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云深何处——九月醉诗
时间:2018-03-20 17:00:20

  试着清清嗓子,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一般,嘶哑干燥。
  门帘被掀起,我终于看到了那张魂牵梦萦的清峻脸庞。
  路清风端着药碗走进来,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由他表现出来却也是说不出的潇洒无边。他坐在床头,伸手摸了摸我额头,似乎很苦恼,放下药碗,把我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将我靠在床头的墙边,又把两床被子紧紧裹在了我的身上。
  他带着那副苦恼的表情喂我喝药,看着我喝下一口汤药,才出声:“你这个样子恐怕没办法再走,明天我出村子给你哥哥送个信儿吧,让他过来。”
  我微愣,他边喂我汤药,边又说道:“不知道慕容暮他们有没有回去,正好一并打听一番……”
  我双眸中凝起水汽,心里揪着疼。我在蛊毒教见他的时候,他怨我不问他,光顾着关心哥哥,可现在我醒了,他又只顾着谈哥哥和慕容暮,完全不提我们两个人的事。路清风,你为何总要这般替我着想?
  我不管你之前为着对我好做了多少委屈自己的事,可今后我不会再让你委屈自己。
  我张了张嘴,嘶哑出声:“我不准你走。”
  路清风怔住,随后轻笑了一声,这是他开心时候的笑,是我最喜欢看到的笑。
  “好吧,你不想我走,我就只有拜托这村里的人去一趟了,还要请个大夫来,这村里只有一个老婆婆会看一点病,她帮你把了脉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担心你有内伤,明日还是找个专业的大夫来瞧瞧吧。”
  我点头,我自然知道这村里没有会医术的人,当初白术就说过,村里只有赵婆婆会处理些头痛脑热的小杂症,瞧我这种内伤肯定是不行的。
  路清风喂完了我汤药,又扶我躺下,问我:“饿不饿?我去端碗粥来?咱们投宿的这家农户还挺好的,差点还要杀鸡炖鸡汤给咱们喝,不过被我拦下了,你现在吃清淡点比较好,要不要喝粥?”
  我摇头:“不想喝,没胃口。”
  “总要吃点东西才有体力。”
  “别麻烦了,睡一觉也能恢复体力。”
  路清风笑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那好,你好好休息,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
  我急道:“你站住!”
  他诧异的回头看我,我真是怒气攻心就差吐血了,我记得昏迷前我明明说了喜欢他,他此刻怎么跟没事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他挑眉问我:“云儿想我说什么呢?”
  我气得调转了身子,背对着他。他这是故意整我吗?
  听到他的脚步声又移了过来,我嘴角才稍微勾了勾,他在身后试探着问我:“你是不是已经记起来喝醉的那晚说过什么了?”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房间里这么暗,我又是躺着背对他,不确定他能不能看清我在点头。
  他温暖的手掌摸着我的额头,他的手掌有薄茧,可我却觉得异常舒服。
  “云儿,以后别再一个人喝酒了。”
  不会了,因为我已经袒露了自己的心意。
  他坐在我身侧,我转过身去看他,他双眸闪着澄澈的微光,似天幕间的繁星一般烁烁明亮。他的嘴唇轻抿着,嘴角勾着,带着那股让我看了随时都能好心情的微笑。
  我不禁向后挪了挪,轻声道:“很累吧?要不要躺会儿?”
  他惊愕的瞪大双眸,随后摇着头无奈的笑了:“你怎么如此大胆?敢和男子同睡一张床榻。”
  我笑了笑:“那又如何?我不想看你弯着身子跟我说话,但又舍不得让你出去。不要跟我说正经人家的姑娘不会如此放浪形骸。”
  他眉目微狰,却还是笑着,不再多言,轻轻躺在了我的身边。
  侧过头去,我仔细的凝视他,他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不很清晰,我又迷迷糊糊的发着烧,这种不真实感让我的心紧了又紧,仿佛他随时都会离去。
  他也侧了脸看我,问我道:“还冷吗?”
  我摇头。他侧起身子轻轻揽住了我的背。
  我忽然想起之前他对我的误会,急忙解释道:“林墨染知道了我以前的事,好似对慕容暮很有敌意,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下了失心蛊,那种蛊会让人逐渐迷失情感,所以我才不顾一切的急着要林墨染解蛊。”
  路清风露齿扬笑道:“这有什么好急的?蛊又没下在你身上。”
  我急道:“怎么能不急?眼下我跟他已无瓜葛,我不想再扯上其他,最好是做个眼不见为净的路人,可林墨染这么做,以后不就更纠缠不清了吗?”
  路清风依旧笑着道:“你说的对。”
  良久后,他语调轻松带着笑意对我道:“有件事你不知道。”
  “什么事?”
