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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重生之贵女安澜
作者:大魔王呀
文案
最早语出《文选·王褒<四子讲德论>》:"天下安澜,比屋可封",其中的"安澜"一词
时被人们喻为盛世太平、祥和之意。
这就是她的母亲昭阳长公主为她取名时所希望的吧
可她太傻了 傻到十年来都不曾看清枕边人
如今邺朝将亡 一切因她而起
谢安澜带着怨恨与不甘喝下毒酒 原以为会永远归于黑暗
谁想上天厚爱 竟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
内容标签: 平步青云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安澜 ┃ 配角:李浔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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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正值暑热,清凉殿内的贵妃榻上倚着一位身段妖娆的美人儿,约莫双十年华。穿了件碧色白玉兰散花纱衣,挽了高髻只斜插一支白玉簪,未施粉黛。明明是素净至极的打扮却仍难掩冶艳之色。眉眼皆带着万种风情,红唇娇艳欲滴,肌肤白皙剔透。只此时那双不管看谁都像带着情意的桃花眼却透着绝望。
杏晚跪在冰凉的青砖上苦苦哀求:“还请公主三思,这药若是喝了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希望吗?本就没有了,我只恨没能在他登基大典前杀了他,便是死了也无颜面对母亲、舅舅,还有太子哥哥,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了。”说罢安澜就端起那碗浓的发乌的药汁一饮而尽,喝完还吃了一颗糖渍梅子。
谢安澜忽然想起她小时候,她幼时总是生病,怕苦又不肯喝药。人前雍容高贵的昭阳长公主就会把她搂在怀里温柔的哄:“娘的心肝儿,喝了药病才能好啊,娘给你备了梅子,一点儿不会苦的。”哪怕是难闻的药汁撒在她华贵的裙子上她也毫不在意,只盯着眼前的小人儿,仿佛她就是这世界最重要的珍宝。
可现在再没有人这样对她了。那些疼爱着她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现在邺朝也要没了。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愚蠢,相信了周季渊的鬼话,还一信就信了十年。
“春迟,来给我梳妆吧,时辰快到了。”春迟红着眼最后给她梳了一次鸾凤凌云髻,插上金点翠穿珠步摇,按邺朝公主品级大妆。而周季渊遣人送来的皇后礼服安澜却没穿。
谢安澜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着她这二十六年的人生。她的外祖母十四岁入大邺皇宫为后,因为她姓裴,定国公裴家。最早一代的定国公是邺朝的开国功臣,与□□两人皆是贫贱出身,生逢乱世身不由己,当初参加起义军不过为了混口饭吃谁想真让他们赢了天下。而史书上记载的开国皇帝不容功臣的事太多了,裴家之所以能显赫至今不光是因为老一代的定国公急流勇退,更是因为裴家男儿的一腔热血、忠肝义胆。
从邺朝建国至今裴家世代镇守宁武关,抵抗北方游牧民族的侵犯。游牧民族一直窥伺大邺的富饶土地,一百多年来战争从未停止过。而裴家军之所以战无不胜,从未让他们踏足过邺国土地伤害过邺国百姓,是因为裴家有铁律:裴家儿郎无论嫡庶,十五岁起必上沙场。连国公爷的公子们都在战场上拼杀,手下的士兵更是勇往直前。可也因为如此,即使裴家子嗣众多,裴太后是家中嫡幼女,十四岁出嫁之时,二哥裴云霆是当时的定国公,除此之外只剩下三哥、六哥。所以只要裴家女入宫必是皇后,也只能是皇后。这是裴家应得的荣耀。
