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内奸,如何忠良(重生)——思尽忧郁
时间:2018-01-24 15:03:45

  “你的意思……那连接洛水的井很可能就在巡逻队的巡逻区域上,所以巡逻队才会被灭口?”
  “是的,但是这只是我的猜想,不一定完全准确,必竟现在的线索太少了。”
  李继勉沉声道:“无论结果怎样,能一口气杀死一支二十多人的巡逻队,那么凶手一定武艺极高,这样的人潜伏在洛阳宫中实在太危险了,我们必须尽快将他揪出来。”
 
 
第070章 
  深夜,上阳宫中灯火辉煌, 一排排整齐的玄卫和羽卫在宫墙内外巡逻。
  刘玲儿陪着皇上用完晚膳后, 将皇上哄了睡着,这才回到自己宫中。宫女道:“公主殿下, 汤池已备好,殿下可以沐浴了。”
  刘玲儿疲惫地点点头:“行了,不用你伺候了,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刘玲儿摒退众宫人,走到汤池边,看着汤池旁衣架上摆着的贵重裙纱, 汤池上浮着重重花瓣, 整座宫殿内香气缭绕,明明拥有了自小就梦寐以求的奢靡高贵的生活,她却为何觉得比以前活得还要累呢?
  她脱掉衣裳走进汤池,将自己沉到汤池里,想到小时候母亲从宫中回来,和她讲那两位小殿下故事。尊贵无比的公主与皇子, 住着红墙金瓦的大宫殿, 用着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佩载着精雕细琢的饰物,穿着重重叠叠美伦美奂的衣裙, 那时她听了是多么的羡慕,多么的嫉妒,多么希望有一天, 她和弟弟也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可现实是,她连自己的娘亲都见不了几面。董氏常年在宫中照顾两位殿下,每月能回家一次都已经是多的,逢年过节更是见不到人。记忆里与娘亲相处最久的时日,竟是那逃亡入蜀的几个月。
  可是娘亲死了,她牵着驴子流着泪带着海连离开,开始了绝望的流浪生活。两个孩子没有一点求生能力,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下活下来,所受的苦可想而知。她至今都记得自己带着海连乞讨时所受的各种侮辱、殴打、谩骂。海连受不了那样的苦,总是生病,可她根本请不起大夫,只能看着他一点点变得消瘦和无力。
  过着那样暗无天日的生活,她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每一天都当是最后一天,挣扎着在最低贱的角落活着。
  直到她被玄友廉找到。
  她还记得自己与弟弟躺在潮湿发臭的草垫上,奄奄一息,看着一群可怕的士兵推开门冲进来,将她与弟弟重重围住,随后一个漂亮得仿佛是神仙一般的男子走到她面前道:“公主殿下,我来接你们了。”
  刘玲儿沉在水下,闭着眼感受着水流的轻轻晃动,回想着她人生的转折点。
  玄友廉以为她是公主李平,以为海连是皇子李文治,将她们姐弟俩带了回去。
  那一刻,她决定为了活下去,冒充这个身份。可是,就算她对李五和李文治的情况了如指掌,对玄友廉提出的各种试探的问题都对答如流,毫无破绽,可是她装不了公主该有的高雅姿态,海连也无法落落大方地走至人前,她们姐弟俩就像已经习惯于生活在臭水沟中的两只畏畏缩缩的老鼠一般,根本毫无体面涵养可言,时刻在下人面前闹出各种笑话。
  没过几日,玄友廉就怀疑了他俩的身份,将她俩叫到身边威吓质问,她与弟弟被吓得大哭,彻底装不下去了,坦白了一切。
  她原以来自己和弟弟将会被这个漂亮的男人扫地出门,再次过上暗无天日的流浪生活,却没有想到玄友廉沉默了一下道:“宁康公主的车队在几日前被尽数屠杀,如果如你所言,李平与李文治二人在宁康公主的车队中,那么他俩难逃一劫。所以,从现在开始,没有人知道你俩是冒充的,除了我。”
  刘玲儿瞪大眼,听着眼前的男人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道:“从现在开始,我会让你俩成为真正的皇子与公主。”
  刘玲儿最初冒充李五的本意只是希望能够跟弟弟活下去,能有遮风避雨的房子,能吃到新鲜不臭的食物,生病的时候能有大夫来看病,从未想到玄友廉竟真将两人带回了长安,在认亲台验证了身份,然后又在两年前将海连拥立为帝。
  回想海连登基的那一天,她简直觉得如做梦一般——弟弟成了至高无上的皇帝,而她成了尊贵无比的公主。
  她以为她和弟弟终于苦尽甘来了,直到后来才发现这一切只是噩梦的开始。
  她从水里浮出来,一名宫女站在汤池边:“公主殿下。”
  刘玲儿本想一个人独处,把宫人都赶了出去,没想到还有人在宫里逗留,刚要发火,看清那宫女的脸,心里一惊:“你怎么还留在宫中!你昨夜被人发现踪迹,以至于杀了那么多人,眼下宫内宫外都是侍卫,你找死吗?”
