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云深何处——九月醉诗
时间:2018-03-20 17:00:20

  他抱着我的手紧了又紧,我抓着他骨骼分明的手背,不知是不是出于错觉的反应,我竟感觉到他的手有些颤抖,抬头看他,他却依旧还是那副自信飞扬的表情,并无异样。
  想了想,我坚定出声:“路哥,我想问你件事。”
  他把我转到眼前,双眸柔亮:“云儿想问什么?”
  “你今后都会陪着我的,是吗?”
  他怔了怔:“你要留下来,留在金城吗?”
  谈到归属问题,我又开始纠结矛盾起来,我才找到赫北堂,自然是不想跟他分开的,可是路清风潇洒惯了,怎么会长久安心的留在一个地方。
  看我蹙着眉头,路清风伸出手按了按我的眉心,轻轻说道:“我想过,不管你在哪里,我今后都陪着你。”
  “可是……”
  “这个问题可以以后再谈。”
  我有些不安,却还是听了他的话,没有再问。
  这个问题没有解决,我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不知道慕容暮的蛊有没有解……”
  路清风叹了口气:“云儿,你总是要操心很多事情,可很多事不是你想了就能有结果的,为什么不多想想自己?你曾经说过,白术前辈叮嘱你要小心调养身体。在出山之前,沈前辈也特意嘱托过我,可现在这旧疾已经不可避免的复发了,不如多替自己想想,今后怎么料理身体。”
  我轻笑道:“你都说了,很多事不是想了就能有结果的,即使我想调养好身体,也要一点点的来,不是吗?”
  他捧着我的脸颊,那张棱角分明的俏脸近在咫尺,他的声音很轻:“即便如此,也不要再想别人的事了,今后只管管好自己。”
  我一只手抓住他握着我脸颊的手,淡淡摇头:“不,还要管你的事。”
  他把我抱进怀里,我环着他的腰,又说道:“可以告诉我,大夫是怎么说我的病症的吗?”
  他答得坦诚:“我不想告诉你。”
  “其实,白老前辈早就跟我说过最坏的结果了……”
  “别说了。”他的声音清浅且坚定“也别想,你只管听话,别的什么都别想。”
  从始至终,面对我的事情,路清风永远都是只谈开心的情绪不提伤心的事情,仿佛不愿看我皱一下眉头,流一滴眼泪,多说一句难过的话,我被他保护的稳稳的,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从心里关怀我爱惜我的。
  “云儿,你从经历过变故之后很少笑了,你还时常挂着心事,即使不大的一件事也要一直担忧,你不该如此……”
  我缓缓道:“我没办法再变回从前的那个我了,有的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喜欢从前的我更多一些?”
  他紧紧的搂着我,叹息道:“你怎么这么傻?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不管过去几年,你依旧还是你,即使秉性变了,内心深处的东西是不会变的。我说那些话不是要求你为我改变什么,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些,自在一些。”
  夜晚越来越深,我的心却异常清明。
  或许路清风说的是对的。
  我喝过汤药,又吃了些清淡的饭菜,反复叮嘱路清风一定要好好睡一觉,他听了我的话笑着出去了。
  赫北堂却不愿走,坚持要守着我,我劝他休息,烧已经退了,即使有事也能出声喊他,不必守在眼前。
  他却说:“云儿,有些事我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就好似当年的事,我为了你,对暮哥大打出手,可冷静下来去想,才知这事也怨不得他。”
  当年的事情我还是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赫北堂一向都是极其敬重慕容暮的,为了我竟然出手打了他。
  “你打了暮王爷?是他告诉你我的事的吗?”
