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家生活——老衲不懂爱
时间:2018-03-11 15:42:15

  “没事的,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好了。”周颐拉着王艳坐下,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渐渐鼓了起来。
  “你还是歇息一下,肚子里还有弟弟呢!”周颐担忧。
  “就你操心多,你咋知道就是弟弟了,万一是妹妹呢?”王艳好笑的问。
  “是妹妹就是妹妹呗,都一样。”周颐耸肩。
  “傻孩子,这咋一样。”王艳摸着肚子,虽然已经有了周颐,但周老二和她都还是想要一个儿子的,若是只有周颐一个,他以后势单力薄的,别受别人欺负,要是有个兄弟帮衬就好多了。
  王艳和周老二在孩子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心都已经偏给周颐了,在他们心里,就算生下来的是个儿子,也没法取代周颐的地位。
  考校的这天很快来临,周老二将周颐送到书院后,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好好考。”
  “嗯,放心吧爹。”周颐举目四望,发现今天来送孩子的家长普遍都拉着孩子细细叮嘱了一番,做着考前动员。
  一百二十名童子被打乱了坐在一个偌大的考场里,光监考的老师就有八名,每个角落各站一个,还有四名夫子就不停的考场间走来走去,彻底杜绝了一些学生怀着打小抄的想法。
  周颐拿到试题,帖经五十道,墨义二十道,策问一道,这题量很大了,还要在两个时辰内做出来,要是稍微打下磕巴,时间就不够用了。
  帖经和墨义自然难不倒周颐,当他把这两类题做完后,时间还剩下一小半,后面的策问他好好构思了一下思路,争取不让自己的思维跑的太开,打了草稿后这才开始做题。完成后觉得考的还不错。
  成绩要明天才出来,先生们要批改试卷,所以一考完就下学了。
  “周颐,你考的怎么样?我有好多都没记住。”杨不凡懊恼不已。
  “谁让你平时贪玩的,我可跟你说好,要是你老考不好,到时候分班我们就不会在一起念书了。”周颐知道杨不凡脑子其实好使,就是贪玩,他和吴起形成鲜明的对比,吴起脑子反应不快,但这孩子能下苦功。
  “啊,那我要努力念书了。”杨不凡听周颐这样说,顿时苦巴了脸,周颐是他最好的朋友,咋样也不能和最好的朋友分开啊。
  “喂,周颐,我考的可好了,哈哈。这次你一定会在我后面。”说着话,郑知又来了,得意洋洋地像个小公鸡。
  “你放屁,周颐一定考的比你好。”周颐还没说话,杨不凡先跳出来了,他本来就是个熊孩子,碰到了郑知这个大家少爷,两人互相看不顺眼。
  “我和周颐说话,你插什么嘴?”郑知反驳。
  又来了,又来了,周颐对这种幼稚的拌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直接走开。
 
 
第42章 周竹
  第二天,周颐到了书院,发现成绩已被张贴出来了,六七岁的小孩儿都是头一遭考试看成绩,全都兴奋的不得了,像下饺子似的挤在布告前。周颐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挤进去,看见自己的名字明晃晃的排在头一个,抿嘴笑了笑,虽然和一群小屁孩较量有些胜之不武,但能让王艳和周老二开心,这些也就无所谓了。
  “哇……,我不相信,第一名为什么会是周颐,我连第二名都不是!”郑知站在布告前忽然张开嘴大哭了起来。
  周颐往下看,忍不住笑了,可不是,郑知这小子一心要拿第一名,没想到最后却考了个第三名,第二名被平时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异地小孩儿拿走了。
  “少爷,别哭了,第三名已经很好了”两个小厮望着哇哇大哭的郑知手忙脚乱的劝道。
  周颐走到抹眼泪的郑知面前,啧了一声:“真是没出息,只不过是一次考差了就哭,你是小姑娘吗,只有小姑娘才这么娇气呢!”
  “你胡说,我才不是小姑娘,你别得意,下次我一定超过你。”郑知硬把眼泪憋了回去,梗着脖子说道。
  “我等着。”周颐耸了耸肩,径直向教室走去。没一会儿杨不凡就惨叫着也进来了,“周颐,我惨了,我竟然考到了八十名,这次我爹肯定不会放过我。”
  “你考了八十名?”周颐问。
  “是啊。”杨不凡如丧考妣,吴起拉了拉他:“没关系的,不凡哥哥,你以后努力就好了。”
  “我就是不想念书嘛。”杨不凡哼了一声。
  周颐摇摇头,杨不凡是很有急才的,就是太懒了,周颐不想看他大好的天赋荒废,“你要想清楚了,要是你再这么懒下去,倒时候我,吴起,孙竺主,郑知都考到了你前面,那时候你怎么办?”