  那宫女看着刘玲儿,面无表情道:“昨夜没有得到公主的确认,奴婢无法回去复命,怎么敢离宫。”
  “我说过,我不会再跟你们合作!你们明明答应我,只要我提供玄晋大军的情报,你们就不动我的弟弟,结果呢?可笑,我居然相信了你们!滚,滚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宫女走到汤池边,冷冷地看着刘玲儿:“公主殿下,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件事,不是我们的人做的。”
  刘玲儿怒吼道:“不是你们还会有谁!你们此前三番四次派人刺杀,刺杀不成就下毒,我怎么会信了你们的花言巧语,相信你们不会再动我弟弟,你给我滚,滚出去。”
  “公主殿下,如今的情势下,我们没有必要害皇上。你那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是谁害了你弟弟吗?是谁希望皇帝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是一个傀儡?”宫女蹲下身子,将嘴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是玄凉,是玄凉将你的弟弟毒成了白痴。”
  刘玲儿怔了怔,脱力地滑坐下去,掩面忍不住哭了出来。
  洛阳朝庭最大的敌人就是成元水,她做为李唐唯一的公主,皇帝的亲姐,没有任何理由与成元水勾结。可是那些人找到了她,告诉她,成元水兵败如山倒,如今只想偏居一隅,有一个喘气的地方就行,已经无法再危胁到洛阳朝庭,可是一旦玄凉不依不饶将成元水彻底剿灭,玄凉将再没后顾之忧,怕是下一步就是来对付这个小傀儡皇帝了。
  刘玲儿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如何不明白自己和弟弟就是两个被人捏在手里的傀儡。等玄凉统一了天下,便就没有他俩的事了,到时她和海连恐怕连条活路都没有。
  她这么做虽然让玄晋大军遭受重创,但是只要成元水还在,玄凉就没有精力来对付他俩,海连的帝位就是安全的。
  可是,她没想到海连竟成了一个白痴儿,她的一切希望都没有了。
  宫女冷眼看着她痛哭的模样:“公主殿下,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配合我们,只要你帮我们挑拔玄凉和李制的关系,让他们绝裂,那么玄凉的势力将不足以推翻你弟弟的帝位,就算你弟弟是个白痴,有着朝庭这一批迂腐老臣拥护,也能安安稳稳地将皇位坐下去。”
  刘玲儿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宫女讲得好听,她如何不知道,一旦她帮着他们挑拨了玄凉和李制的关系,成元水有机会反扑,一旦夺回洛阳长安,那么她跟弟弟也是难逃一死。
  左是死,右——也是死,她和海连在别人看起来高高在上,不能触及,其实与这天下所有人一样,都是这乱世里随意被车轮碾压的可悲蝼蚁。
  她擦掉脸上的泪:“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呆的时间够久了,快走吧,一会侍候我的宫人就会回来,要是被人发现,你还想像昨夜一样大开杀戒吗?”
  宫女低头行礼:“奴婢告退。”
  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李五今日起了一个大早,准备随李继勉进宫,去宫中调查那些水井,看自己昨天的推论是否正确,走到大堂时,正见李继勉吩咐哈胡弩道:“你一会拿着这个地图送给玄友廉,让他派人去查查这些区域的井是否与洛水联通。”
  李五疑惑道:“小将军,你不亲自去查吗?”
  李继勉道:“论人力,他玄友廉比我们充足,这种费心费力的事让他去调查,我们等消息就好。另外,我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
  上东门外,李乐群带着人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了。成元水灭了萧发云,占领了山南西道,玄晋联军一时之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虽然有小规模的交战,但双方都有意避战。仗打不起来,玄晋联军也不能一直在前线耗着,所以玄凉和李制开始有计划地撤军。这一次李继宇和李继霸带着三千骑军先回了洛阳,而玄凉那里也派人带了五千玄衣军回来。
  城外官道上出现一队骑兵,李乐群就要迎出去,从身后的城门内突然又驶出几人,李乐群看着为首的那人,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李继勉道:“怎么,我不能来接我的兄弟?”
  “你消息倒还挺灵通的。”
  昨天深夜李乐群才接到消息,说李继宇回来了,快马加鞭,第二天一早就能抵达京城,没想到李继勉那里的消息也那么灵通。
  李继勉冷冷道:“彼此彼此。”
  李乐群与李继勉见面后说了两句话就都不想再理对方,各自带着手下向城门迎了出去,不一会,李继宇与李继霸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而骑马走在李继霸身侧的,正是李天元。
  李继勉立即挥鞭加快速度,驶到李继霸、李天元面前道:“大哥!天元哥!你们来了!”
