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确切麽?”张员外反问道。
“可知道临安卫国公府?”他淡淡地抛出了这一句话,没有再解释,好整以暇地坐着。
莫名其妙地被点名了,国公爷瞪了他一眼。
那张员外果然被唬住了,和县令爷小声嘀咕了几句,这才和季星河攀谈了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张员外就打算把他介绍给洪都商会了。
林殊在边上看得一愣一愣的。
当天晚上,季星河一行就住进了张员外安排的别院里了。
林殊想要自己一间房的企图被季星河打破了,又不得不和他睡一块儿了。
虽然督主是个有分寸的,一直没有做到最后,但是老是看得到吃不到,林殊都害怕他憋坏了。
当她义正言辞地和他理论的时候,督主就干脆地把洗完澡香喷喷的某人外衣扒了,压在了床上。
林殊话刚说完,他就垂下了眸子,低声道,“明天就换男装,听到了么?”
林殊不太喜欢穿女装,但是他突然这么说倒叫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样不会被人认出身份来麽?”
他的眸子里寒光一闪而过,敛下眸子来,“认出来又如何?”
“那便不和他们兜圈子了,全部处理了便是……若是没有证据,那便没证据罢。”
林殊一愣,突然抬起脑袋吻了吻了他的眼皮。
季星河:?
林殊有些羞涩,“好帅。”
等到林殊明白男人不光撩不得还夸不得的时候,已经迟了。
那张员外看到他身后就只有一个小厮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令夫人呢?”
季星河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他不好再问。
倒是林殊突然间就明白了督主让她穿男装的原因,看向张员外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这张员外也上道,和督主谈了几天,就在第五天准备启程去新安了。
林殊夜里问督主为何不去查探那粮食的事情,这摆明了就是官商勾结,贪污救济粮。
就听得督主道,“这些都是小喽喽,抓这些人只有打草惊蛇的作用,若是要让他们把粮食吐出来,还要费一些周折。”
☆、盐商
林殊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没几日,张员外便带着众人动身去了新安了。
新安沿着河,一向是这一带最为富庶的地方,虽然遭了灾,但也还算繁华。因着这老天爷赏的河道,这里的商业十分繁华,新安商会更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商会。要是想在这儿做点什么大生意,都要在商会登记则个,不但会得到商会的扶持,而且许多和政界打交道的事情,都可以直接通过商会去沟通,方便不少。
但是这商会自然也不是谁都可以进的,若不是引荐人是张员外这个洪都数一数二的大粮商,他们还真进不了新安商会的大门。
督主也不知道给张员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连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相信督主带来的是一笔大生意。
前来接见的是新安商会的管事,那神秘的会长倒是没有露面。
张员外对这位管事毕恭毕敬的,丝毫没有在他的县令女婿身边的神气。
管事的态度有些倨傲,听到盐的时候才稍微改变了一下态度。他们说要见会长,便让他们等着了。
督主只带了林殊一个人,两人在外面等了小半天,都没有见到半个人,最后那管事才出来,只说会长现在忙没有时间见他们,让他们明天再来。
林殊忍不住动了气,被督主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手心。
就见督主将一封信交给了管事,只说让他带去给会长便好,说完便带着林殊离开了。
第二天,那会长便改变主意说要见他们。林殊好奇地问他信里写的是什么,他笑笑,
“不过是一些我知道他们不知道的消息罢了。”
林殊了然,以为又是“卫国公府”“盐要收归官府”之类的消息,督主看穿了她的想法,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那新安商会的会长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酸儒,而不是什么商人。
他见了人倒是礼数周全,和督主聊了几句,便单刀直入,“兄台说的盐大抵有多少?”
季星河微微一笑,“实不相瞒,小弟名下的煮盐场大抵有十余个。”
会长倒吸一口冷气,十余个煮盐场?这要是都被收归官用……难怪这人不远万里也要冒险将盐销脱了。
季星河继续道,“大抵这生意一年后就做不成了,不过这洪都的丝绸远近闻名,小弟倒是有意改做这个……”
会长摇摇头,“此言差矣。小弟不妨讲讲你那盐场的事儿,愚兄颇为感兴趣,这事儿若是能成……”
洪都的盐都是从东北运来的,但是因为路途遥远,产量不大,还要和周围的几个郡抢,故而这个盐价高居不下,若是能够拉拢一个大盐商,那么洪都就能控制这南边几郡的盐了,如此一来可谓暴利,谁能不心动?
