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假面的盛宴
时间:2018-03-03 15:02:34

  且不提这里,县衙大门外,听到衙役的话,再看其态度,所有人的下巴都惊掉了。
  他们自是没有漏过衙役所言,让薛庭儴是时放榜时再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然是县尊大人已经点明会保送薛庭儴去府试了,而让县尊大人保送,至少一个童生是稳稳当当的。
  一时间,复杂、嫉妒、羡慕的眼神纷沓而来,当然也有不屑一顾的,那表情明摆着就是觉得薛庭儴肯定和县尊大人有什么关系,才会如此。
  不过一般有脑子的都不会这么想,除非徐县令是不打算要名声了,哪怕之前那胡县令,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要不然就是这薛庭儴真有本事。
  倒也有两个考生是心胸坦荡之辈,尽释前嫌和薛庭儴道了歉,又拱手与他贺喜。薛庭儴满脸谦虚,一副当不得如此夸赞之态、
  真是虚伪!
  薛青山眼睛都嫉妒红了,要知道当初他考童生时,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这小子竟然这么容易就中了。
  他心里颇不是滋味,不免又想起如今还在考场里的薛俊才。
  真是个没出息的,竟让这小子一下拔了头筹。他不用去想就知道,他爹知道这一消息肯定会很惊喜,若是以后薛家有了两个童生,甚至这小子中了秀才,这家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薛青山怨毒地看了薛庭儴一眼。
  
  实在不想被人围在这里看猴似的,薛庭儴就带着招儿先走了,其实本意是想等着毛八斗等人的。
  在客栈里休息了一会儿,换了身衣裳,他又和招儿去了县衙门外,终于等来了毛八斗、李大田及陈坚等人。
  毛八斗也就算了,他素来是个没心没肺,反正没看出他面带什么颓然之色。李大田看似忠厚老实,其实也是个心大的,倒是陈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
  “没啥,就是在想之前的题。”
  所以说四人中,跟陈坚说话最是爽快,若是毛八斗,他肯定会从这一句跳到其他事上,然后拉着你调侃一通,反正半天说不到点子。
  薛庭儴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考完了,就不要再想了。”
  陈坚点点头,笑了一下。
  两人正说着,毛八斗挤了过来,挤眉弄眼的:“方才我在里头等放行,听人说有个姓薛的考生被县尊大人保送至府试。难道就是你?嘿嘿嘿,太招人恨了,现在我估计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薛庭儴一通,咂嘴道:“换了衣裳,显然是回去后再来的,听说那人是第一个交卷。”
  薛庭儴失笑:“行了吧你,别杵在这儿,回去了。”话说完,众人才想起薛俊才还没出来。
  而此时,薛青山显然已经十分急躁了,来回不停地踱步着。
  看他时不时望过来的眼神及脸色,就知晓他心里肯定没好话,估计薛俊才也落了排揎。怪不得他屡试不中,就凭这种心性,中了才出了稀奇,薛俊才摊上这种爹,也算是他倒霉了。
  “你这大伯真是,可惜了薛俊才那小子。”毛八斗道。
  五人即是一同来的,自然不能先离开了,只能在外面等着。一直等到天擦黑了,薛俊才才苍白着脸出来。
  “怎么磨蹭了如此久!”见到儿子,薛青山就几步上了前去,此时县衙门前已经没什么人了,也就他们这一行人格外显眼。
  薛俊才没有做声,薛青山还想说什么,这时薛庭儴步上来道:“大伯,还是先别说了,咱们先找个地方用饭。”
  几人这才各自上车。
  料想这会儿客栈的人肯定不少,薛庭儴等人就随便找了个食铺用饭。期间薛青山一直追问薛俊才考的如何,薛俊才一直垂着头,也不答。
  不过看样子肯定是考得不好,若是单独这次下场只有薛俊才,薛青山肯定不会如此,可有个薛庭儴美玉在前,他只要一想到回去爹如何失望,村里人如何议论,就有一种暴躁感。
  “好了大哥,你说这么多作甚,这一场已经考完了,是好是坏都是它。这场没考好,下一场好好考就是。”薛青槐道。
  “你懂个屁!”
