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谋逆(穿书)——执江子
时间:2018-03-11 15:33:30

  这个人一身蓝裳,俊朗依旧,唯独左臂袖筒空荡荡地随风摇曳。
  沈如茵怔怔地看着他,轻轻呢喃出声:“谢之竹。”
  她心中一时间不知道是忧是喜。
  原来那个要娶南蛮公主的人不是她的心上人,而是谢之竹。但谢之竹对蝶衣情谊是她亲眼所见……所以现在的局面,是他被逼的么?
  可为何说他的真实身份是个王爷呢?
  谢之竹身后紧跟着一人,车队再行走一段,沈如茵便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那是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头发半白,面上微布皱纹,唯独那双眼睛炯炯如炬。他的容颜看起来虽有些苍老,但此人骑马时身躯挺拔,颇有一股傲人的风华。
  这风华,是沈如茵日思夜想,不能再熟悉的风华——
  宁扶清。
  她不知他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但她仍然能够一眼认出他。
  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宽阔的肩和他铮铮的脊骨,皆是她最熟悉的那一个。
  天色阴沉,一阵风刮过,仿佛是又要下雨的征兆。
  长街上的那个人鬓发被风掀起,他原本笔直指向前方的视线似乎受到某种指引,忽然转向了街旁酒楼二层的窗户,恰恰,将那名几乎露出半个身子的女子纳入眼中。
  于是沈如茵便眼睁睁看着那原本稳稳当当坐在马上的男子,也不知怎的突然将马儿勒得凄惨长嘶一声,拔起马蹄便一举破开了前方人群。经过沈如茵所在位置的正下方时,他竟还能来得及抬头对她做了一个手势。
  沈如茵知晓他的意思,来不及心疼他如今变化,便先有无尽喜悦涌上心头,叫嚣着逼得她迫切地提起裙裾跑下楼去。
  她自后门冲出去,还为站稳便眼前一花,随后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便落在一人怀中。
  身下的马儿尚在疾驰,而她已经感受不到马背上的颠簸,满心只有身后那人在她耳边起伏不定的喘息。
  腰上那只手如往常一般有力,将她紧紧禁锢,叫她动弹不得。她低下头,珍之重之地握住那只手,蓦然泪如雨下,仿佛这些年来受的所有委屈,都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口子。
  一切苦痛与思念都从那双眼睛中涌出,再大的风也止不住。
  她的心忽而变得轻松起来,那些沉甸甸压在她胸口的东西,此时都有了依靠,让她得以重新呼吸。
  什么也不怕了。
  她想。
  身后那人久久没有开口,而她亦没有要问问题的心情。
  还有什么值得在意呢,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回来了,只要他还要她。
  一路如风,直到城门近在眼前,她的头脑才猛然清醒了些,连忙拍打着他的手背,嚷嚷道:“别跑了别跑了!再跑就出城了!”
  虽然大黎盛世,京城的城门从不关闭,但跑得太远总归不妥。他方才那样肆意张扬地在人群眼皮子底下逃脱,此刻若是又出了城门,说不定再回来时,便不能站着进城了。
  身后一阵轻笑,他的声音更低沉了些,但依旧好听得不像话。
  “不怕,”他的唇温柔地挨着她耳垂,“我有分寸。”
  她觉得痒,略略侧头躲避,无奈道:“你这个人……有时真是很胡闹……”
  “是很胡闹。不仅胡闹,我还变得又老又丑。”他更用力地将她往怀中带,搂住她的手臂微微颤抖,语气中带了些试探,“你还愿意要我么?”
