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重生)——八月薇妮
时间:2018-02-22 11:08:21

  八纪没看见,子邈在身侧看的分明,他顾不得多想,一边用力把八纪拉回来,一边把那孩子用力推了一把。
  不料就是这简单的一推惹了祸,那孩子踉踉跄跄,雨水打湿了台阶,站立不稳,倒下的时候就磕破了头,一时竟爬不起来。
  其他孩子们见状,纷纷涌出来大叫:“郦子邈打死人了!”闹成一片。
  子邈看是这样,也当是打死了人,吓得不知所措,八纪也没见过死人的场景,但他毕竟心眼多,拉着子邈就跑。
  子邈身不由己随着跑了会儿,心里明白,如果真打死人,别的不说,锦宜是会极为恼怒失望的,他不敢跟八纪跑,便挣脱了他的手,慌不择路地退到了后院。
  八纪听到身后喊声一片,心知道惹了大祸,这祸头是因他而起,不能连累子邈,如今能解决这件事的,八纪只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桓玹。
  ***
  听桓玹说罢,锦宜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桓玹道:“幸而那孩子只是外伤,并没有大碍,疗伤善后等事,你不必操心。我方才也同这书塾的教授先生说了明白,不用着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方才还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人快要窒息了,现在,却突然烟消云散。
  锦宜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鼻子发酸,眼睛里也开始潮生,不知道是因为危机解除的喜极而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情愫作怪。
  “你……您是因为八纪才这样尽心的吗?”锦宜低低问道。
  “你说呢?”他并没有直接回答。
  “我怎会知道。”
  桓玹惆怅般叹息:“看样子是我做的不够好。”
  “不是!”锦宜否认,抬头看向他,却对上他漾着笑意的凤眼。
  她的脸上开始发热,锦宜吸了吸鼻子:“你做这些,是因为……我?”
  那一个“我”,咬的极轻,耳力稍微差一点的人便听不到。
  “嗯,是为了……锦宜。”桓玹抬手,抚上锦宜的脸颊,因为被雨淋过,一路奔来外加惊怒,身上汗意蒸腾,又加流泪,这张脸在他的手底,格外润泽而娇嫩,像是初绽的花瓣的感觉,让他只想分外怜惜。
  锦宜的泪却无端地流了出来:“你说谎!”她猛地起身,倒退两步。
  桓玹一怔:“我……怎么说谎了?”
  锦宜定了定神:“你不是为了、为了我,你……”
  桓玹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说下去。”
  锦宜知道自己不该说,这太僭越,太没规矩了……但是,也许她天生就是个没规矩的,不管怎么教导都学不会。
  锦宜横心:“你是为了……跟我长的相似的那个人。”
  桓玹果然变了脸色,通身透出肃杀之气。
  锦宜看的分明,眼泪突然流个不停,那夜的烟花,什么“执子之手”,“我喜欢你”等话……以及先前屡次救护,实在是讨厌的很……竟是想从她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虽然、虽然其实她该感激桓玹这种心理,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兴许……他不会施加援手,而在上元夜那次,子远子邈……
  锦宜无法再面对这样复杂矛盾的自己,她拔腿往门外跑去。
  将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一只大手从身后探过来,牢牢地抵在门扇上。
  他宽大的朝服袍袖随之垂落,像是一面帘幕挡在她的侧面。
  桓玹目不转睛地望着锦宜:“你方才指的……是谁?”
  锦宜咬了咬嘴唇:“辅国大人心里清楚。”
  “第二次了。”他的声音沉沉,“我心里并不清楚,你看着我,说明白。”
  锦宜很怕他这种声音,像是锋利的兵器从鞘中抽出的感觉。
  此刻门被他掩住,退无可退,锦宜深深呼吸,回过身来:“我听说,您曾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虽然我跟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我毕竟不是她,也实在是比不上不敢比的,可您不该……因为喜欢那个人,所以……也说来喜欢我。”
  桓玹低头望着锦宜,随着她一句句说出,他脸上的冰雪之色也一寸寸地减退:“你……”他哑然片刻,似笑非笑:“让我猜猜,是素舸跟你说的?”
  锦宜没想到他竟还会笑,她低头道:“我不该说这些。请你让我走吧。”
  桓玹踏前一步,锦宜吓了一跳,忙后退,后背已经贴在了门扇上。
  “你污蔑我这些莫须有的,就想走么?”桓玹深看她的双眼,“不过,我却也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也许……是因为锦宜心里也在意我,所以才……吃醋?”
