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独白——乌珑茶
时间:2018-01-20 14:45:49

 
    赵鸣歌不敢迟疑,也是没时间可迟疑,眼见动作缓慢的活尸已经挥着利甲包围过来,他立刻从她背包里翻出一把唐刀,执于手中,再次与她背靠背,互相防护,连手御敌。
 
    从白朝说让他只要有机会就往西边的路跑时,他就知道她就是打着让他先跑的主意,可到底他是男人,他不能让一个姑娘来护着他选逃,他做不到。
 
    所以当白朝在活尸中杀出重围,替他杀出一条生路出来时,他并没有先逃,他反力一推,把她推进正西路:
 
    “走!白姑娘!我谢谢你!洞窟里那些关于我父母空难的东西,倘若有机会,我求你,求你帮我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拜托你了!别管我!走!”
 
    白朝有瞬间的怔忡,下一秒险些被活尸利甲划破脸皮时方赶紧回神,她看着渐渐被活尸淹没得不见人形的赵鸣歌,喉咙被什么梗着,竟是连回他一句也发不出声音来。
 
    一路往前,渐渐看到下一个水池时,她恍恍惚惚,耳边像是响起另一个声音——
 
    小白!走!别管我!你快走!倘若有机会,你替我好好孝顺一下我爸妈,我不孝!自出来闯荡便再无回去看过二老,拜托了,有机会的话,替我在二老膝下尽尽孝!你快走!别管我了!走!
 
    泪,夺眶而出。
 
 第一百零二章 最佳埋骨地
 
    一路行进,一路杀戮,白朝遇一个杀一个,遇两个杀一双。
 
    活尸可怖,但也只是面目可怖而已,只要能突出包围圈,他们动作缓慢,利甲凶残,只要避过,手下不留情,便无需害怕他们,更不可能阻得她前进的脚步。
 
    直过到第九个水池,白朝终于没再见到第十个水池,而是一座高墙筑起的巩固石屋。
 
    身后不再有活尸,像是下意识地避过这座石房,自第九个水池后,他们便不再追她,而是惶恐地驻步于第九个水池,嘴里发出嗬嗬声恨恨地遥望她越跑越远,直看到眼前这座石屋。
 
    石屋的门没有从里上锁,一推就开,她走进去,入目是一片寂静,一片苍白。
 
    像是个研究实险室,屋里尽是研究器材,瓶瓶罐罐放得到处都是,还有一面书架,上面都是厚厚的书籍,每本都翻阅过,每本都有细细地注解与疑问。
 
    她连抽取了几本看,都是关于病理方面的权威书籍,她不懂这些,没能看懂几行专业术语。
 
    屋里有个小房间,应该是休息室,她转向小房间转动门把,却没能转动。
 
    被锁上了,里面有人!
 
    门把响动,里面的人也在转动门把,白朝迅速退至门侧,贴着墙站着,全身戒备。
 
    咔!
 
    锁舌弹出缩回,门开了。
 
    里面的人慢慢打开门,最先让她看到的是一只脚,脚上的鞋让她有几分眼熟,努力在脑海记忆中搜寻,终于让她搜出这只鞋的主人。
 
    她微张着嘴,觉得不太可能。
 
    而事实上,随着从房里再伸出来第二只脚,慢慢现出里面人的整个身形来,白朝已忍不住出声:
 
    “钟、钟队长!”
 
    钟益却不再是数日前她在谷口见到的模样,他显然已被感染,脸上已全然溃烂,皮肤龟裂现出血丝,眼珠子已开始透出血红,眼瞳还没有突出,头发眉毛也还没掉,嘴里牙齿仍好好的,尚未变成獠牙,但行动已不像正常人想快便快想慢便慢,已变得缓慢僵硬,像机械般均速走出休息室。
 
    他一摇一摆地站定在休息室前,往侧边一看,就看到有些结目瞠舌盯着他看的白朝。
 
    他慢慢露出苦笑:“拜……”
 
    他想叫白姑娘,但努力了半天,舌头也不听他使唤,出口的音不准,后面的两个字也半晌没能发出音来。
 
    白朝想到赵鸣歌刚跟她说过的,那个被不小心感染到最后自我了结的医护人员,她问:
 
    “你还没完全被活尸化?”
 
    钟益说话说得艰难,只点了点头。
 
    像是也同样想起那个医护人员,他逐又努力发出声音来,有许多话他得留下,但努力了半天,他还是未能说出话来,他快急疯了。
 
    意识到他的焦急,又看到他总要说话却说不出来的样子,白朝赶紧四下张望。
 
    她记得刚才有见到笔,在哪儿?在哪儿呢!
 
    最后在书架边上的桌面看到纸笔,她快速取来把钢笔和小本子交到钟益手中: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写,你能写么?”
 
    钟益明白了,他试着握笔,虽然手指僵硬,但握着没问题,再费劲地掀开本子,他开始写,发现虽写得极为缓慢,一笔一划像雕刻般费老劲,但总算能写,他高兴极了,泛着血红的眼透着笑,僵硬地冲她点下头。
 
    白朝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想说什么都写下来。”
 
    钟益又艰难地点了下头,后慢慢移步到桌前坐下,他努力地在本子上写起字来。
 
    ………………
 
    我在峭壁下被活尸抓伤,没死,但被感染了。
 
    在峭壁下那一片沙土地上,我看到了搜寻队的所有兄弟,虽然知道不可能,但那感觉太真实,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倘若不是,那又是为什么?
 
