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矢吗?——木夕朝兮
时间:2018-02-26 13:54:53

九啸月等着看他气跳脚,却见他遽然色变地向后栽倒,她一急向后一倒,结结实实地当了一回人形肉垫。
秋未寒面色青白深眉紧锁,痛苦得沁了一身冷汗。
“该死!”算算时日,今日正是廿二。
琼华池的仙泉能够缓解他体内煞气,但除不去根本,想让秋未寒获得拯救,唯有得到逆世残卷,将刑天毁去。
她看护了他整整一夜,直待他眉间川字稍平,她才小憩片刻。第二日她与他道别时,他竟也满脸意外。
她拍着他的肩头只是笑,“下回再见,别再唤我姑娘了。我有名字的,说了许多回,你总该记下了。”
那日一别,他听闻她的去向与用意,几次三番却都寻她不到,再相见已是一月之后的事了。
彼时,月光穿过树荫,斑驳洒落,她的发间好似缀满星辰;她轻轻荡起的足尖将月影搅碎。月下湖畔,她的背影显得落寞又心碎,“你们总也妖女妖女地叫我,我究竟做了怎样伤天害理的事,才担得起妖女二字?”
秋未寒答不上来,他其实想说他从未这么看过她,当日御剑凌空大会他为情所伤,乱了心神而被重伤,是她出现将他‘救’走,并为他疗伤。清叶不明原理生了误会与她拔剑相对,一切皆因他而起,所以他挺身而出。不过是为她挡了一剑,她不必如此耿耿于怀,非要以身相许。其实仔细论起来,谁也不欠谁,反倒是如今,他欠她的已经太多。
她回眸向他展颜,那笑里又带了几分无赖,“这一回是你救了我,我想我应当以身相许。”
秋未寒笑得有些无奈,他一直想说,女子的一身很宝贵,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便与谁托付了终身。 
九啸月却摇头说不对,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蓄谋已久,随后故作高深地压低眉眼,“你以为御剑凌空大会,我为何会出现?”
见他不知所措,她便心情大好。
“还是忘不了吗?”她又问。
算起来这是第几回了?他记不清,只是这一回他开始犹豫不定。方长见到她的那一瞬,他心中有他自己也无法否认的欣悦。  
他的沉默在她眼中是默认,一向无忧的双眸染上愁色,她轻叹:“吸引我的正是你的这份情深。只是这份情深不是对我,总是有些叫人心碎。”  
她的落寞令他心中隐隐生出愧意,他明白,他们之间早已无法做到陌路。
魔族境地,几人再次聚首,暮色/降临,沼泽秘境引出深埋的秘密,让心中的渴望,织成幻梦。第一次他将她亲吻。
陆清叶撞破这一幕,跌跌撞撞地回身就跑。
她也贪恋,却无法再欺骗自己,眸里全是苦涩,“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去追。” 
“薛华兄……会护她无恙。”秋未寒震惊于自己心中的渴望,未察觉她的错会。 
只听她又道:“你这样便放弃了?若今日换做你与别家姑娘定了亲,我也一定会将你抢到手。未寒,爱情就是这样自私,不讲道理。你若当真喜欢陆清叶便不要放手。”
从来让他忘记的她,今日却劝他不要放手。不知怎么,心底反而生出一股怒意,忍不住想要问她,那为何如今,你却想要放手?!
…………
  
 
第53章 娘娘的守宫砂(十一)
 