  她心疼地摩挲着那只粗糙的手,仰头靠在他胸口,一双眼睛正好能看见他的下巴。
  那下巴上有细微的胡渣,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又顺着抚上他的脸,笑道:“谁说你又老又丑?你即便老了,也很是好看。”
 
 
第96章 叙情
  天色昏沉起来,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当宁扶清调动缰绳停下来时,沈如茵只看见眼前那被暗夜映染得漆黑的河水。
  宁扶清率先下了马, 朝她伸出手。她盯着这只手看了许久,才近乡情怯地有所回应。
  两掌相接,她几乎被他抱下马,随后他便再没有放开她。
  沈如茵心如擂鼓, 激动之情彷如初见。
  都道小别胜新婚,而他们这长久分别的重逢, 更叫人肝肠寸断。
  晚风凉凉拂过,带起林中一片沙沙轻响。他仿佛受了那风的刺激,忽然将她打横抱起, 留下一串她措手不及的惊呼。
  行至河边一块大石旁, 他将她放在石头上。
  还未坐稳,那人便托着她的腰倾身压来, 一只手抬起她下巴低头摄住她唇舌。
  一个,糅杂着千许怜惜与万般辛酸的吻。
  她闭上眼睛,愈发喜悦,也愈发委屈。
  宁扶清手指感受到温热的湿润,心中某处被拨动得一颤, 多年来如履薄冰紧绷着的那根弦忽地便断了, 他恍惚能听见那声清脆的响。
  他知道这些年来自己的心冷得发硬, 什么高傲自尊全都不要,只为了这条命在为数不多的良知里苟延残喘。
  如今他的胸膛里面空空荡荡,仅能将眼前这人揉进骨血中填补满了, 才真切地晓得做人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他略离开些,沉沉目光焊在她未干的双颊,凝视许久,最终所有情绪都归于一声若有若无烟雾缭绕般的叹息,以及那跋涉过漫漫时光的四个字:
  “我很想你。”
  沈如茵就在这四个字中失去了自己最后一道防线,再也难以抵挡喉咙间的那股疼痛,呜咽出声。
  她握拳捶向他胸膛,控诉一般歇斯底里:“你想我!你怎么好意思想我!你知不知道我等得快要绝望了……你为什么一点消息也不肯施舍……所有人都望着我,可我撑不起!我怎么撑得起……”
  宁扶清无声地任由她打骂,纵然有千万条苦衷理由,此刻他也不愿说出口。
  难以想象,她是如何在那样渺无希望的日子里,独自撑起偌大的华阳阁和一个口不能言的孩子。
  “何况,”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呢喃道,“你那么蠢。”
  沈如茵的哭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愣了半晌,伸手在他胳膊上卖力地一拧,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你说什么!”
  又看到那人竟然厚颜无耻地笑了出来,她更为生气:“你还敢笑!”
  真是半毛钱的温情也坚持不了!
  她这副炸毛的模样,倒教宁扶清开了怀。他背着手,低头在那张横眉立目的脸上轻轻一啄,见成功地将她冻住,他突然起了玩心,有一下没一下地亲遍她整张脸。
  沈如茵没好气地后退一步躲开他,抬手重重地擦脸,唾道:“亲老娘一脸口水!”
  宁扶清拽下她的袖子,“不解风情。”
  沈如茵:……
  这是他第二次说自己不解风情了,可尼玛的到底是谁比较没情调!
  沈如茵:“还说我呢,你看看你带我来这个地方,阴森森的,意欲何为啊你?”
  “四下无人,正是我要的地方。”
  他一手扶腰一手按肩将她放倒在大石上,随即自己附身上来,沉沉道:“今夜月黑风高,最适合做坏事,你说呢?”
  白天下了雨,这石头还湿漉漉的,幸而她穿得厚,湿意一时间还未浸透到肌肤,只是手掌下的泥泞仍然让她有些难受。
  那人放在腰上的手已经不安分起来,沈如茵慢半拍地想着:难不成他们要在这儿圆房?
  虽说名义上的夫妻已经当了五年,但他们还未曾有真正意义上的……
  一想到两辈子的第一次居然要交付在这里,沈如茵心里头膈应得很。
  第一次是野战,妈的这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虽然也并不会和别人说就是了……
  心里头正千回百转,腰带却已经松了。
  沈如茵脑子里咯噔一声,想也没想便用力将他推开,哪知那人只是半跪在石头上,整个身子本就不稳,再叫她这样一推——
  风华绝代的三殿下,就这样华丽丽地栽倒在了河水中。
  “我……”沈如茵连忙去拉他,“我不是故意的……”
  宁扶清一时没能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低头发怔,直到透凉的河水透过衣裳,他才恍然大悟似的轻笑一声,无奈道:“我也没说真的要将你就地正|法,你就迫不及待地欺负我这个老头,这算什么?”
  “我……”沈如茵也有些狼狈,面上带了抱歉的笑意伸着手朝他走近,却听他严肃喝道:“别过来!”