  锦宜没想到他的思维竟如此清奇:“我没有!”
  “我该怎么罚你呢?”桓玹喃喃,一手仍抵在锦宜头顶的门扇上,一手挑起她的下颌,“不如……就这样……”
  锦宜还未反应,眼前一暗,是他俯首,温润的唇瓣贴在了她的樱唇之上。
 
 
第46章 看破三千唯你最好
  雨声潺潺, 室内光线阴暗。
  男子的身形太过长大高挑, 倾身亲吻的模样, 把女孩儿的身影都掩盖住了。
  微淡的光芒从白色的窗纸上透进来, 衬着彼此交缠的急促的呼吸声,一时如天上人间,半真半幻。
  ***
  那天锦宜质问桓玹为何答应婚事的时候,曾说他亲眼看见过她种种恶行。
  当时桓玹颇为惊心,他仔细寻思, 并不记得自己在今生说过这话。
  但他的记忆里,他的确看见过……所谓“虐待幼弟”的郦锦宜。
  地点,却并不是在书塾, 而是在郦家。
  那天桓玹前往郦家, 无意中听见一团吵嚷之声,他隔着漏花窗, 正看见那个少女, 手中握着一根木条子, 狠狠地在往那小孩子的身上抽打。
  一边抽一边怒斥:“还敢不敢了?你这混账东西,还留着做什么……我今日索性活活打死你!”
  她咬牙切齿, 双眼微红,透着几分狠厉似的,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子,而是罪大恶极的仇敌。
  其他的仆人丫鬟们远远地站着, 满面惊恐, 却没有人敢出声阻拦。
  被打的小孩子自是子邈, 他似乎也被吓呆了,不敢大声求饶,只是缩着肩膀哭的哽咽:“姐姐,我不敢了!”
  但就算他哭的再可怜,那木条子仍是狠狠地落在了子邈的身上,打的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桓玹从没有看见过这样凶悍的女孩子,他也知道郦家这个幼子是庶出,那妾又早死,这孩子很不受待见,本来桓玹只当那些传言太过夸张,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传言非虚!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教养,才会教出这种狠毒的女孩儿。
  直到后来,桓玹才从一个郦家的老嬷嬷嘴里知道了真相。
  当时隆冬,一个小丫头伺候郦子邈洗脚,竟粗心大意地忘了兑热水,冰着了小公子。
  这小公子的鬼心眼多,报复心也强,骗那丫头来到后院的湖畔,趁她不注意,居然一把将她推到了湖水里。
  他本是想惩戒这丫头,让她也尝尝被水冰着的感觉,但是那小丫头因为过于惊慌,挣扎中呛了水,整个人往水底下沉,如果不是仆人路过及时下水救了起来,那丫头就已经淹死了。
  草菅人命,这才是惹锦宜大动肝火的原因。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但是对桓玹来说,双目所见,也有可能是断章取义,不了解前因后果妄下决断,是何等的荒谬。
  就如同今日书塾中的这一场,倘若他不知道子邈差点儿推死了人,单单看见郦锦宜揪着幼弟,咆哮着动手殴打……再加上一直以来对她的偏见,他当然会深信不疑锦宜是个穷凶极恶的女子。
  谁又会在意她为何动手,谁又会知道她也因此而痛苦落泪。
  桓玹的心前所未有的柔软。
  就如同他此刻的动作。
  虽然有着无法描述跟不能穷尽的渴望,但他只能竭力让自己尽量克制。
  唇齿温柔地碾压,身下这微微战栗的躯体他并不觉着陌生,但在吻下来的时候,仍像是开天辟地头一次般小心翼翼,并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樱唇上的甜就像是蜜糖,散发着诱人的甜美气息。
  而他的理智突然变成了不停挥动小翅膀的蜜蜂,嗡嗡嗡地鸣叫着想要离他而去。
  在反应过来之前,右手已经勾住锦宜的纤腰,把她往自己身上揽了一把,本能地想要她离自己近些,最好是……毫无任何的隔阂才好。
  ***
  桓玹的唇温温润润,才贴过来的时候有些淡淡的凉意。
  锦宜的心慌的一荡,她只来得及抬手抵在桓玹胸口,但双手却再也使不上一分力气。
  桓玹身上那种独一无二的香息也随之侵袭过来,像是什么迷药,让锦宜神志不清。
  就像是她浑身的力气跟精魂,都被他从唇上给源源不绝地吸吮了过去。而他的身体也靠过来,紧紧地挨着她。
  锦宜怀疑,如果背后没有门扇抵住,自己被被他压迫的倒退出去。
  雨声连绵,像是催眠曲。
  说话声穿过雨幕传了过来:
  “姑娘跑到哪里去了?”
