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气小姐姐[红楼]——喵晓镜
时间:2018-03-11 15:39:25

  龄官笑道:“一切都好,银子的事情,姑娘们也不必担心,既然是给二殿下做事情,不会短了吃喝。总有什么不称心的,想想如今在外头既没有人管着,又不用见天儿地吊嗓子排戏,现在我总算不是那个小戏子了,人人称我一声姑娘,也是全了这辈子的体面。”黛玉小声地笑道:“待到叫你奶奶了,那才是体面呢。”
  龄官红了脸,啐她一口:“亏我以为你是个正经的,怎么只你这张嘴最不饶人。”
  姑娘们都笑起来。
  喝过一巡酒,又喝了解酒茶,众人略清醒了些,贾环才起身道:“荣国府眼见是不成了,那五万两银子现在我手中,便做主分了些出来,预备着打起仗来的时候使,剩下的仍然是做军费。”
  探春也接了弟弟的话,说:“当日老太太拿出这五万两银子来,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派,可见公侯之家的底细难以窥尽,如今元春不知为何同家里冷淡了,想必也不再来要银子,二太太的私库,还不知要如何海了去了。”
  水溶闻言,脸上颇有些似笑非笑的神色,揶揄看在座几个姓贾的一眼,心说:这样的不肖儿孙倘或是出在自家,那可真不得了了,还好他们一心要弄垮的是荣宁二府。
  可见圣人言,不患寡而患不均,还是很有道理的。
  贾元春的态度大变的原因,在座有人清楚,有人不清楚,便很有默契地不说那宫中最大的变数小皇子,只是捡些要紧的来说。
  薛宝钗道:“你们听我说一句,打仗时纵有银子,也买不到什么东西,我倒是觉得二太太近来为了宝玉,又无法从我母亲手中借到银子,指不定要卖她的庄子铺子,寻常的东西也罢,战时粮食总是不会跌价的,那些产粮食的庄子,买下来总没有错。”
  黛玉却笑道:“跌价不跌价的,有什么打紧,人心才是一本万利的投资。到时候那些寒门小吏,也要吃东西,清贫些的人家,得了咱们的好,又不用为五斗米折腰,哪里不会记着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已然是想好了日后数年的光景了。薛家本不差钱,这会儿从贾珍那里讹了一笔,现银都有不少,贾府的五万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更遑论大家本都身家不凡了。
  须知水溶素日结交这些人,虽也有些巧合,也未必没有他的考量在,这会儿眼见着坐了一屋子,竟然生出些自己招全了三省六部的荒诞感。
  王颀也有这种感觉。
  他送林琯玉回家的路上,说:“日后我不在京中,若是有事,你找水溶他们也可以,要是怕打眼,就找贾蔷,倘或是贾府又有什么幺蛾子了,贾环、贾探春也值得一信。尤三姐处……”
  林琯玉打断他,说:“这些在场的,有谁不能信?”
  出人意料的,王颀说:“何赤暇。”
  林琯玉顿时一怔。
  王颀道:“贾蔷不愿被当成禁脔,贾环、贾探春对贾府失望,尤三姐不甘平凡……人人都有想要的,何赤暇却从来没有表现过对什么的追求。他身为医者,不说没有仁心,害人也是敢害的,要说为名为权为财,显见又不是,除了对你妹妹上心些,旁的我还真看不出什么他感兴趣的。没有弱点的人最不能信任。”
  “可是……”
  王颀说:“没有可是。你真以为自己了解他?”
  林琯玉想了想,打从何赤暇到她们家来之后,虽然也和她插科打诨,但是正经的说起自己的来历这些却从未有过,每天除了给黛玉治病就是哄黛玉开心,连爱吃、爱玩的东西都没有。
  她被说服了。
  “但是……”
  “也没有但是,”王颀说着,低头看她,“你喝醉了?今天怎么这么乖?”
  林琯玉抬起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认真地说:“我醉了?没有。不然你这么和我说话,我就要敲你的脑袋了。”
  “……”王颀说,“你肯定醉了。”
  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可爱?
  林琯玉喝醉了,很不想理会他。她走到后门处,才要进去,就忽然又转头,一脸严肃地喊:“王颀。”
  王颀:“?”
