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气小姐姐[红楼]——喵晓镜
时间:2018-03-11 15:39:25

  就在荣国府因为贾宝玉失踪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宁国府尤氏又病倒了,她倒不是真病,只是不想为秦可卿操持丧礼罢了。一时宁国府内没个人照管着,各诰命来往,礼数也不齐全,贾珍便思量着借王熙凤一用,问过了邢夫人,邢夫人本来就看不得二房好,这会儿知道了通灵宝玉丢了,贾宝玉也没了,虽然面上装作哀戚,心里早乐开了花,只是笑道:“你大妹妹现在你二婶娘家,只和你二婶娘说就是了。”
  恰这时候,贾敏进屋子来了。她先哭了秦可卿回来,由于只是面上功夫,这会儿也面上妆容却还是得体适当的,虽然也穿着素色,但是一贯保养得好,柔媚姣俏,比起二八年华的少女来说也不差些什么。
  更别说后头跟着的两个女儿了,一个闲静如姣花照水,一个明媚如寒梅著春,直把一屋子的女人给比了下去。
  贾敏听了,心里暗嘲她没教养,面上还是笑着道好:“二位嫂嫂好,听说宝玉走丢了,如今可寻回来了?”
  这是鬼话,贾宝玉正好好地被养在林家呢。
  贾敏一贯很任性,她和王夫人不对付,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心高气傲。先头王夫人怼她一回,她必然会在余生生涯中千千万万遍怼回去。何况林琯玉说了,当初几封京中来的信,要银子的,多半是被王夫人拿去中饱私囊了,她必定是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
  王夫人攥紧了手帕,咬着牙说:“还在找呢。”
  贾敏这才嫣然一笑,转回了头。
  王夫人见到她,更气闷了几分。她暗恨王熙凤如今躲懒,殊不知是自己先头的行径失却了人心,只是面色冷冷地虽贾珍道:“她近来病了,只怕很不能帮你的忙。小辈丧事,总共不也就那么丁点大的事情,稀松些过去,也就罢了。”
  她看到贾珍,便想到当日在宁国府贾宝玉出的丑事,她半点也不向自己这个做亲娘的身上揽责任,一心只恨他们这些人带坏了宝玉,一时又想到贾宝玉一日没了消息,见着眼前诸人诸事都觉得恨不能摔碎扯烂了才好。
  需知先头林琯玉住在贾府的时候,也用何赤暇给的药粉偶尔给她下一回药,这药也没什么旁的作用,只是尤其的提神,劲头过了就觉得头晕脑胀的,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然而心病难医,王夫人打从那会儿起就觉得自己的精神大不如前,后来收回了管家大权之后更是劳神费力,渐渐的也染上了失眠的毛病,久了脾气也愈发的暴躁了。
  贾珍暗骂:“老虔婆!给你点面子,你反倒蹬鼻子上脸来了!”虚情假意的人也总觉得自己有几分真心,贾珍便觉得自己虽然强迫了秦可卿,但也动了几分真情,再加上秦可卿说是自缢而亡的,他很怕秦可卿阴魂不散,所以丧事才处处操心,这会儿碰了一鼻子灰,索性回身叫人把借给荣国府使去找贾宝玉的人都撤回来。
  林琯玉瞧了瞧四周,见因为贾珍来了,众婆娘有许多都躲在后头,便也不忌讳,只是故作忧愁地同贾敏道:“我听说近来边疆不大安稳,咱们京中也眼见多了许多流浪的乞丐,都是从别处迁徙来的流民,这些人整天游手好闲的,晚上也无家可归,瞧着怪吓人的。宝玉是何时走丢的呢?别是别这些……”
  王夫人唬得眼皮子直跳,扬声说:“住口!”
  林琯玉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会儿却果然闭嘴了,脸上没什么羞恼的神色,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贾敏还没说话,邢夫人先听不下去了,板着脸道:“老二家的,你这是像什么话?姑娘家的担心宝玉,多说了几句,你这就恼上了?——人还是他们帮着找的呢!”
  合族中的内眷都在后头听了个一清二楚,要知道荣国府中向来是二房独大的,何曾见过嫂嫂责怪弟媳?这话虽然不难听,也算是出气了。
  当下就又那沉不住气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琯玉忍笑忍的辛苦,又开口说:“原是外头风言风语的我听了几句,也没仔细想,便开口说了出来。二舅母既然觉得是假,也不必放在心上。”
  王夫人虽然方才喝令她住口了,但是谁儿子丢了不害怕的,这会儿强撑着坐了一会儿,又是泪流满面,众人虚情假意地劝了几句,她便会荣国府去问可有宝玉的消息了。林家母女也才走了。
  贾敏悄声问:“当真能行?”
