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花——米团子
时间:2018-03-25 15:01:26

  苏流萤专注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被褥被发现后,她镇静的点亮的油灯,让光亮漏出去,将于泰他们引过来,为铃岚她们争取着时间。
  果然,见到阁房里突然亮起灯火,于泰心里闪过疑惑,下一刻,终是领着手下气势汹汹的赶到阁门口拍门。
  “谁人在里面?快开门!”
  “啊……”
  于泰话音落下,阁房里却是传来了女子害怕的惊呼声。
  闻声,于泰心里一震。
  方才,他手下小太监来报,说是有人秘密举报,华清池藏有可疑人,而这个人却是被慧成帝判了死刑的绿沫。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于泰白了脸。
  他是********,当初处决陈昭仪身边的宫人也是由他监管,若是让皇上知道死犯从他手中逃走,只怕他的脑袋也会不保了。
  所以,得到消息后,于泰马不停蹄的亲自领着人过来抓人。
  而如今,听到阁房里传出女子的声音,他更加认定了阁房里的人就是逃犯绿沫。
  “贱人,本公公知道是你,快开门束手就擒……”
  “没想到你竟能悄悄从本公公的眼皮底下逃走。你要活着却不能连累了本公公的名声……”
  “你已侥幸多活了几日,今日,本公公一定要让你去见阎王!”
  于泰在外面骂骂咧咧个不停,苏流萤却是完全将他的骂声置之事外。
  她将于泰顺利引过来后,就闭上眼睛凝神数着时辰,估算着楼樾还要多久出现……
  可是时间过去越来越久,楼樾一直没有出现,于泰却是领着小太监在外面撞门了。
  苏流萤心里终是慌乱起来——
  或许冬儿根本见不到楼樾,也或者楼樾在帝后面前脱不开身来救她……
  越来越多的猜测涌上心头,不等她想出对策自保,门板发出吱嘎声,眼看就要被撞开……
 
  ☆、第62章 鬼面男人
 
  门板摇摇欲坠,不过几下的功夫就被撞开。
  于泰带着人迫不及待的冲进去,可是,进去一看,却怔怔的傻住了——
  明明有火光的屋子里此时却一片漆黑,明明之前听到女子的声音,可阁房里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池面上有风声呼呼而过,此时听在于泰一众人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诡异可怕。
  终于,一个胆小的太监缩着肩膀胆怯出声:“大……大监……不会是见鬼了吧?”
  此言一出,本就心有疑虑的众人更是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起宫里那些闹鬼的传闻,一个个汗毛都竖了起来。
  于泰心里也是阵阵发毛,但面上却不似手下小太监那般惊慌害怕,咬牙冷声道:“本公公才不信什么鬼怪,一定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吓唬人!”
  他说得一脸正气,可他身边一个小太监壮着胆子打量了阁房一圈,白着脸抖着嗓子道:“可是……可是咱们明明看到灯火,进来却是一个人没有,更是连油灯灯笼也没有,一定是鬼怪在作祟……大监,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改日再来烧些纸钱,让这屋子里的鬼神不要怪我们鲁莽冲撞才好……”
  听他一说,本就害怕到极点的众人不约而同的软下膝盖跪了下来,一边嗑头一边往外边退,等到了门口,早已吓得没命般的往前跑,好似后面真有鬼怪追过来……
  看着落荒而逃的众人,被楼樾搂在怀里的苏流萤终是放下吊起的心,重重的舒了口气。
  门被撞开的最后时刻,苏流萤正绝望的等着束手就擒之时,楼樾从阁楼高高的天窗悄无声息的跳下来,一把捞起呆愣住的她,还顺手拿走了油灯……
  开始苏流萤并不明白楼樾为何要将油灯一起拿走,直到方才听到下面那些太监们的猜度声,她才明白,楼樾竟是心细如尘,将后面的事情都想好了——
  若是留下油灯,油灯上的热气一定会于泰知道方才阁楼里确实是有人在的。届时他一定会扩大搜查的范围,只怕到时宫门也会戒严,绿沫想混出宫就难了。
  而如今他将油灯带出来,却是让于泰一伙在找不到证据之下,误以为方才阁房里发生的一切是鬼神在作祟,这样,他们心存害怕,就不敢再继续对今晚的事纠缠下去。
  如此一来,却是省了太多的事。
  想明白这些后,苏流萤对楼樾打心眼里佩服起来。
  彼时,于泰一行已吓得跑出了华清池,这里又恢复成以往的冷清寂静。
  楼樾楼着她从阁房旁边的高枝上跳下来。
  想起方才的凶险,楼樾又气又恨,这个女子真是太胆大包天了。
  方才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她这般戏弄于泰,只怕于泰随便找个罪名都可以弄死她了。
  冷冷睥着她,楼樾冷声道:“这就是你送本世子的新年大礼么?”
