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更甚,自始至终,似乎一直是凉月在保护他。
他沉默不言,景熠反倒于心不忍了,出言安慰,“有眠儿在,不会有事的。”
“如卿说凉月是中毒,与他多年前一样,是中了德安王的毒掌,那些年他几乎无法起身行走,一直靠轮椅……”
白锦书说不下去了,自责悔恨亦于事无补,他只希望能如纪如卿所言,凉月的情况不会比当时的纪如卿更糟。
相对无言,屋外的两人只担忧屋内的两个女子。
好在这样的煎熬未持续太久,大概一刻左右,又像是一夜那么长。
房门打开,许离忧带着虚弱的笑站在两人面前。
景熠快速跨过门槛,将她扶住,关切道,“可还好?\'
“无碍。”许离忧先对景熠微笑摇头,而后目光落在白锦书身上,轻声道,“哥,凉月她身中之毒与师兄当年一样,但凉月比师兄幸运,她年幼时服下凤凰尾,许多毒在她身上并无作用,这几日她需卧床静养,照顾好她便可。”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白锦书望着许离忧略显苍白的面容,眼中满是歉意与疼惜。
“离忧,辛苦你了,你与阿熠今夜便在我这边歇下罢。”
许离忧的手下意识抚上小腹,神色更加柔和下来,她轻笑点头,“也好,省得来回折腾。”
景熠不反对留下,来回折腾的是妻子,他更心疼。
由南风引着景熠与许离忧去厢房,白锦书进屋守着昏睡的凉月。
再次握住她微凉的手,他才感受到真实。
她还在,只是睡着了。
在此之前,他有许多困惑,太多疑问需要问她,但此时此刻,那些皆不重要了。
她安好,他才心安。
翌日一早凉月便醒了,微微侧头便瞧见身侧安睡的男子,眼下的青影令人心疼,心头忽然涌上不知名的情绪,暖暖的,涩涩的,又有些甜。
昨夜她那样,吓坏他了罢。
盯着白锦书的睡颜发愣的凉月浑然不觉自己的手已抚上他的眉眼。
白锦书睁开眼,眼底的疲倦被满目柔情所取代,将她的手轻轻握住,方从睡梦中醒来,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暗哑。
“往后不许再这般吓我了……”
凉月偏头静静望着他,并未应答。
灵秀而纯澈的眸令他的心悸动难抑,忍不住向她靠近,目光黏在那不点而绛的朱唇上。
情难自已,呼吸交缠的瞬间,他捧住她的脸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害羞的丞相大人走上反撩之路,从此奔向人生巅峰。。一言不合亲亲抱抱举高高,床咚、壁咚花式撩妻,敬请期待~
第45章 第45章
夜里头担惊受怕,只怕她昏睡不醒。
以前他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会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竟到了痴缠魔怔的境地。
见过景熠待许离忧的生死不弃, 也听闻纪如卿与苏玉锦的患难与共,佳偶天成, 无不令人称羡。
此时此刻他倒是觉得自己的福气不比景熠与纪如卿少。
众里寻她千百度,终究是遇上了。
两人的相遇便如重逢一般, 久违了。
动情的吻, 不在刻意约束的柔情,呼吸交缠, 便是那蚀骨缠绵,情动亦是心动。
这是他头一回这般不克制, 亦不似之前的每一回被她‘轻薄’而羞涩脸红,他主动吻她, 吻得投入。
凉月微怔之后安然闭上眼回应, 未受伤的那只手抬起勾住俯趴在她上方的白锦书的脖颈。
绵长的一吻作罢,两人皆气息不匀,面色红润。
白锦书往一侧挪了一些, 侧躺着, 一手撑着脑袋, 一手抚上凉月的面颊,温声道, “待眼前这些事告一段落,我们便成亲。”
凉月嘟囔,“不是成了一回亲了么……”
成亲太折腾了, 三更半夜便要忙活,她觉得麻烦。
瞧见她如孩童般纯稚的表情,丞相大人心念涌动,再次凑过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长指轻抚她的鬓角。
“那一回不算,我岂能委屈了你,待一切尘埃落地后,我要让天下人知晓你便是我白锦书之妻,此生荣辱与共。”
凉月眨了眨酸涩的眼,头挪过去靠到他怀里,没有作声。
白锦书拥住她,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舒适些,轻声道,“饿不饿?”
