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楼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胤禛说这样的话,又听见他无所谓的声音响起,拿着鞭子的手指着她道:“那就把你身上的给我吧。”
于是她还没反应过来,苏培盛就站在她面前了,宋西楼咬咬牙抽出帕子放在了他手上。
手放在去的那瞬间话也说出了口:“妾身想问一下,上次在林子里想要杀我的那群人爷找到是谁派来的了吗?”
她清透明亮的眼睛看过去,让胤禛下意思的别开了眼睛。
“没有。”带着涩涩的声音传来,胤禛眼睛往右移了移。随后又秒变冷静:“我已经叫人去查了,目前有了眉目。”
“果然。”
宋西楼点着头,语气是说不上来的失望。其实早就知道是谁,不是李氏便是钮钴禄莲心。
胤禛这般谨慎的一个人,不会到现在还没查到,但是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手心的那封信大概是九阿哥送来的,上面把钮钴禄凌柱如何买凶证据写的一清二楚。
宋西楼一点都不惊讶,但是既然九阿哥能查到,胤禛就不可能查不到。
“有大师预言,钮钴禄莲心日后会是皇贵妃。”
信上是这般写的,却只有宋西楼知道,这人预言是真的,眼前这个人龙气满身,上辈子钮钴禄莲心也确实受宠。
所以胤禛这是碍于钮钴禄莲心带着的那个预言,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她,就连她买凶杀自己也选择包庇。
她刚刚不过是试探了一下,他便立刻漏了破绽。
他永远都不知道,他在说谎的时候,眼睛会不自然的移向右方。
第70章 爱民
胤禛深深的看了站在原地的人一眼,也许是心虚,不敢对上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调转马头转过身去。
深吸一口气,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淡:“外面风大,你身子不好还是早点回去吧。”
说完后,鞭子往马屁股上一抽,马吃痛后撒开蹄子往前跑去,身后的苏培盛看看已经跑到前方的爷,再看看还站在原地的宋西楼。
咬咬牙赶忙追了上去。
宋西楼还站在原地,直到两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之后才转过身:“把门关上,回去吧。”
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没有什么是比皇位更加重要了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在不动声色的开始惦记那个位置了。
他藏的够深,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但是内心又格外的偏执,所以在听见钮祜禄莲心身上背负的命格之后,胤禛心里大概是纠结着的。
既害怕,又相信,所以拿钮祜禄莲心没有任何的办法。
“倒是被她找了这么好的一个保命符。”外面的阳光很好,宋西楼看着前面,声音是难得冷漠。
***
胤禛心里背负着事,所以鞭子抽起来毫不手软,后面在追着他的苏培盛简直是气喘吁吁。
他骑在马上,面前却时不时的闪过宋西楼刚刚看他的眼神,可能是没有掩饰好,她眼底的失望还是被他看到了。
他猜想宋西楼可能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露出那样表情,有心像她解释但是却不知怎么开口,所以一身怒气不知往哪里发。
不想再看见她眼底的失望,所以逃跑一样的跑掉了。
从南郊到陆大人去的那个驿站,一路上一点都没休息,直到星星挂在天空的时候,两人才总算是赶到了。
陆大人一群人早就到了,门口也派人在守着,见到胤禛连忙跑进屋子禀报,没一会之后陆大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贝勒爷总算是来了?”他本来就是一脸严肃的人,语气不满的时候就跟在嘲笑人一样,还带着责怪。
“我们这一群人在这等的够呛,爷再不来我都要派人去找您了。”
他这话下意识的说的,没经过脑子,说完之后才意思到他居然用这种语气跟四贝勒爷说话,立刻后怕起来,垂下脑袋下意思的看了眼正板着脸的胤禛。
“贝勒爷?”
陆大人小心翼翼的开口,却没想到胤禛把马交给一边候着的奴才之后,人也直直的往前面走就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等胤禛都走进屋了,陆大人才回过头问苏培盛:“贝勒爷这是怎么了?被勾了魂一样?”