  她笑眯眯地说:“你刚才对我说了那么多要求,我就提一个要求。”
  他冲她挑挑眉,被不耐烦的林琯玉一把扯住了领子。小姑娘凑近他,凶巴巴地说:“我知道皇上还派了太子和你父亲一起去,太子是明日之君,但是却对军事半点不通,一军两将,极易出差池……你要小心一点。你要是不能好好地回来,我就去找薛大哥哥把你姐姐给的玉镯当了,不要你了。”
  王颀:“……”他眼皮子往下一垂,冷冷淡淡地说:“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嗯?”最后一个“嗯”的尾音才落地,林琯玉飞快地跑进门了,全程连口气都不带喘的,速度之快,可见对王颀的提防之深。
  王颀整好了她弄乱的领口,哑然失笑。
  ……
  第二天,王子腾率军出征。
  林琯玉没能再看到王颀,默默地回房开始掐着时间写信。平安州路远,路上来往信件困难,何况王颀是跟着他那亲得不像亲爹的亲爹,约莫是没空写回信,所以要等到他的回信,应当是要在驻军大同之后了。
  她一夜没睡,这会儿对着信纸,心烦意乱得很。有些东西当真奇妙,明明上回送他远行,还不至于不舍至此,这会儿也算明白了什么叫如隔三秋了。
 
  ☆、第九十七章 刚愎自用
 
  太子向有贤名, 但是随军出征却是头一回。王子腾虽是军中老将, 但君为臣纲, 太子虽然不是皇帝, 却是明日之君,他不可能当面不给面子。太子愈发刚愎自用, 此后,一切军政事务皆由太子专断, 随征众臣不敢干预军政之事, 军内自相惊乱。
  驻兵平安州的第一天,守城将领徐缓求见,他是王子腾曾经的手下,也是王子腾父亲亲自带出来的徒弟,驻守大同十多年, 未曾离开一步, 与王子腾情同手足。
  然而在太子眼里, 是这些武将们不把他当一回事。
  太子本就不喜欢王子腾,一来王子腾从名义上说, 是水溶水澜的外祖, 位高权重,不是他那边的人;二来, 王子腾为人耿直刚正,很少因为他是储君就多加让步,让向来刚愎自用的太子心里很是添堵。从立场和感情上看,他都想要把王子腾拉下马, 找自己的心腹顶上他的位置。
  于是太子当面怒斥徐缓尸位素餐,朝廷多年以来重视边防,粮饷从未有缺,如今区区瓦剌,怎么反倒惹得人心惶惶?听说他们听闻我朝大军至此,已经主动北撤,你怎么反倒说战事吃紧,死命催促朝廷粮饷?
  徐缓为人不那么好说话,当下就顶撞了回去,“太子殿下不食人间疾苦,如今冬日天寒,冰冻足有三尺厚,远比往年更加艰苦。将士们的棉衣,发下来全是破破烂烂的烂棉絮,说好的粮食,也是陈年的发霉米面,如何穿得、如何吃得?”
  王子腾实在没猜到他能这么凶残,脸色都变了,喝道:“徐缓,你知道自己是在和谁说话?”
  徐缓冷声道:“谁尸位素餐,贪污腐败、克扣士兵们报名的钱粮,我就在说谁。”
  太子身边的护卫得他示意,上前一步,拔刀相向。徐缓毫不胆怯,他进屋时将身上的武器都缴了,这会儿抄起一个杯子与刀口相撞,四分五裂。王颀叹口气,只好也从桌上拿起一份太子的奏章,替他挡了一下,省得堂堂储君被碎片割破了脸颊。
  太子倒抽一口冷气,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王子腾就令人把徐缓押下去,名为扣押,实为保护。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王大人,我听说徐缓他和你情同手足,这会儿他以下犯上,应当如何呀?”
  王子腾四两拨千斤,“如今是战时,还请殿下多多包容他,日后功过赏罚,自有陛下定论。”他连皇帝都搬出来了,太子也只能阴阳怪气地一笑,叫他且先退下。
  王子腾一走出来,就冷下了脸。他冲着王颀说:“你和我去见徐缓。我要知道,那粮饷之事的真相。”
  原本只是说国库亏空,拨不下粮饷,如今怎么会变成拨下了破棉絮和陈米面?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王颀微微颔首,王子腾越过他的时候,却忽然看到这素来假乖巧的儿子伸出一只手,手上是一把小巧的匕首。他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连你徐伯父你也防着?”
  王颀没有说话,将手抬高了一些。王子腾一把接过,风风火火地去了暂时关押徐缓的地方。
  太子一到平安州,就关押了当地的节度使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京城。不过最先接到消息的并不是皇帝,而是林如海。林如海掌管吏部,为百官之首,往日都极繁忙。
  这日他方从吏部回来,一进门就听到林昭玉的笑声,京城才落了一场大雪,林昭玉正跟着林琯玉一起玩雪呢。
  林如海被儿子一头撞到了腿上,低头一看,这小子头上带着一顶虎头帽,模样也是虎头虎脑的,险些把近来劳碌繁忙的林大人撞得一个趔趄。他给儿子掸掸肩膀上的雪,那边林琯玉早就束手而立,一副端庄恭敬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骂道:“装模作样的,你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黛玉布置给他的功课做完了不成?”
  林昭玉仰头看了看他爹,摇摇晃晃一把抱住了林大人的大腿,“爹爹爹,你要不要打雪仗?”