裴太后当时还是裴皇后,颇得颂元帝的爱重。十六岁产下皇长女,也就是谢安澜的母亲,一出生便被封为昭阳公主,足可见颂元帝对这个女儿的疼爱。事实也确实如此,昭阳公主在颂元帝在位期间一直是邺朝最耀眼的明珠,更何况她还有小她七岁的太子弟弟。可谁也没料到颂元帝英年早逝,留下偌大的国家和孤儿寡母。景和帝即位时只有八岁,朝廷内斗不断,蒙古虎视眈眈。如果不是因为身后的裴家让人忌惮,甚至不知景和帝能否顺利继位。因此昭阳公主变成了昭阳长公主,十五岁和亲蒙古,再回京都时已是景和十六年。
昭阳之所以尊贵、受人敬重也不光因为她是公主。这个女人用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六年安抚住了蒙古,不曾来犯。且如今的可汗是她的亲儿子纳喇。也就是说只要她在世一天蒙古就不会扰邺朝边境,同样纳喇也可坐稳可汗之位,因为他背后有邺朝支持。回朝第二年,昭阳长公主下嫁谢家二郎,次年产下一女名唤谢安澜。
谢安澜的娘亲是长公主,舅舅是皇帝,外祖母是太后,表哥是太子,她这一生注定是顺遂的。一出生便被封为康宁县主,及笄时封康宁郡主,是亲王之女才有的待遇。成亲时舅舅更是一道圣旨她便成了康宁公主。她有的一切都源于邺朝,源于她的亲人。她十六岁嫁给新科状元周季渊,周季渊年纪轻轻惊才绝艳,长相也颇为俊秀,成亲十年来都对她疼爱有佳。她拥有的任何一样都足以让京都的闺阁女子红了眼,更何况她谢安澜还貌美无双。
可就是因为周季渊,也因为她可笑的情爱,如今大邺要亡了...
☆、第二章
安澜靠在榻上,低头看着自己有些褪了色的蔻丹,想着如今他也该来了罢。
来让她与他一同登上那巍峨的城墙,看看这邺朝的万里河山是如何改朝换代,也安抚那些心中不平的百姓。她是谢安澜啊,你们邺朝的公主,如今也要成为新朝的皇后,与他共江山,你们还要怎样呢?可安澜又怎会让他如愿。
果不其然,一俊秀纤瘦的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中走入清凉殿。春迟和杏晚皆带着恨意看向他,他却不以为意,只笑着问:“澜儿,你又闹什么性子,时辰要到了为何不换凤袍,不好看吗?”依然是这么温柔的语气啊。
仿佛他们还在家中,只是赶上他休沐的日子要带她出去玩,而她又磨磨蹭蹭不知穿哪条裙子好,一如既往,就如同过去的十年一样。谢安澜忽然有些恍惚的抬头看他,依然是修长的眉、清俊的眼,就连他腕上带的佛珠都还在,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也是她十年来所依赖爱慕的。可眼前这个身穿龙袍头戴冕旒的男子她又真的熟悉吗?那为何他眼中的一片冰冷自己不曾见过?她只恨自己过去的眼瞎心盲。
从他与靖南王里应外合带兵围了皇宫,又逼死了太子哥哥后,安澜无数次想要杀了他却不曾成功。最后一次,她手中的金簪还未刺出,就被他身后那个毫不起眼的内侍夺下。他只抿了下唇,就又放缓语气对她说:“澜儿,我虽然不会动你,可你身边伺候的人却是该死,你说是不是?”酥酥是安澜贴身的婢女,此刻还护在她身前,可转眼就被侍卫的长剑贯穿。她想一定很疼吧,酥酥留了那么多的血,多到她怎么按也按不住。但她却还看着安澜,眼中是不舍和安慰,只来得及说“公主...不哭。”就闭了眼。她怎么能不哭呢?她所以为的幸福都是别人编织好的谎,家没了,国也没了,如今连从小陪伴她的酥酥也因为她死了。她只想扑上去狠狠的撕下周季渊那张淡然虚伪的面皮。
在那之后她便放弃了刺杀周季渊,她太弱了,弱到只能害自己身边的人去死,却依然伤不了他分毫。既然杀不了他,那她只好杀了自己。
