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焉冷冷看她一眼:“我有婚约你不知道?要和他好你倒是和他好去。”
楚望也不恼,依旧笑着说:“咦,姐姐不是说那纸婚约多半成不了么?姐姐自小读女诫,父母之命,一纸婚书,怎么到姐姐这里跟儿戏似的。”
允焉冷哼一声:“婚事是早些年定下的。郑亦民过两年毕业赴美留学,我也将上大学了。且不说变数,到那时候,思想见解便又不同,父亲也是说过的。”
楚望恍然的点点头,“那就是说,姐姐认为自己是个自由之人。那为何屡屡往港大递信,却又不答应叶公子追求。这是何解?”
叶文屿脸上一烫,问允焉道:“信……是你递的?”
“信口雌黄!”允焉狠狠道,合上书便要走,薛真真便笑着将她拦住了。
真真笑道:“别走啊,咱们先将话讲清楚。”
允焉冷笑道:“又有你什么事!”
真真道:“那日我问过裴珍妮了。认识叶文屿是裴珍妮在先,那时她来请教你如何追求叶文屿,你如何同她说的?”
允焉别过头:“我哪里知道!”
真真笑道:“我们江南第一才女林二小姐说道:‘那你作一首诗送他。你若是不会,那便由我来帮你作。’结果呢,那封情诗虽署了裴珍妮的名,没几日港大学生报上却刊载了同一首,一模一样,署名林允焉小姐的诗。这赠别人的诗,自己倒又拿去刊载了,林二小姐的文人风骨倒是有些意思啊。”
林允焉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叶文屿,叶文屿怔怔道:“是……是真的么,你……”
楚望也笑道:“我却道二姐姐心底是喜欢叶公子的。你们二人都是自由之身,便不要互相猜疑心事了罢。”
叶文屿依旧直愣愣的看着林允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允焉咬牙切齿道:“我有旁的喜欢的人了!”
楚望偏着头,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微微笑着,温柔的问道:“二姐姐喜欢的人是谁呀,我怎么都不知道呢?你若不说,我们又没见过,便当你是糊弄我们的。没有这个人罢?”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不大能接受指责女主的评论,写文之初总觉得想要让所有人都喜欢才算理想,但这是不可能的。众口总难调,这两天一直在反思,自己还是太不成熟了,是时候该好好学着接受去听一点不一样的声音。毕竟有时候,谴责的人多,争议多,不也从另一方面说明其实这篇文还是挺成功的嘛!!←原谅我自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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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说,大约是这文涉及了一些政治政党的敏感问题,有可能被锁……唔,我去确认一下,好好思考一下怎么调整一下内容。也许自己造个虚构的伪政府出来,或者……干脆只好让两位父亲专心致志的去当校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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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写完毕业论文,答辩一结束就来开坑了。自认为是个很欢脱话唠的人,无奈在家里关了一两个月没出门,突然走在太阳底下,见到活人都是在躲的。去超市买菜,不得已要和收银员讲话了,一张嘴,哑了半晌,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几乎失灵了……因为本身也是个万年理科狗,有一些知识还是十分捉襟见肘。评论区里很多小可爱都积极的指正,真的超级开心,以后大家也多多讨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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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可爱说,为什么不让女主去留学。其一是,在医疗技术与通信技术这么发达的今天,即使你在国外香车宝马花天酒地的,依旧是无比寂寞的。倘若生个病,还得自己去医院里躺着,山高水远,真的超级凄凉(可以试想一下,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自己动手术,自己在医院病床躺十天半月。医院里信号不好,能说说话只有病友老奶奶,还不大听得懂她们神奇的语言和神奇的发音……)。更遑论交通、医疗、通讯都不发达的从前?那个年代,前后都是战争,兵荒马乱的,真的不想让女主再去受那个苦,也并不觉得自身也有些孩子气的斯同学能将她照顾好。其次是,那个年代的香港更有意思啊,更想让她去香港呀!!香港还有她小姑妈啊!她小姑妈,马上就要派上大用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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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不是什么年代大事纪,而是我记得我之前似乎有提及过,有关这个故事的许多重要的变故都发生在192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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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〇三五 徐宅与网球场之五
弥雅倒是真的好奇:“能使林小姐动心的,是何方神圣呀,人在香港么?”
允焉理亏至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们今天是专诚在这里等着我的,是吧?”
