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两人的位置立刻发生改变,禾玉一个挺身压在她上面,她身上就多了一个人的重量,相贴在一起的两具身体,教沉君露明显的感受到下半身男人抵着她的坚硬灼热。
饶是有着丰富的理论经验,却没有半点实践经验的沉君露,终于是忍不住面颊飞上红霞。
但作为混惯了的“混世小魔王”,她一向秉持一点,输人不输势,越是关键的时候,越不能认怂。
现在这状况也不例外。
于是沉大小姐勾了勾唇,一张明艳绯红的小脸显得诱惑极了,勾着男人脖颈的双手发力,把自己凑到禾玉跟前,嘟嘟嘴唇,再一次亲了上去。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外洒进的月光,虽然看不清身下娇人儿模样,但秦玉成也可想见那该是怎样的诱人。
他眸色幽深,感受着唇上柔软,加深这个吻。
男子的喘息和女子的娇吟渐渐在屋里响起,似乎连月光也染上暧昧。
柔情蜜意,水乳交融。
不知多久过后,屋里终于再次恢复平静。
沉君露躺在床上,在剧烈运动后,身上覆了微微一层薄汗。
伸手揉揉有些酸软的腰肢,她有些一言难尽的瞥眼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不知味的愣头青,精力体力真是好的吓人。
当然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几次想要反扑结果却反被扑。
到目下,沉君露决定从心,她没有怂,她只是选择从心。
从
心
!
欢愉过后,两人裸锃相对,□□.的肌肤相贴在一起,微微发烫。
身上有些黏腻,并不是很舒服,秦玉成亲了亲她的脸颊,吩咐下人准备汤浴。
清洗过后,躺回床上,床单被褥也换过一遍,这次就不再做什么,年轻的男女单纯的依偎在一起睡去。
屋里点亮一支烛火,不再只有月光,不再黑漆漆的看不清路,以防夜里若有需要,下床走路时磕磕碰碰。
烛火放在玄关处,散发并不明亮的火光,照着附近一片也染上橙橘的色彩。
微光映着床上相互依偎的两个人,显得温情又美好。
房间里很温暖,被窝里很温暖,他也是那么温暖。
她这样想。
翌日沉君露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边的位置早已空,秦玉成躺回床上后,小睡了一会子,天色渐渐亮堂,他起来,要去上早朝。
回头看躺在床上睡得恬静安稳的娇娇儿,他的心一片柔软,但这柔软之下却又泛起无边的苦涩。
他舍不下这个人,经此一夜更加舍不下,却又不敢将他所做的一切,他的身份,放开袒露在她面前。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只要她知道了,他和她也许就再无可能。
所以就只能是以这样卑劣的手法,隐瞒着,贪图片刻的温存与欢愉。
沉君露伸伸懒腰,身上酸软的一片,她撇撇嘴,照常洗漱吃饭。
也没什么闲情逸致出门,像昨日一样又在府里消遣了一日。
这是她嫁给禾玉的第二日,按规矩,第三日要回门。
秦玉成上完早朝还有公务要处理,直到傍晚才回到府中。
回到府中便和自己新婚的妻子一起用饭。
沉君露时不时抬起头看他一眼,眸子明亮亮的衬着姣好明媚的容貌,使得秦玉成每被看一眼心头一池春水就被搅乱。
一顿饭吃的眉来眼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冒着粉色泡泡。
吃过饭,两人共回去他们的房间,在房间的桌前坐下,小话片刻,提到明日回门的事宜。
秦玉成的身子有一瞬间僵硬,在提到回门这事的时候,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快到根本让人难以察觉。
他脸上露出笑,笑起来像是清风明月,她一向最喜欢他的笑,“娇娇儿,明天就不回门了。”
“我这几日,委实公事太多,无暇空闲,明日也要早早起身前去早朝,推脱不能,等过几日,我空闲了,再回门可好?”
“岳父那里,我会去打招呼。”
沉君露想了想,觉得晚几天回门也没什么,就答应下来。
她这时候才忽而想起新婚夜那杯酒的事,昨日一喝酒,脑子犯浑,事情都给忘了。
于是问出口,“禾玉,你我新婚那夜,喝的交杯酒,我竟一杯就被放倒了,昨日我也饮那四季酒,可是喝了不少才醉过去,依我的酒量,怎么会一杯倒呢?这可好生奇怪。”
秦玉成直视沉君露双眼,眼里明澈,略带困惑,却仍是坦荡的,不惧人追寻,“娇娇儿,或许是那天被繁杂的仪式所累,这才一杯就倒?”
