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隋炀帝恋爱的正确姿势——柯染
时间:2018-03-24 15:06:29

  杨坚扫了眼杨勇,未接话,杨广接着道,“再者四弟五弟坐镇边关要塞,它日迎敌卫国,还需得我们兄弟连心,共同御敌,儿臣对大哥以礼待之,与三弟四弟五弟兄弟连心,必定无往不利。”
  杨坚独孤伽罗对儿子们有亲疏好恶,却绝不可能想见到子嗣们自相残杀,再不喜也不想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失子之痛,杨广的话,无疑是打在了二老的心头要害上,一语中的。
  杨坚没有立即应下,是因为朝堂政事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稍有动荡,便是兵马内乱之祸。
  杨广有备而来,自是都想过这些弊端了,朝杨坚独孤伽罗行礼道,“父皇恕儿臣坦言,大哥自来也不爱处理朝堂政事,心思只在吃喝玩乐诗词歌赋上,儿臣自认在朝事政务上比大哥胜出一筹,这件事想来大哥心服口服。”便是将来杨勇心有不甘起了歹意又如何,不过尔尔,杨广并不是很能把他放在心上。
  杨坚就看了眼旁边穿着粗布衣衫消瘦不少的长子。
  杨勇有些郁闷,还是回道,“这件事我的确不如你。”
  杨坚端详了杨广好半响,赞道,“难得阿摩你有这样的魄力,你肯诚心对你大哥,我和你母亲自是求之不得,你也放宽一百二十个心,杨勇这孽子压根不是当太子的料,江山若交在他手里,我和你母亲到了地底下也不安心……
  “你容得下你大哥,与他有手足之情,你三弟四弟自然信服你,能安心守边,也算是了了朕一桩忧心事。”
  贺盾听到现在,在旁边看着杨广心跳砰砰砰的,一方面是因为高兴激动,一方面又怕自己是白激动,毕竟杨广这人心思深沉,她虽是认识他二几十年,却还是分辨不出他何时是真,何时是假。
  独孤伽罗面上亦有动容赞赏之色,看着杨广眼眶湿润,不住道,“好孩子,母亲没有看错你。”
  杨坚深深看了杨广一眼,又问了一遍,“阿摩,你当真诚心待你兄长么?”
  杨广朝杨坚拜了一拜,道,“儿臣请父皇赐予大哥一道圣旨,保大哥性命无忧。”杨勇有了这道护身符,贺盾大抵能放心一二。
  杨勇神色动容,看着杨广欲言又止。
  杨坚朗笑出声,起身亲手将杨广扶了起来,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定定看着这个羽翼渐丰的儿子,忽地朗声道,“为父没有看错你,也对得起这江山基业了。”
  杨坚传召了赵芬杨素苏威牛弘袁充等人入宫觐见,拟定了旨意,大意为封杨勇房陵王,长安开府,并给了一张免死圣旨,无条件无限制,如此杨广他日便是登基为帝,也无法以任何理由处死杨勇,算是一张保命符。
  杨坚毕生浸淫朝堂之事,圣旨后头杨勇过继滕王杨瓒,封号不得更变,短短一行字,诏令一出,天下哗然。
  杨广心里亦起了些波澜,为江山社稷的稳固,皇帝给了一道免死金牌,必定要绝了杨勇复起的希望,他开口给杨勇求这道圣旨,本也是以退为进,只不曾想皇帝做到了这个地步。
  滕王杨瓒在世时便是闲居无职,和皇帝皇后感情并不亲厚,死了十多年,这时候连灰了不剩了,不论私底下如何,名义上杨勇确实是再难翻身了,皇帝也朝天下人表明了废立太子的决心,干脆果断。
  诏令过了明路,明日早朝祭祀宗庙,大兴宫宣读昭告天下。
  高熲等人跪叩圣恩,接了旨意下去了。
  杨勇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等高熲等人退下了,才吃惊道,“父皇,您不要我做儿子了?”
  杨坚眉头大皱,恨铁不成钢地叱骂了一句,“看来朕废了你确实是没错,你那脑瓜子是被女人玩坏了,都不会转了么!”
  杨勇倒是想得通这么做最好,毕竟他虽是对太子之位没了兴趣,但身份放在这,难保不被人利用,如此绝了后患,他倒也省心,杨勇想了想,不由自主便感激地看了看到如今也没穿太子礼服的二弟。
  这样的对手,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杨广看着和妻子一样感激之色溢于言表的杨勇,觉得他和贺盾两个能混到一起真是理所当然,都是胸无大志蠢笨如牛之人。
  杨坚心情大好,欲携独孤伽罗往仁寿宫过冬,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杨广贺盾行礼告退,杨勇跟着也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御书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杨坚看着案几上的诏令,朝独孤伽罗道,“阿摩最肖朕。”
  赞儿子莫过这一言。
  独孤伽罗亦是长长吐了口气,压在肩上的担子卸下来一般,回道,“废立之事干系重大,所幸我们没选错人,也能放心了。”
  此等大事,如何不忐忑。
  杨坚哈哈一笑,拂须道,“他有这个胆量和魄力,倒是让朕吃了一惊,今日有祥瑞,若非时候不对,朕当真想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一番。”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外头石云领着婢女们进来给他们更衣。
  这一去仁寿宫,只怕要住上好几个月,长安城与仁寿宫之间起了十几所行宫,精巧绝伦,杨坚再也未责备过杨素将宫殿修得太过奢侈华丽。
  “二弟!”
