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商——温羡
时间:2018-03-15 14:31:04

  陈氏掐着腰,一如既往的跋扈。
  “这里面住的是谁,与你无关,你没有必要知道。”周志成看着陈氏,一脸的厌恶,“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
  “爹,怎么就不该来了。”周无双不满父亲的言辞,“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不在府里待着,跑到这里,害我拜堂都没拜上,还指责我们不该来。”
  作为与母亲亲故的女儿,对周志成的态度,多少受了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骨子里潜藏着漠视和瞧不起。
  “你在跟谁说话?”周志成的音调提高,字字铿锵,“我是你爹,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你还知道你是我爹。”周无双挡在陈氏面前,神情又怒又怯,“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拜堂成亲的时候,满府里找不见人影。你不反思反思自己的过错,却指责我不该这么跟你说话,有你这么做爹的吗?”
  “放肆。”
  周志成神情愤怒,厉喝道,“你看看你这样子,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品质。才德没有半分,倒是遂了你母亲的凶悍。你居然还这么跟你爹说话,简直目无长辈,简直无才无德。”
  这样缺乏教养的女儿,比起未出生的儿子,那真是天差地别。
  那未出生的儿子,跟着温柔和善的祁小妹,怎么也不会教成这个样子。
  周志成是偏心的。
  “周志成。”周夫人陈氏看不得娇惯的女儿被周志成如此呵斥,贬低的一无是处。
  她将周无双揽到身后,大迈几步,脸上的表情纠结的变了形状,“周志成,你真是胆子大了,连亲生女儿都敢嫌弃了。”
  “我这哪是嫌弃,分明是实话实说。”卓志诚坦然道,“你看看你教出来的这个女儿,还有半点为人子女的样子。”
  从刚才嫌弃女儿的品质,到现在之言,是陈氏教养有缺。
  陈氏忍不了,怒指着周志成,“周志成,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一个穷书生快活不下去了,是不是我救济的你。你参加科举那么多年,连个功名都没考上,是不是我爹花的钱给你捐的官。周志成,你能有今天,全是靠的我们陈家。”
  周志成冷笑,“是你们强人所难,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周志成申请悲怆,一脸凄凉,“我要是知道你陈家是个这样的人,我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这几十年里,我给你们陈家做牛做马,累死累活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陈家。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还清你陈家的恩情。”
  这是得了便宜还在卖乖。
  当年,有人给周志成说陈家这门亲事,可是他亲口答应的。
  “周志成,你是觉得我陈家刻薄了是吧?”陈氏气的脸红脖子粗。
  被周志成这么忤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待遇,更是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跟随周夫人陈氏而来的衙役,听到这一番言论,也是十分惊讶。
  他们惧内的县令大人,居然也强硬了一回,真是难得。
  “你也觉得陈家为人刻薄了是吧?”周志成见陈氏无言以对,突然间有了自信,将手背在身后,摆起县令的威风,“可惜,你,你们陈家从来就没有自知之明。我才是本县的县令,你们却想凌驾在我的头上,你们将国家律法置于何地?”
  周夫人陈氏看着周志成,突然呵呵的笑了。
  “你这个县令是我陈家花钱买的。”陈氏说道,“要是没有我们陈家,你连狗屁都不值。我陈家花银子买的官,就该骑在你的头上,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周志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几分怜悯,“陈氏,本官是朝廷命官,不是你陈家的奴役。念在你陈家对我有恩,我也不想为难与你。你速速离去,我姑且当做事情没有发生,不与你计较。”
  陈氏带着几分讥笑的表情看了看周志成,三言两语就想打发她,想的也太天真了。
  “周志成,你这是想卸磨杀驴吗?”陈氏说道,“就凭你,一个靠着陈家的废物。”
  废物?
  当着众多衙役的面,说我堂堂县令是废物?
  周志成神灵木然,顿时挺直了脊梁,挥手,命令道,“来人啊,把夫人和小姐带回府衙,好好看管。”
  随行的衙役,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不约而同的,视线在周志成和陈氏之间流转,揣测他们的心意,再审度一下形势,判断一下到底要听谁的。
  “耳朵都聋了吗?听不见本官的命令。”周志成冷声喝道,“本官是本县的县令,你们县衙的县衙,领的是朝廷的薪俸,不是陈家的奴才,给我把这悍妇……”
  啪。
  周志成话没说完,脸颊上不期而遇一个响亮的耳光,连同他为说出的话一通噎了下去。
  这个耳光不但扇在周志成的脸上,更是扇在了随行的众多衙役的心上,更是打醒了入睡小憩的祁小妹。
  听着响亮的耳光,祁小妹懵懵懂懂的醒来,看见床边守候的父亲,“爹,这是什么声音?打雷了吗?”
  打什么雷?
  祁成顺可笑,那是打的耳光。
  自打陈氏进了宅院,祁成顺就一直缩在屋子里没敢出去,听着周志成和陈氏据理力争,觉得自家女儿好生出息,竟能让周大人同悍妇如此强硬的对抗。
  结果,强硬对抗的后果,就是被当众打了一个耳光。
 
