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日常——圈地养膘
时间:2018-03-26 13:47:47

  苏苏道:“姐姐的意思我都懂,也不是我拘谨,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着老夫人也见多了好东西,我也不是眼皮子浅的,那镯子的工艺暂且不说,光那颗大东珠就了不得,这样打眼的东西姐姐们暂且没有,专我得了,传到院子外面,不知道又被说成什么样。再说了老夫人和姐姐疼我,这一包东西怕不得和那镯子也差不了哪去。”
  琥珀就喜欢苏苏这点,看事看人看得分明,而且十分知情识趣,“知道你是个鬼精的,这包东西都是给老夫人打首饰时剩下的。快送回去吧!”
  说完又叫住苏苏:“珍珠姐姐要出府了,你们几个小丫鬟也要准备点东西给珍珠姐姐添妆,也不枉她疼你们一场。”
  “知了,琥珀姐姐最爱操心。”
  “好你个小蹄子,我提醒你们到嫌我了,看我以后还管不管你们?”
  苏苏撒娇道:“好姐姐,我的意思是爱操心的女人老得快啊,天地良心,我是为姐姐好啊!”
  进了腊月,苏苏、碧思、宁翠、杨柳四个赶着珍珠姐姐出府前一日,将一个大箱子抬进了珍珠房里,笑嘻嘻的说“给姐姐添妆”。
  这段时间,珍珠被人逗多了,如今都免疫了,笑道:“我也有东西留给你们,全当是个念想。以后好好服侍老夫人有你们的好处。”说着一人给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待到又有小丫鬟过来给珍珠添妆四人才出了屋子。
  回到屋子,四人打开荷包一看,是四对一模一样的南珠耳坠,珠子都有莲子米大小,浑圆无瑕流光溢彩很是难得。
  而珍珠这边等小丫鬟都走后琥珀才来,见当中地上一个大箱子,记得是苏苏的,“苏苏几个来过了,送到什么好东西,那丫头人虽下,体几却不少,东西给薄了我先不依的。”
  珍珠白了她一眼:“她才来多久,能有多少东西,你这个当师傅的上我这替你徒弟圆面子来了?”琥珀无语,说真话都没人信,苏苏那丫头真真是个小富婆啊!
  自己管着库房,老夫人私下里吩咐的便是珍珠也有不知道的,这事真不能细说,也不和珍珠见外,打开苏苏四个送来的箱子,满满当当一箱子荷包、香囊、手帕,都是好料子,更有四个小锦盒,打开一看让珍珠也吃了一惊,然后就是感动。
  琥珀笑道:“这四个傻丫头,定是将老夫人赏的东西捡好的给了你,你倒没白疼她们一回。”
  苏苏送的是一对巴掌大赤金嵌拇指肚大小红宝石的牡丹鬓花,碧思送的是一副碧翠欲滴的冰种翡翠镯子,杨柳准备的是一盒莲子米大小浅粉南珠的十八子手钏,宁翠添的是一对镂雕山水花鸟的象牙梳篦。
  这些东西便是珍珠琥珀这样的大丫鬟见了也不得不赞一声贵重了,这份心意着实厚重。
  珍珠出府除了自己的衣裳钗环,各房主子赏的东西,满府下人送的添妆,另有老夫人赏的五百两银子、六个十两一个的金元宝、二十四匹各色的锦缎、一箱子皮毛、四套金银宝石珍珠的首饰,整整装了二十个红木大箱子,这还不包括散给粗使丫鬟们的旧衣裳尺头。
  随安堂的几个丫鬟一直送到珍珠出了二门,被爹娘弟弟接回家才罢,老夫人也很是舍不得,见几个丫鬟皆闷闷不乐,道:“等你们珍珠姐姐出门子,也叫你们去送送她。”几人这才高兴起来。
  珍珠姐姐走了,冬青补了一等缺,宁翠晋了二等,搬离了四人的小厢房,另一个粗使丫鬟补了三等的缺,搬进苏苏她们的房间。
  少了一个亲近的,多了一个不熟悉的,总是有些不自在,苏苏三人每天除了学子教字也不怎么打闹了,一切安顿好,苏苏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新年就到了。
  苏苏回想自己这一年,似乎忙的不得了,都没有时间回想前世今生,只偶尔给小少年裁衣服时会想到在遥远的西北,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少年与洪笙年纪相同,一样身高,走时比洪笙要胖些不知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而西北,除夕夜,啃着冷馒头的阮六郎阮钰望着星空也在心里念叨着不知身在何方的妹妹,摸着腰上的红线金鱼,阮钰想妹妹一定是平安的。
 
 