  杨不凡听了,更丧气了。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努力一把呢,你不觉得将念书当成一样挑战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吗?”周颐劝解。
  “你说的没错,我要把念书当成挑战,哈哈,我知道了,等着吧,下次考试我一定会追上你们。”杨不凡听周颐这么说,顺着他的思维一想,瞬间觉得念书好像真的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刚刚还乌云密布的脸这会儿就阳光灿烂了。
  考试过后,书院让家长来参加,但由于学子多是来自外地,真正能来的人一半都不到。周颐得了头名 ,着实让周老二出了一把风头。
  还有家长拉着周老二问他请教育儿经的。弄得他走出书院都还晕乎乎的,那些家长一看就非富即贵,要是在平时,他和那些人完全不会有交集,而因为周颐,他却享受着那些家长追捧的目光,还有书院的夫子也对他和颜悦色,想到这里,周老二一把将周颐抱起“哈哈,儿子,你真是好样的,给我长脸,今儿回去让你娘好好的整治一顿,咱们庆贺庆贺。”
  “爹,只不过是书院的小考而已。”周颐无语。
  “小考咋啦,你拿了头名就是本事,看看那些孩子,哪一个有我儿子聪明?”周老二一脸欣慰老父模样。
  “爹,你这么说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不得说我们浮躁。”
  听周颐这么说,周老二下意识的看了看后面,见没有,回过头后又挺起了胸膛:“说咋啦,你本来就聪明!”
  周颐无奈,他再一次庆幸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孩儿,不然还不得被周老二误导的真以为天老一他老二了。
  回到家里,王艳听说周颐考了头名,竟是高兴的哭了起来。这……这还不至于这样激动吧。
  “娘,你哭啥啊,肚子还怀着小妹妹呢!”周颐拉着王艳的手,孕妇的情绪果然难以捉摸。
  “我这是高兴的,太好了,今天我要做一桌好菜,犒劳犒劳你,说吧 ,想吃啥?”
  周颐怕王艳累着,随便说了几个简单的菜。吃过饭,他雷打不动的复习起功课来,他并不是真正的五岁稚儿,自然知道科举这条看不见尽头的漫漫长路,他只不过是万里长征才迈出脚步而已,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将之前学习的内容默诵了一遍,确定已经牢记后,才打开配着的注疏结合夫子的讲解看起来,这一看就看到了酉时(晚七点),古人并无夜娱活动,一般天黑后就要上床睡觉了。
  周老二准备去睡的时候,见周颐房间的灯还亮着,便走了进来:“六郎,明天再看吧,已经黑了。”
  “没事 ,我再练一篇字就好了,爹你去睡吧。”周颐铺开纸开始研磨,自从他开始练字,便从未有一日间断过,现在练字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就如呼吸一般,一日不拿笔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周颐一旦开始写字,就会忘了周遭的环境,当他放下笔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周颐转转脖子,揉了揉肩膀,准备收拾笔墨时,才发现周老二竟然一直坐在旁边陪着他,这会儿正困了一点点的在打瞌睡。
  “爹……”周颐眼睛蓦地一热,轻轻推了推周老二。
  “嗯,你写完了?”周老二醒过来,见周颐写完了忙说:“我去给你端洗脚水,水我一直热着呢!”
  “爹,你去睡觉吧,我自个儿去端就行了,哪有老爹伺候儿子的!”周颐拉住他。
  周老二却听的一笑:“你小子,现在到说这些话,打小我伺候你的还少?”说完便转身去给周颐打洗脚水了,看着周颐洗完了脚,上了床,给他掖了掖被子,说道:“被窝里我放了好几个汤婆子,你睡着还冷吗?”