  ☆、第107章 反抗
 
  委屈,羞愤,怨怒。
  周志成的心里被这三种情绪全都填满了。
  背地里,耀武扬威,动不动拳打脚踢就算了,竟然还敢当众动手,让他在众衙役面前丢尽了脸面。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这个女人疯了。”周志成捂着耳朵,成了落荒而逃的丧家犬,“来人啊,快点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本官拉开。”
  一记耳光,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打在县令大人的脸上。
  真是家有悍妇猛如虎。
  真是无知者无畏。
  真是……
  在元珙县,县令能一手遮天的县衙,任何人都不具备反抗的资格。
  衙役、捕快不过是县令逞凶扬威的工具,可以召之即来,也可以弃之如敝屣,任何人都可以取而代之,本质上和那些寻常百姓一样。
  而在这只手遮天的县令的背后,还站着能让县令臣服跪舔的县令夫人。
  她的凶悍,让县令大人闻风丧胆。
  想想那些曾经被陈氏杖毙的女子,还是不要轻易得罪。
  衙役们退缩了,低着头,谁也不敢动。
  “你们还愣着干……”
  当周志成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氏已经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扑倒在周志成身上,扭打、撕咬,脚踢、猛踹。
  女人打架的招式总不太美观,加上陈氏身体肥胖,动起来更是难看,像一尊超重的大象,凭借巨大的身体优势,随意的往地上一坐,就能将矮小的动物死死的压制。
  周志成是个书生,总想着君子儒雅,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
  正因为这样,每次吵架动手的时候,既惦记着书理哲学,又想着反抗,扭扭捏捏,从来不如陈氏来的干脆凶悍。
  说大,那就往死里打。
  如此,将近二十年。
  面对陈氏的暴力殴打,周志成几乎忘记了反抗。
  周志成被陈氏骑在身下,那敦厚的身体压迫的他,别说是起身,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断断续续的惨叫声,掺和着可怜的求救声。
  随行的衙役看的都惊呆了,虽说一直都知道这位夫人凶悍,管县令大人管的极严,可没想到竟还是这样的管教法子。
  那些衙役们都郁闷了,这样的场景没看见多好啊。
  衙役们大眼瞪小眼,互相对看着,然后有人带头,默默的转过身去,其他人看到,也争相效仿,留下一致的背影,竟让周志成连求救的话都喊不出来。
  “那是大人的声音?”祁小妹惊诧,“谁敢那么放肆,敢这么对大人?”
  还能有谁?
  可不就比大人还嚣张的夫人。
  “小妹,你赶紧起来,我们先从后门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祁成顺原本还指望着周志成能强硬一回,甚至借着这个机会,坐实祁小妹的身份,将她接回府衙,哪怕是做妾的身份,也比养在外面,无名无分的要强。
  可这强势还没续上一炷香的时间,就被那泼辣的夫人一巴掌给狠狠浇灭。
  这个危险的地方是待不下去了。
  保住祁小妹要紧,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祁成顺扶着祁小妹从床上起来,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直接从后门出了私宅,刚没走多远,就看见守在柳响胡同的两个衙役。
  这下是逃不出去了。
  先找这个人家避上一避吧。
  想法倒是好的,不过实践起来确实相当困难。
  周夫人陈氏来柳响胡同折腾一圈,闹腾的人仰马翻,在得到周志成东城私宅的位置之后,撤走人马直奔私宅而去。
  其他人一见周夫人撤走,立刻关门,任谁来敲门也都不开。
  此时的祁成顺带着怀孕的女儿,挨家挨户的敲门,愣是没有一家敢开门的。
  祁成顺不甘,报了自己的县府师爷的身份。
  有那么几家动摇了,在听到祁师爷的身份,从门缝里看到怀孕的姑娘,突然间就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能开门。
  这可怎么办?
  祁成顺惆怅,难道真的在劫难逃。
  当然逃不掉。
  陈氏将周志成骑在地上一顿暴打之后,打的他毫无反手之力,这才冲进屋里,准备将私藏的小贱人揪出来,当着他的面乱棍打死。
  冲到屋里的陈氏却发现,屋子里空空的,根本没有人,一抹被窝到还是热乎的,肯定刚逃走没多久。
  “给我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上房揭瓦,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听到命令的时候,衙役们都有所疑虑,不过在看到蹲在地上凄惨的县令老爷,心里都有所动容。
  连县令老爷都被打的这么惨,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他们这群衙役,拿什么跟县令夫人斗。
  “是,夫人。”
  衙役们异口同声,有序的涌出宅院,向四面八方分散,开始寻找祁师爷和他的女儿。
  柳响胡同并不大,除了胡同两侧居住的人家,只有一条通常的胡同,无遮无拦,一览无余。
  祁成顺和女儿祁小妹的身影就这样落入追捕的衙役眼中,分散的衙役重新聚合,将他们二人围住,合力捉住,扭送到周夫人陈氏面前。
  “夫人,人带来了。”
  衙役们将人带到陈氏面前,便识相的后退几步。
  “祁师爷,我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你。”陈氏摇头,痛心的说道,“怎么可能会是你?你的年纪都跟周志成一样大了,你女儿才多大年纪,你也干的出来。”
  祁成顺没有说胡啊,事已至此,已然没什么好说的。
  “祁成顺,说吧,什么时候把女儿送到周志成床上的?”陈氏呸了一口,“也不嫌恶心,你也不怕遭报应。”
  祁成顺望着气势汹汹的周夫人陈氏,突然一改沉默,跪地求饶,连磕几个响头,“夫人,我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贪图富贵,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吧,和小妹无关。”
  祁成顺一边磕头,一边拉拢祁小妹,尽量将她往身后藏着,希望藏一下怀孕的身形,想侥幸逃过陈氏的惩罚,保住这个孩子。
  “祁成顺,你现在求饶,不觉得晚了些吗?”陈氏的目光已经越过祁成顺,落在祁小妹身上。
  长的平平无奇的一个姑娘,胜在年轻,长的瘦小,看着温柔。
  其他的就剩下jian了。
  “来人啊。”陈氏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着,慵懒的侧着身子,手指着祁小妹,“把那个贱人给我拉出来打,狠狠的打,直到把肚子里的野种给打出来为之。”
  这个女人好生恶毒。
 
