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说:“那你说,看着壁橱里的东西,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第一百章 脸
赵鸣歌没再隐瞒,也是为了能和白朝再一起走下去。
她身手好,脑子好,在这地洞里,没了她,他的危险指数直飙上升。
他说:“第一个壁橱我说过了,数字是‘111’,第二壁橱是五只老鹰,我想数字应该是‘5’,第三壁橱是九只蜜蜂,应该是‘9’,我看着这头三个壁橱就想到这些,我没说,是因为不确定,觉得角解谜应该没那么简单,但……”
但后来他想起当时父母空难海方XC111航班里的其他信息,其中飞行员5人、乘务组9人,老鹰就是自然界中的顶级飞行员,蜜蜂一生为蜂王服务,与乘务组里的人员是为客机上的乘客全程服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能想到这些,且这些都涉及了他父母那一次空难,不确定之际,他也就没想在她面前提起,也是因接下去壁橱里的东西,他再看不出其他和父母空难有关的东西。
听着赵鸣歌说完,白朝真想翻个白眼,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现在就她和他两个人互相扶持闯地洞,要是大家互相隐瞒,那不是自取灭亡么。
她肯定道:“你猜的也没错,头三个壁橱里的东西所代表的数字,我想就如你所说,至于接下来壁橱里的东西所代表的数字,我也解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和你父母空难有没有关系,我说出数字,你想想看?”
赵鸣歌当然没意见。
白朝说:“第四壁橱放着一件绣着'世世'两字的上衣,取其一件的‘1’,绣字‘世世’谐音数字‘44’,也就是‘144’;第五壁橱放着六个身上带着2、3、4、6、7、9等阿拉伯数字的小人,其中总共少了1、5、8等数字,所以取数字‘158’;第六壁橱里放着一座西布山模型,西布山是环绕无回谷四座大山之一,我记得它有2637米高,我觉得重点应该就是‘2637’;第七壁橱里放着一个农民伯伯在烈日下辛苦农作的油画,画里要表达的就是劳动,而劳动节是五月一日,取其意‘51’。”
七个壁橱所放着的东西解出来的数字依次就是——111、5、9、144、158、2637、51。
赵鸣歌听着她最后的总结,嘴里不停重复念着七组数字,念着念着,他全身僵化,刚起身站着的腿微软,他后退了几步,直接靠在洞外壁上发着怔。
白朝知道他得消化消化,也没催他,只站在原地等他消化完回过神来。
片刻后,赵鸣歌双眼有些不聚焦,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迷惑的期盼说:
“……从庆祥起飞,飞往犀藏的海方XC111航班由于飞行过程中遭遇不可抗拒原因造成飞机失事……据悉,此次空难无人生还,客机上的飞行员5人、乘务组9人、旅客144人,计158人全部遇难……客机最后在两千多米高度上空中解体,失事地点距犀藏机场51公里……”
………………
钟益盯着眼前的峭壁已经很长时间,他始终无法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真是在做梦?可梦为什么能这样真实?
他转身往后看,看到一大片沙土地,除此,再无其他,更别说有什么人,有他那些兄弟。
他们是不是知道他太过自责,所以可怜他给他托个梦?
但这样也解释不通!
他负伤狂奔,跑出浓雾后便又累又伤,浑身没力气地跌坐在沙土地上,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他刚刚跑进眼前这一大片沙土地。
而现在,他并不是身在沙土地边缘处,直接到了沙土地最尽头,还被一座陡然而起的峭壁撞得鼻血直流。
鼻血止住了,可他心中的疑团却越滚越大。
倘若说他真是在做梦,那他就不可能会跑过那么一大片沙土地,从边缘到尽头这么长的一段路,做梦怎么可能走得到?
倘若不是做梦,那又怎么解释他看到那些兄弟那样真实的感觉?
在峭壁下再坐了一会儿,钟益起身往两边走了走,看到了被弃的大衣,和一些别的杂物,他觉得有可能是先进谷的白朝和昌南留下的,那他们肯定是攀过这座峭壁了。
他为难地瞧着眼前的峭壁,仰着脑袋半天没回过神来。
攀岩他攀过,像这样的峭壁也翻过,但那都是有齐全防护设备的情况下攀的岩,现在什么都没有,让他徒手攀岩,他实在没什么信心。
即便他强上了,也大半会在半途踩空,半空摔落,摔得血肉模糊。
他原地坐下,直等到天黑也没想到什么好的法子。
绕是绕不到尽头,攀也攀不过去,他该怎么办?
突然间觉得能徒手攀岩的白朝和昌南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们说是麦梁生的亲人,可据他所知,麦梁生出身贫寒,父母都是文化不高的工人,家里还种有田地,其族中亲人能有这样不简单的人物?
复又摇了摇头,不能这么想,一户贫,不代表户户贫,鸡窝里都能飞出凤凰,凡事皆有可能。
钟益吃过干粮后不久,见天黑和厉害,关了照明的手电筒,他背靠着峭壁闭上双眼,打算睡到天亮再做打算。
睡到半夜,钟益听到些许声响,像风吹过沙土的沙沙声,也像有什么东西正破土而出。
他睁眼,目触所及一片漆黑,摸出手电筒打开一照,遥遥可见他的正前方、两边侧前方模模糊糊有黑影耸动。
他站起身往前走几步,企图看得清楚些,然而在照得最近的一个黑影脑袋上,他慢慢把光束往下移,当看到那黑影的脸时,他吓得手猛一抖。
咚!