  李继霸和李天元看到李继勉都很开心,李继霸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被贬成士卒夹着尾巴被父亲送回洛阳时,我想着你在洛阳的日子不会好过,没想到你这小子能耐啊,居然组建起了禁卫军。在玄凉的地盘上名正言顺地搞起了小军队,你小子真行。父亲听说了一个劲地夸你,说无论派谁回洛阳,脑子都没你活络,就知道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
  李天元道:“这洛阳城咋样,好玩不?我这还是头第一次来洛阳呢。”
  李继勉道:“好玩,放心吧,有我在的地方,能不好玩?”
  这时李继宇驱着马走到三人身边:“这不是三弟嘛?看到二哥也不打声招呼?”
  李继勉扫了一眼李继宇:“听说半个月父亲派你阻截敌人,结果你带兵还没遇到敌人呢,就从马上摔下来,把腿摔伤了,不仅敌人没阻截到,还躺了七八天,二哥,你的腿伤好了吗?”
  李继宇见这人一见面就揭他伤疤,恼怒道:“就算我摔伤腿没阻截到敌人,也比你不服军令擅自出兵被贬为士卒强!”
  李继霸道:“好了,你俩怎么一见面就斗嘴,我们三兄弟多久没见面了,走,进城去。”
  当即众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城,而一同回来的三千骑兵,昨夜已经在洛阳城外的一个县城驻扎了下来,外兵是不能带入京城的。
  李继宇注意到跟在李继勉身后打扮成侍卫模样的李五,微微惊讶了一下,与李乐群低声道:“这女人不是和奎鲁送粮死在娄崆了?还有人说李继勉不服军令发疯追杀成军,就是为了这女人,她怎么还好好的活着?”
  李乐群道:“玄友廉逃出来时,将她也救了出来,另外……我听说玄友廉对这个女人也有意思,为了这个女人,玄友廉跟李继勉打了不少架。”
  李继宇看了看李五越发`漂亮的面容道:“原来如此,有点意思。对了,我听说你把李继勉扫地出门了,呵,真是解气,那他现在住在哪里?”
  “我给他在最偏最穷的里仁坊买了套房子,他现在带着他的手下住那里。”
  李继宇听了心情舒坦:“两年前父亲派你来洛阳真是派对了,现在我们在洛阳城里的势力都听你的话,看他还怎么嚣张。”
  李乐群却没有丝毫高兴的神态,面容沉了沉:“可惜我一时不察,让他拿住了禁军兵权。你这个三弟,绝不能小觑。”
  “喂喂喂,你别当我面夸他呀,我听我父亲夸他已经听腻了,可不想到你这了还听到这样的话。你不知道,我摔伤腿后,父亲没事就来我帐里溜达,看我什么都不顺眼,仗打得不顺,就骂我出气,说我带个兵连敌人影子都没瞧见就把腿摔了,再看看阿勉,一身骨气,追着成军追了三天三夜,听得我那个气啊!你说,父亲怎么就那么器重他,你说说话,气不气人,我奉命带兵受伤,他抗命出兵,这能一样吗?在父亲眼里,倒成了我有错了,凭什么,还有啊——”
  李继宇一看到李乐群,似要将这大半年的不顺心事都倒出来,一诉苦就停不下来了,而李乐群静静地听着,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左腿上,等他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道:“腿伤怎么样了?”
  李继宇本来还想继续骂李继勉的,听到李乐群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一时想不起下面接着要说什么,顿了顿,道:“没事了,就是走路还有点瘸,再养几天就好。”
  李乐群道:“那你还骑马回来?”
  “这不废话,我要是坐马车回来,岂不是要让下面的士兵笑掉牙,没事,骑马不受影响。”
  李乐群直接侧歪过身子,伸手在李继宇大腿上拍了一把:“真没事?”
  李继宇立即惨叫起来道:“疼疼疼,乐群你有毛病啊,知道这腿受伤还拍,你要拍也轻点!”
  李乐群抽了抽嘴角:“立即给我下马,我让人背你回去,这几天不许骑马不许走路,你给我在洛阳城彻底把腿伤养好。”
  半个月前摔伤的腿,又没有伤到骨头,到现在还瘸,明显是逞能骑马走路闹的。
  李继宇脸一黑:“搞没搞错?这样丢死人了,不要。”
  李乐群却拉着他的马绳直接将他的马停住,跳下马,就要将他从马背上拽下来,李继宇火道:“李乐群,小两年没见,你胆子肥了啊,赶拽我下马?”
  走到前面的李继勉、李继霸还和李天元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身看去,就见李乐群与李继宇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了下来,正在纠缠。李继霸招来一个小兵询问,小兵道:“好像是继宇大人腿伤未好,乐群大人不让他骑马,继宇大人不肯,争执了起来。”
  李继霸:“……”
  李继勉好笑道:“这李乐群在人面前是个狠角色,一到二哥面前就成了个老妈子。”
  李天元道:“我听说你被李乐群从义归坊的宅子里赶出来了?他也真敢,那宅子父亲买下是准备当王府的,他居然敢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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