苏培盛苦笑,可不是被勾了魂吗?但也不能说,只能无奈的跟陆大人笑笑,随后赶紧朝贝勒爷跑去。
留在原地的陆大人愣愣的站在原地,二仗摸不着头脑。
从京城到苏州,骑马好几天然后坐船,之后又骑马,十几天才到苏州。
一露上风餐露宿,陆大人也对胤禛的印象一天一天在改变着,这贝勒爷虽然摸不清脾气,而且第一天无缘无故的消失,但是在后面十几天里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苦。
他们这次是去救命的,早去一天那些人就会多一点希望,陆大人以前上过战场,所以体力跟的上,来的时候还以为这皇子娇贵是个麻烦。
没想到的是,胤禛比他还能吃苦,一有空隙就跟两位太医讨论治疗的方案,脸上的焦急是怎么也藏不住。
一群人赶了十几天才到苏州,却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胤禛他们刚进城门,苏州知府就带着官员在原地等着了。
“下官恭迎四贝勒,”
面对跪在地上,一个个吃的肥头猪脑,眼里的贪婪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人,胤禛从胸口就往上涌的怒气怎么也消不了。
“贝勒爷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着实幸苦的很,”带头说话的苏州知府李正文,看着胤禛的表情带着巴结讨好,“贝勒爷肯定累了,下官已经准备好饭菜,爷……赏脸过去尝尝?”
他知道这些从京城来的皇阿哥,一个个含着金汤勺出身的,哪里能吃苦?来这还不是碍于皇上的命令?好吃好喝哄着就是了。
胤禛心里冷哼一身,面色复杂的看了地上的几人:“皇阿玛派我过来,就是要处理瘟疫的事。”
“在座的人都没事是吗?”他眼睛一个个的扫着面前的几人,却见他们都用眼睛看着前面的李知府,李正文不知道这贝勒爷打的什么心思。
弯着腰,笑嘻嘻的:“无事,无事。”
“既然无事的话,那么就与我一起去西宁县看看,在座的都是父母官,心里应该也在担心那些患病的老百姓吧。”
他说完后,骑着马带头走了,紧跟着他的是一脸严肃但是心里暗爽的陆大人,没想到这四贝勒爷怼起人来毫不手软。
“贝勒爷,您等等下官。”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一直不出风头的四贝勒了,就冲他爱民这一点就值得人敬佩。
大部队跟着两人走去,留在原地的几个官员一个个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眼睛落在李正文上:“李大人,你说我们这是去还是不去啊。”
李正文的脸白了几分又变为黑色,最后一巴掌摔在那人的脸上:“去,皇阿哥叫你去你敢不去啊。”
胤禛连马都没下,又跑了半天才到西宁县。
瘟疫已经蔓延到整个县城了,县门口早有士兵脸上带着头套在那守着,见到这一群人连忙上前拦住:“站住,这里不能去。”
坐在马上的胤禛看着身后的李知府,他一脸为难的站出来:“贝勒爷,这里面都是些感染上瘟疫的人,您这般尊贵的身份要是进去了,有个万一——。”
胖胖的身子挡在胤禛的马前,他不得把命交出来啊。
“不进去怎么知道这些人的情况?”胤禛抿着嘴,浑身冰冷看着马下的李知府:“李大人不会到现在都没进去过吧。”
那看过去的眼神分明就是看清一切,李知府才干笑了两声移开挡在他面前的身子,擦着额头的汗。
胤禛拉紧手里的绳子,调转马头往里面走去。
整个偌大的县城没了一点生机,显得死气沉沉,走了好久才在路上发现几个面色发黄,没有目标在四处乱走的人。
见到这么一大群人,面色还是一样的没有波动,直直的朝他们走过去。
“贝勒爷。”
“贝勒爷。”
李知府不知道从哪摸到一个帕子捂到脸上,朝胤禛走过去:“您也看见了,这里四处都是感染上瘟疫的人,我们还是出去吧。”
“治疗什么的,这些事情就交给手下的这些人吧。”
他是真的扛不住了,染上瘟疫可是要死的。有钱没命花,他李正文可是很惜命的。
“李知府,”许是他说了这么多,胤禛终于用正眼看他了,但是眼睛里面的嘲讽一清二楚:“李大人这次的举动,等爷回京的时候会一丝不拉的禀告皇上。”
“但是,李大人要是真的害怕的话,前面就是大门,爷也不会拦着。”
他手里的鞭子就往大门那指着,但是给李大人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真的走,只能在原地抖着腿既害怕又想出去。
胤禛没空管这些剥削老百姓血汗的人,他叹气看着前放难民集中营,叹口气后心里无端端的觉得沉重。
***
胤禛出去这么长时间,但贝勒爷里一天一天的往南郊送着东西。
大部分都是补药,但是也有珠宝首饰之类,每天都是由胤禛房里的小太监准时送来,今个除了东西还有一封信。
“侧福晋,这是贝勒爷送来的。”
那封信宋西楼没有接,于是小太监放在了桌子上,等人走后冬芽才走过去关门,一转眼就见宋西楼已经打开了。
“主子,贝勒爷说的什么?”
