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谋逆(穿书)——执江子
时间:2018-03-11 15:33:30

  他明知,这一次与上一次并不一样,他这般说出来,会让自己恨他。
  恨他……
  周冶今日脸色很不好,她回来那日看见的好气色仿佛是个幻觉。
  他原本就很白,可今日见着,竟好似白得透明。那嘴唇干裂,却不正常地红着。脸上的皮肤异常干燥,手指关节也比往常更分明些,甚至连那件大氅,他也似乎瘦弱得撑不起来。
  沈如茵拽住他,“周冶,你老实告诉我,你的病情究竟如何?”
  “我很好。”他声音温和而平静。
  “你撒谎!”沈如茵鼻子发酸,深知他愈是这般不在乎,情况便愈不容乐观,“兄长本不是多话的人,可他那日专门为我解释了落月湖的来历,又特地强调你的屋子有多暖和,反倒让我怀疑。”
  “我没撒谎。”他腾出一只手曲起食指在她眼下滑过,无奈笑道,“哭什么,也不是现在就要死了,我还能活到你嫁人那天。”
  沈如茵抽抽鼻子,“那你突然跟我讲这件事干吗!”说着她狠狠踢了槐树一脚。
  周冶好笑地拉住她,“好端端的你踢它做什么,它又没有招惹你。”
  “我不爽!”
  “好了。”他拍拍她的脊背,“我与你讲这些,只是忽然意识到没有再坚持的必要。”
  顿了顿,他又道:“哪怕我下一刻就要死,也不希望你恨我。”
  “可你明知道我会很生气……”
  “我也知道你最终会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这叫有恃无恐!”
  “因为我也不快活。现下交代了,反倒落得一身轻松。”他笑意和煦,眉间也舒展开来。
  “茵茵,”他望着高大的槐树,语声缥缈,“还有些事,我想同你讲。”
  沈如茵点头道:“你说。”
  周冶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思考从何说起。随后,沈如茵听见他用讲故事一般的语气娓娓道来。
  这是一个,关于佘素与白洛的故事。
  那是一年暖春,白洛与佘素在南方相遇。彼时佘素已写了几篇名动天下的文章,素有才名。
  他们初遇于一家街边小店,店中有名小吃——蒜香烤鸡。
  那时周冶还是一颗小豆芽菜,整日里贴在佘素身边,也在初次相见便对白洛有个好印象。
  那时佘素便喜好四处游玩,打算从南至北,将大好河山看个遍。三人便一路赏景,玩耍了大半年,于是到了最北边的和固州。
  白齐素来喜欢诗词文章,听闻佘素到了和固,便请他在侯府中住了一段时间。
  在周冶的记忆里,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那年白洛十五岁,忽然便失去了一身异能。一夜之间,侯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朝野为之震动。
  可那时的白洛很开心,因为她以为自己不必进宫,她对佘素许诺,要嫁给他。
  佘素因此决心放弃四处漂泊的生活,进京考取功名,然后迎娶心上人。
  自那以后,佘素带着周冶在和固定居,日夜苦读。
  才子佳人,一见如故,再见倾心,本该是一段佳话。可不到三年,白洛便毁了约,独自进宫。
  佘素心如死灰,领着周冶离开和固,再次过上漂泊不定的生活。他表面看起来无甚异常,可周冶知道,这个人已经失了魂魄。
  他常常说话说到一半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甚至有时会忘了周冶的存在。
  终于在某日清晨,他消失了。他欲前往下一个地点,却忘了叫醒尚在睡梦中的周冶。
  “所以我恨白洛。”周冶轻笑,“但我更恨先帝,恨所有导致白洛进宫的人。”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那样恨白荷与白哲……”
  “不错。”
  周冶似乎尚在自己回忆的世界里,眼神忽地变得迷茫,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可即便我亲手将所有人送进地狱,也再寻不到佘先生。”
  沈如茵正想安慰他,忽然意识到不对,诧异道:“你说的所有人……不会也包括老皇帝吧?”
  周冶冷笑,“否则他怎会死得那样快。”
  “你……你实在太胆大了!你这样,暗香中的人都知道么?”