“你喝了那酒,也是一杯,却没有醉倒,我饮酒多年,酒量难道还比不得你么?”她不由嗔怪,话语间染上些不甘不耐。
不过心里对禾玉那点子本就不多的疑虑倒是彻底消了下去。
毕竟是那日他也喝了酒,却并没有事。
她还是信他,选择相信。
话语一转,沉君露又问,“那你那日怎么我倒下后也不好好歇下,半夜又出府去?”
新婚夜,还能有什么事?比她还重要么,难道?
“是朝堂上的公务。”
公务这个小妖精,成日里缠着他夫君,她心里不由有些愤愤。
秦玉成伸手碰了碰沉君露的脸,“娇娇儿,不气好不好?”温声软言相哄。
沉君露很吃他这一套,眉眼间软和下来。
秦玉成深知妻子脾性,顺着性子哄她,循循善诱。
举一反三,灵活运用,不着边际的将从前被沉君露带着看过的话本子里哄姑娘家的手段都用上了,哄得娇娇儿心情甚好,一不小心,将他提出的话都答应下。
回想一琢磨,不对啊,她刚刚答应了什么?!
最近这一阵子都待在府里,不出府去?!
可要把她憋死,怎么就答应了呢。
但答应下的事不好反悔。
沉君露有些郁闷的瞥眼看向禾玉,“说好的,忙过这一阵就带我出去游山玩水,食言不肥。”
“一起。”她强调。
秦玉成轻笑,“会的,一定。”
看着身边的人,面容娇美明艳,这些年他看着她,从一个小姑娘出落到亭亭玉立,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过去六年,除却那些步步为营,剩下所有欢喜的美好的时光似乎都与她有关,都是她带给他。
也是因此,他恨平阳侯,恨沉墨白,恨这侯府上下,却唯独对沉君露恨不起来。
她救了他,又待他这样的好。
我的姑娘啊,你可知道,我已不能承受失去你,不能承受没有你,不能离开你。
原谅我用这样卑劣的方式留住你吧。
他有些苦涩的这样想。
面上却温柔缱绻,带着淡淡笑意,黝黑的眸子凝视沉君露,不语却似乎诉说万般深情。
那眼里的情绪太复杂,太多,沉君露有些看懂了,有些却看不懂。
“娘子——”她听到他这样喊她,有些招架不住。
不知为什么,这一声娘子,喊的她有些心疼。
☆、第五十六章
日子波澜不惊的过去。
八月二十二日,这是秦玉成沉君露成亲,平阳侯全府收押入狱后的第五日。
天牢里昏暗,平阳侯府的人都被关在这里,男女分而关之,沉墨白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他所在牢房又和其他牢房不一样,环境要好上许多。
虽今时不同往日,昔日平阳侯下牢入狱,但临刑前的体面还是给他留了一些。
香槿和沉君仪沾他的身份,也被安排在这边的牢房,母女另关在一间。
但两间牢房并不相邻,男女分监,相距还是有一段距离。
可这天深夜里,却不知怎么,香槿使出了何手段,看管的狱卒,木然神色的过来,身后领着一个女人,正是香槿。
周边守夜看管的狱卒没有谁发觉,似乎都跟着沉沉夜色陷入黑暗。
睡过去或者被迷晕了。
那神色木然的狱卒拿出钥匙打开牢门,香槿进去,推醒在木板床上睡着的人。
沉墨白原也不是睡眠深的人,睡过去也只是浅眠,目下这番动静,已让他有了感觉,香槿一推,当即醒过来。
勉力睁开有些不适应,惺忪的眼,就看到他后院的妾室香槿站在他身前。
他眉头不自然皱起,凝声相问,“香槿,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香槿脸上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动。
明明是年近四十的妇人,但保养得宜,还似二十多岁的女儿家一样,看起来面容秀美纯净。
但这几天的牢狱生活显然也让这个女人吃了苦头,看上去虽秀美纯净,却难掩神色中的疲惫以及眸中沧桑老态,比之还在府中时憔悴许多。
“夫君,你救救君仪吧,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看在君仪是你女儿的份上。”
“七年前武安侯一案与君仪有什么关系呢,她那时不过还是个不知事的小女孩儿啊。”
“夫君,求求你,救救君仪,救救君仪吧!”
说这话时,香槿脸上终于显露出神色,那是分外的哀戚与悲婉。
沉墨白叹了一口气,“我也无能为力。”
香槿并不信,仍是苦苦哀求,“怎么会,怎么会呢,你身居高位多年,手下总有几分势力,还能保不住君仪么?”