  “有辱斯文,”林如海拈拈胡子,挥手赶走这一大一小不省心的两个,“走,去你娘那儿用饭去。”
  林昭玉很不想去吃饭。他这个年纪,正是要所有人围着哄着吃饭的年纪,何况贾敏和林如海房里的饭菜是全家最清淡的,也没有大姐姐那里的美食,和二姐姐那里的零嘴。
  不过林琯玉一把抱住他,在雪地上转了个圈儿,“吃饭去咯!”
  林昭玉咯咯地笑起来,一把抱住她,“吧唧”亲了一口。
  林如海眼见他俩这样子,觉得自己胳膊隐隐作痛。林昭玉过了周岁之后他就不怎么抱这个儿子了,实在是太重了……!!
  现在全家上上下下,也就林琯玉能抱得动他,还能转圈圈。
  就这样,走得还比林如海快。林如海不知道她是躲着自己,还默默地感慨了一下自己老了。
  贾敏处,英莲、黛玉都在,桌上摊着一摞一摞的画卷,外头人才说老爷回来了,英莲红了脸,把画卷往身后藏起来。黛玉笑道:“诶哟,怎么还害羞了,要叫爹给你掌掌眼的。”
  林如海一进门,就文:“什么掌眼?”
  贾敏笑道:“媒人上门来几遭了,留了不少画卷下来,我们正在相看呢。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冯家的孩子。”林琯玉:“哈?冯家?冯紫英?那可不成。”
  林如海道:“冯家和卫家一样,都是太子那边的,不合适。”
  林如海的理由贾敏倒是接受了,不过林琯玉……
  她微微一笑,道:“我却不知道,你和冯家的小爷又何时认识了?”
  黛玉打岔说:“那这个,这个柳公子,我听说也是世家子弟,只是家中无人了,他怎么也往咱们家送画像了?”
  甄英莲的脸红得快要能滴血了,她寻了个由头避出去了,竟然是连饭也不用了。贾敏心知这也真是为难了她了,并不生气,摇头笑道:“这孩子。”
  林如海坐下了,把儿子抱到腿上逗他玩,淡淡地道:“结亲之事还是且先往后放放吧。京中局势这样动荡,现在不是适宜的时候。”
  英莲年纪不小了,往后只怕耽搁了,但是也没有办法。这会儿朝内风风雨雨的兴着要废太子的传言,个个有子嗣的妃嫔的母族都在四处拉拢人,穆贵妃倒是没什么动静,那是因为她爹是王子腾,人人都赶着去拉拢她才是呢。贾元春也没有动静,不过外头荣国府、宁国府,甚至史家,哪个不是四处结党,招摇过市的。
  不过这种政治投机风险极大,今天为此与某家结亲,来日上位的不是支持的皇子,真是脱也脱不开身。
  贾敏见他神色实在凝重,忙应下了。林琯玉这时候才想起来袖子里还有一封从平安州来的信,忙取出来递给他,道:“这是王大人给您的信,阿颀给我送信的时候,把这封信夹在里头了,我料是十分要紧的消息。”
  林如海一怔。王子腾与他实在是消息匪浅,他哪怕借用儿子的信件也要送出来的消息,会是怎么样的?
  他没有立刻拆开,而是袖着那封信,匆匆地到了书房,把后头的妻女都撇下了,“你们先用饭,不必等我。”
  如他所料,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太子指使自己的人偷偷地克扣钱粮,往年没有什么战事的时候,很容易就可以压下去,然而今年碰上了瓦剌进犯,平安州又迎来额外的严寒,所以事情闹大了。徐缓不依不饶,太子气得要将他枭首示众,这个节骨眼儿上随行众臣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守城将领因为他的一己之私被斩首,纷纷求情,太子却指使自己的近卫军将求情大臣全部收押。
  同时,他还封锁了消息,所有从平安州送回的信件,都要经由太子的人的查看。王颀的信不知道是怎么送出来的。
  ……如果这还不算是造反的话,就只有把刀架到皇帝脖子上逼他退位是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却是林琯玉。
  林如海被她吓了一跳,这会儿反应过来,沉着脸道:“琯琯,你是不是偷看我的信件了?”
  这只是试探,毕竟这封信交到他手里的时候还是全头全尾的,不见有被拆封的样子。
  却不料林琯玉很爽快地承认了,“是啊,我偷看了。”
  “……”林如海神情复杂,“怎么看的?”
  “我烧了一壶开水,用水汽熏开上头的胶,取出来看了之后再封回去。”林琯玉得意洋洋,“怎么样,是不是毫无痕迹?”
  林如海:“……”我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儿。你爹的信你都敢偷看?这种至关重要的大事,为什么你知道后还能这么从容地带着你弟弟玩雪?现在为什么还能问出这么欠打的问题?
  林琯玉看他的脸色,终于在林如海把书砸过来之前老老实实贴着墙根站好,神色肃穆得简直像是小时候被他罚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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