  他摇头:“是……柳卿。”
  “我出狱的那天,她来找我,把你的身世仔仔细细的讲给我听,又说了你身受重伤跌入瀑布。我一时失狂,奔到王府揪住暮哥就打,那时他才……跟任沁举行完典礼。我们都以为你……后来还到深潭边找过,找到了这里……云儿,你为什么这么执拗?若是你不走,我就可以把你领回去,你也不必为此……伤了腿……”
  路清风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原来当年是他与慕容暮一起来寻我的,我失笑道:“当年我根本不相信慕容暮会救你,我也不想再回去过暗无天日的生活,我甚至害怕慕容暮与容任沁达成共识,势必要杀了我才作罢。至于这条腿……当时那个情况,我师父根本不可能背着我一直走,就算她能把我背下山坡,也不可能把我背出金贡,即使她护着我藏着我找到了隐秘的地方,也不可能待太久,早晚我都是要走的,自我那时出了洪村就已经注定,这条腿废了不过是早晚的事。”
  “云儿……”赫北堂不觉已经泪流满面“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哥,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我也与慕容暮说过,对于他做出的抉择,选了救你这件事上,我是感激他的。”
  “云儿!”他痛声道“其实暮哥从未放弃你,他知道余杭和暗卫是能保护好你的,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当年他是少算了一步棋,才会让你四面楚歌,危在旦夕。”
  赫北堂沉声继续解释道:“他为救我逼不得已与任沁做了交易,任沁只说不要他插手救你,他便没有出面,派了余杭护你,他估算过任沁手里的人马数目,凭余杭的能力是能保护好你的,只是他没有料到,右相也知道了这事,为了离间我与暮哥,右相派了很多高手去取你的性命。这种事暮哥怎么会想到?那个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你竟然会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当年我就知道事有蹊跷,半路又杀出另一波人马来,原来那群人竟然是右相派来的。
  我的头脑从未如此清晰,我想到任沁给我下的毒,慕容暮能算到余杭可以护着我安全出城,但是他没有算到解毒的人已经被任沁杀掉了吗?以他的智慧,他会如此粗心而忽略这一点吗?那年三月的那天,余杭匆忙进屋,看了桌子上的碗便明了我应该是中毒了,难道他自己分析出来的吗?这必然是慕容暮告诉他的。
  慕容暮,你是否心存了侥幸心理?表面上你派余杭护了我的安危,实际上呢?解毒人已死,出了城我依旧还是死路一条。到时你是不是会想,那只是我的命数不济?你对我们兄妹已经仁至义尽。
  我盯着赫北堂热烈的双眸,问他道:“哥哥,如今他还是你的暮哥,是吗?”
  赫北堂没有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回我道:“当年也怨了他很久,可这三年他过得也不好,我们之间一直都有隔阂,即使后来我说原谅他,隔阂却不曾淡去。可如今你回来了,我想,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吗?慕容暮,我对你了解的越深,就越怕你,你到底有多深不见底?当初对我又有几分真心实意?
  
 
  ☆、10.拜祭
 
  现在再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慕容暮心机再深沉,也依旧只是他而已,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他,这是毋庸置疑的。
  赫北堂说的这番话原本是想安慰我,想柔和我与慕容暮的关系,他却不知,反而是这些话,让我更加提防慕容暮,从此更不会再傻乎乎的在他面前坦白心思。
  原来林墨染早已看穿这一切,所以他才会叫我远离慕容暮。他之所以会给慕容暮下蛊,也不是为了什么让他尝尽我当年受的苦,更不是为了好玩,他只是想帮着我以此牵制慕容暮,我却急冲冲的吼了他,还误会了他的一番好意。
  看着眼前的赫北堂,我却不能说出一句对慕容暮的坏话来,他满心的维护他敬重他这么多年,即使这么大的事情怨过他打过他,他还是想要原谅他,在他的心里,慕容暮是很重要的,我若是说出了真相,他恐怕要痛心疾首,左右为难。
  可慕容暮这人如此危险,我要怎么才能让赫北堂明白,该有的防范心理必须要有,不能被他牵着走呢?
  “哥哥,慕容暮身边的那个叫珠儿的姑娘,是他的侧室吗?”
  赫北堂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随后他点头道:“是,一年前入府的侧室。此女是当朝文官李栋之的庶女,由任沁推选的人选。暮哥带着她出使峒国,想必你已经见过她了?”
  “若不是她我恐怕也不会再次见到慕容暮。那日在街上买东西,路过一琴行,见她在里面选琴,看她是外行,我便帮她选了把琴,没想到遇上了慕容暮。”
  “云儿如今还会弹琴?”赫北堂微笑。
  “师父教的,这三年我学会很多东西。”发现话题扯远了,我又说道:“那个珠儿看起来是个单纯的女子,既然是任沁推选出来的人,肯定是对他们有所帮助的,慕容暮不是一向只求中立自保吗?怎么如今也要在权势上分一杯羹了?”
  赫北堂叹气:“你有所不知,所谓万事没有绝对,暮哥如今所做的事依旧也为自保,但更多的还是为了金贡。”
  我不想听慕容暮的措辞,也不想理解他的壮志难酬,说到底他跟我是两条路上的人,若当年能领悟到这一点,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我默默提醒赫北堂:“可党派权势之争并不简单,不管他做了什么选择,怕是已经参合了进去,能远离的话,你还是尽量远离吧,假若实在不能,那也要留有一份心思,保持一份警觉,起码在心里设个防备,不要什么事都百分百信任别人。”
  赫北堂剑眉拧在一起,他愁楚的望着我:“路清风说你与三年前不一样,变了太多,现在听了你这番话我才能感受到,你确实是变了。你本来是应该无忧无虑的,可由于意外变故,变得缺了安全感,也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云儿,这些事不该你为我操心,我自有安排和打算,如今你回到了我的身边,我怎么也不能再让你受到半分伤害,就算是为了你,我在行事前也会多考量多思虑的。等你再恢复两天,我便把你接到赫宅,今后那里就是你的家。”
  “哥哥……”我心中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事情,放不下老妖怪放不下路清风,“你想要我一直住在赫宅吗?”