“夫君,夫君,你救救君仪啊,她是你的女儿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妇人的脸上已经是浸满泪水,坐在铺着薄被的硬木板小床头,哭的凄凄惨惨戚戚,甚至是连声音也不敢大发出声,唯恐吵醒那些昏睡过去的狱卒人犯,引来麻烦,隐忍的哭泣,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沉墨白虽然叹气,整个人却显得很平静,形容与还未入狱时不能比,但也还算白净,看不出悲伤的情绪。
不知该说是他心理素质太好呢,还是怎样,但这在一个女儿即将死去的父亲,一个即将带着全府去死的犯人身上并不正常。
他木着脸,“香槿,你也知道禾玉少时长在平阳侯府,我那时并未将他当回事,不想他精心谋划步步为营,在那时就将我手下的势力都摸了个清透,到如今我那些势力全都被他控制,他们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去救君仪。”
香槿嘶哑着声音喃喃,“怎么会,怎么会?不会的!”
她有些歇斯底里,整个人有几分失控,身体倾轧到沉墨白身上,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沉墨白,沉墨白!”近乎是咬牙切齿的,“你救救你的女儿啊,救救她啊,难道真的这样眼睁睁看她死?!”
沉墨白有些不耐,但仍旧压着脾气,“你放手,香槿,你能从牢里跑到我这来,控制那一干狱卒,还救不出你的女儿么?你在这逼我,不如自己去想办法,我帮不了你!”
“更何况……呵……”他忍不住嗤笑,“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女儿?”
“君仪的身份,你心知肚明。”沉墨白的语气加重。
“香槿,当初若非看在往昔情分,你又与博陵崔氏相干,我不会收留你,不会把你纳为妾室,不会在知道你蓄意接近于我之后免责于你,不会将计就计,那一夜,你我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对你已是仁至义尽!”
“至于君仪……”说到沉君仪,沉墨白的语气倒是又缓和下来,“这孩子自出生起就养在我身边,是我看着长大的,十几年的时间,不可能没有感情,父女情分有之,我也并不想君仪落得个斩首的下场,可眼下,我确是真的无能为力。”
香槿听到话,猛的抬起头来,嘴唇颤抖的厉害,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人,“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声音因为震惊,倒抽一口冷气,她整个人停顿了两三秒,放在沉墨白喉颈间的双手,收紧又松开。
松开后,香槿整个人瘫坐在原地,眼眸空洞无神,泪水花了脸,打湿的碎发贴在脸上,原本秀美纯净的面容变的狼狈,多增几分可怜。
她忍不住双手覆住脸颊,在原地无声哽咽哭泣,泪水自指缝间流露。
沉墨白也无法,她还能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君仪去送死么?
匆忙间被官兵扣押,她种养的蛊大部分都留在府内,身上带的这些就只够今夜控制这些狱卒一时半刻,她能来找沉墨白,可是又怎么可能带着女儿从这重重包围的天牢中突出呢?
更何况逃出去,便成逃犯,还要忍受无休止的追捕,她又怎么忍心让君仪过那样颠沛流离,失所无安的日子。
她的女儿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娇宠着长大,无忧无虑。
沉墨白沉默的看着身边哭泣的女人,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这样的立场,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她呢。
香槿自己哭了会子冷静下来,她的时间不多,蛊虫的控制时间有限。
她抬起头,那是一双近乎于黑色的幽碧瞳眸,被泪水洗礼过愈发透澈,在昏暗的牢房看起来有些诡异,直视沉墨白。
两人的眼睛对视,“你当年查过我的身份?”
沉墨白没有否认,“是,我确实查过你。”
“你当初和绮彤同辈的一个崔家子弟牵连甚深,我记得那人似乎是叫崔明喆,乃是我恩师一位堂兄的孩子,他身体一向康健却在后来二十余岁时年纪轻轻便命丧黄泉。”
“我曾在崔家见过你几面,印象最深的却是后来绮彤生产时……是你给孩子接生的。”
香槿听着,眼前卷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
“你混进我府上时,在被一批人追杀,我查过去,查到半路却失了线索。”
“所有有关你的调查最后都是无疾而终,你的事最多只能追溯到你十几岁的时候,再往前,你生在何地,来自何处却一无所踪。”
“你究竟是谁?”
沉墨白问出了这个早在十几年前他就想知道的问题。
香槿撇过头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轻轻道了一声,“我走了。”
话毕,她便跟着那先头领着她来的狱卒离去,牢房的门被再次锁上。
沉墨白倒也无所谓,他已经是死到临头,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有些事对他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香槿回到原来关押自己的牢房,沉君仪安静的睡在床榻上,她看着自己的孩子,不由得温柔了眉眼,轻轻抚过女孩儿的面容,又替她掖了掖被窝。
娘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那双幽碧色近乎于墨的眼睛划过暗光,心中自有想法。
对于狱卒等人的控制,香槿在回到牢房后就解除去。
夜里安安静静,那些人昏睡在原地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