  贺盾与杨广出来以后,杨勇很快追了上来。
  杨勇上前对着杨广拜了一拜,“说谢显得大哥有些傻,不过你手下留情,我将来跟着阿月一道在秘书监修史书,一定如实记录,尽量把你好的地方写出来,哈哈。”
  杨勇俊脸上又有了以往爽朗的笑容,贺盾看得心里高兴,在秘书监领职是杨坚的意思,意思还是想杨勇有个正行,不要每日无所事事的,他又喜好诗文,做这个也算是投其所好,杨勇现在能这样,一来是因为脾性,二来确实是对王位死心没兴趣了。
  杨广应了一声,放在几年前,他绝对想不到他和杨勇会是这样的结局。
  你死我活变成了现在这样,出乎意料,当真是世事无常了。
  杨勇还大刺刺地说开府搬家请他来喝酒,旁边贺盾倒是高兴得眉开眼笑的。
  杨广看着杨勇离开的背影,觉得他这大哥对搬出宫在外开府是发自内心的真高兴,匪夷所思。
  贺盾倒是能理解一二,人各有志罢了,一来先前的美人们也不用送出府了,杨勇可以和儿女们待在一处,再加上出了宫杨坚独孤伽罗管不到他,杨勇自来怕管束,见到杨坚都是绕到走,相对来说住在宫外就自有很多。
  路上便只剩了他两人,贺盾跟在杨广旁边,看着他波澜不惊的模样,真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只还未走几步,在虹桥上便遇上了杨素。
  杨素与杨广相交十几年,没那么多讲究,上前就笑言了一句漂亮,约他晚上聚会喝酒的。
  杨广应了,到了东宫外那片湖,又遇上了熟人。
  高熲似是特意在那候着,见他们过来,上前便朝杨广深深行了一礼,拜道,“谢过太子!”
  杨广扶了高熲一把,温声笑道,“客气了。”
  高熲又朝贺盾拜了一拜,“高熲谢过太子妃。”
  贺盾摆手回礼,高熲深深看了眼杨广,终是赞了一句,“太子好气魄,好手腕,高熲佩服。”
  杨广含笑将老丞相送走了,他自小听遍了夸赞,可自高熲口里说出来,就格外让他心情愉悦,毕竟是情敌真心拜服。
  更何况妻子这一路都目光火辣地看着他,眼里的热切企慕浓烈得他以为她要以身相许了,便如当初他送了一箱父亲的旧物给她,她心生欢喜,凑在他身边转来转去说不出话来一般。
  杨广进了书房,贺盾跟进了书房,杨广出了院子,又跟出了院子。
  杨广压下唇角要起来的弧度,停住脚步,负手挑眉问,“你尾巴一样跟着我做什么?”
  毕竟年纪大了,贺盾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脸上卷起一层热浪,左手捏着右手,嘿笑一声道,“我是想跟你说话来着。”
  她都多少日没这样舒心的笑过了,明亮亦如当初,杨广低头凝视着她的笑颜,心里发麻悸动,揽过人往前一步便把她压在了院墙边上,低声笑道,“开心些了么?”
  贺盾伸手揽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他脖子上,嗯了一声道,“开心,尽力而为,阿摩我沾了你的光,觉得现在是尽心而为的结果了。”
  各人眼里有各花,在别人眼里这兴许还不是最好的结局,但在贺盾心里,这就是了,尽心尽力,这是她都没想到的结局,虽不算两全,但杨广做到了。
  是杨广做到的,她跟着受惠。
  贺盾看着咫尺之间俊美得能发光的人,觉得这样看着,她也能看到天荒地老。
  杨广便受不得她用这样又深又浓满是爱意的目光看他,呼吸间都是清甜意,让他血液皮肤都有了微微酥麻,蚀骨销魂,杨广缓缓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哑声问,“想说什么,说给我听……”
  想说什么,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很感动,因为被温柔以待。
  贺盾仰头看着面前的杨广,他身形高大,这么站在她面前,有时候会遮住了阳光,但也遮住了风和雨,她站在他的影子下,过得很自在,很有趣。
  冯小怜说她变娇气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面对生死眉头不眨一下的贺盾了,说她知道命很重要,但只是因为固有的观念根深蒂固,并没有当真体味到作为人、作为生命本身最深层次的乐趣。
  她现在大概是体会到了。
  这些都是杨广给她的。
  贺盾抬头看向杨广,想说他很有趣,是她自有意识起遇到最有趣的人和事,很鲜活,也很新奇,她能围着他过生生世世,又想说她爱他,很爱他,但不知为何,这三个字搁在心里,能发暖发热,在舌尖上来回打转咀嚼,却不似以往那般能脱口而出,很轻易就能说出口了。
  虽是难出口,不过还是想让他知道。
  贺盾咳嗽了两声,紧张得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说了三个字,说完脸红得能冒烟滴血,觉得自己跟那第一次告白的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第131章 荒唐的为所欲为