  他垂头看着怀里的我,说道:“你被游踪抓走的第三天,你哥哥就到了离城,为了寻你,他跟我们住在离城半个多月,认识了金娇,你哥哥和金娇……”
  我惊道:“哥哥和金娇?!他们在一起了?”
  路清风看我这么惊喜,不禁宠溺的笑了笑:“没有,只是我看出他们二人有些暧昧,可能就似咱们之前那般,彼此有好感却还没挑露心意。”
  我闷闷出声:“只可惜如今哥哥已经回了金城,想再见金娇也难了。”
  “别急着下结论,这都是说不好的。若是注定在一起的人,是分不开的。三年前你与我还只是匆匆一面,谁能知道三年后我会被你救起,又带着你出了山间。这些阴差阳错,契机难辨的缘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想起三年前在鸳暖阁里,那个戴着斗笠面纱的白衣年轻人,带着清越的自信与不羁,他匆匆跳窗而去,夜幕中留下一句“有缘再见”,那时的我怎会知道,这样的一个人就此与我的人生轨迹缠结在一起,越来越靠近,最后变得再也无法分离。
  “确实很有趣……”
  我感觉到困意,合上了眼睛,听到他的声音在我的头顶轻轻道:“云儿,我已经等到了,是吗?”
  我的头抵在他胸前,闻到属于他的味道,安心的蹭了蹭他的肩膀,轻不可闻的柔声,却又信誓凿凿的回道:“是啊……你等到了,我也等到了……”
 
  ☆、9.昏醒
 
  不知道为何,我的烧没退,反而越烧温度越高。
  天还没亮,路清风就出去找人到金城送消息去了,从清晨开始,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但即使是清醒的时候,眼睛灼的痛热,只能虚着眼睛去看路清风,他的身影在我眼里也是影影绰绰的。
  全身无力,一时冷一时热,上一秒还在冰窟中下一秒就好似坠入了火坑,十分难受。
  路清风守在我身边,这期间我喝过药喝过粥,没有一点效果,不见好转,我沉沉的睡去。
  朦朦胧胧间,我听到有人唤我,可我的眼睛像被滚烫的熨斗烫过,怎么也睁不开。有人抓起我的手帮我把了脉,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焦灼的心急问:“她怎么样了?可有内伤?”
  我听出了这个声音,却依旧睁不开眼,只能伸出手想去抓住他,他一把紧握了我的手,声音哽咽着安抚我:“云儿,哥哥在这里,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想张嘴喊他,可咽喉肿痛,怕是已经发炎,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心急中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他轻擦了我的眼角,宽厚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脸庞,他低沉的声音就在我耳边:“不用急着睁开眼睛,我不会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有个陌生的声音恭敬的说道:“赫公子,令妹确有内伤,不过还好并无大碍,调养些时日就会好了。眼下的病症也只是发烧的急症,待我开了药,让她服下,再好生休息便会好的,最严重的病症不是这些,而是……”
  赫北堂松了我的手,我听到屋里的几个人窸窸窣窣的走了出去。
  我自己身体我自己心里自然有数,当年白术对我说过,在寒潭水中泡过的我今后会异常怕冷,又反复叮嘱我叫我注意保暖,这三年间老妖怪对此也是不敢怠慢,每到冬季便带我住在峒国避寒,可如今我再次坠入寒潭,恐怕将会被打回原形,这三年来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了。
  不多时,他们几人回来了。有人坐在我的床头,伸出手帮我换了额头上的帕子,这个人的手掌柔软,不是路清风,这应该是赫北堂。
  我心里又不安起来,路清风呢?我高烧不退,这个样子他肯定也是很担心的。
  伸出手,我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处,赫北堂追问我:“要喝水吗?”我点了点头。他端了水杯,我侧过头喝了两口,喝过水感觉嗓子舒服了一些,我努力出声,声音是轻不可闻的嘶哑干涸,难听的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喊了路清风:“路哥……”
  赫北堂的身后他的声音坚定且柔和的传来:“我在,云儿。”
  心里踏实下来,一双温暖的粗糙大手抚过我的脸颊,他问我:“有事要我帮你去做吗?”
  我摇头,大脑又开始逐渐昏沉,意识渐远之际,有人捞起我揽在怀里,往我嘴里灌着药汁。苦涩的汤药顺着喉咙淌下,除了下意识机械性的吞咽我再做不出其他反应,又昏了过去……
  意志从体内剥离着,这种昏厥的感觉又与睡去有很大的不同,睡眠中的人时间还是属于自己的,而昏厥却好似有谁偷去了时间,大段的空白抹在记忆里,既恍惚又惊慌。
  在渐醒未醒之时,我能听到耳畔的声音。
  “云儿目前的状况恐怕还是到峒国调养比较稳妥。”清扬年少,这是路清风的声音。
  “只是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这一路上实在不方便,等她烧退了,我先把她接回去,我府上已经备好了御寒的物品,能保她这一冬稳妥无恙。”磁性好听的声音,是赫北堂。
  “慕容暮回去了吗?”