  林琯玉憋着笑,说:“叫去喊门的地痞流氓只怕已经在半路了,你看她三言两语被我吓成这个样子,连刑氏说她也不还嘴,可见是真慌了神——横竖她本来也没什么脑子,到老太太跟前去卖弄,我还要费一些心思编编谎呢。”
  话虽如此,但是贾敏担心老迈的母亲,还是道:“老太太知道这个,必然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了,银子一拿到了,赶紧把贾宝玉送回去才是正经。”
  林琯玉敛了笑,说:“省得了。只是秦姑娘那儿,还请母亲想个办法送走。”秦可卿不是花袭人那样无关轻重的一个下人,她是宁国府的媳妇儿,假死没那么容易,虽说她坚持要留下,林琯玉也觉得不妥当。
  贾敏应了,摸摸女儿的头,说:“长大了。”
  林琯玉被她娘摸得不好意思,一扭身避开了。黛玉也笑道:“如今他家丧事连着喜事,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的,我总觉得不大安详。果如姐姐你所说边疆又起了战事,京中也不大平安,废太子的谣传愈发漫天飞了,街上流寇也多起来,咱们家也该注意着。夜晚巡夜的人手,倘或不够,问王大人借些也好。”
  贾敏一怔,说:“竟然不太平到如此地步了?”
  她以为京城还是出嫁前那歌舞升平的模样,但是回京之后,发现母亲不是记忆中的母亲,家族也不是记忆中的家族,这会儿回神一瞧,连天都有些灰蒙蒙的,透着不详的气息。
  黛玉偏头用帕子捂住了嘴,闷闷地咳嗽了好一阵子。贾敏忧心女儿,林琯玉忧心妹妹,一时倒是忘了方才的话题,只说要她回去吃药。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九十四章 里应外合
 
  却说王夫人打道回府, 路上却依旧想着林琯玉的话, 心惊肉跳。贾母先前拦着不让去打扰娘娘, 这会儿王夫人却下定了决心, 今天过去了,要是再没有消息, 无论如何都要进宫找元春帮忙。
  却不料一进府,周瑞家的就一脸焦急地送了一封信过来, 说是不知何时何人钉在了大门上的, 这会儿不敢给老太太瞧,只是等着她回来呢。
  王夫人不过粗略地通几个字,又恐是什么要紧事情,这时方才想起探春来,打发了人叫她过来念信。探春听了哭笑不得, 也只得来了。
  然而才展信一看, 她神色就变了, 王夫人急急地道:“信上说什么了?”
  探春见她这个样子,无法, 只得逐字逐句地念了。信上说昨日宝玉外出, 被他们兄弟几个请去喝酒,知道是贵妃的弟弟, 不敢无礼,便先好生伺候着。常听荣国府乃是豪门大家,那边劳烦送上银票五万两,不然只能平白可惜了令郎。
  话虽然文绉绉的, 意思却很明显,给钱,不然就撕票。
  王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众人忙一股脑地涌上去,“太太!”
  “太太晕倒了!”
  “快、快叫太医!”
  忽然前头有人道:“怎么了?”
  贾探春被丫鬟婆子们的声音吵得脑仁儿疼,听见贾环过来如蒙大赦,忙站起身说:“环儿你来了,你看看这封信。”
  贾环不明所以,接过一看,险些笑出声。这勒索的人倒是乖觉,居然还用的中规中矩的馆阁体,也不知道是特地找了读书人写的,还是本来就是故意有人借此敲诈。不过这会儿嫡母都晕倒了,他肯定是不能笑的,因而沉下脸道:“这么大的事情,老太太知晓了只怕不妥,还是先去叫老爷。”
  贾政近来在官场上那是春风得意,虽然皇帝并没有对他多有照看,但是边上众人时时刻刻都众星拱月一般捧着他,是个人就很难不飘飘然。官场得意了,对子女反倒没有那么严苛,连贾宝玉丢了通灵宝玉的事情,到他那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他本来就不喜欢老太太和王夫人因此分外的疼宠宝玉,这会儿倒是遂了他的意。
  只等到宝玉走失了,他才慌了神。倒不是怕贾宝玉遇见什么危险,而是怕他在这会儿再出些什么丑事,坏了贵妃娘娘的名声。
  结果家里传来消息,说绑匪送了一封信来,要用银子赎回宝玉。
  贾政风风火火地回家,二房处,除了老太太不在,其余众人都到齐了,都是等着他这个一家之主拿主意的。王夫人还晕着,被掐了人中弄醒了(此处暗表,几个丫鬟们不敢用力,贾探春亲自下场掐,差点没把王夫人的脸给掐破了)。
  “那信里如何说?”贾政问。
  贾探春默默翻个白眼,一个个来都问一遍,等老太太知道了又问一回,时间都够人家把宝玉剁成包子馅儿了,咱家这办事的效率可真真是低呀。
  这会儿开口的必然是个能勉强当根顶梁柱的男丁贾环,只见他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把书信递给了贾政。
  贾政看了,迎着王夫人期待的目光,沉吟着说:“这银子,咱们不能出。”
  贾环冷眼看着,此刻却微微扬眉,转过头,和探春对视了一眼。
  王夫人哭道:“老爷纵恨宝玉素日不成器,也该想着眼见就是乡试了,他近来读书认真,指不定能挣出前程来,五万两银子虽然是个大数目,怎么抵得过我儿的一条命呢?”
  贾政被她哭得头疼,喝道:“无知!朝野上上下下都在看着,且不说咱们到底能不能拿出来,边疆起了战事,士兵们的钱粮那样大一笔数目,国库亏空拿不出来,这个节骨眼儿,我们要去招人的眼?!”