  苏流萤自知理亏,不敢为自己说话,只得将自己在冷宫的发现,以及今晚发现铃岚公主与绿沫的事一五一十的老实告诉给他。
  听罢,楼樾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其实他心里早就怀疑过陈昭仪的事,只是后来慧成帝明令不准再提起此事,他也就渐渐淡忘了。
  如今听到苏流萤的话,他好看的长眉不觉紧紧拧紧,冷冷道:“若是不出今晚之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一个人去查真凶!”
  如果真如她所说,陈昭仪只是替罪羊,那这个幕后黑手未免太可怕了些。
  而这个女人,竟是准备一个人去揪出真凶,她不是自寻死路吗?
  想到这里,楼樾冷冷道:“此事交与我去查,你不许再插手。”
  见他的脸色不郁,苏流萤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同他说绿沫的事,踌躇半晌艰难开口道:“此事交与世子爷查自然是最好不过。既然如此,世子爷可愿暂时收容一下绿沫……毕竟……毕竟她有可能知道真凶是谁……”
  楼樾当然知道绿沫的重要性,可却恼怒她的不管不顾,事事处处为别人做打算,却将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
  她都不知道,在看到冬儿拿出他送给她的耳环说她出事时,他的心都差点冻住了……
  不去理会她的话,他转身朝前走去。
  楼樾今晚的心情一直窒闷着,脑子里全是她站在城楼下泪流满面的样子。
  那时,他就站在李修不远的地方,他比李修更早的看到了她。
  他顺着她的眼光看到了李修,自然知道她的眼泪是为李修而流……
  见他脸色阴郁,苏流萤心里生出怯意,更是被他浑身散发着冷冽之气吓到,不由自主的落后他两步,不敢与他走得太近。
  “食盒谁给你送的?”
  楼樾突然停步,回头冷冷的看着她。
  “……”
  一心想着怎么开口让他答应帮忙的苏流萤,被他突兀的话给问到了,怔愣半晌才嗫嚅道:“是……是林太医送的……”
  听说是林炎,楼樾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拧了一晚上的眉毛松开半分,沉声道:“与他走远些。他做事太过冲动。”会伤害到你。
  苏流萤知道他说的是上回在云岭的事,脸上一红,默默的应下。
  “绿沫我自会安排好,你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让五公主也小心行事。”
  不觉间,两人已穿过宫道来到宫门口。看着她一直蹙眉难安的样子,楼樾终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果然,听到楼樾应承下来,苏流萤吊了一路的心终于妥妥的落了地,忍不住冲他感激笑道:“奴婢替绿沫谢谢世子爷的救命大恩。”
  他们俩一到宫门口,铃岚公主就悄悄从隐秘处走出来,苏流萤一个眼神,铃岚公主已是会意,待南山将马车驾到隐秘处,悄悄将带着斗篷的绿沫扶进了楼樾的的马车里……
  直到这一刻,苏流萤的心才彻底放下。
  她屈膝由衷的向楼樾表示感谢,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楼樾摊开掌心,将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腊梅花式耳环递到她面前——
  “礼尚往来,我送你礼物,你可要回送我什么?”
  今年的新年,苏流萤除了绣了荷包送给姐姐苏诗语,再就是给兰嬷嬷做了一双棉鞋,其他人,她倒是都没准备。
  想起之前帕子的事,苏流萤有过那么一瞬间想重新绣块绢帕送给楼樾,但后来想着,在汴州,女子通常只会给喜欢的男子送绢帕,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被楼樾当面问起,她不知如何回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脸色通红,不知所措。
  见此,楼樾脑海里不可抑止的再出次出她站在城楼下望着李修哭的样子,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可怜无助……
  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楼樾语调微凉道:“得不到的缘分不要强求。或许,因为不是良配,上天才会重新安排……”
  这话,他是劝慰苏流萤放下李修,似乎也是在劝他自己。
  精致小巧的腊梅花耳环落入她冰冷的掌心,上面还带着他手掌的温度,竟带给她一丝难得的温暖。
  而他突兀的话语更是让她心口一颤。
  抬头看向他,苏流萤苍白的小脸越发的惨白,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可这样的安慰话听在心里却分外的扎心。
  转念一想,苏流萤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楼樾说得不错,她与李修可不就没有缘份么?