回到客栈,就听国公爷说十四他们到了。
十四按照督主的吩咐一路上也扮作了商人,但是他们这一路却不太平,换了三四支商队才勉强躲过追杀,所以迟了些许才到达新安。
林殊恍然,原来是他们吸引了敌方火力,才叫他们一路顺利。
不过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便是,他们已经被新安商会的人监视了起来。幸好督主做事谨慎,已经派人捏造了一个盐商的身份,也就是在他现在这个化名的名下,的的确确有那么多盐场。这样就算会长怎么查都是天衣无缝的。
督主只让十四他们去查查这新安商会,便让十四他们暂时隐藏了起来。
这几日新安商会的会长邀请督主去了几家不错的酒楼,都是新安有名的地儿,一顿饭花费可不少,不过这两个人一直在谈,一点菜都没动,倒是便宜了林殊这个馋鬼,每次都是吃得肚皮圆滚滚的。
吃完了还嫌撑着了,回去的路上就叫督主在轿子里给她揉肚子,像只又懒又贪的胖橘猫,偏偏督主就喜欢看她舒服得直哼哼的样子,也就纵容着她,只是嘴上不饶人,“也不怕别人下毒。”
林殊懒得理他,要是有人下毒的话,那吃的她还能碰得到麽?她这是信任,信任!
就这么吃吃喝喝了几天,督主终于把盐的样品给商会会长看了。
会长捻起那盐,摩挲了几下,满意道,“色白味正细腻,是为上品!”
季星河叹息道,“可惜这生意也就这么久可以做了……”
会长犹豫了一下,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这才开口道,“小兄弟,若是这生意真的可行的话,也许能够做长久些……”
“您是说……”季星河适当的表现了一点错愕。
他说的是私盐买卖,盐归官用并不是新想出来的点子,前朝就这么干了。官盐价格高昂,于是给了私盐可乘之机,不过在前朝,贩卖私盐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他叹息一声,面露苦恼,“大哥,这风险也忒大了些,若是被发现了,这一辈子的身家性命可都压在上面了……”
会长摇摇头,“小兄弟,这事儿,在别人那里,就是险,在大哥这儿,就只有稳一个字!”
“你回去好生想想吧,机不可失呐……”
就是连吃得不亦乐乎的林殊都听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惊讶地抬起头来,嘴角还挂着一粒米。
季星河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这才带着人告辞离去。
倒是那会长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人一眼。
等到回到了客栈,就听有人通传,说是会长送了礼物过来。
督主带着林殊去看看这礼物的时候,就见那儿站了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清秀得很。
“贵人,这位是六雨,是舟玉馆的清倌人,会长特意送给您的。”会长的小厮殷切道。
边上立马就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新安商会会长,舟玉馆的清倌人,哪一个都让人眼红,更别提合在一起了。
众多目光中还夹杂着一道死亡射线。
林殊:(●—●)
“大人,奴是六雨……”
瞧这媚而不作的小模样,瞧这妖而不俗的小身段……
督主淡淡道,“那就进来罢。”
六雨心中一喜,看见那人英俊的侧脸,心中不由得暗动……
林殊:(●—●)
督主只当做没看见。
等到回了客栈,六雨正欲开口讲些什么,就听见督主淡淡道,“你跟着老爷罢,老爷正好缺个喂马的。”
六雨懵了,喂喂喂马?
督主不再看他,快步追上那个往房间里跑的气呼呼的小家伙。
进了房间,房间里面……床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他有些好笑,走过去把被子一掀开,将里头气鼓鼓的小乌龟拎进了怀里,“连这个醋也要吃?我已经让他去喂马了……”
林殊酸溜溜道,“人家那么好看一个人,你舍得让他做这种事?”