  “好了,醒醒吧阿奕。你这种情况想要忘记,靠时间不知要等几个年月,还是找个新欢最为靠谱了。”龙公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伸手想要将沈奕拉起,“走走走,大哥引路,带你去找乐子多好。”
  “不去。”沈奕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一点不给面子。
  龙公子悻悻收回手,问:“你真打算赖这了?”  
  沈奕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们躲在庙里又没人知道,没人会赶我们走的。长赖着没问题。”  
  龙公子翻了个白眼,所以这几日偷鸡摸狗的好憋屈好吗?他实在搞不懂沈少庄主的想法。还真打算下半辈子长住庙里了?
  叹了口气,龙公子觉得自己这做兄弟的也够义气了,放着温香软玉不要,与他在这么个除了男人就是女尼的地方厮混。忍不住埋头往身上嗅了嗅,果然身上除了皂角味,只剩男人味了。再这样下去,他得憋出内伤来,他迫切需要来个女人,就算仅是说两句话也好啊。  
  “我看你也别自欺欺人了。”龙公子忽然垂眸看着他道:“你就说说你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吧。”  
  沈奕沉默了一阵后,答曰:“我觉得我与她之间的缘分不应当仅是这样。”
  “缘分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了,”龙公子耸着肩摇头道:“你只是不甘心罢了。”
  远处突然变得热闹喧杂。
  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就在山门附近,隔着树荫与横别的枝丫可以清楚望见山门口的景象,而此时灵台寺住持领着一众僧人,出了山门恭迎贵客。再一会儿,便见浩浩荡荡地进来了数十来号人。
  沈奕一双眼粘在远处的窈窕身影上,半天不会动,喃喃道了句,“我果然还是相信缘分。”
  “姑娘!貌美的姑娘!”龙公子看向远处十来名貌美的姑娘,觉得一定是上天听到了自己的祈求,这就送姑娘来了。
  但同时他又暗叫可惜,这其中最为貌美的两名姑娘皆做了妇人打扮,龙公子移眸在燕漓陌身上转了两转,确定了那两名年轻又貌美的夫人,便是这贵气逼人的公子的夫人,一时间不大平衡,转头看向沈奕,“这人谁啊,好大的排场。”却只见他一副被摄住了魂的模样。 
  来前皇上意味不明地与她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这话怎么听都像话里有话。
  心里装着事,上台阶时穆子湄脚下拌了一下,被燕漓陌稳稳搀住,“夫人当心。”
  贤妃忙上前附声关切,她身上有好闻的清香,有股淡淡的海棠花香。
  穆子湄觉得有些丢人,稳住身形,扯了扯不慎踩脚底下的裙摆,表示无碍。
  那郎情妾意的模样,看得远处的某人牙根发痒。
  她们并未立刻被安排进客居休息,而是在听了约摸半个时辰的经文后,随着念念有词的住持与僧人一番礼拜。
  期间不时有个僧人借着传递香条与其他物品时,对着她的手心小动作不断。当然,对方度把握得很好,除了她自己外,其余人几乎难以发觉。因此穆子湄简直惊呆了,这僧人居然连皇帝女人的便宜也敢占,活腻了不成?
  但她并未揭发,一是没有证据,二是不确定这里面是否有更深层的含义。
  庙里的斋菜不和胃口,穆子湄严重怀疑菜里没放盐巴,在莲蓉嘴里确定两日后便能离开这事后,穆子湄稍感安慰,然后盯着莲蓉的脸又不可控制地开始飘神。
  莲蓉觉得这两日娘娘看着自己的眼神极其不正常,让她没来由感到心里发毛。看着屋外暗下来的天色,她捧着盆子往外挪,“女婢去替娘娘打点水来。”
  莲蓉前脚刚走,窗扇就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异响。她没理会,埋头继续自己的苦恼。她现在有许多的苦恼。苦恼任务该不该立刻执行、苦恼莲蓉到底是不是扶风、苦恼自己是否理解错了一些话。她都开始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出现了问题,旌竹说的下一个世界,会不会并不是指的这个世界?
  她在认认真真的苦恼,可窗外的动静却不消停。
  她烦躁地起身将窗户开了一角,几乎擦着眼角,一颗裹着白纸的小石头‘唰’地被扔了进来,她探出脑袋一阵探看却连个鬼影也没逮到。
  将窗门扣上,穆子湄回身捡起石块,取下裹在石块上的白纸摊开看。随即眉头紧皱,立刻想起了白日那个占她便宜的和尚。
  纸上有一个地点与两个大字,写着——云尚崖速来
  穆子湄犹豫了片刻后决定去,只是多少留了个心眼,从包裹里翻出了把匕首塞进怀里。这才偷偷摸摸地出了屋。
  屋外某个角落里的沈奕,在外守了一夜,不是他不想翻窗而入,而是他能明显感觉到,除他之外还有一人躲在暗处观察。而他不确定那人的用意,是否会对湄儿不利。所以他决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方才有个小宫女往湄儿屋里扔了个石头后不多久,湄儿便鬼头鬼脑地出门了。这么晚了,会要去哪儿?
  湄儿一走,那藏在暗处的身影便瞬即跟上,沈奕同样不落其后,比起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本事,他自觉要更胜一筹。
  一路跟着,沈奕慢慢发觉不大对劲,这路怎么有点绕啊?待回过神来,紧跟的黑衣人还在,但抱着脑袋四处看着有些发懵。而穆子湄则不知了去向。
  他有些意外,难道那丫头竟然也早早察觉到被人跟踪了?所以带着他们绕了这么一大段路最后将他们甩掉?他忍不住弯唇轻笑,不亏是他看上的女人呢。
  但现在可不是为她鼓掌的时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这样瞎跑,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穆子湄抹一把额角的汗,回头一阵探看,在确定将人甩掉后,她长出一口气,忍不住抱怨这副身体太过娇弱无力。
  …………
  
 
第54章 娘娘的守宫砂(十二)
 