  对比起这里的人来说, 贺盾在这方面就显得热情火辣得许多, 百无禁忌, 想把自己的心意说给杨广听, 便也说了。
  偏生杨广是个爱听谗言的,无论什么情况什么时候, 听到便心情舒悦。
  更何况今次这谗言听起来情真意切, 配合着她脸红冒烟,紧张发窘的模样, 真是漂亮极了。
  杨广凑上前去亲吻她,暗卫们守在外头,他们又在院墙边的墙角里,虽说不能太荒唐的为所欲为, 但搂着她亲亲总是可以的。
  只总有这么些煞风景的人在。
  铭心风风火火的进来,很快便发现屋子里没人,回头见太子太子妃正站在院门边看着他,咦了一声上前禀报道,“皇上皇后已经准备好了,要出行了。”
  杨广点头应了,与贺盾一道去更衣。
  帝后前往仁寿宫,太子太子妃驾前送行。
  贺盾杨广一路把杨坚独孤伽罗送到了仁寿宫, 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许是御驾疲乏, 独孤伽罗下来的时候觉得累,撑着腰慢慢走,杨坚便在旁边搀扶着。
  内侍宫女们习以为常, 井井有序地往里头搬两人寻常用惯了的东西。
  夕阳暖黄,独孤伽罗杨坚相互扶持着往里面走,对彼此熟知的默契和体贴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贺盾在旁边看着,就想起一句名言来。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白首不相离,杨坚独孤伽罗的感情这几年越发好了。
  贺盾给石云交代了些平时的吃食忌讳,石云都记下了。
  贺盾和杨广一道回了宫,基本就是各忙各的了。
  杨广这么多年掌实权处理并州江都的政务游刃有余,又加之十几年时刻关注着朝堂政事,监国也不在话下,但他眼下坐在太子之位上,便不会在这个时候冒尖,培植势力的事也只能不动声色地暗地里安排,不该插手的事绝不过问。
  这时候,安分,和对皇帝皇后的尊敬,才是坐稳太子之位最关键的玄机,杨广不会在这些地方出差错。
  杨广明白这个到底,是以继任以来,和藩王为政的时候没什么分别,甚至更为谨慎,该他处理的小事处理得妥帖自如,该他处理的大事连同不该他插手的朝政一并送往仁寿宫请皇帝过目。
  皇权是皇帝的,龙椅也是皇帝的。
  倘若他如同杨勇一般不知收敛,便不是下一个废太子,也要引得皇帝起疑不悦,得不偿失,比起先前的二十几年,他现在离那个位置很近,也需要更充足的耐心,清醒冷静的头脑和自控力。
  杨广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因此在贺盾提起袁充上奏称昼日变长,功归大隋这件事时,杨广直接拒绝了插手这件事。
  伏唯大隋启运,上感乾元,景短日长,振古稀有,袁充表有此言,本就是胡诌为奉承皇帝,庾季才直言说荒谬,皇帝不高兴,自然要免庾季才的官。
  贺盾和杨广提及这件事,倒不是因为庾季才被免官为他抱不平,而是昼长一定,百姓们徭役的时长平白就增加了很多,直接就是加重百姓负担了。
  只贺盾清楚杨广现在的处境,听他说不插手,便也没强求,杨坚这些年来性情乖张,年纪大了生死的阴影蒙了上来,手里的东西就越攥越紧,他忌讳刻薄功臣,甚至废立杨勇,都有这些原因在里面,所以为避免再起风波,行事就得格外小心了。
  杨坚是这样的性格心理,处在太子之位上的人便如履薄冰,杨勇是神经大条没感受到,杨广知晓轻重,他说不能插手,贺盾也没了二话。
  杨坚兴致勃勃,甚至根据袁充的奏表诏令了天下。
  景长之庆,天之佑也,太子新立,当需改元。
  杨坚在仁寿宫遥掌朝政,杨广是执行者。
  蒙兹福业,俱登仁寿。
  太平盛世,无量寿国。
  改元仁寿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元月元旦,杨坚宣布改元纪年,大赦天下,任命杨素为尚书左仆射,纳言苏威为右仆射,关德王杨雄之子为纳言,同时为杨广组件东宫属官。
  调任宇文述为太子左卫率,原晋王府于仲文为太子右卫率,张衡为太子左庶子,郭衍为左监门率,段达等人各有属卫,多是原先的江都署官。
  因着此次高熲的提点和让步,李彻等人免于一难,和李雄一起,同在晋王府任职,王韶老当益壮,和李百药一样,因着与杨广关系亲厚,也被杨坚诏令回了长安,辅助太子为政。
  各自都忙,贺盾也是。
  太医博士巢元方领着太医署的人编撰《诸病源侯论》,邀请贺盾帮忙参详考究,贺盾上辈子纵是没学过医,但也听过这么本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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