第十九章 时光匆匆
  新年过后,京城传来喜讯,年过三十的禧嫔娘娘有孕,顺安伯府上下沸腾,大批珍贵的物件随着大笔的银子从扬州运往京城老夫人不辞幸苦州车劳累的也随大老爷进京。只因为圣上开恩,允许禧嫔娘家人进京探望。
  因为所带丫鬟有限,每一个丫鬟都想争着进京,苏苏道自己就来自京郊,这回就不用凑热闹了,所以苏苏留了下来,让老夫人对苏苏的品行越发看重。
  从扬州到京城再到回来,这一趟用了近半年的时间,待老夫人回来时,珍珠姐姐已经是三个月的新妇了,苏苏并几个没有跟着去京城的丫鬟也去凑了热闹,便是老夫人不在,亲事办的也很是体面,三朝回门,珍珠姐姐带着珍珠姐夫在随安堂外磕了头,三夫人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备了一车的东西,很给珍珠姐姐长脸。
  老夫人回来后对府中上下又是一番严厉训话,大致意思与上回相同,无非是谨慎小心,不要仗势欺人等等。宋家待下人和善是出了名的,谁也不想一家子被扫地出门,倒是有些官宦人际的规矩了。
  时间如流水般过去,苏苏一年比一年大,出落得一年比一年好看,碰上来请安的老爷少爷们,也不禁多看两眼。这些年老夫人因为苏苏体贴周全越发偏疼她,当孙女似的教养,时不时看着苏苏的脸叹气,平日里也不许苏苏出随安堂的,苏苏倒是安之若素。
  五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而这五年,宋家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禧嫔娘娘生了位公主,虽伤了身子以后再也难以有孕,但也晋升为正二品妃位,公主周岁时皇帝加恩公主外家,在京城赐下伯府,大房和二房在三年前就搬进京城,大老爷得恩封进了户部。二老爷也做了官,带着一房妾室去了沿海。老夫人和三房则留在扬州,一是宋家亲眷皆在扬州,二来扬州是宋家的根基和退路自然需要有人坐镇。
  苏苏十三岁,来到这个世界六年了。三年前琥珀姐姐嫁人,冬松升了一等,苏苏晋了二等。半月前,冬松姐姐也嫁人了,苏苏成为名副其实的大丫鬟,也是随安堂年纪最小的大丫鬟。
  当初相熟的大丫鬟二等丫鬟早就嫁人了,最开始住一个房间的苏苏、碧思、宁翠、杨柳成了老夫人房里的一等,四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爹娘亲人相处的时间还长,早就结成姐妹一般的情谊,其他三人也都十六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
  整个扬州府都知道,顺安伯府老夫人房里出去的丫鬟便是地主家的女儿也是比不得的,不仅长的好,行了好,难得的是都识文断字,而且还有不匪的嫁妆上门求亲的络绎不绝。
  天刚亮,苏苏就睁开了眼睛,摸出枕边的怀表一看,差几分钟五点。以前爱睡懒觉的苏苏早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望着头顶上雨过天晴色撒粉红樱花瓣的纱帐子,苏苏在床上又躺了约摸有五分钟才掀起帐子下床。
  如今成了大丫鬟,也有了自己单独的屋子了,不仅面积比当小丫鬟时住的宽敞,更是分了卧室、客厅、卫生间,家具一水红酸枝木。
  苏苏先绕过卧室外面相隔的屏风来到客厅,客厅中间地上摆了一套桌椅,桌子上摆着一套粉彩绘喜鹊登梅枝的茶具。南窗下矮炕上铺着银红软毡,竹丝凉席,上面放着炕几,如今正是夏季,一个青花双耳瓶里插着几株含苞的荷花。
  苏苏先喝了杯茶铫子还温热的白水,舒了口气才开了门,早有粗使的小丫鬟张望着,见开了门赶紧送来了热水。
  苏苏不用小丫鬟服侍,自己打了水刷牙洗脸,回到卧室打开红酸枝嵌螺钿雕缠枝莲纹的四开门大衣柜选了衣裳,才坐在半人高嵌大水银镜的梳妆台前用十两银子一小盒的雪肤膏抹了手脸。
  她不爱用胭脂水粉,只挑了一款水粉色的膏状唇脂涂了唇。乌黑油亮的长发挽成孩儿气的垂挂髻,齐眉长刘海盖住了光洁的额头,掩去了三分姿色,头上只戴了两朵珠花,有戴上耳坠子,手镯,系上汗巾子,挂上荷包香囊手帕,收拾妥当才出了门,一路上也被人称一声“苏苏姐姐”。
  身后有人拍了苏苏一下,她一回头,笑道:“今天起的倒早!”