这毒好像要发作了呢。谢安澜勾起红唇,妩媚的桃花眼仿佛含着万般情谊:“你可知我这一生最后悔的是什么?”周季渊蹙起眉,她的声音太低了,低到他忍不住离近了侧耳去听,却见谢安澜吐出大口的乌血,断断续续道:“我此生啊...最后悔的...便是遇见了你。” 有温热的血溅到他的脸上,烫的他眼睛生疼。怎么会呢?她怎么敢!谢安澜怕疼又怕苦,最是娇气,平日里连药都是他哄着才肯喝,她怎么敢就这样去死?周季渊有些茫然的去看她,那双桃花眼里哪有什么柔情呢,只有无尽的恨意。他不禁冷下声音,一字一句说道:“谢安澜,你若是死了,你在意的人就都别想活。”却没人答他,那榻上姿容艳丽的女子再没睁开过眼。
殿中的人跪了一地,也无一人听到他近乎呢喃的自言自语:“可遇上你,却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幸事。”
他叫周季渊,出身淮西周氏,是家中嫡幼子。可却没赶上周氏煊赫的时期,出生时周氏一族已然没落了。周季渊从小便有才名,阿娘也经常笑言要等阿渊去给她挣霞帔。儿时的他确实以为只要才华足够出众,定能有一天光耀周家门楣。可随着年纪与阅历的增长,周季渊终于发现光有理想与抱负是远远不够的。这些他的阿爹没有吗?却落得被上峰打压,一身才干无法施展,郁郁而终。他的兄长没有吗?却因无人赏识,只能寄情于山水之间。他虽弱冠之年便中了状元,可之后呢?他也只能在翰林院苦熬资历,即使他熬过了这些年又能如何?周家已无人脉在朝中,等着他的恐怕也是庸庸碌碌的一生,可他不愿。也就是在他状元及第,跨马游街的这一天,恰逢三月时节,京都的桃花开的娇艳极了,路边站着许多女子偷偷瞧这俊秀的状元郎。他却只看到了一个人,那女子穿着樱红色的长裙就站在桃树下,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却已有倾国之姿。冲着他微微一笑,一瞬间他当真以为她是那桃花化成的精魅。若是仙子又怎会如此勾人,她定是那妖精罢。
在得知她就是那名满京都的康宁郡主且倾慕于他时,周季渊觉得上天简直太厚爱他了。他那时的狂喜究竟是因为她的倾慕,还是因为觉得这是绝佳的机会呢?周季渊自己也不知道,亦或是两者皆有吧。他从一成亲就觉得谢安澜很傻,他那时只不过是秋日里常见的咳疾罢了,大夫都说不碍事。她却等不及天亮就带人去了云禅寺,亲自爬那九百多阶石阶只为他求了一串佛珠,回来后好几天都腿疼的哭鼻子。后来他不过装作忧国忧民的样子做了几日郁郁不得志的戏,她就跑去求昭阳长公主,被拒了更是求到了景和帝面前。尽管世人皆知康宁郡主得皇上喜爱,可他仍没想到那傻皇帝竟对侄女纵容至此,竟真允了他的官职。周季渊觉得这一切简直太顺利了,他终于可以一展抱负,把曾经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
☆、第三章
那些年他谨慎勤勉,一路升迁,可位置站的越高他就越发现权利的美妙之处。十年间裴太后、长公主相继因病去世,他周季渊也终于在而立之年进入内阁,可谓是前无古人了,可他的野心却不止于此,他想若是有一天这天下尽在他手,他一定能比萧家的这些只知守成的君主做的更好。早在三年前,他便与靖南王开始密谋 。至于为何会选中此人,周季渊是看中他手中有兵亦有野心,最重要的是他平日里为人暴戾骄躁,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部下早已不满。
在早些时候他们还有过一次动手的机会,但却恰逢昭阳长公主过世,谢安澜整日里抱着他哭,人都瘦了一圈,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而这次的机会他不能再错过,起因是前年他们放入宫中的一枚棋有些不听话了。这枚棋本是靖南王手下一将领之女,通过大选入宫。倒也争气,封了答应,因容貌清丽一直有宠在身。前几个月又晋了玉嫔也算是主位娘娘了,所以连带着心也野了。觉得自己年轻又受帝王宠爱,若是再有了孩子,谁说不能得到更多呢?为何还要帮靖南王做那大逆不道之事。至于父母家人又怎比得上荣华富贵?