  薛青槐确实不懂,县试虽是共计五场,却不一定所有人都考五场。第一场考罢,在后天第二场开考之前,就会放案。
  这‘案’是小案,而不是大案。
  县试发案的纸张是圆形状,所以又称团案。团案的正中大写一个‘中’字,这中字写得极具技巧,那一竖上长下短,取了‘贵’字头。围着‘中’字分内外两圈,呈逆时针排行,前二十名在内圈,外层三十名。
  至于头名则是正在那个‘中’字上,提高一字书写。
  这五十名是可以参加第二场的,另还有一张副榜,能名列副榜之人,也可以参加第二场。至于两榜皆不在者,就不用来了,也叫作出圈或出号。
  这也就是为何世人皆重第一场,因为这一场就关系着这场县试的命运。一般能名列头二十的,只要不出错漏,都是稳稳可以去府试。后面的就不好说,因为县试只取五十名,很有可能后面几场考得不好,被人给挤下来。
  这也就是为何听说薛庭儴保送府试,会有那么多人羡慕的根本原因,若是无意外,他将是这次的案首。
  当然,一切还得等县试毕了,才能知晓。
  所以说若薛俊才第一场考的不好,很可能就此回去,下次再来。
  按下不提,第二日等待放榜的同时,考生们都显得十分焦躁,早早就有人在县衙大门前徘徊了。
  倒是薛庭儴一直留在客栈中一直没出去,因为到了此时已经有很多人知晓他的事情,恐会被人堵住,平添烦扰。而出去看榜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薛庭儴果然是头名,陈坚在内圈,毛八斗和李大田在外圈。
  至于薛俊才,他侥幸留在副榜上。
  能留在副榜,就是代表还有机会。只是这个机会,相对比别人重要太多。他必须在接下来的第二场表现得极为出色,继续留在副榜上,或者挤掉团案上的人,才能参加第三场。一直到第五场止,挤入五十名以内,这县试才算是过了。
  可以想见有多么艰难,一个不慎就是出圈回家的下场。
  是夜,薛庭儴准备歇下去茅厕时,竟然在客栈的院子里看见独自站在那里的薛俊才。
  “你似乎有心事?”
  望着薛庭儴,薛俊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苦读多年,既然来了,还是别留遗憾。成则成,不成就罢,又不会掉根头发缺块儿肉。”
  “我……”
  “你自己想。”
  终归究底,薛庭儴还是不擅长安慰人,更何况是以前的老对头。
  薛庭儴事后拂衣去,留下薛俊才看着他的背影,半晌醒不过来神。
  
  第二场,薛庭儴和陈坚的位置没动,李大田上升了几名,毛八斗却是掉了一位。
  至于薛俊才,依旧顽固地困守在副榜之上。而到了这一场,前来应试的学子已经去了一半。
  第三场依旧如此,到了第四场,李大田成功挤入内圈,和薛庭儴、陈坚一处,反倒毛八斗又掉了几位。
  这时,毛八斗终于急了,硬是在临考前抱了大半夜的佛脚。
  第四场成绩出来,其实差不多已经定位了,因为第五场一般都是走个过场,只要不是倒大霉,闹出个县尊大人面前失了礼仪的事,府试是稳稳当当。
  而在第四场中,毛八斗侥幸吊了个末名,而薛俊才最终没能挤入前五十,而被刷了下来。
  这几天薛青山一直很焦躁,在知道儿子真正落了后,大发了一场脾气,还是薛青槐出面制止,才算罢休。
  反倒薛俊才长出了一口气,毛八斗等人去安慰他,他倒显得十分安适,坦言自己功底不够,以前自诩才华横溢,殊不知是夜郎自大。
  其实能有这样的认知也算不错,至少让招儿来看,薛俊才的心态变了,也许在下一次县试中能一举就过。
  输了不可怕,输了却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才可怕。
  这是薛庭儴在听完招儿的转述后,说出的一句话。言简意明,也没有之乎者也,招儿听得很明白,也觉得他说得真对。
  终于到了真正发案的时候,薛庭儴毫无意外的是案首,敲锣打鼓送喜报一直送到他们所住的客栈里。
  招儿早就准备了赏钱,乐呵呵地直往人手里塞报赏钱。
  而到了此时,县衙也印出了这一次县试前二十的试卷,作为程文。
  薛庭儴的试卷是最受人关注的,能在第一场就被县尊大人破格保送,该是什么样的文章才可。
  看了程文,赞者有之,不屑觉得不如自己的也有,在此不必细述。
  而与此同时,薛家那边也接到了喜报。
 
 
第77章 
  自打薛庭儴和薛俊才走了,薛老爷子就像掉了魂儿似的。
  以前也是这样,每次薛青山去赴考,他就要失常好多天,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你这老头子就是学不乖,也经历了不少次,咋就是还这样。老大也就算了,秀才难考,可老大不是说了,俊才下场至少是一个童生,你就别担心了。”
  是的,薛青山早就改口了,从俊才下场至少是一个秀才,到至少是一个童生。童生和秀才虽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薛老爷子这会儿可真不在意这个,只要能考中就行。
  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年,他也意识到秀才非一般难考。当然若是真能中秀才,那他是做梦都要笑出来。