  “小少爷也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还是赶紧回去告诉夫人。”
  锦宜听见,心里醒转过来:这是跟自己的范嬷嬷跟蓉儿。
  但她还来不及细想,便觉着有什么挑开唇瓣,游鱼般滑入口中。
  锦宜双手一挣,惊呼声被堵在了喉咙里。
  背后的门扇也因她的挣扎而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你……可听见了,好像姑娘的声音。”
  “似乎是从那边儿传来的。”
  双脚踩着雨水,发出啪啦啪啦的响动,向着此处逼近。
  锦宜双眸睁大,满心只想:完了,完了!
  像是听见了她擂鼓般的心跳,桓玹微微睁开双眸。
  终于,这个吻在一次意犹未尽地深入之中告了暂停。
  桓玹缓缓抬头的瞬间,锦宜看见他的唇上似乎有一抹水光,她无法、也不敢细想那是什么。
  “姑娘!”外间的呼唤,惊雷似的,清晰仿佛近在耳畔。
  锦宜吓得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桓玹微微一笑,抵在门上的手下滑,在她颈间轻轻一揽。
  锦宜身不由己贴在他的胸口,此刻她浑身脱力,几乎站不住脚,若非被桓玹半抱在身上,只怕早就沿着门扇滑倒。
  就在门外两人想要来敲门的时候,有人道:“这位嬷嬷,这边请。”
  “您是……”迟疑。
  “我是学塾的先生。”
  “原来是先生。”释然,脚步声逐渐远去。
  ***
  书房内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锦宜才想是记起如何呼吸般,她张口喘息片刻,神智也慢慢回归。
  猛地推开桓玹,锦宜仰头看着他:“你……你……!”
  被轻薄了!
  锦宜后知后觉地举手捂住嘴:这个登徒子,哪里有半分身为辅国的自尊,又哪里有半分、身为“三叔公”的自重?他怎么可以……又怎么能……
  锦宜的脸涨的通红,但舌头却笨拙的出奇。
  也许是因为先前被吸去了精气的缘故……念头一动,恼怒让她顿了顿足:“你太过分了!”
  桓玹咳嗽了声:“我哪里过分了?”
  锦宜简直不敢相信,这种无赖无耻的话是从桓辅国口中说出来:“你你……你刚才对我……”
  “对你怎么样?”他老神在在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锦宜突然不敢再说了。
  她越来越猜不透辅国大人的心思,也不敢再猜,更加不敢再跟他“顶嘴”,看他老人家摆明了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甚至……还透出一丝的意犹未尽,如果再触怒了他……
  锦宜觉着自己不该低估辅国大人。
  她转头看看身后,决定做一个识时务的俊杰,想当初韩信还曾受过胯下之辱呢,那样的大丈夫面对街头小混混都没有怎么样……她一个小女子,何必在这个危险的时候跟辅国大人论短长。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没……我、我得走了,嬷嬷在外头等我呢。”
  “你不想知道……我的青梅竹马了?”桓玹望着她风云变幻的脸色。
  锦宜气的心里叫骂起来:说心里话,她还真的对这个挺好奇的。
  只可惜现在好像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桓玹极为善解人意:“她叫阿羽。”
  声音里的笑意敛去了,锦宜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同时,这简简单单地开场白,也把她想要三十六计的心思给一下子拍飞了。
  桓玹道:“我大略能猜到素舸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不要信。”
  锦宜眨了眨眼:“为……什么?”
  桓玹道:“就像是上次她询问你手帕的事一样,那时候你选择了相信我,这一次,也相信我好不好?”
  这会儿的桓玹,没有任何戏谑之色,只是郑重地,认真地看着锦宜,仿佛她的回答至关重要。
  “其实……我相不相信,也没什么要紧,”锦宜低头,“其实您根本不必对我解释的。就算真的是有……我、我也管不着。”
  “你管得着,天底下……只有你管得着。别人说什么,我从不在意,但是我在意你心里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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