太后咳了一声,答道“前阵子胸闷、头晕地很,多亏了宰相夫人和雅馨每天来陪哀家聊天、打叶子牌,这几天才好转的。”
李执看她面色红润、声音洪亮,也不知道说得真假,心里想的是在太后这儿也有必要安个自己的人才好,嘴里平静地答道“母亲身体无恙,儿子便心安了”。
“你若是真担忧哀家的身体,便依了哀家的心愿可好?雅馨陪了我也快一月有余了,哀家看她真不像是个坏孩子。”
“那么母后的意思是儿子和儿子府上的一干人全是联合起来做戏欺骗您老人家的?”李执反问道。
“哀家知道你和郁宰相不对盘,但郁宰相是郁宰相,雅馨是雅馨,你不能因此对雅馨有成见,这样对她不公平,况且你让人家堂堂相府千金到了王府就签下卖身契做下人着实是过分了”最后一句太后提高了语气。
“母后怎么不问问她推人落水是不是过分?幸亏水不深梓玉命大,在王府待得两个多月来却屡屡不守规矩,搞得王府秩序紊乱鸡犬不宁、还连累一个丫鬟死于非命,小小年纪却心肠歹毒、心机深重,我如何留得了她!”李执也加大了音量对峙道。
太后被李执的话镇住了,她从没见他脸上出现过如此厌恶的表情,张着嘴巴想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另外有一件事禀告母后,梓玉已怀有儿臣的骨肉,考虑到挺着大肚子不方便,母后又大病初愈,儿臣打算婚事一切就简,不劳烦母后,母后好好歇着,多保重身体,儿臣告退。”说完伏身走出去了。
太后气得胸膛起伏,身体颤抖,大口喘:“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要哀家管他吗?”
成嬷嬷赶紧给太后拍背摸胸平喘,又倒了水,安慰道“太后莫生气,曜王他不是这个意思,哪有儿子婚事娘不管的,只是他现在为父心切,说话冲了点,难免。”
太后啐了一口“又不是第一次当爹!有什么好高兴的!”
“太后您这样硬碰硬和曜王对着干是不利于缓和你们母子关系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依我看呀,与其说服曜王还不如从他身边的女个女人下手”成嬷嬷说道。
太后想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觉得确实有道理。
李执回到曜王府,梓玉已经醒了正在花园散步赏花,看到李执走了过来,赶紧走过去关心道“爷去看过没?太后老人家身体可无恙了?”。
“没事了,已经好了”李执答道,拉着她的手陪她一起散步。
“那就好,那就好”梓玉缓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这么关心她的身体?”李执问。
“那当然啦,她是爷的母亲,我不该关心吗?”梓玉反问道,又转身落寞地说“况且,是因为我才耽误爷回京城的,太后说不定是相思成疾,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李执伸出食指刮了刮她挺挺的小鼻子,笑道:“乱想什么呢?傻瓜。你放心,我母后不是那种会相思成疾的人,倒是你?”李执搂住梓玉说“谢谢你辛苦怀孕给我生孩子,也谢谢你父母把你生下来,才让我能遇到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要送他们一份礼物吗?咱们明天去看他们,顺便把礼物送给他们。”
“爷是说明天您亲自去店里吗?”梓玉问。
“嗯,一起去”。李执回答道。
“是什么礼物啊?能提前告诉我吗?”梓玉问。
李执笑着摇摇头,卖关子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37章 乔迁之喜
梓玉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店里的时候,卢父卢母的眼睛瞪得有鸽子蛋那么大,尤其是卢母,睁大着眼,张着嘴,傻站着久久回不过神来。
卢父愣过以后赶紧招呼李执和梓玉去雅间说话,卢母端来茶水和糕点。李执起身道:“老人家请坐。我今日来,是想送一份礼物给二老,老人家请随我一起来。”说着拉着梓玉的手带头走了出去。
“去哪儿呀?”梓玉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李执对她眨眨眼。
李执带着梓玉、卢父卢母、店里的人、高行之等一行到对面“福鼎阁”。福鼎阁的牌匾自换成余家食坊又被匆匆撤下了后一直都是空的,而如今用大红色的绸布遮盖着。
又换人了吗?这次不知道里面卖什么?梓玉问:“爷,我们到这儿干什么?礼物在里面吗?”