  在薛老爷子的心里,他没觉得薛庭儴会中,毕竟薛庭儴才真正学了不到一年。而在薛庭儴有意隐瞒下,薛家人是不知道清远馆主就是他老师,再加上薛青山有意贬低,薛老爷子以为狗子还是那个狗子,就算在好学馆,也得学上几年才成。
  薛老爷子一连失魂落魄多天,连村里人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每逢到了县里府里有大考,这薛连兴就是如此。
  眼瞅着快到发案的日子,薛老爷子总觉得自己算错了日子,明明感觉应该就是今天,可一问之后才知,日子不对。
  到了发案这一日,他也是如此,却没脸再去问老婆子今儿几了。所以当敲锣打鼓的喜报声传来,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见郑里正满脸带着难言的笑,陪着送喜报的人站在他家院子门口。
  经过这么一会儿时间,村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薛家有人中了,俱都闻风而来。
  “恭喜贺喜啊老爷子。”报喜人一身红衫,满脸带笑。
  薛老爷子什么时候烟锅掉了都不知道,抖着手走上前来。
  郑里正难掩酸味道:“连兴啊,你可总算出头了。”
  “我、这……”薛老爷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脑袋都是懵的。
  这时,薛族长也收到信赶过来,来到面前对郑里正道:“是啊,连兴这下可总算出头了,咱村里谁不知道,若论对自己子孙上心,还属连兴啊,那是几十年如一日,老天终于开眼了,也是我薛氏之福。”
  薛族长脸上带着难掩的喜气,但还不忘讥讽郑里正一把。郑里正家的子孙也都读书了,可惜没有一个成器的。
  “中了?我孙儿俊才终于中了!”赵氏从屋里跑出来,不顾这种场合硬是挤到报喜人面前问。
  报喜人只当案首小名叫俊才,心里还在想这家真会取名字。俊才,可不是青年才俊!便忙点了点头,又恭喜了一声:“恭喜老太太了,您家孙子这次中了,是咱们县里的案首,几百人里头一份!”
  见这案首的祖母不懂什么是案首,报喜人还专门解释了一番,还又说了一些贺喜话,为的不外乎是这家人一个高兴,多给点儿赏钱啥的。
  “哎呀,我俊才真的中了!”赵氏又喊了一声。而人群里,杨氏也是直抹眼泪,她儿子真的中了。
  “好了好了,真是没见识。”薛老爷子虽嘴里这么斥道,可脸上笑容却是足足的。
  接下来按规矩,报喜人要再报一次,也是走个形式。
  其实这报喜人可不是县里公派的,不过是湖阳乡里专门吃这一行饭的人,提前就守在榜前,然后将消息递回来,这边就有人张罗着上门报喜了。
  一般县试这种级别,也就只报头十名,当然也有想趁机混口饭吃的,五十名都算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反正上一趟门就是费些腿脚,至少一两银子起底。
  既然是白得人家银子,自然要将形式走足了,把人给喜得不知道怎么办,赏钱才给的足。
  就见这报喜人展开手里的大红色书柬,报道:“捷报贵府老爷薛庭儴,蒙夏县知县徐,取中为嘉成三年夏县县试第一名。”
  薛老爷子本是笑着的,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凝住了。
  “不是俊才?”他轻声问。
  “老爷子,咱们可是报大名的,是贵府的老爷,薛庭儴。”
  赵氏的‘竟然不是俊才’声,被村民的议论声掩住了。
  “我就说肯定是狗儿!”
  “人家两位秀才老爷可不是说假的。”
  见这接喜的人也不知道打赏,报喜人脸上的笑也凝住了,还是薛族长反应过来,忙从袖子里掏出银子,上前一步塞进人家手里。
  “还望莫嫌少,请诸位喝个茶什么的。”
  报喜人掂掂手里的银子,差不多有二两,也不算少了,当即拱手道:“谢谢老爷子了,咱这就要走了,还要去别家报喜。”
  等薛族长送走报喜人,村里人也差不多都贺喜完走了,郑里正更是不知什么时候就离开了。他面上带着笑,回头却看到薛老爷子怔忪的老脸:“咋,狗子中了你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咋不高兴。”
  “我不管你偏谁,但你可别犯蠢。”
  说完,薛族长就离开了,留下薛老爷子一个人站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件事在余庆村里喧嚷了几天,才渐渐淡去。
  所以等薛庭儴从县里回来时,村里人都不如之前激动了,见到他归来,也顶多就是说句‘好你个小子’之类的话。
  薛庭儴在县里逗留了几日,一般按规矩每场县试罢,是需要留在县中等待县尊大人召唤的。
  既然是县官作为主考取中,也算是座师了,哪能不行大礼。不过这种座师倒不如进士及第的座师重要,可官场历来讲究人情世故,这个过场是必然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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