  王夫人被他吓得哭声一顿,到底还是担忧超过了害怕,哭哭噎噎地道:“可是、可是……我的宝玉啊!老爷,我们夫妻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要叫我怎么活、怎么活啊!”
  贾政的另一个儿子·小透明·贾环表示:既然不想活,那就去死吧。
  贾政也反应过来另外的孩子们还在这里,且贾环自打从外头进学回来之后,往日的那些轻浮畏缩都去了大半,暂时还比较得他的心。不过到底和贾宝玉不能比。他因而也不曾去看贾环、探春等人的脸色,只是皱眉道:“我速速进宫,求见皇上,将此事告知。这人既然用了馆阁体来,说不定是朝中的某位与我不睦的大臣,此事绝不能用银钱姑息。”
  王夫人听见他要见皇帝,猛地回过神来,颤声道:“我……我这就去见娘娘!”
  贾政想了想,看向探春,他虽然不怎么关注自己的这个庶女,却也知道她比王夫人可靠得多,因而说:“探春,你陪着太太进宫。”
  前几次进宫,都没有贾探春的份儿,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庶出,另一方面也是王夫人最近愈发不待见有出息的贾环和因此受宠的赵姨娘,拐着弯儿给探春难堪。
  贾探春微微颔首,说“是。”
  她出去之前,看了贾环一眼。
  连贾政都回来了,这么大的动静,老太太又不是瞎了聋了才不知道
  她一时要叫人去问,但是王夫人、贾政、贾探春都不在,二房只留了个贾环和赵姨娘,便一齐叫过来。老太太近来火气大,面上并不好看,赵姨娘却很沾沾自喜,她以为贾宝玉丢了玉,现在连人都不见了,这五万两银子务必不能出,这样将来的家产少不得个给自己亲生儿女挣上一大笔来,因而一进屋就道:“老太太不必动怒,原是那起子绑匪绑了哥儿去,说要赎银,五万两银子呢,哎哟哟,真是一笔大数目呢。老爷是想不出办法来,才入宫去了的。”
  贾母照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烂了舌头的混帐老婆,谁叫你来多嘴多舌的!你怎样晓得他拿不出来?你愿他死了,有什么好处?你别做梦!他死了,我只和你们要命。不过要五万两银子,谁挑唆着逼他不给?惹急了那些刀尖舔血的混帐东西,伤了我的宝玉,他老子哪会不后悔的?都不是你们这起淫妇挑唆的!我告诉你们这些下流东西,这会子害了宝玉,你们以为遂了心,却看我饶那一个!”
  赵姨娘被骂惯了,并不觉得多难堪,放在往日,她还敢出门去找人出气呢。这会儿却是贾环一把拉住了她,想着贾母道:“老太太息怒,宝玉的事情还没个定论,平白骂她也不顶事儿。老爷和太太都到宫里去求皇上、贵妃娘娘了,只是方才我见那信里却说,倘或报了官,便要撕……”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住嘴了。
  贾母心中起疑,“环哥儿,你是个明白人,不是他们那样的混账东西,你说要是报了官,他们会怎么样?”
  贾环急得跪地道:“是孙儿说错了,老太太勿要计较。”
  贾母喝道:“一个两个的,都当我死了不成?你只说来,计不计较的,回头再同你们算账!”
  贾环随口编了几句话骗她,唬得老太太“嗳哟”一声哭起来,众人争着去劝,贾母一叠声儿地叫去取银子来。谁劝她骂谁。
  贾环冷笑了一声,扶着亲妈走了出去。
  赵姨娘还在心痛,“环儿,五万两银子呢!虽说现在是老太太出了,但是说句难听的,将来老太太不在了,这些……”
  贾环说:“这些也都是宝玉的。”
  他扶了赵姨娘回屋,便听贾母身边的鸳鸯过来说:“老太太说外人不可靠,还劳烦环哥儿带着人去,将宝二爷赎回来。”
  赵姨娘又要拦下,贾环推开她的手,摇了摇头,忽然说:“我的东西,我自己会挣,姨娘不必担心。”说罢就走了。
  贾家小子和外头的王颀、林琯玉等人里应外合,耍了贾府上上下下一遭,等贾政和王夫人从宫里头碰壁灰溜溜地回来之后,贾宝玉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老太太边上喝茶了。
  王夫人一见,就哭着扑上去,哭她苦命的儿,哭女儿狠心。贾政却没什么喜悦,他大发雷霆,“都将我的话当耳旁风,我说了不许去赎人,谁拿的主意?!这是看我过得好好的,要我的命呐!”
  他又问贾宝玉是何人绑了他去,可曾有什么蛛丝马迹。那贾宝玉素来体弱娇贵,何赤暇给秦可卿的蒙汗药药效强得能拿来药马,纵然此时解了,却也昏昏沉沉的,何况他满脑子都是那死而复生的秦可卿和花袭人,如何能答得上话来?
  贾政见他一问三不知,气得又连着骂了许多句话,把这母子俩丢下,自己去了赵姨娘处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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