  眼看就要成亲了,到最后却是一场空,父母双亡,家破人亡,连她精心为自己出嫁准备的嫁妆都被一把火烧得干净……
  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苏流萤垂眸低声道:“奴婢谨记世子爷的教诲。也……谢谢世子爷的厚礼,奴婢惭愧,无以为报……”
  虽然楼樾已将问她要礼物一事带过去,而她也知道他不是真的问她要东西,可是苏流萤心里却是真的愧疚。
  一直以来都是他帮她,对她好,她确是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
  “元宵灯会,我在知味楼定了雅间喝酒赏灯。你酒量不错,随我一起,就当你的报答了。”
  打断她的话,楼樾缓缓说道。
  闻言,苏流萤微微一怔。
  那****亲耳听到他回绝丽姝公主的邀约,说他对灯会不感兴趣,怎么会又让自己陪他赏灯?
  “妹妹只怕不能陪世子爷赏灯的!”
  不等苏流萤回话,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苏诗语却是轻柔的开口,替她回绝了楼樾的邀约。
  闻声回头,苏流萤看着站在身后的姐姐,脸上一红,连忙上前,“姐姐……”
  苏诗语拉过她的手温柔的笑着,道:“妹妹送我的荷包我很喜欢,谢谢你。”
  被她温暖双手拉着,苏流萤心里一暖,惭愧道:“妹妹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与姐姐,只有亲手做了一个香包给姐姐,针法粗鄙,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苏诗语笑道:“你有这份心姐姐就很高兴了。”
  说罢,她看向楼樾,柔声道:“世子爷莫怪妾身帮妹妹推辞。只是妹妹如今在宫里当差,别说不能随意出宫,就算出宫去,想必那日丽姝公主也会邀世子爷一起游灯会,妾身不想让妹妹夹在中间为难。”
  苏诗语此话却是说得不假,丽姝公主早就做好准备元宵当晚要与楼樾游灯会,若是到时看到苏流萤也在场,只怕又会想尽办法欺负她。
  楼樾眸光微寒,不再说什么,折身回到马车上,吩咐南山回府。
  见他一声不响的离开,也不等自己一起,苏诗语面上露出一丝难堪来,回头看着苏流萤,迟疑片刻终是开口道:“方才姐姐自做主张为你推辞了世子爷的邀请,你可怪我?”
  苏流萤摇摇头,“我谢谢姐姐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姐姐?只是姐姐不要怪我才好,上次在刑部,我确是因为喝醉了才会……我与世子爷之间什么事都没有,还请姐姐不要误会……”
  再提起那日之事,苏诗语心里还堵得慌,但面上她却怜爱道:“我自是相信你的。你若真要与世子爷在一起,四年前就在一起了,那里会再等到现在?”
  听她这样说,苏流萤一直压在心底的担忧终于放下,亲自送苏诗语登上王府的马车,目送她离去。
  车帘放下那一刻,苏诗语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觉消失,想着楼樾看向妹妹的深情眼神,再想着他对自己的冷漠不理,一颗心顿时像浸在冰冷的寒水里,再也暖不起来……
  杏雨见了,自是心疼不已,咬牙愤愤不平道:“世子爷匆忙离开,原来又是见二小姐去了。而且奴婢还听说,世子爷花重金请巧匠做的首饰,都是送给了二小姐。可是,她一个低下的宫女哪里配用那么好的首饰,明明只有小姐配得上才对……”
  “别说了!”
  杏雨的话字字如针扎向苏诗语冰冷的心,纤纤手指死死的攥着腰间苏流萤送自己的荷包,苏诗语白着脸颤声道:“不论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妹妹。她没了爹娘,没了家,本就可怜……世子爷对她照拂也是看在她是我妹妹的情份上。我不会怪她,你也休要再在我面前说她的不是。”
  听她这样说,杏雨只得将对苏流萤的诸多不满暂时咽下,低声应下。
  第二天,宁贵妃如之前答应好的,在去太庙祭祖时将苏流萤也带上了,让她悄悄跟在随侍的宫人里面。
  从昨晚到现在,一想到今天可以到龙图阁里找到阿爹案件的案卷,可以从头至尾清楚的了解四年前阿爹一案的来龙去脉,她的心久久不能平息,一夜无眠……
  她低头敛目小心的混迹在宫人里面,看着近在咫尺的龙图阁,身子抑不住激动的颤抖。
  而一身贵妃品服,庄重威严立于众妃之首的宁贵妃,冷眼看着帝后二人进太庙内祭祖,看似风光无限的她,却是蹙紧了眉头,一双盈盈杏眸里闪过寒光——
  不管她平时有多得宠,也不管她的位份有多高,可是到了这种最是彰显身份的时候,却只有正宫皇后才能陪在君侧,与皇上以夫妻之名祭拜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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