  她一愣,一只脚停在半空,听见他补充道:“河水凉。”
  “哦……”她小声嘟囔,“刚才把我按在石头上的时候,也没见你心疼我……”
  “把你硌疼了?”他站起身,尾随着一片哗啦啦的水声,却没顾及自己那一身湿,反倒关切地要看一看她的背。
  她耸耸鼻子,“你怎么这么好。”
  他头也没抬,“只是对你好罢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
  “还是回去罢,若以这副模样要了你,我也不大畅快。”他一面捉住她的手,一面抚了抚自己的脸,兀自笑道,“总觉得是别的男人在调戏你。”
  “……那你不也满心欢喜地捉弄了我半晌么!”
  数落完毕,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侧首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这个……这个老了的脸,还能变回去?”
  宁扶清颔首,“是杜白的毒|药,想必他能解。”
  两人上了马走回来路,沈如茵倚在他怀中,继续问:“这是怎么回事?”
  “去南疆之前,向杜白要了一颗保命的毒|药。”
  沈如茵不是很能理解“保命的毒|药这种”话,侧头望向他,被他大手扭转回去,听得他细细解释。
  “我这张脸,南蛮将士大多都认识。为了避免重复上一次的事情,我便去问杜白要了一颗能毁容的毒|药。”
  沈如茵点点头,忽然想起杜白说过的那句“不会易容,只会毁容”,未曾想还真的应验在自己人身上。
  “他说能毁容,我倒没想到是让我生生老去。”宁扶清说着,有些疲累将下巴抵上她肩头,伏在她耳边道,“不过幸而只是容颜老了,否则便不晓得我要死多少次了。”
  他的这句“不知要死多少次”,让沈如茵心头猛震,忽而想起她还不知道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先前是她情绪失控,才问出那样的话。可自己心知肚明,若非九死一生,他又怎可能不给她一丝音信?
  “你……这些年来,到底……”
  “说来话长。”
  他对过往发生的事情一语带过,随后扭头咬住她耳垂,含糊道:“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沈如茵一耸肩膀,“你怎么在哪儿都不老实,这样很危险……”
  他略离开些,盯着她被吮得微肿的耳垂,出神道:“原来没有耳洞。”
  沈如茵皱眉,“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往常没注意。”他伸手揉了揉,“穿一个?”
  “不要。”沈如茵宝贝地捂住自己耳朵,警惕道,“我不打耳洞,不准逼我,我怕疼。”
  他谆谆善诱:“好看。”
  “疼!”生怕他真的要逼自己,沈如茵忍不住大嚎起来,“我说疼啊!疼疼疼!”
  “好好好。”他按住胡乱动的那只小毛猴的脑袋,“那就不要,不要也好看。”
  “就是!”
  “别的女子都有,只你没有,倒也独特。”他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愉悦,“我宁扶清的女人,的确不一般。”
  ……这也能自我满足?
  沈如茵将计就计:“我我我……我可是天外飞仙,异世之魂,那是肯定和别人不同的!”
  “天外飞仙?不是我么?”
  “……为什么是你?”
  “异世之魂曾夸奖我长得像个仙人。”
  “……不就是个称号么,赏你了!”
  “多谢夫人施舍。”
  “咳咳咳……”沈如茵被这句话呛到了。
  身后人关切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嘿嘿一笑,“夫人这个词很撩,你多说几遍。”
  “好,夜长不梦,为夫便与你多说几次。”
  沈如茵:……谁来还她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
  抵达城门时,出乎意料地并没有什么人来拦他们。城内风平浪静,仿佛宁扶清先前闹出的动静都只是一个幻觉。
  沈如茵正觉得奇怪,突然想起今日在楼上看见的那个断臂之人——大概是因为有谢之竹收拾烂摊子罢。
  两人摇摇晃晃终于回到菜园里,院子里却空无一人。
  待到宁扶清沐浴之后换了一身衣裳,等在院子里的沈如茵才终于看见有人回来。
  从院门跨进的苍叶正好看见从屋内走出的宁扶清,两人面面相觑良久,苍叶方才开口问道:“姑娘……这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不及解释了,先发糖。
 
 
第97章 断臂
  苍叶面上迷茫的神色不似作假, 沈如茵回头望望宁扶清,突然有一种我的男人果然只有我才认得出来的错觉。
  然而很快她便受到残忍现实冰冷的一巴掌, 杜白自苍叶身后走出,望见宁扶清,他整个人杵成一根木头桩子,见鬼似的喃喃:“殿、殿下?”
  宁扶清淡淡颔首, 径直走到杜白身前,摊手道:“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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