楚望吃了两瓣橘子,认真的点点头,说:“是的呀。”
允焉哪里料到她竟答得如此理直气壮,便笑了:“你们也听到了。这两位向来就跟我不对付,私底下便商量着,想了这么一招,好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丢丑。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自己的妹妹也联合着外人,与我过不去。”
她这么三两句的,便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孤立无援的位置,倒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弥雅咦了一声:“我们欺负她了么?”
楚望点头:“欺负了。”
真真轻飘飘看她一眼:“欺负什么了?”
楚望吃完橘子,拍拍手站起来,“我十分诚恳的邀请过我姐姐来,她亦十分明确的拒绝了我的邀请,这是我早料到的。可是我不知其间又发生了什么,姐姐却又来了。我明知姐姐不会来,却私自抛开姐姐同朋友们来了,这是欺负其一。你说是吧,姐姐?”
允焉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略具防备的躲开了靠近前来友好询问的楚望,却不作答。
楚望背着手,又笑问道:“不过刚才姐姐说我们‘商量好了联合来欺负你’,倒是料定我们认为你今日‘铁定会来’。不过这却是个要问姐姐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使你‘铁定会来’?”
允焉道:“我自然是想来就来。”
楚望又笑了,“姐姐明面上说了不来,实则又来了,那我就当姐姐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些喜欢叶公子的好了。那么,在已知姐姐与叶公子有那么一些情投意合的前提下,却带了许多姐姐的死对头前来打搅,是我的不是。这是欺负其二。”
“我……我没有喜欢他!”见叶文屿正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允焉撇清。
楚望收敛起笑容来:“既然没有喜欢,那我们再从头,从裴珍妮说起吧。姐姐那首诗,在港大学生报上发表之前,过目之人除了姐姐与裴珍妮,另外还有一位叶公子,对吧?”
允焉不答,她便去看叶文屿。叶文屿微微一愣,便点点头,“是的。”
“我记得要上学生报发表文章,唯一途径是投稿。那么是谁投的,裴珍妮去投的?署名林允焉?”
众人都笑了。
楚望又转头问叶文屿:“你替我姐姐投的?”
叶文屿怔怔的摇头。
“香港大学中文系如今尚在筹备之初,香港有许多更能使我姐姐声明远播的报纸,为何偏偏是港大学生人手一份的学生报?”
弥雅噗嗤一声笑出来,偏着脑袋说:“林二小姐可真口是心非。”
真真冷笑道:“说啊,将你喜欢那人的名字,明明白白讲给叶文屿听听,也好如了你的愿,让他今天在这里对你死了心。”
林允焉却笑了:“他死了心,就能来喜欢你么?”
“他如今喜欢你,我只当他看人没眼光。日后他要喜欢谁,也与我没关系。不喜欢我,是我没缘分,”真真看也不看叶文屿,答得坦坦荡荡,“我喜欢谁我自然是讲得出口,林小姐,你讲得出口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林二小姐做人,为何不能爽快干净些?”
弥雅偏着脑袋往叶文屿看去,只见他整个人傻坐在那里,连眼神都恍惚了,也不知在说什么。她恨其不争的拍了叶文屿的脑袋一下,“你倒是说句话啊?”
“哦,我……”叶文屿被她拍得恍然大悟,定了定神,这才说道:“算了,她不愿意讲,便不要为难她了。”
楚望也道:“若是不喜欢,趁早让人死了心;若是有心,我想他也肯愿意等你,等到你将前尘旧事一笔勾销,再同他干干净净在一起。”
林允焉冷冷看她一眼:“这与你有什么干系?”
楚望笑道:“是啊,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又与我有多大干系?只是就算是做一条狗,也知道要撒泡尿划清自己的地盘,若是旁的狗来犯,也是要咬人的。更何况人呢?我今天不过是清扫清扫自己的地盘,也劝姐姐将自己打整清楚一些。”
允焉脸上一阵发烫:“你……你说谁是狗?”尔后又惊觉着,楚望讲这话时可没将她排除在外,这便又看向真真:“你们讲完了吗?”
真真道:“我们是讲完了,没讲完的只剩你一个而已。”
“我有什么要讲的?”
允焉推开真真便往外走去,真真倒也没有再去拦她。
众人鸦雀无声了一阵,弥雅问叶文屿道:“你喜欢她什么?”
叶文屿想了半晌,低头笑了,“她……还挺特别的。”
盯着允焉的背影,真真嗤笑一声道:“若是她今天真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她喜欢那位姓甚名谁,我倒要佩服她,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弥雅叹了口气,便又去问真真:“你又喜欢他些什么?”