督主笑了,摸摸她的脑袋,“当然是阿殊好看了,阿殊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是季某鬼迷心窍……”
她“哼”了一声。
他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额,这是明天的……笑哭
晚上蹭玄学不要重复点哟(?ω< )★
☆、郡守
他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
林殊撇开脸来不让亲,嘟着小嘴的模样好看极了,直叫人心痒痒。
他又好言好语地哄了许久,才换来小人儿搭理他。
夜里林殊在他怀里睡不着,辗转反侧,找他说话,“那新安商会这么有自信,背后之人难道是郡守?”
那娇艳欲滴的容颜在烛火下面看上去分外柔美,还带着一丝娇娇的稚气,抬头看他的时候眼里都是好奇,像是认真询问夫子问题的乖学生。
只是这夫子早就被这小家伙蹭出了火气,被这么一看更是火上浇油。
季星河捉住她的白白嫩嫩的小爪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声音有些低哑,“非也,光洪都的郡守还护不住这么个无法无天的东西。”
林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抽回手,却被人将爪子抓在手里不松开,想到那六什么雨的,醋还没有吃够,直接小嘴儿一张开,咬了上去。
“乖乖儿,放开……”他好声地哄着,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林殊哪里听得进去,咬着他的手,还挑衅地将拿嫩牙儿刺进了他的户口,舌尖不自觉地舔过……
男人的眼眸暗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来,捏住了那不乖的小家伙的下巴,微微一用力,就让她不自觉地松开了口。小家伙还没来得反应,就被人亲了上来。
好在他这人一言不合就爱亲,林殊也没有太大的抵触,只觉得亲着亲着就习惯了,但是,似乎今天的男人有些不对……
却见那有力的大手包住了林殊的小手,往被子下面伸过去……
林殊仿佛被烫着了一般想要缩回去,却被那铁钳一般的大手给按住了,正心惊胆跳的时候,就见那人放开了疼爱许久的唇,低低地哄道,“阿殊,帮帮我……”
林殊一双杏眼被亲得水光潋滟,这时候懵都懵了,大脑里面全是手里的那个玩意儿……
他亲亲她,低笑一声,“不回答便是答应了?”
没多久,室内便传来了小姑娘的惊呼声……
林殊累得睡过去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抄了十遍《辞海》,手都要废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拿筷子的手都是抖的。
于是又被人厚颜无耻地揽在怀里喂了早餐。
饭后,十四便回来复命了。
这一番查探果然查到了些端倪。首先便是那新安商会的会长,便是临安林家在这洪都的一个支族。除此之外,那洪都的郡守果然和这商会牵连不少,最为可怕的是,其中还牵扯到了那镇守南方的尤嘉侯。
尤嘉侯和皇上年少就相识,是大庆少有的手握兵权还不被皇帝所猜疑的人。但是这手握兵权为一方侯伯的人,哪里是好相与的人。这手里头有重兵的人,就难免为军饷发愁,南部这几年太平了,但是小规模的蛮夷还在跳腾。
“老侯爷当真是糊涂了……连振济粮也敢动……”十四感叹道。
季星河不语,神色淡然,轻轻敲着桌面。
“督主,还有一些势力实在是错综复杂,十四无能,没有一一调查出来。”
“临安林家……”林殊轻轻念道。怎么会是林家?林尚书虽然不是什么心思纯洁之辈,断然也不会下作到连救命粮也贪……
“林家家大业大,并不都是一条心。”他看出了她的想法,为她解释道。
林殊沉默了,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大抵是林二老爷了。”
督主没有回答她,林殊犹豫了一会儿,又追问道,“此事会牵连到……”
“这点本事都没有,枉在我门下挂过名了。”他轻嗤一声。
林殊心中微定,赶紧上来顺毛,将小爪子主动递到这人手里。
他哼了一声,碍于那国公爷正怒目而视,没有将人带进怀里。
“老爷,老爷!不好了!”那喂马的六雨突然急匆匆地跑上来,礼都没有行,一张秀气的脸上全是焦急,“老爷,下头来了官兵,说是要见您!”
国公爷沉吟一声,“可说了有何事?”
六雨道,“说是郡守大人来,来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