  “不冷。”周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那我走了,晚上睡觉别打被子,现在正是要立春的时候,冷着呢,要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嗯。”看着周老二的身影给他关了门,脚步声听不见之后,周颐才抹了抹眼睛,他想,他得更努力一些,让父母晚年过得风风光光,才能不辜负他们的舔犊之情。
  周颐照着自己的节奏念书,身边又有杨不凡时时插科打诨,再有郑知偶尔当调剂,学子生涯倒过的也颇为多姿多彩。
  等春风吹来,大地换上新装时,去年出去做劳役的人终于回来了。
  出去时一百三十多人,回来时竟只剩一半不到。
  ,  这对于在家里望穿秋水等着他们归来的家人来说,生离死别是多么残忍的事!!有些人还被相熟的带回了骨灰,而有些人则永远的留在了异乡。
  “桩子啊,桩子啊,你走了让为娘还咋活啊,老天爷啊,你咋这么狠心啊,我的桩子还只有二十二岁啊,他的娃都没看上一眼啊。我的个心啊,你可心疼死为娘了,我还不如跟你一起去了算了……”
  “爹,爹……”
  “大壮哥,你答应了我的,你一定会回来的,你答应了我的……你答应了我的……”
  耳畔是村里人的痛哭声,那一声声的嘶哑哭泣,那一张张绝望灰然的脸庞,就像一下下刺向周颐的刀,让他的心顿顿的痛。
  半年前他还叫着那些人爷爷,伯伯,哥哥,那样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而他们的死除了会让家人痛不欲生外,在这个时代不会溅起一点涟漪。当运河修通的时候,后世会在史书上记载一笔某某皇帝于多少年修了贯穿南北的运河,功在千秋。而这些真正为了这条运河付出了生命的人,却没有人会在乎,没有人会记得。
  周颐望了望天空,捏着拳头沿着小河向里走去,他再一次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个世界不是他前世生活的那个世界了,若想自己的命挣脱草芥,不被当权者随意践踏,他唯有拿命拼。
  下湾村大部分人家都挂起了白帆,村子被麻木绝望的气氛包裹。
  而他和周老二今天要去奔丧,周颐的三叔公一个孙儿也没能回来。
  周老二带着周颐去了三叔公家,见了往日那个年龄虽大,精神却矍铄的老人这会儿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宛如腐朽的木头一般好像一碰就要散架。
  没回来的是周颐的三堂叔,三叔公膝下有三个儿子,分别是大儿子周田,二儿子周山,三儿子周地。三叔公一大家早已分家,他跟着周田过。
  而周田又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周桩,二儿子周目,三儿子周齐。
  周齐也就是三堂叔有一子叫周竹,比周颐还小两岁,这会儿正带着孝帕跪在灵堂前,小小的身子看着格外孱弱。三堂婶跪在一旁一脸的麻木灰然。
  周颐磕了头之后,便站在周老二的身边打量屋子里的人。
  周颐望着这位田大爷,他坐在灵堂一边,脸上哀痛模样再明显不过,但周颐却觉得奇怪,大堂叔周桩和而二堂叔周目各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且已成亲,而三堂叔膝下孩子却还小的很,虽然这位田大爷一家没分家,但这名额要是较真起来也不该轮到三堂叔身上。
  周颐再向三堂婶看去,只见她看着田大爷眼里满是刻骨的恨意,这位田大爷似乎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子,躲开了三堂婶的视线。一个公公若是没做亏心事,又怎会怕儿媳妇的眼神。
  周颐了然,哎,这偏心眼儿的父母还真是哪里都有,当时要不是他们家里有银子,只怕周老二这会儿也凶多吉少了。
  周颐总觉得这丧事不会这么顺利。
  果然,要出殡的时候,三堂婶忽然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凄厉的宛如地狱来的恶鬼:“爹,你看见了,你把齐哥的命亲手送掉了,你高兴了?哈哈哈,齐哥,你为啥这么傻啊,你一心向着的亲人他亲手送掉了你的命啊!……”
  这话引得田大爷身子一震,他眼里满是痛苦:“你在胡说些啥,老三是我的儿子,我还能盼着他没命不成,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只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总得有人去,我能咋办?”
  “那你为啥不让大哥二哥去?偏偏让齐哥去,这一去就没了啊,都是你偏心眼,要不是硬要让齐哥去,齐哥怎么会死,啊……”三堂婶越说越疯狂,最后朝着田大爷嘶喊了一声。
  “我……”田大爷无话可说,他是藏着点私心,三儿子一直是个闷葫芦,他对这个三儿子没有另外两个儿子感情多,但他没想到老三就这么回不来了啊,他想着老三一直身子壮实,咋的也不会丢了性命,谁能想到……
  “我当时就说卖家里几亩地,是你们,你们都不同意,现在好了,你们得逞了,我的齐哥回不来了,就是你们害死的,一群没良心的畜生……”三堂婶从周田到周桩,周目一一指过去。
  周桩,周目众目睽睽之下,被弟媳妇儿这么说,只觉得所有的面皮都被扒在了地下。
  “娘,娘……”周竹呜咽着抱住三堂婶,母子俩抱头痛哭,孤儿寡母看了让人无比心酸。
  这时有妇人上前劝三堂婶:“你要往开想,这也是谁都不愿意的事,你还有孩子呢,你要是不能想开,孩子咋办?”
  “竹儿,娘的儿,你记住,要了你爹命的就是你的亲爷爷和伯伯,记住……”说着在谁要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剪子对着心脏直直插了下去:“齐哥,我来陪你了……”眼神涣散,手也搭了下去。
  “娘!!!!!!”周竹抱着浑身是血的母亲不知所措,他小小的年纪还不明白生死的意义,只是看着母亲血流不止的胸口感到本能的害怕。
  “啊……”周围的人被这一幕吓懵了,反应过来后忙朝着母子俩围过去。
  “这……这……”田大爷浑身颤抖,嘴唇打着哆嗦:“看看……看人……咋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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