周季渊听闻此事,便让靖南王遣人与那玉嫔说,早在她入宫前便已绝了她的子嗣,否则又怎会一直无所出?若是不想帮他们成就大业,那就尽管当她的玉嫔罢。景和帝年岁大了,若是有朝一日皇帝驾崩,像她这种有宠无子的嫔妃除了殉葬还有何路?可若是助他们成事,便许她黄金千两到时远走高飞岂不逍遥自在?玉嫔当时就白了脸,却还不死心和她的旧主谈起了条件,要靖南王答应事成之后允她贵太妃之位。周季渊不禁哂笑,不知是该笑这玉嫔傻,还是笑权势迷人心。事成之后等她的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才有了宠妃发疯行刺,景和帝不治身亡的事。随后恪太子登基,不过三日光景就被他与靖南王里应外合围于宫中,随后悬梁自尽在了明政殿。当真靠靖南王的五万兵马就能成事?还要多亏了周季渊,先说那定国公手握裴家军,若是带兵前来救驾也是件麻烦事,可他们早在一月之前就断了裴家的粮草。此时正值酷暑他们与那些游牧民族尚在苦战,没了粮草供给又能撑几日?只等事成之后再派府军前去镇压宁武关,若是裴家还有还有人尚在人世,一同杀了便是。还有那蒙古的大汗纳喇,乃是昭阳长公主亲子,恪太子的表兄。他若发难也是一场硬仗,索性纳喇同父异母的兄长乌拉对可汗之位一直虎视眈眈,周季渊与靖南王索性助了他一臂之力,纳喇此时也是自顾不暇。而最要紧的还是兵马大元帅仲林,此人虽已年老却手握八十万大军,且对邺朝忠心耿耿。而他此时正率军与北燕大战,这也是周季渊他们挑中此时起事的重要原因。因为这仲林手下的两名大将军却已被他们笼络。即使仲林宝刀未老,不曾死在北燕人的铁蹄之下,那身后的冷箭他也躲得过吗?如今怕是已在阴曹地府继续效忠景和帝了。
至于靖南王这个蠢货,空有野心却骄横自大,连自己旧部转投于他人都看不出来。还在大殿内做着他的皇帝梦就被周季渊带人斩下了头颅,到死还不知为何。
一切都很顺利,比他设想的还要顺利,却唯独除了他的皇后。他从未想过皇后的位置要让别人来坐,必须是谢安澜,只能是谢安澜,毕竟她才是他的妻。周季渊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了自己做的这一切会如何,她会哭、会伤心甚至会很久不理他,就像她平日里闹脾气一样,可唯独没想过她会自杀。满京都熟识谢安澜的人都知道,康宁公主嘛娇纵貌美,可就是这样娇气极了的女子怎会为了邺朝的灭亡去死?她又不姓萧,何以以死殉国。周季渊真觉得她傻透了,就像十年来为他做的那些事一样傻。皇后之位唾手可得,天下哪个女子会放弃呢?怕也只有她了吧。
如今谢安澜死了,是他计划当中唯一的意外,他后悔吗?后悔的。每天夜里他都会梦见他们十年间的美好。可上天若要让他重来一次,他仍然不会放弃这得到这万里河山的机会。
☆、第四章
谢安澜死了。如今她轻飘飘的浮在半空,看着那些宫人小心翼翼的把她的尸身放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为何会是床榻?自己又是为什么既没有消散于这天地间、也没有所谓的轮回转世?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一切,就看到周季渊欲要追封她为皇后,安澜简直要被他气的再活过来,这人真是无耻至极。索性旨意还未颁布,就有数万邺朝大军攻入内城,领头的是个身量颇高、身穿甲胄的将军。即使他风尘仆仆带着满身早已干涸的污血,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也干裂发白,可还是无人会否认他的英俊。安澜知道此人,他是李浔,如今不过三十有三,却已位至一品骠骑将军,手握邺朝二十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