凉月微微摇头,“浑身没劲儿,也没胃口。”
夜里许离忧已说的明白,凉月确实与当年纪如卿当年一样,中了德安王的毒掌,纪如卿当时被德安王与岚安公主囚困了四五年,最后还是向许离忧求救才得以脱困。
纪如卿解毒的过程中遭了不少罪,而凉月虽不至如当初的纪如卿的一般要遭那些罪,但这几日会虚弱无力。
“昨夜受了那老匹夫一掌,未料竟如此凶险,差点儿将小命儿也丢了……我为何睡一觉便无事了?”凉月不解地问。
白锦书默了片刻才道,“如卿懂些医术,早些年他与你一样被德安王的毒掌所伤,之后离忧也来了,她当年能救得了如卿,便也能救你。”
他隐瞒了凉月是因服用过凤凰尾的缘故才有惊无险。
白锦书已然懂得许离忧当初会煞费苦心安排凉月与他相遇了,只是他不想让凉月认为他们的相遇是精心设计好的。
若是凉月身份暴露,恐怕会陷入危险之境。
当年她父母亲惨死,便是因凤凰尾之故,如今知晓她幼时便已将凤凰尾服下这件事也只有几人知情,而她自己并不知这灵药既救了她的命,却也害得她父母双亡。
这对她而言太残忍了。
“你想见如卿也不急于一时,他夫人已再次怀有身孕,他们会在京中逗留许久,改日我请如卿到府中,让你见他好不好?”他转移她的注意力。
凉月只觉浑身酸软无力,一切听他安排即可。
“嗯,今日苏家二公子大喜,你与离忧姐他们一道去贺喜,我便不与你同去凑热闹了。”
靠在他怀里,只觉得暖洋洋的,凉月有些慵懒,在他胸前蹭了蹭,柔滑的衣料很舒适,她很喜欢。
“靖国侯府的人怕是每日来大门外堵你罢,杨素云……小惩大诫也就行了,毕竟靖国侯府摆在那里,之前靖国侯始终保持中立,此时你施以恩惠,日后便多了份助力……”
其实凉月并不情愿为杨素云求情,可她的傻书生大概会因为她而严惩杨素云。
傻书生不仅是她一人的傻书生,更是天下人的丞相,身居高位,已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那日在陀峰发生之事,身为九五之尊的景陌言明不予追究,便是给靖国侯一份恩情,最终将对杨素云的定夺交给了白锦书。
凉月明白景陌的意思,并非是交给白锦书,而是交给她。
同时景陌也是在提醒及试探她,她若要与白锦书相携前行,便要有作为丞相夫人的觉悟,行事做不到随心所欲。
凉月此时提起杨素云,是因为知晓白锦书会为了她与靖国侯府结怨。
一个杨素云罢了,凉月并不放在心上。
闻言,白锦书抿唇,良久才道,“我不想放过她。”
很简洁也很绝情的话语,听在凉月耳中却比绵绵情话动听。
他不打算轻易放过杨素云,不管杨素云对他是何心思,深情款款也好,爱而不得也罢,他并无怜香惜玉之心。
凉月想,傻书生瞧着对谁都温和有礼没脾气的模样,却会为她而与别人计较。
在傻书生心里,唯有她是不同的罢。
如此一想,凉月便忍不住笑了,“丞相大人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只怕日后我会成为世人口中的红颜祸水。”
“你无需为我顾虑。”白锦书何尝不懂她,劝他放过杨素云,其实是为了他。
可他并非无私的圣贤,他也有看得比自身性命还重要的人。
凉月便是他的逆鳞,谁也不可轻易触碰。
凉月未在多言,在他怀里拱了拱,有气无力地道,“我还困,你别吵我。”
白锦书失笑,却很享受她这样的依赖亲昵,温声哄道,“你睡,我陪着你。”
凉月含糊应了一声,靠着他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午时,身侧已没了白锦书的踪迹,凉月感觉好转不少,能下榻走动了。
开门出来,屋外有婢女候着,凉月伸着懒腰问,“锦书去哪儿了?”
婢女愣了愣,忙应道,“回夫人,将军府二公子大喜,公子前去道贺,临走前交代,夫人若是醒来,不可单独外出。”
凉月瞪眼道,“他敢软禁我!”
婢女吓得一颤,扑通跪地,连忙告罪,“夫人息怒,公子是为夫人好,昨夜……”
昨夜发生之事,府中小厮婢女虽躲在房中,但也知晓了一些,更清楚夫人出了意外,公子震怒。
据闻,昨日陪夫人外出的两名护卫被带去了刑室受罚。
凉月不喜这样,府中婢女在她面前战战兢兢的,如她会吃人一般。
“南风也跟着你们公子去了将军府么?”她将婢女扶起,尽量表现得和善些,生怕婢女又吓得给她下跪。
婢女不敢直视她,低垂着头应道,“南风统领并未随公子一同外出,此时在前院。”
“去将南风叫来,你无需在我身侧随侍,该干嘛干嘛去。”凉月无奈摆手,实在是难以适应这样的相处,在归云庄时也是有下人伺候的,但归云庄的婢女可没丞相府的胆小。
想来是那日她整治白国公府送来的那两个婢女时威慑过猛,将府中的婢女吓得不轻。
婢女屈膝退下。
不多时南风兴冲冲而来,“夫人,您寻属下有事吩咐?”
