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突然长哦了一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左右前后鬼鬼崇崇地看了一圈,悄声同她说:
“你是不是怕这里有监控啊?我告诉你哦,没有!绝对没有!这里是博士家,除了博士,没人能随意进入这里,我每回来都是有原因的,每回都待不长,我来过好几回,我早摸清了!”
再是一副得意求表扬的模样,白朝看着顺他意,意思意思地说:
“你真厉害。”
男人愈发得意:“那是!博士都说了,我是不同的,与众不同!我比那些S有用多了,他们都没用,一针下去,就变成那样了,走路又慢,长得又丑,太没用!比我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白朝开始确定,眼前这男人脑子有毛病,她放轻了声音:
“对,你最厉害,我叫白朝,你叫什么名字?难得相见,我们互相认识下?”
男人像是被惊了一下,他张大嘴盯着白朝:
“你居然有名字?而且还是另起的名字?连姓都改了!你怎么可能这样!你应该跟我一样都叫……”
激昂愤慨的话突然像断线般断了,他又歪着脑袋想起来,想了半天,呢喃道:
“奇怪,我叫什么来着?奇怪,我怎么想不起来?明明上回我还记得的!对了,上回是什么时候?”
他转身看到桌面的瓶瓶罐罐,原来的问题瞬间被他抛开,他指着它们大叫:
“这里是博士的研究室!博士不准人随意进来的!”
转身又指着白朝大喊,声线里难掩喜悦:
“你惨了!你惨了!你不经同意闯了进来,博士会生气的!博士还让我一定要灭了你,可我总没完成……这下好了!博士会大怒!博士会杀了你……杀了你!”
边喊着,男人边快速转身跑出石屋。
白朝不管他说了什么,现今她得出去,而这石屋显然已是地洞中心点,她也仔细看过,石屋里没有机关,没有出路,唯有往回走的通道。
可往回走,必定得遇到活尸!
而男人显然是往回跑,他既然能来去自如,一定有什么原因,指不定他就是从另一条她还没发现的路过来的。
她得跟着,看看他到底是哪儿跑!
男人跑出石屋,便往回路跑,他没有注意到后身跟着白朝,或许注意到了,只是他懒得回头,他觉得身后就是一个死人,他不必浪费时间去理会。
很快到第九个水池,活尸堵在正西路路口,见男人跑出来,他们自动让出道,这一幕让紧跟其后的白朝讶异。
为什么?他为什么能让活尸们自动让路?
到底没能跟着男人跑出正西路,她在半途停下,远远看着路口已看到她的活尸们对她发出嗬嗬声的嘶吼。
男人每回见她都会攻击她,这回却没有,见到她只说了一大堆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便说“博士”不会放过她,这个博士又是谁?
这地洞里的一切,甚至于整个无回谷,是不是就跟这个博士有关?或直接博士就是这个无回谷的土皇帝?
前路无路,后路又被堵,白朝背贴着通道墙壁站着,左右的青光石尽责地发出青色光亮,映着她的脸庞,她微喘着气,努力让脑子里乱糟糟的东西停下燥动。
她得冷静下来,得好好想想。
刚才男人说S没用,一针下去,便变成活尸,他则比他们有用得多,这是不是说他也同样被打过针,却没有变成他口中又慢又丑的活尸?
那一针是什么?
他又是为什么能自有抗体,不成为活尸中的一员?
活尸们不攻击他,且自动让路,应该就是他体内拥有与他们相同的东西,让他们觉得他是他们的同类,且是独一无二的……王?
第一百零四章 水槽
还有他为什么会觉得她的模样该长得和他一样?又凭什么认定她的名字该是跟他一样?他又为什么会连自已的名字都忘了?
有太多的疑问,盘旋在白朝脑海里。
她慢慢贴着墙蹲下身去,过了许久,突地又站起身,转身往石屋回跑。
她答应过赵鸣歌有机会的话,要替他查清楚这地洞这无回谷跟他父母过去的空难有什么关系,那石屋是地洞下的中心点,是大本营,或许她能找到些许线索!
石屋的构造其实简单得很,进门就是男人口中所说的研究室,右手边是一间小休息室,左手边是洗手间,也就被分为这三个部分,研究室占八成,休息室和洗手间又各占一成。
既然是研究室,那就应该有笔记,她得找出来。
翻箱倒柜地找,连占了一面墙的大书架书籍夹层,她也没有放过,可费了大半天功夫,并没有找到她自以为的那个博士的笔记。
她进了休息室,看着钟益的尸体,他自杀用的水果刀早被她拔出放到一旁去,但他正中心脏的伤口仍流着血,浸湿了整张白色的床单,入目一片嫣红。
她左右环顾,终于从衣柜里找出一张新的床单,走近床边给他披上。
披上的时候,她无意间瞥到他身下被染红的床单有一角突起,就在他右手臂与身体之间的缝隙中。
停下盖上新床单的举动,她抬起他的右手臂,再掀起那张被他压在身下的被单一角,发现那突起物竟是一把钥匙。
取出钥匙,再重新铺好床单,为他连头盖上白色的床单后,她开始寻找与钥匙匹配的物件。
从休息室找到研究室,再到洗手间,连马桶水台都被她细细研究过,却没找到能匹配的。
她走出洗手间,在研究室书架下坐下,无力地吐出一口浊气,拉过老早被她放置在书架下的背包找出面包和水,她边吃边仍在四目环顾,目光再次落在研究室里的保险箱里。
保险箱得需钥匙和密码双重同时开,可她试过,她手上的钥匙根本不匹配,真是纳了个闷了,整个石屋里唯一有钥匙孔的物件居然配不上。
背包放在地上,她拿吃的时也顺便就坐在地上里,所以现在她的视线基本就在石屋底下一层,半米以下的范围。
她正对面是一张斜着放的桌子,桌腿像是划着什么,她赶紧爬近了看,看到一个大概是用刀子刻出来的记号——箭头?