  他急道:“不然呢?你还能住在哪儿?”随后他又了然的松了口气,道:“我明白了。这没关系,路清风也可以一起来。”
  “你不明白。路清风他不是一个可以长久被拴在一个地方的人,一直住在赫宅他会闷死的。还有,我与师父约定好从峒国回来就回到山里等她,本来是想见完你与你一起同去的,可在蛊毒教我们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我放心不下师父,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去,若她一直等着我等了那么久,她会担心我的。”
  “云儿!你能不能先想想你自己?”赫北堂的话语与路清风的如出一辙,他紧缩双眉,神色焦急道:“你可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不能行远路,更何况从金贡到峒国要走几天的路程,峒国再过一个月也会到最冷的季节,你的身子会吃不消的。若你实在惦记师父,可以找人去传话,我帮你找人带话。”
  “不,山里的路径复杂,很难说清,路清风是知道的,可我又不想他独自前去。”
  “不管怎么说,冬季结束之前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路清风担忧你的状况,我想他也不会走的。”
  赫北堂的态度十分坚决,他铁了心要我在赫宅安度这个冬天,虽然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乐观,但牵挂的事却不能如愿抹平,依旧桩桩件件的压在心里。
  深夜睡着的时候,我腹痛难忍的醒了过来,这种腹痛又不是普通的肚子疼,却像有几股寒气在撞击着胃部及肠壁,我疼的额角冒汗,却不敢惊动趴在一旁已经熟睡了的赫北堂,怕他担心,我只能强忍着痛,把自己缩起来缓解着。不多时,这股寒气似有转移,下腹部一阵针扎一样的胀痛,这种感觉我渐渐熟悉起来,就是平常痛经的那种痛,可这日子不是我该来月事的时候。
  我疼的浑身哆嗦,汗水浸透了枕边。窝在厚重的棉被里,我开始想,我应该听他们的劝,若我再一意孤行的要去找老妖怪,恐怕身体会遭受更大的折磨。腹中几股凉意的流窜让我的心也越来越寒,我的身体恐怕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寒气,但愿还没有到白术曾经说过的那种最严重的结果。
  这一夜到后半夜才睡着,棉被中的我里衣已经湿透,头发也湿透,汗哒哒的贴在额头和鬓间。
  有人抚摸了我的脸,我恍恍惚惚张开双眼,路清风忧心忡忡的立在我面前,看我醒了,扯了个笑容给我,我挣扎的想起来,他一把按住我,道:“等下再起来,孙婆婆去煮粥了,粥熬好了再起来。”
  我想到了孙老先生。我颤颤巍巍的开口,声音都是抖的:“孙婆婆?”
  路清风看穿了我的心事,道:“我们借宿的这户人家,也姓孙。”
  猝不及防的想到孙老先生,又想到了生父,心头又是一阵翻涌,我知道此生想再见他恐怕已经太难。
  路清风轻叹了口气,双手按着我的肩膀,安抚道:“又多想了不是?昨天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又忘了。”
  我努力冲着他笑了笑:“没有多想。我饿了。”发现赫北堂不在,我又问路清风:“哎?我哥哥呢?”
  “他一早就出村子了,说是回去准备接你的东西。云儿,咱们今天就走。”
  “今天?这么突然?”
  “嗯。”路清风依旧笑着“放心,我们会把一切都安排准备妥当的。”
  我知道他的笑是勉强做给我看的,与他相处了这么久,他的每一种笑我都能看懂。恐怕他们也察觉我目前的状况再住在这里会越拖越糟,也就只能赶着把我接回去了。
  一位身着粗简布衣的老婆婆端着碗走了进来,住了几天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间屋子的主人。她将碗放在桌子上,原本笑着的脸瞅了瞅我又有些担忧,对我道:“哎呀这位姑娘脸色这么不好,是要回去好好调理一下,我们这村里简陋,这几天怕是委屈了姑娘。”
  我连忙回道:“孙婆婆言重了,这几天还多亏您留宿我们,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孙婆婆又变回了那张笑呵呵的脸“这粥刚热好,姑娘赶紧趁热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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