  云尚崖畔贤妃纤柔的身姿盈盈孑立,精瓷的眉眼,于月色下映光潋滟。画帛于风中轻舞,恍恍飞天。穆子湄看去一眼,溢美之词忍不住一个两个地往外冒,但鉴于两人的样貌相似度之高,让她觉得应该克制一下,否则就有自夸的嫌疑了。
  “很意外?”贤妃清冷的语声中,隐隐带了丝笑意。
  迎着她的目光,穆子湄仔细想了想,觉得算不得太意外,虽然结果与想象略有偏差,但那张纸条上既然没有署名,那么是谁都有可能。只是……她很自觉地向后退开两步,这又是崖边又是黑魆魆的夜里很危险啊。
  该不会是争风吃醋要将她推下崖底吧?这可不大好。眸子半转,虽说对方的小细胳膊让她觉得,真要比臂力自己胜算更大些,但还是小心些的好。
  “姐姐怎么也在这?”穆子湄调眼望上天边的弯月装糊涂,“莫不是也来赏月的?”
  “妹妹不必装傻,”贤妃上前一步,缓声道:“既然今夜等到妹妹的人是我,妹妹应当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穆子湄看着她的眼有些发傻,让她来大胆地猜测一下,这话是在说原本会约她出来的应该另有其人,贤妃是想要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于是乎问题来了,那是怎么样的一切?穆子湄表示,她自己都不清楚啊。
  但有一点还是看得懂的,对方似乎拿到了自己的把柄,显然一副吃定她的模样。她很好奇啊,纠结着是该套出更多消息,还是装傻到底。
  于是她观察了贤妃一眼又一眼,确定了那成竹在胸的模样不像在诓她,她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决定了,那就装着傻,套她说,比现在这样云里雾里要好。
  “姐姐在说什么?妹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不过是闲来无事,夜里散散步恰巧逛到了这里。”穆子湄微弯了弯唇,那模样在贤妃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挑衅意味。
  贤妃微微蹙了眉,觉得穆子湄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瞿国送妹妹来到燕国,包藏了怎样的祸心?妹妹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来到皇上身边?而今夜妹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姐姐若所猜不错,那罪证此刻应当就藏在妹妹身上。”
  “唔……”穆子湄眼皮子动了一下,消化着她话里的信息,态度有些无所谓,低应了一声,“那么姐姐想要怎样?”
  贤妃道:“离开皇上!就今夜,一切有我安排,我会将你神不知鬼不觉地送离灵台寺。”
  哦,嗯?穆子湄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这样?”不该是要她小命什么的吗?
  “对。”贤妃望着她道:“你不该留在燕国、不该留在皇宫、更不该留在皇上身边。”
  穆子湄微微眯眼,将贤妃上下打量,这姑娘似乎对皇上是真爱啊,但是,“抱歉,这个真办不到。”耸了耸肩回身便要往回走。
  “难道你以为今日就这般不了了之了?”贤妃将她喊住,挥袖表示这事很快便会传到皇上耳中。
  “姐姐尽管去说,”穆子湄突然回头朝她往来,笑得一脸有趣,没有丝毫的危机感,这令贤妃不由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
  接着听穆子湄挑着眉又笑,“只是,姐姐当真以为皇上不知晓?”
  “什么意思?”贤妃身侧的手慢慢蜷握,听她又道。
  “姐姐都能想明白的事,皇上真就看不出来么?”穆子湄慢悠悠地开口道:“当然不可能不明白,但既然明白,却还执意将我留在身边,姐姐就真的不明白皇上的用意么?”
  虽只是信口而来的话,但话罢便也令穆子湄不禁怀疑起方才的小尾巴会不会是皇上派来的?若真是……
  放完话就跑,贤妃在呆愣了好一会儿后,提了灯笼追着喊,“你等等,我们把话说清楚!”
  她不听,她不说,她要回去捋一捋。
  去云尚崖要穿过一片小乱林,这会儿夜色比来时更黑山路难行,穆子湄很郁闷,所以将地点选在云尚崖的目的究竟在哪里?
  穆子湄回头一眼,贤妃提着的小灯笼不知何时何时灭了,这时显着得有些慌乱又无助。想到方才对方并没有起赶尽杀绝的想法,她叹了口气,不由放慢了脚步。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女子的尖叫,待穆子湄回头时贤妃已消失在了视野。
  嘴里骂了声麻烦,她还是提着灯笼往回走去。
  不远处传来,吃力的——‘救我’。
  穆子湄寻着声音找去,提着灯笼走近,见一个直径四尺的圆洞边贤妃一脸吓破了胆,不幸中的大幸是落下去的那一刻她扒住了洞边沿上粗壮生长的一丛杂草。也好在是个姑娘家,才能撑到她找过来。
  见穆子湄出现在自己眼前,贤妃呼救的声音反倒止住了,忽然有些当心,她会不会落井下石,将她的手掰开。
  穆子湄才不理会她的小心思,将灯笼放到一边,穆子湄比划了一下便上手拉人。  
  好比容易将人拉上来了,两人瘫坐在洞口都有些气喘吁吁。
  贤妃道着谢,发白的面色仍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穆子湄摆了摆手,粗喘了几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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