  “嗯。”
  赫北堂的声音又模糊不清的响了起来:
  “这一路幸而有你陪伴我妹妹,看得出来,她很珍视你。”
  还没有听清路清风说了什么,我又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踏实,我没有再意识游离,也没做梦,浑身被厚厚的棉被暖暖的包裹着,汗毛孔彻底的洗了澡,原本干燥的肌肤竟被汗水浸湿的柔滑了很多。仿佛许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的睡过,这种感觉似回到了前世,我安稳的睡在自己的床上,不必为转天的温饱问题而担忧,不必为醒来后的明争暗斗而思虑。
  再次醒来,我已经能够睁开双眼,这间屋子只在高高的顶端开了扇小窗,因为角度关系却看不到外面的天,昏沉的日光已经不足,屋内早早的点了灯,应该是几近傍晚的光景。
  冬季的天黑的早,黑的早的冬夜寒且深。
  赫北堂就在眼前咫尺的距离里,他歪着头凝视着我,一袭暗红色的长袄妖冶魅人。
  他仿佛一直这个姿势等我醒来等了很久,见我睁了双眼却不意外,一抹醉人的笑勾在唇角,这笑里却藏了太多的情绪,有怜悯有辛酸,有心疼也有苦涩。曾经在我不知晓自己身世的时候,我就视他如兄长,可就在我知道他就是我的兄长之时已不能再见,这一别,就是三年。
  我还记得三年前,他与我坐在王府里高谈阔论,抒发心绪的场景,如今一见,这三年的时光却好似从未流逝过,亦如那一年的他,桀骜超脱,纵然不羁。
  我伸手抓起他的袖角,望着那抹红装,心头像被什么猛烈的撞击了一般,眼角已溢出了泪水。“你还记得……”我喃喃自语般的低着嗓子出声,他意外的听懂了这句没边没际的话,眼睛闪烁着水光,却依旧笑着道:“你说我穿红色好看,来见你自然要穿的。”
  他帮我擦着泪水,轻轻道:“我知道当年你有多绝望,我知道即使在最后一刻你肯定也是怀着希冀等着我的,可我却没能过去救你,能原谅哥哥吗?”
  我摇头,嘶声道:“你那时也在遭着罪,我从没有怪过你不能来救我,我一直都在担心,怕慕容暮连你也放弃了,甚至一度不敢去想你的下场……”
  “可我们都还活着,云儿,感谢你还活着。”他宽厚的手掌握着我的,他的笑是那么的明亮。
  有很多人和事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路清风是如此,赫北堂也是如此。从他第一次在鸳暖阁里约我见面,眼神中毫无风月之情,只有谈交之意,我便能知晓,眼前的人会是我一辈子的知己、大哥。
  我轻声道:“哥哥,路哥呢?”
  他眼睛里都是笑意:“他在外面,你想见他吗?我去叫他。”
  我有很多话想跟赫北堂讲,但是却必须在醒来后看到路清风,让他第一时间知道我醒了。我在心里暗暗发过誓,从今往后不会再让路清风为了我而做委屈他自己的事。
  赫北堂出去唤了路清风进来,我能看出路清风的脸上即使努力带着轻松的笑,却也满是疲惫。心里禁不住的心疼起他来。
  “你们谈,我去看看汤药,大夫说了这药要一日三次一顿都不能落下。”赫北堂出去了。
  路清风嘴角嚅着笑意,坐在我床头,手轻轻摸着我的额头,低喃道:“好像不烧了,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扶我起来。”
  他把我扶了起来,又塞了床叠好的被子到我的身后垫着,解释道:“墙上凉,不要靠在墙上。”
  我忍不住不满:“那你为何不抱着我?”
  他挑眉大笑:“若不是我方才摸过你的额头,大概会以为你没睡醒烧的糊涂才会说出这种话来。”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他还是照我说的把我圈进了怀里,又将棉被盖在了我的身上。他坚毅的下颚抵着我的头顶,他的怀抱比棉被温暖,融着我的心。
  我在他怀里安静的眯着眼睛的靠了一会儿,他也配合着我没有出声,静默时的路清风让我很不适应,我出声问他:“怎么不说话?”
  他没有回答我,却反问我:“为何不跟你哥哥多聊两句?”
  眼眶微润,我道:“一会儿会聊的,可此刻,我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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