宋西楼看着上面的字,胤禛说他到了苏州,还说西宁这一个县城已经是座死城,每天都有人死去。
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是宋西楼也能在里面看出胤禛当时心境的复杂,他唯一能做的不辜负的事,大概只有那颗一心为民的心。
苏州西宁这事宋西楼知道,那天胤禛说他去苏州她便隐约觉得是这件事,但是上辈子苏州瘟疫案足足晚了两年。
而且去的也不是胤禛,是一个姓陆的大人,但是去了之后局面控制不住康熙才派胤禛去的,之后胤禛就染上了瘟疫。
染上瘟疫也就离死不远了,当时探子到贝勒府要派一个人过去伺候贝勒爷。
福晋要留在府中控制大局,李侧福晋有孩子,宋氏直接昏了过去,所以矛头指向钮祜禄莲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钮祜禄莲心面上答应下来。
回去之后就摔了一屋子的东西,第二天面不改色的带上宋西楼就去了。
她说她害怕,不敢,求宋西楼去照顾着,自己躲在帐子里不出声。
宋西楼穿上她的衣服,带上面罩,整整伺候了胤禛一个月,才将他从阎王手里拉出来,但是后面胤禛记的确只是钮祜禄莲心的好。
他昏迷过去,睡的昏昏沉沉,醒来后只知道最后拉着他的手的钮祜禄莲心。
上辈子她笨,她活该,但是这次钮祜禄莲心要是还想代替她的话,那就别怪她宋西楼一点一点撕破她的伪装。
第71章 瘟疫
西宁县的瘟疫确实十分的严重,胤禛与同行的人一起昼夜不分,带上两位太医一起才把整个县城的人分开成两群。
李正文是个没有良性的,知道西宁发生了瘟疫之后怕病情传染出去,竟一股脑的把所有人都关在一起,而且还封了县城,不让其余的人出去或者进来。
“贝勒爷,下官也是为了大家好啊。”
面对胤禛黑下来的脸,李正文就算腿再抖也硬着头皮开口:“瘟疫到现在也才只是在西宁县传播,纯属下官处理得当。”
“为了更多人的安全,这些人不能出去。”
他不懂这个贝勒爷心里是怎么想的,瘟疫可是要人命的啊,出去之后传染一个的话岂不是整个苏州的人都有危险?
更何况还有他自己的命,他能不在乎吗?
胤禛没说话,只用那双眼睛冰冷的眼神看着僵着脖子的李正文。
“你的意思是让这些人都自生自灭吗?”
看着前面蜷缩在一起,像被当作畜牲一样的人,陆大人怒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掐住李正文的脖子,神情激动的样子就像是要吃人一样:“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为官者服务百姓,为人为民,陆大人就不懂了为什么有的人居然一点都不拿人命当一回事。
“李大人要是不乐意的话,人可以走。”胤禛看着他,黑沉冷漠的样子让人一眼看不透里面写的什么:“但是,治疗瘟疫这件事是皇上派来的,李大人就算是是再大的官也管不到吧。”
李正文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哆哆嗦嗦的移开了目光,朝别的地方走去。
西宁县从死了第一个人后,到现在足足死了二十三人。
未免引起传染,李正文派兵过来建起围墙,把人挡在里面任其生死,西宁县小几百个人的小县,但这几百个人被那道大门给泯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贝勒爷,这些人都是染上病症的。”胤禛看着前面躺在地上三五成群的人。
“这些人都没家吗?”
陆大人嘴里嘀咕着,胤禛默了默还是道:“怎么可能没家,只是担心传染到家人,主动出来罢了。”
有的人身下还放着吃食,显然是家人偷偷送过来的。
“郭太医过去检查一下,把全县的人检查一番,染上病症的跟没有染上病症的分开。”
“其余的士兵抓紧时间建立一个大棚,环境好一点让那些已经患上病症的人住进去。”这是最初一步的办法了,也是胤禛与陆大人还有两位太医一起行驶的第一步。
带来的人有条不絮的开始行动着,胤禛站刚想过去就见身后苏培盛赶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帕子:“爷,还是拿这个捂上一会吧。”
胤禛摆着手:“这一个帕子能挡的住什么?”瘟疫要传染的话,能是一个帕就能阻挡的住的吗。
“爷,”苏培盛不同意,拿着帕子追了上去,“爷,还是带上吧,至少能好一点是一点啊。”
他还在费劲心思想让胤禛带着,却见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帕子出来,粉白色的帕子上还绣着几株含苞待放的兰花。
“得。”苏培盛把自己手里的帕子收了回去,爷这已经有了他还是自己用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