  ☆、第108章 杖刑
 
  “陈雨娘,你这个女人,怎么能恶毒到如此地步。”
  周志成气急败坏,直呼陈氏的全名。
  雨娘,是陈氏的闺名。
  陈雨娘看着周志成,二十多年前俊朗文雅的小哥儿,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沧桑衰老了点,但是容貌并没有多大变化,还是以前的样子。
  还是陈雨娘喜欢、爱慕的样子。
  当年,就是这张脸啊,让陈雨娘为之倾倒,将周志成招为上门女婿,倾尽家财为他铺路。
  陈雨娘原本以为,就凭陈家为周志成如此的付出,能让他感恩戴德,一辈子感激陈家的好,对她更加贴心贴意。
  事实上,在陈家为周志成买了元珙县县令的那半年时间里,周志成对陈雨娘确实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但也仅限于那半年。
  半年之后,周志成开始忙碌,开始四处应酬,住在县衙却常常夜不归宿,后来被陈雨娘查出他夜宿邀月楼,长期豢养邀月楼的一位姑娘,同她厮混在一起。
  得知真相的陈雨娘,气的怒火中烧,失去理智的冲到邀月楼,和那姑娘理论起来。
  那个邀月楼的姑娘仗着有周志成的宠爱,目中无人,不将陈雨娘放在眼里,甚至嘲笑陈雨娘是个失宠的肥猪,最好的结局就是主动把自己送到屠户的屠刀之下。
  这句话彻底激怒陈雨娘,像疯了一般,拔了头上的簪子就乱扎乱刺。
  那个邀月楼的姑娘,消瘦的身体抵不过陈雨娘的疯狂,虽然没有丧命,但是容貌毁了,脸上扎出两个窟窿。
  后来的日子,不但在邀月楼失去立足之地,同时失了周志成的恩宠,最后被落魄的扫地出门。
  那件事情周志成对陈雨娘愧疚,并没有计较陈雨娘的过错,倒是对她体贴了一阵。
  只不过,偷腥的猫永远挡不住野外的诱惑。
  从此,陈雨娘开始了同外面妖艳贱货斗狠耍辣,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斩一对,坚决的捍卫自己的位置,斗的疲惫不堪,却从来不会气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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