“老人家请拉下来看看”李执对卢父卢母说,拉着红绸缎的两端,一端交给卢父,一端交到卢母手上,鼓励他们拉下来。
卢父卢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拗不过,卢父“一二三”一声两人一起用力,红缎被扯了下来。
众人抬头倒抽口气,只见银色的牌匾上镶嵌着的‘卢家食坊’四个金黄色的大字。李执把五百两银子让人熔了铸成匾额,又用黄金打造了四个大字镶嵌在里面。五百两银子是卢家欠他的,而现在他又用这种方法还回去。
梓玉懵了,银子还能拿来当匾额的吗?这算不算损毁货币,但一想这属于贵金属不是纸币,即使切碎了也一样能用的吧。
“老人家,这幢楼是我送你们的礼物,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你们喜欢。”李执说道,“房间已经全部装修好了,即刻便能入住,我们一起进去参观下吧!”
卢父卢母还没从刚刚看到的用银子做的牌匾震撼中回过神来,又听到要把这幢楼送给他们,颤着声音答道“这,这个太贵重了。”
李执推开绛红色的大门,迎面而视是一个圆形的大舞台,红色的地毯金色的帷幔,两侧一张张红木桌椅排列整齐,黑色的地砖光可鉴人,整个大厅布置地古朴而又高雅。沿着旋转楼梯步行至二楼,偌大的二楼被隔成一个个单间做成雅室,有的大,有的小,方便不同规模的人群聚会。每个雅室门口挂着一个木制的小牌子,娟秀的蝇头小楷写着“紫竹轩”、“红梅阁”、“翠屏亭”、“静兰苑”、“金菊斋”等。拉开移门,雅室内,木制的地板、雕花的墙,红木桌椅、贵妃榻、宫灯、绿植等一应俱全,从雅室西边的窗口往下看,正对着一楼的舞台,而从东边的窗口往下看,便是车来人往的商业街。三楼整整一层全是一间间住房,干净、明亮、整洁,总共十间有余。参观完毕,一行人回到一楼大厅,众人无不感慨,这真是一个看戏喝茶聊天品糕点的好地方啊!
梓玉看她爹娘苦着一张脸,拉拉李执的衣袖,凑近他耳朵,悄悄地说:“爷,我爹娘只是做些小生意,要是搬进这幢楼得请多少人啊?”
“你放心,只管搬进来,跑堂的打杂的唱戏班的福叔全会安排好!她二老只管坐着收钱吧”李执说。
只听外面锣鼓喧天、炮竹震天响,是福叔带着二十余个着装统一的小二和一个戏班子来报道啦!
众人走到门口,舞龙舞狮队已经开始在表演了,看热闹的百姓围了里三圈外三圈,众人纷纷议论道:“这福鼎阁怎么又易主了,这年前还是余家食坊呢,过了年怎么就成卢家食坊了?”又有人说“还不是卢家食坊味道好,价格公道,那是有口皆碑的,不然怎么会壮大搬重新开业呢!那余家食坊便是便宜,但就那几个花样,早吃厌了!” 百姓纷纷向卢父卢母恭喜“卢老板恭喜恭喜啊,祝生意红红火火,更上一层楼!”
卢父拱手像大家道谢“谢谢谢谢,小店承蒙大家照顾才有乔迁之喜,大家同乐!”
也难怪百姓会误会,又是舞龙舞师表演又是烟花爆竹,本是助兴活动被误会成重新开业了!梓玉嗔怪李执不该把声势搞那么大,福叔提议道:“今日便是黄道吉日,不如就趁今日乔迁吧?”卢父卢母没有异议,银珠、罗叔罗婶晓玉晓丹等欣然称好,众人便风风火火地把东西从老房子搬进新的三层大楼,还把柜台上本拿来卖的糕点都拿了出来分给百姓免费品尝。
李执看人群越来越多,怕容易发生推搡,就带着梓玉上了二楼最大的一间雅室紫竹轩,从窗户外往下看,人群熙熙攘攘把整条街都堵住了,而且有越聚越多的趋势,个个伸长了手抢免费的糕点。
梓玉双手抚着朱红色的围栏,感慨道:“这福鼎阁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我家对面,十几年了生意一直不错,我家吃馒头咸菜的时候总能闻到从这飘出的肉香,我和弟弟馋得不行,我爹娘就哄我们说等过年了带我们来这儿吃,等大了知道家里的景况懂得替父母分担了便不再吵着来了。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来这儿吃一回,店就倒闭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我爹娘怕是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会是以这种身份踏进这幢楼。”
“大抵这种民间商人都是富不过三代。福鼎阁原先的江老板是个精明又勤快的商人,生意做得成功儿子却没养好,他儿子小江是和郁嗣卿儿子一样的货色,两人还是狐朋狗友。江老板病逝后,小江就被人坑了店也亏了,正好郁嗣卿儿子看上了他的店,小江为了讨好他就把店半卖半送了。”
“那后来为什么又到爷的手中了呢?”梓玉问。
“郁嗣卿儿子打伤了你爹娘,砸了你家的店铺,这是郁宰相赔给你们的,所以不用觉得礼物太贵重,尽管搬进来吧。”李执回答。
“不是已经赔了二百两银子吗?”梓玉更好奇了,就受了点轻伤能赔那么多银子她爹娘还觉得是赚了,高兴了好多天。
李执啐了一口:“惹怒了本王,是区区二百两银子能打发的吗!那场风波后,郁宰相亲自来向本王赔罪,本王只不过说了本王的岳父岳母想换个大一点的地儿经营,第二天他就把房地契送来了!”