  “我周冶做事还需要偷偷摸摸?自然是让老皇帝心甘情愿。”他顿了顿,“他也原本早就没了生的意志。”
  “因为……因为白洛么?”
  “他肩负天下大任,心中最期盼的,却是与白洛地府相会。”周冶叹了口气,“情之一字,消人意志。”
  沈如茵没有回话。
  在周冶面前讲情,谁都可以,唯独她不可以。
  情之一字,求而不得,便消人意志,可若是求得了,便是寻得良医。
  如今,她是那个得之,周冶却是那个求不得。
  两人相对无言。
  周冶拢着袖子纹丝不动地站了许久,轻轻呼出一团白气,“回去罢。”
  方行了两步,他陡然止住,回首望了槐树一眼,对她道:“这槐树下还埋着白洛当年托我带给佘先生的信,你若有兴趣,改日挖出来瞧瞧罢。时日已久,想必埋得有些深了。”
  “你没给他看么?”
  “没有。”
  “为什么?”
  “不论何种理由,都只会更让先生伤情。”
  闻言沈如茵慢下脚步,落在周冶身后,看见他微微弓着脊背的寂寥身影,一股苦楚爬满心头。
  他说得不错,辜负了便是辜负了,不论有什么样的理由,结果都一样伤人。
  她低着头,看见自己鞋尖随着行走从裙子下时隐时露,深深地吸进一口冷气。
  可惜她此生满心里只能装下那一个人,最终,也只能辜负他。
  作者有话要说:  蒜香烤鸡:我才是真女主。
  讲真我现在好想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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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再次推荐昨天推荐的那首歌!
  妖言君 - 《故人长绝》
  本章适合与这首歌一起食用!
  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写这一章的时候一直在循环这首歌……美得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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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这一章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站不稳cp
  唉……很喜欢周冶……
 
 
第62章 刺杀
  午饭时分, 宁扶清回了府。
  他开门时带来一席冷气,一边进屋一边脱下披风, 看见沈如茵坐在窗边,一手卷着书,却望着窗外发呆。他微微一愣,将披风搭在臂弯, 发觉屋中不太暖,便先去添了炭, 方轻声慢步行至她身后。
  沈如茵方才已晓得他来,只是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待他走近,她便放下书站起, 侧身欲接过他手中披风, 却被他避开。
  “别碰,凉。”
  “恩。”沈如茵缩回手。
  宁扶清俯身看她, “何事烦心?”
  “也没什么。”她牵起嘴角笑了笑,“你去玉棠楼做什么了?”
  他不言语,细细瞧她许久,才直起身道:“先去吃饭。”
  吃饭时,宁扶清便将他去玉棠楼的事一一讲给她听, 原来他是去查姜祺的消息。
  姜祺的确已死, 却不是死在朝廷的刀下, 而是悄无声息地死在回奉都的路上。并且他并未像宁扶清预料的那般“至多活一月”,而是优哉游哉又在南疆生活了一月有余,才终于在准备回家过年时“偶遇山贼”。
  据玉棠楼得到的消息, 姜祺之死既非由宁扶胤安排,也非由奉都侯姜毅下手,而是由他那位亲侄女——姜含雨——下令处置。
  由此,沈如茵对这位原书女主又有了些新的看法。
  “面对亲人,姜毅终究优柔寡断了些。”宁扶清淡淡道,“整个姜家,便只有姜含雨能识大局,且有魄力。”
  沈如茵筷子一顿,语气不善道:“你很欣赏她?”
  “不欣赏。”宁扶清瞥她一眼,夹了一片肉放在她碗中,“她胸怀太小。”
  沈如茵:“……”
  原谅她来自现代思想不够纯洁,为什么她总觉得宁扶清这句话一语双关?
  还有他瞥那一眼究竟在看哪儿呢!
  “愣着做什么,”他又盛了一碗汤放在她跟前,“多吃些。”
  待她刚抿了一口汤,便听他继续道:“过两日让胭影回玉棠楼。”
  “恩?”沈如茵放下碗,“回京城那个玉棠楼?”
  “不错。”
  “哦……”她想了想,“之前不是说玉棠楼出事了么?出了什么事?怎么又要让胭影回去了?”
  “蝶衣叛了,胭影会接替她的位置。”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蝶衣?”