手电筒掉在泥土地上。
钟益怆惶捡起手电筒,转身跑回把背包背上,手电筒随意往包里一塞,他背起就跑。
可往两边跑了两回,他恶梦般的发现,他竟是被包围了,被手电筒照到的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包围了!
毫无血色、皮肤龟裂布满血丝、眼珠子血红、眼瞳突出、没有头发眉毛、嘴里露出獠牙!
有着这样一张脸的人还是人么?
不是!
别人或许看到无法辨识,他却是知道的。
这样的脸他在军方医院隔离病区里见过一回,那是搜寻队里的兄弟第一个成为活尸的时候,医院领导惊慌失色地通知他去看看,他所看到的脸。
活尸的脸!
第一百零一章 泪夺眶而出
洞窟被关,除七个壁橱之外,即便有心再寻些旁的线索,打不开石门进不了洞,也无法再寻。
白朝和赵鸣歌退出西北路,回到第六个水池。
刚想在水池边坐下歇歇,也顺顺思绪,水池里的水突然汹涌起来,像是有巨物在水底下滚动,正欲破水而出,两人立刻起身戒备。
当水面浮现出那晚她用手机里的手电筒照得的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时,白朝大惊,对初次见到这一幕的赵鸣歌大喊:
“跑!”
“活、活活……”赵鸣歌仿若没听到她喊的那一声跑,整个人懵在原地,双手双脚僵如被钉于地,怎么也划拉不开来,更别说跑。
白朝也听到他惊慌失了魂的呢喃声:“活什么?不管活什么,现在赶紧跑!”
她跑了两步,回头见他还是没跟上来,她不得不回身跑回去拼命拽着他跑:
“赵鸣歌!你给我听着!倘若你还想要命,还想帮钟队长解开无回谷的谜,你现在就不能懵!跑!赶紧给我跑!”
被她又拽又拉进前方正西路,赵鸣歌震惊过后的魂终于稍回了些,他看着跑在他前面小手死拉着他大手不放的白朝,她这样真心待他,他觉得他不该再有所隐瞒:
“白姑娘,那是活尸!跟现在在军方医院隔离区里的我那五个兄弟一样!是活尸!”
“活尸?”白朝回头看他一眼,脚下半点儿不慢,依旧狂奔:“刚才你说了个‘活’字,我就猜到了,没想这回你倒干脆,这么快便坦白了。”
他已回魂,已无需再让她死拉着跑,她瞬间放开他的手:
“既然你知道他们是活尸,那他们的厉害也无需我多说了,要想活命,或不被感染,你小心些,被追上杀了那都是小事儿,被追上让他们的指甲划破身上任何皮肉,可就有感染的可能了!”
赵鸣歌与她并行跑着:“你怎么知道划破皮肉就会被感染?”
白朝反问:“我猜的,难道不是?”
赵鸣歌说:“猜的?那你猜的倒是很准,确实如此!”
初时军方医院并不知道,直到有一天,那五个搜寻队队员其中一人突然发狂伤了一名医护人员,那名医护人员先是昏迷高烧,再是脸部开始溃烂,大家才知道这是被感染的。
正当大家束手无策深痛万分之际,那名医护人员初醒时尚有几分神智,知道自已已被感染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尸,他没有犹豫,趁着无人在隔离病房时,痛快地结束了自已的生命。
这件事情一直是军方医院的机密,除了赵鸣歌知道,当时同样在场的钟益、魏子朗也知道。
旁人无法理解钟益的执着,都说这不能怪钟益,钟益怎么就那么扭呢?
可只有赵鸣歌和魏子朗知道,这不是扭。
而是当一切美好被毁灭并亲眼目睹时,无法赎罪,自责愧疚仿佛没有尽头,活在世上,贫与富、荣与辱、幸与难都不再重要,唯一还能看得见的人事物,仅仅只剩下那隔离区里的那五个兄弟!
倘若还想活着,那便只能坚持,坚持到底。
所以赵鸣歌和魏子朗没有劝回钟益,他们陪着钟益,守着钟益,紧紧守着彼此,努力寻找着破解无回谷死人地之谜。
他说:“队长一直想进谷,我和子朗何曾不想?只是队长的心结比我们要深,他认为一切都是他的责任,认为是他没带好队而导致的这一切悲剧!”
白朝无法对此说些什么,她沉默着。
两人跑到第七个水池,才发现两人已被包围。
第七个水池里不断地爬上来活尸,他们就像是捕食的猎人,正等着猎物的自投罗网,而两人无疑就是他们的猎物。
白朝和赵鸣歌背靠背地站着,前后望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她说:
“待会有机会你就跑,不要跑别的方向,继续往西!这地洞一定有中心点,中心点就是控制地洞下所有一切的关健所在,不能跑弯路,跑了弯跑只会离中心点越来越远,所费时间也只会更多!”
这道理赵鸣歌明白:“但这一路西去,一定会有许多活尸拦截!”
白朝说:“难道别的方向就没有?”
赵鸣歌无法回答。
她继续说:“别的方向你先前探过,一样有水池,之前我们推猜过水池下都是互通的,现在从这些活尸能从水下爬上来看,已经完全可以定论了!也就是说,无论从哪个方向跑,我们都得一路从活尸群里闯过去!”
赵鸣歌没有防身利器,她问他:
“会使唐刀么?”
赵鸣歌和钟益、魏子朗一样崇尚汉文化,对汉冷武器更是喜欢,唐刀他知道,也曾学过几招,但都拿不出手。
她觉得够了:“行,我背包里有,我掩护着,你赶紧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