梓玉心想:说到底还不是赔给你的。“爷,刚刚说富不过三代,这酒楼我父母不知道能经营多久,等他们年纪大了总要传给我或者我弟弟,看梓诚现在的调皮性子也不像是会做生意的材料。”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既然嫁给了我,你家便不再是普通商户,而是皇商。本王既然花精力经营起这家店,自然有它存在的目的。没有做生意的人本王自然会找人将这家店好好经营下去。你弟弟就算再不学无术做个吃闲饭的米虫也没关系。”李执又拉着梓玉往下看,指着一个个穿着小二衣服的小厮道“这些人可不是随便招来的,个个练就顺风耳千里眼的本事,京城人多嘴杂,官员集聚,自然各种消息也多。”
他这么一说,梓玉就放心了,只要她和李执的关系还在,她家里人这辈子就等着享福了,的确是“背倚大树好乘凉”啊!梓玉又突然想到一件事,说道“最后一个请求,爷,咱这银底镶金的牌匾能换个不?这实在太招摇了啊?这是摆明着招贼的啊!”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李执妥协道:“行吧,明儿让福总管重新去做个新的匾额挂上去!”说着将梓玉搂在怀里,“明天我也要朝参去了,你尽量待在府里别出去了,等我沐休了再带你出来。”
梓玉点点头。两个人又待了一会儿,看人群还是没有散去,便让顺子将马车驶到后门,回王府了。
第38章 初次进宫
第二天,李执朝参去了,梓玉睡到自然醒,用过早餐后想去怡勤殿陪小迟,刚到院子里便见到小迟蹲在树下拿着根胡萝卜在喂小羊,小山羊脖子上套了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系在树梢上防止它乱跑,一边咩咩叫一边嚼着美味的胡萝卜,满足地不得了,小狗小白围着小迟四处打转,听到有人来了,一甩尾巴,调转过身跑到梓玉身边磨蹭她的裙子。
“小迟,你在干什么呢?”梓玉走到小迟身边,也蹲下身子问他,又自问自答道“哇!你在给小羊喂胡萝卜呀!真棒!”
小迟抬起头见到是梓玉,冲她咧开嘴甜甜地笑。
梓玉见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心柔软的一塌糊涂,越看越喜欢,虽然还不怎么说话,但和原先相比已经进步很大了,起码会有互动了不是嘛!
洪娟手捧着个小箩筐,里面装着好几根洗干净的胡萝卜和一小碗肉片,从里屋走了出来,福恩跟在她身边两个人拉拉扯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人走到树边才看到蹲在地上的梓玉,福恩朝她点点头急匆匆地走了,洪娟红着一张脸,像做坏事被抓到了一样,赶紧也蹲下把一根胡萝卜塞进小迟手里。
小白闻到肉香“汪汪”叫着跑来张着嘴吐着舌头,使劲摇尾巴,洪娟便把小碟子放在它跟前,小白津津有味吃起来。
梓玉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是她打断了什么好事,但还是率先打破尴尬气氛,问道“回来两天了可还适应?缺什么和我说,我让人去置办?”
“谢谢姑娘关系,暂时什么都不缺,小迟适应地很好,昨晚一早就睡啦,今日辰时才起床”洪娟笑着说道。
梓玉点点头,边看着小迟喂小羊,边闲话家常:“洪娟你把小迟照顾地很好,真是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小迟是小姐留给我的念想,看着他,就像小姐还留在我身边一样,生活就有了盼头,抱歉,卢姑娘,我不该提的”像是突然意识到对梓玉提到原王妃不好,洪娟道歉道。
“没有关系,我对你家小姐也很好奇,看来你们关系很好?”梓玉说。
“小姐待我情同姐妹,她是魏国公小姐,却没有世家小姐的架子和脾气,对谁都是温柔相待。”洪娟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