  来人穿着银红的细纱衫,月白挑线的裙子,腰间系着长长地翠绿丝绦,挂着荷包香囊,梳着双螺髻,戴着一对赤金嵌珠的花簪,圆脸杏目,元宝似的耳朵坠着一副红宝的耳坠,正是一同长大的杨柳。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行事却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如今也顶了当年珍珠姐姐的差事,是随安堂的管事大丫鬟,让一干小丫鬟如老鼠见了猫似的。
  杨柳笑嘻嘻的道:“我能不早起嘛?今天又是赵妈妈来的日子,这几年每到赵妈妈来你都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我不好好招待,我们的苏苏姐姐怕是饶不了我。”
  两人笑闹着来到正房,此时老夫人还没有起床,值夜的是宁翠,而碧思因一手好绣活又心细,管了老夫人的衣裳首饰,穿衣打扮。
  换下宁翠去后院洗漱换衣裳,不一会儿老夫人掀起床帐起床,苏苏三个大丫鬟并六个二等的伺候着老夫人更衣洗漱,梳头装扮。或许是这几年日子舒心,苏苏没事的时候又撺掇老夫人敷个面膜泡个奶浴之类的,老夫人看着倒比几年前还要年轻些。
  只见她穿了件雪青色的中衣,外套肉粉底子福寿吉祥纹样镶领藏蓝团花缎面对襟褙子,下配宝蓝色撒花缎面蔽膝青白色马面裙。梳着圆髻,只插了一只羊脂白玉一笔寿字长簪,戴着一条宝蓝色嵌米珠蝙蝠纹的细抹额,手腕上是两只羊脂白玉的雕花圆镯,耳上坠着一副白玉葫芦坠子。
  苏苏从首饰盒里挑了一枚赤金嵌白玉红宝的花型领扣别在中衣的立领上,笑道:“我都想和碧思姐姐换换差事了,整天把老夫人打扮的和仙女似的,多有成就感啊!”老夫人笑道:“都是老太婆了,还什么仙女似的?别让人家当我是老妖怪就阿弥陀佛了!”
 
 
第二十章 远方的消息(一)
  众人服侍着老夫人用了早饭,又换班去吃了饭。
  今个是初一,即使大房、二房搬去了京城,初一十五请安的规矩也没有变。不一会儿,三夫人就带着六少爷、五姑娘、六姑娘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五少爷今年十二岁了,早就搬去了外院,每月只有一天休沐日,六少爷也马上要到六岁了,也搬去外院了,最爱缠着老夫人投喂点心,胖嘟嘟的。五姑娘今年十一岁,出落得美人一般的模样,不过到底是庶女,性子柔柔弱弱的,不爱说话。六姑娘九岁,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一屋子的美貌丫鬟长陪着,养成一个不是美人都不让近身的脾气,让三夫人发了老大的愁,直道养儿子都没有这么费心的。
  差不多九点,外面小丫鬟通传,赵妈妈到了。三夫人如今没有大房二房压制,有管着家,性子越发爽朗了,一听赵妈妈来了,对老夫人道:“这赵牙婆倒是个好的,往年送咱们府上的人都是得用的。”
  老夫人也感叹道:“这人啊做人做事都得有基本的良心,赵牙婆也是个知道积德的。”说完对苏苏道:“快去迎迎赵妈妈,也不枉你们相交一场。”
  苏苏也笑道:“如若不是赵妈妈送苏苏来扬州,苏苏哪里能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可不得是好好谢谢赵妈妈。”
  苏苏挑帘出去,赵妈妈正在随安堂外面候着,远远就见一少女越走越近,待到了跟前,见了那容貌愣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
  苏苏长得与苏姨娘有七成像,却又比苏姨娘更漂亮,气质也更佳,只简单穿着一件白绫衫子,浅绿绣缠枝莲花的对襟比甲,系一条浅黄色纱裙,耳上戴着一对翠绿的翡翠坠子衬着小脸越发的白润粉亮。
  虽有厚厚的刘海遮着,但那双眼睛就已经给整张脸添了十分的彩,比一年前相见时又美了三分,长成这样还是奴籍真不知是福是祸了!