    我知道我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那个地方,我得继续往前,找到兄弟们被感染的病毒源头,但我没能跑出活尸的包围圈,我绝望极了。
 
    最后一刻倒下时,我的意识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那个人不怕活尸,活尸好像还都避着他,我认不出是谁,只知道是个男人。
 
    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那间休息室里,我从床上爬坐起来,无意间从镜子中看到我现在的模样,我被吓坏了,也更绝望。
 
    我已经活不成,我知道。
 
    那个男人把我从包围圈里救到了这里,让我没让活尸当场杀了,而是被感染成了这副模样。
 
    我宁愿死了,被活尸在峭壁下当场被杀了!
 
    突然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我还有意识,知道是外面来了人,我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我已经是这副模样,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幸好出来时是你,白姑娘,见到你,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我想问问你,鸣歌呢?你有没有见到他?
 
    ………………
 
    写到这里,钟益抬头看了眼白朝,她向他点头:
 
    “看到了……”
 
    可后来的话,她再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在那样活尸重围之下,赵鸣歌是否还能活着,又或者同眼前的钟益一样被感染了?
 
    她无法确定,赵鸣歌无法预知的生死,在此刻说给钟益听,无疑是对钟益一个雪上加霜的残酷打击。
 
    迎着钟益期待她说下去的渴望眼神儿,白朝揪着心说了棱模两可的话:
 
    “你别担心,是之前遇到的,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我们又被分开了。”
 
    钟益的眼里露出担忧的神色,她说:
 
    “你要相信赵先生,他是你的兄弟,他身手也不差,虽然不是公安了,但身手可不会因身份而改变,既然我都能平安无事地走到这里,他一样也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也相信他!”
 
    钟益终于转回了头,继续埋头写字。
 
    ………………
 
    谢谢你,白姑娘,给我带来这么好的消息!
 
    是的,你说得对,我应该相信鸣歌,我遭遇的事情绝对不会在他身上重演,我相信你,也相信鸣歌。
 
    倘若你再遇到鸣歌,请不要告诉他,我被感染了,先前我跟他吵嘴,有点儿误会,请你告诉他,我很抱歉,那天的话我说重了,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却还那样说他,我……对不起!
 
    倘若你能先鸣歌一步出这无回谷,请你跟子朗说,一起瞒着我进谷的事情,子朗已经知道我进谷,瞒不了,那就算了,告诉子朗真相,就说我死了,死在谷里,请子朗严守这个秘密。
 
    就让子朗跟鸣歌说,我在谷口再守不下去了,已经离开了犀藏,四方云游去了。
 
    也请你告诉子朗,不用替我难过,更不要伤心,我死在无回谷,是我最好的死法,最佳的埋骨之地。
 
    最后谢谢你,白姑娘,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替我把鸣歌带回谷,安全地带回谷。
 
    对了,昌先生也进谷了,你们有遇到么?
 
 第一百零三章 独一无二的王
 
    钟益死了,自杀。
 
    他说被感染后活尸化只需二十四个小时,他已没时间等救援,何况现在连军方医院的专家也还没研究出到底是什么病毒,更别说解毒的药剂。
 
    他不想完全失去人性后攻击她,更不想去攻击可能会遇到的赵鸣歌。
 
    白朝能理解,也知已是束手无策,她没有阻止,只是把休息室的门关上,让成为真正死尸的钟益好好躺在体息室床上长眠。
 
    但没想刚关上门回身,她便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披头散发、满腮胡须、面色腊黄、五官精致、阴柔漂亮,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穿着一身脏到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
 
    是谁?
 
    但男人开口说话,她便认出了声音,是那个几番攻击她的男人!
 
    他说:“你真是厉害,居然能闯到这里来,连S都挡不了你!”
 
    “S”白朝疑惑,“你是指外面的那些活尸?”
 
    男人歪头想了想:“活尸?啊,对,算是活着的尸体吧,他们都不能算是个人了!”
 
    但他还是个人,他很高兴,眼下一秒看到另一个自已,男人又不高兴了,他皱起眉头:
 
    “本来我很高兴,但你一直不死,总能避开了我的攻击和我设的陷阱,我不高兴,真不高兴!”
 
    “陷阱?”白朝再次疑惑,她并没有遇到过这个男人设下的陷阱:“你说的是地洞?”
 
    仅在地洞那一回,她追着假白衣时,不小心一脚踏空,才掉进这地洞里。
 
    男人摇头:“不是,那不是我!你这人记性真差,比我差多了!虽然我也时常记不起以前的事儿,但我至少不会像你这样健忘!”
 
    白朝问:“时常记不起以前的事儿?那你为什么屡屡攻击我?我们认识?我们有过过节?”
 
    男人被问是沉默了,这个问题他可以回答,可另一个自已问的问题问得奇怪,什么叫做“我们认识”?难道另一个自已没发现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么?
 
    他需要确定:“你看看我?看看我长得什么模样?再看看你自已!你看看你又长得什么模样!”
 
    白朝蹙起眉:“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已的模样,我们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是男人,她是女人,光这一点就完全不一样,还有相貌,虽然他长得也不错,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她再看也不会有所改变。
 
    男人听到她的话立刻跳起来,他开始转圈,在她面前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转着圈:
 
    “不一样?怎么可能不一样?你眼是瞎的么?这样明显的一模一样,你居然说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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