箭头指向是一个水槽,是个落地足有半人高的水槽,也不知先前是做什么用的。
她再顾不上吃喝,起身走到水槽边上瞧着,槽里的水十分混浊,像是被倒入了什么东西才混成这样,这样的水质让她不由想起沿途所遇到的水池。
她再回想桌腿上的箭头记号,这样低的高度,倘若不是她凑巧在书架下席地而坐,视线水平线恰好能看到这记号,谁能发现?
隐藏得这样隐密的记号指向水槽,是为什么?
是想让人知道,可又不能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
据攻击她的男人所说,这个石屋是博士的,这研究室也是他一直在进行研究工作之地,那么这个记号除了是他刻的,别人刻的机率则要小上许多。
假设是他刻的,那么他刻这个指向水槽的意图是什么?
倘若不是他刻的,是进出这间石屋的其他人刻的,那么又是谁?这个谁又有什么意图?
可惜男人突然跑了,要不然她应该可以再问出一些其他的信息来,这样就好凑得多,拼起线索也没那么懵。
不管了,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至于赵鸣歌所说的事情,这里找不出相关线索来,出去后有机会再找找看。
现在出去她想到一个可能,这个可能或许能让她顺利找到出路,可她无法确定,这需要冒险。
收拾好东西,重点把钟益无法说话而写下话的本子塞进背包,重背起背包,白朝走出石屋,重新回到往回走的正西路上。
石屋没有水池,她得走回第九个水池。
先前她跟赵鸣歌就揣测过水池底下是互通的,活尸的出现证实了这个揣测,现在从石屋里的箭头提示下看到了同水池一般混浊的水槽,不管是谁刻的,她都得试上一试。
背包里的面包和水已经是最后一份,她无法再滞留下去,即便活尸一直被挡于第九个水池无法进入石屋,那个所谓的博士也早不见踪影,她也无法再待在石屋里。
她得出去,得继续找麦梁生,得找昌南!
在找昌南之前,她得先去找找赵鸣歌,不管生死,她总得见一眼,既然答应了钟益,她便得做到,把赵鸣歌带出谷。
至于是生是死,她希望他还活着,即便已被感染,她也希望把钟益想对他说的话拿给他看。
他是在第七个水池跟她走散的,从第九个水池过去,还有挺长的一段路。
白朝暗沉着一口气,拔出别在腰间的刀子,望着前方十数步远的路口,及密密麻麻的活尸,她只觉得浑身一阵凉透。
………………
浴血浑身恶臭地冲进第七个水池时,白朝目光所及,发现竟是一片倒尸,再无一个活尸在等着她。
她慢慢走出正西路,转了转手中的刀子,手腕因一路冲杀过来杀了不少活尸已见酸疼,她揉了揉,脚步没有停下,也没有发出声响,她小心翼翼地走着。
四下探过之后,发现竟是无一人,连半只活物都没有。
这些活尸难道是赵鸣歌杀的?那他人呢?跑哪儿去了?
倘若不是他杀的,那又是谁?他还活着么?活着又被谁带去哪儿了?
她抱着疑问没有在第七个水池里待太久,向个方向的路大概寻过确定没有活人之后,却在正南路找到她给赵鸣歌防身的唐刀,她捡起唐刀擦干净上面的血迹与恶臭,把它重新放回背包里。
不同于其他方向几条路的线探,正南路她走得更深些,可直走过正南路的第七个水池,她也没有再发现什么。
回到正西路的第七个水池前,她站着看混浊得不见水下景象的水面,没有迟疑,一个跳跃。
扑嗵!
她入了水。
第一百零五章 扎西巴多
水池下果真是互通的,且四通八达。
白朝没窥探太多,她水性虽好,可也奈不过长久不换气,她得尽快找到出口,重见天日,不能在这地洞水下待太久,久了恐有事变。
经过几回出水面探路,她终于找到一条直线的路游着,边游边探出水面取出背包里的另一个防水指南针。
指南针的指向从进谷就是错误的,但她在峭壁顶上就已经知道了指南针错在哪里,所以以错推对,找到正确的西边也不难。
她记得正确的西边是在她左手边,也就是在错误指向西边的左边。
照着这样的推论一直游了很久很久,期间她少不得换气爬上岸稍做休息,但也不敢休息太久,实在是不想再遇到活尸。
当终于露出水面看到的不再是在地洞里的阴暗青光色,而是艳阳透过薄雾折射下来的浅显光线时,白朝简直高兴坏了。
她爬出水面一看,才知道她爬出来的地方是一片湖泊,椭圆形,不大,一眼便可望尽整个湖。
带着浑身的湿漉漉,她开始在这个湖周边转溜。
溜到最后回到湖边,她看着这个湖,又看看周边一缕平地的土地,不像寻常湖边的绿草茵茵,这个湖周边是一整片寸草不生的泥土。
继续往前正西方走,还是往后倒退再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