  苏苏见赵妈妈愣愣的看着自己,也知道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只浅浅一笑:“妈妈,近来可一向都好?”
  跟着赵妈妈来的小丫鬟早就看傻了眼,如今听见苏苏说话,心里都是感叹,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赵妈妈回过神来笑道:“都好都好。”说着拉过苏苏的手,“我总说还是府上的老夫人会调教人,看你如今出落得,妈妈都不敢认了!”暗中将一个小纸团塞给苏苏,苏苏不动声色的塞进腰带里,拉着赵妈妈道:“老夫人叫我迎妈妈进去呢!”
  赵妈妈进了屋,先拜见老夫人和三夫人,老夫人笑道:“快给赵妈妈搬张凳子。”如今的苏苏已经知道,像赵妈妈这样的身份在贵人面前是没有资格坐在客座上的,主家给张凳子、绣墩都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事。
  待赵妈妈坐好,道:“两年没见老夫人,您越发年青了,刚一见苏苏,仙女般的模样,这在一进屋,竟是满屋子的仙女,可是让老婆子我见了世面。”
  三夫人掩帕笑道:“赵妈妈说的可不正是嘛,现在我和姑妈出去,到不像娘俩儿,说是姐俩都有人信呢!”老夫人点着三夫人,笑骂道:“竟会胡说,那我不真成了老妖精了!”说完也笑了。
  赵妈妈走南闯北,又是京城里的牙婆,听到的新鲜事多得很,挑几件适合大宅门里贵夫人听的,让老夫人和三夫人听个乐呵,也逗得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惊奇连连。
  好一会儿,挑丫鬟的杨柳和秦麽麽进了屋,杨柳道:“赵妈妈送来的小丫头个个都规矩的很,倒要劳烦妈妈给我说说,都是个什么来历。”老夫人摆手道:“去吧,苏苏也跟着瞧瞧。”苏苏跟着赵妈妈、杨柳、秦嬷嬷出了屋子。
  宋家的下人虽然大房二房走时带走了大半,但留在扬州的也不少,三夫人早有心整治家里的规矩,既掌了家,又有老夫人支持,一些干不动活的忠厚老仆许了养老钱到庄子养老,宋家主子虽心善但也不是开善堂的,一些个偷鸡摸狗做奸耍滑的一家子捻出府去。
  乔大管家一家子除了杨柳外都跟着大房去了京城,老夫人说了,等杨柳到了岁数就送她上京自行婚配,免得一家子骨肉分离。
  这次挑外面来的小丫鬟也是苏苏提议的,苏苏十三岁了,老夫人的私房越来越多,自己一个人料理都有些忙不过来。当时琥珀姐姐身边还有个冬松,后来又有个自己,苏苏也到了找几个接班人慢慢培养的时候,待自己出府能给老夫人留个可信的她才放心。
  前两回赵妈妈和一些别的牙婆也带了一些人过来,但留下的几个没有让苏苏特别上心的,倒不是不好,而是心性不适合看库房,让老夫人私下里笑道:“平日里见苏苏对待小丫鬟都是轻声细语的,可很少见她这么挑剔。”
  苏苏挑丫鬟说挑剔却也不完全是,因为她不挑长相也不挑识不识字,更不挑会不会绣活厨艺,苏苏只挑规矩眼神,人常道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所以杨柳和秦嬷嬷挑人时苏苏只在旁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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