  “处死。”
  这两个字宁扶清说得并无一丝犹豫,想必这是他斟酌了许久的结果。
  这件事好像早在胭影去了华阳阁便再也没有回到玉棠楼时就开始计划了,蝶衣的事,沈如茵看书时就知晓,现在也不算惊讶,只是没想到宁扶清会选择将她处死。
  她搅了搅碗中汤水,忽然没了食欲。
  在华阳阁时,她也见过蝶衣几次。那是一个美得十分有风情的女子,且性格十分直爽果断,是个很值得人尊敬的头领。
  以前看书时她也晓得,蝶衣内心温柔善良,知恩图报,很让她喜欢。
  可是到了这里,那个在书中帮助女主的正面角色对自己来说却是敌人。
  若是没有自己,宁扶清会与姜含雨站在一起,蝶衣便也不算叛变,更不必因此被处死。
  她对华阳阁也算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多年,最终却因那一念之差步入深渊。
  宁扶清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放下碗筷道:“华阳阁若是没有这等森严制度,便走不到如今。”
  “我知道。”沈如茵低着头,“只是没想到,那日问你的话,实现得这样快。”
  那日,她问他,是否会杀许多人,是否会杀原本很好的人,是否会杀自己在乎的人,他皆答了是。
  她也知道这原本是必然,只是未曾想到会这样快。
  “我能不能问问,她究竟做了什么事?”
  “过些时日你便知晓了。”
  沈如茵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沉默一阵,宁扶清忽想起什么,问道:“你与那宋家老二,关系似乎不错?”
  沈如茵反应了半晌,才明白他说的宋家老二,是指宋煜。她不知他忽然提起此人是因为何事,未免他吃味,便含蓄答道:“在华阳阁时有过几日交集,也不算多好。”
  宁扶清颔首,“那便好。”
  他反应平淡,沈如茵便也不往心里去。吃过午饭后,她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鼓捣姨妈巾生财计划。
  过了不久,宁扶清换了一身衣裳又到她房中,手中拿了几卷书册,看起来是要在这里久待的架势。
  沈如茵忽然想起自己自打穿过来,不论周冶也好,宁扶清也好,似乎都从来不忌讳进她的屋子。按理说古代男女之间不是不能这样亲密么,她好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
  然而待她结结巴巴将这个想法提出来时,却遭到了宁扶清的鄙视,反倒说她思想迂腐——她觉得实在冤枉。
  正当她觉得也许是这个书中世界比较开放,便听闻宁扶清头也不抬道:“若真有闲话,我便提前娶了你,也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沈如茵:“……”
  好吧,您霸气。
  两人待在屋中静静做着自己的事,互不干扰。直到吃过晚饭,宁扶清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如茵因为月事拖累,整日犯困,便早早地上床歇息。然而这困意并未能让她尽快入睡。
  早晨周冶与她说了那树下有白洛的信,她本也未放在心上,更不想追究上一辈之间的情感纠葛。
  可现在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总是忘不了那封信。
  那时候白荷究竟与白洛说了什么,让她不惜放弃心爱之人进宫呢?
  带着那番疑问,沈如茵第二日早早醒来,拖着苍叶去帮她挖信。
  挖出了信,那信上却仅有短短不及百字——
  阿素:
  明日进京,非妾不念旧情,实乃无奈。
  彼时阿妹代姊伴驾,原乃家父与妾之过,妾心念之,寝食难安。
  今见阿妹来函,诉尽孤苦。妾思前度后,唯与妹同受,方解心忧。
  此去无期,冀盼勿念。
  沈如茵看过,叫苍叶再埋回去,心中也终于了了一桩心事。
  原来当年白荷打的是亲情牌。
  这本不是什么复杂事,只是她又从这封信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白洛——对于那从未谋面的母亲,她也只能凭那两封信来了解。
  原来她的母亲与许多人的评价一致,是个极温柔的女子。
  她与佘素写信时,小女儿语态十足。信中字句,皆是对妹妹的愧疚与对情郎的倾诉。
  沈如茵想起那时白洛写给自己的信,俱是四字短句,读来急促惊心,便知她心中痛极。如今长短散句,更多的是脉脉柔语,也可知她那时将佘素不仅当做|爱人,更是当做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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