叶文屿这才转头去看真真,看得她耳朵一阵发烫,说,“人都跑了,还不去追,你的风度呢?”
叶文屿摇了摇头:“早已斯文扫地了,还有什么风度在?今天就不追了。”
弥雅微微眯起眼睛来,抬头便见徐宅老房子屋檐下站着个人,一身旧时深棕褂衫穿在身上,倒也风流挺拔。她笑道:“好好同你小叔学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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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徐少谦来了多久了,大约是见少年人起了争执,作为长辈不大好过来,便一直在远处等着。见他扬了扬手中照片,楚望便起身去廊下找他。
相片装在信封里以免意外脏损了。楚望恭恭敬敬接过来,无比感激:“谢谢徐教授。”
他唔了一声,皱着眉头说教道:“注意看好自己的东西。”
听他这话讲得一语双关的,楚望盯着手里的相片,便笑了:“徐教授,您听到啦?”
“嗯。不过也没多少。大概是在……”徐少谦抬头想了想,笑道,“是条狗也要圈地盘?”
“……喔。”
徐少谦竟夸奖道:“说的不错,是我的学生。”
楚望眯起眼睛笑道:“那是。”
——
作为徐少谦的学生之一,楚望的学业他却很少关心。即使每周去四次花园街,偶尔去新徐宅拜访徐太太,见到徐少谦的次数只手可数,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大多时候都是——“文钧调皮了吗”或是“太太今天又吸烟了没”此类。只在考试前一日致电乔公馆,告知她“按时来,别迟到”便匆匆挂断电话。即便如此,楚望也是受宠若惊了。
考试过后没几日便放了圣诞节假日。薛老爷要接真真回上海过圣诞与新年,却遭遇真真首次拒绝。这使得薛老爷临走时,无比伤感的喟叹道:“女儿大了,便不要父亲了。”
真真盯着父亲的背影吐吐舌,转头就来谴责楚望,“还不都是你!害我背上了不孝子的罪名。”
那日打完网球回家,允焉自然是在大姑妈怀里哭的肝肠寸断,将真真与楚望如何欺负她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乔太太。待两人到家,乔太太正要发落,两人却口供无比一致:“我们怎么会欺负二姐姐呢?”
既没有证人,又没有证据,乔太太总不能因允焉一面之词便责罚另外两人。更何况,薛老爷一早便来了电报,说隔几日便登门拜访。
因此,乔太太心中自然是有一番权衡的,宽慰允焉几句,此事便暂且作罢了。
林俞与斯应近来去了一趟南洋,回来大约是三月以后了,故而今年依旧留楚望与允焉在香港。楚望知道真真不肯回家过年,是担心自己一走,乔太太与允焉便联合起来降罪于她。她心中十分感激,便也放任着真真闹腾自己。
节假期间,英文课也暂且停了一阵。今年许多阔太太们都流行起电烫卷发,冬日里在清一色的卷发里罩上一只毛线松紧帽,既显得脸蛋小巧精致,又不至于太过千篇一律,故而她替乔太太和徐太太都做了一只。
文钧与莱昂都近十岁了。她不大拿得准这个年纪的男孩会喜欢什么,只稍稍动了动脑筋,同徐少谦讨了点铜丝棉线,又自己上洋行里,买了些夜明珠牌蓄电池和一些彩纸板,做了两只外形略略有些不堪入眼的电动纸板小轿车。
其中一只纸板小车,第一次在油麻地裁缝铺试运行时,一头在人台上撞了个粉身碎骨。小汽车的壳没了,机身一溜烟开到街上去,给路过的一辆自行车碾碎了。
楚望默默的将另一只小汽车也收起来,第二天去洋行里另买了两支“国民”牌钢笔,作为莱昂与文钧的春节礼物。
将钢笔交给文钧时,让徐少谦看到了。
“小汽车制作失败了?”他关切的笑问道。
“丢老师的人了。”楚望无比抱歉道。
“因此老师的礼物呢?”徐少谦无比厚脸皮。
“感恩节后那堂考试,我应该是分数最高的吧?”楚望笑着说,“我这么给徐教授长脸,这不是最好的礼物么!”
“没公布分数,这你却又知道了。”徐少谦失笑,却也没有否认她的成绩,“这次怎么不考个加权八十五分出来?”
“因为在老师的地盘上,有您罩着我,当然可以放肆撒野啦。”楚望笑嘻嘻的说。
虽没给徐少谦备礼物,她的学生文钧却给她准备了份大礼——不算的贵重,做功却十分精致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都嵌在木盒的一面,另一面是一只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