相比之下,南风与她相处倒像是朋友般自然,虽自称属下,可神情自然随性。
凉月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朝南风勾勾手。
南风会意,弯腰凑过去附耳恭听。
凉月压低声音问,“你有权将杨素云从天牢放出来送回靖国侯府吗?”
南风讶异,随即摇头,“人是公子下令押入天牢的,除了陛下外便只有公子下令才能将其放出。”
“没别的法子了?”凉月失望。
南风思忖一番后低声应道,“若是有公子的令牌便行得通,只是公子铁了心要惩治杨小姐,杨小侯爷与侯夫人此时还守在府外,公子亦不曾松口。”
自家公子是何心思,作为属下,南风甚是清楚。
公子最在意的是夫人,不惧与靖国侯府结仇结怨,而能劝公子改变心意的也只有夫人。
听说还有转机,凉月眼睛一亮,“你家公子的令牌可是随身携带?”
南风摇头道,“公子不喜随身携带累赘之物,只有必要时才会命属下带着,平日里令牌皆放在公子书房的书案上的木盒内。”
“带我去书房。”凉月欣喜催促。
南风知其中厉害关系,深知此事由夫人做作为妥当,公子不会对夫人如何的,而夫人若是放了杨素云,靖国侯府便欠了夫人的恩情,往后必对公子与夫人感恩戴德。
自书房取了令牌出来,凉月直接扔给了南风,笑道,“南风带那一瘸一拐的杨小侯爷去天牢接杨素云罢,顺道去靖国侯府与靖国侯碰一面,便说放杨素云乃丞相之意。”
“夫人,公子回来时您可得罩着属下啊。”南风一副狗腿样儿。
凉月好笑,“放心,此事与你无关,你家公子怪不到你头上。”
南风无后顾之忧了,笑嘻嘻离去,殊不知待他从靖国侯府回来便迎上了自家公子的怒火。
第46章 第46章
南风依照夫人吩咐办完事喜滋滋回了丞相府,一路上寻思着该如何向夫人讨赏呢。
然而, 踏入府门顿觉后背发凉, 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瞧管家的同情的目光,甚是不妙啊。
莫非公子这么快便回来了?
这么想着, 南风行走的步伐便带了几分忐忑,寻思着要不先去向夫人禀报一声, 如此一来有夫人罩着, 公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但南风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为等他先溜去见能救他免于责罚的凉月, 便被白锦书命人唤了去。
“南风统领,公子令你去书房。”手底下的护卫很是恭敬, 神情却与管家一样,满是同情。
南风认命地叹了一声, “唉, 东窗事发了,只盼公子息怒。”
护卫不敢多言,垂首跟在他身后。
南风尚存一丝侥幸, 又道, “可知夫人在何处?”
护卫如实答, “夫人在屋里歇着,公子回府后去瞧过, 夫人用过午膳后便又歇下了。”
南风仰首往天:天要亡我啊!此时若是扰醒夫人来求情,公子怕是更恼火。
南风抱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视死如归来到书房外,犹豫良久才抬手叩门。
“公子, 属下回来了。”
屋里寂静得令人尴尬,南风无意瞧见身后的手下小心翼翼溜了,讪讪摸摸后脑勺,深吸一口气才伸手轻轻将书房门推开一小道缝隙,偷偷查看屋内情形。
弯腰探头,从门缝里对上的便是公子冷冽的目光,南风猛然直起身,推门进去。
“公子……”踏入书房的南风正要请罪,不期然便瞧见躺在竹榻上昏昏欲睡的凉月,顿时精神一震,不怕自家公子了。
“夫人,属下幸不辱命。”南风自知转抱夫人大腿准没错。
公子再厉害,有夫人镇着,也就没那么吓人了。
夫人果然够义气,言而有信,并未抛弃他。
在等南风回来的期间,无所事事的凉月又开始昏昏欲睡,强撑着最后的意识便是要等南风回来,她深知白锦书的性子,寻常时很好说话,但较真起来却极为严厉。
昨日随她一同外出的那两位护卫便在她昏睡时受了罚,凉月心中甚是过意不去,可不能再让南风也因她而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