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逃出来了,从此和萧家没任何关系,哥哥带你去一个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在那儿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怕任何人。”
他笑着说道。卿卿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猛点头,她想到对哥哥说从此不再哭鼻子就努力憋着,憋得满脸通红,泪水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我没怕过,我心里有你,想着你就不害怕了。”
卿卿说得轻声细气,却有着与以往不一般的倔强。萧墨微微浅笑,伸手摸下她的头心。
“知道妹妹厉害,有你是我的福气。”
卿卿扬起嘴角笑得无邪,脸颊上那触目之字似乎也淡了许多,但是落在萧墨眼中却是无比的痛,这痛深扎在心底就变成了祸种,正等待着时机慢慢发芽。
“哥绝不会让你白白受苦,萧家欠我们的必须得还。”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令人心生寒意。说到萧家,卿卿心中有恨,可不愿哥哥为此手染血腥,她不知如何劝他,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想和哥哥在一块儿,希望哥哥能够平安,我们重新好好地过日子。”
萧墨听后笑着点点头,深仇大恨看似烟消云散,卿卿打心眼里高兴,不由自主地开始想以后的好日子,身上的伤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此次算是有惊无险,卿卿从鬼门关走了圈终究还是回来了,不过萧墨清楚萧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细细盘算着将来的出路。兄妹俩顺着白沙河往西而行,白日萧墨戴好斗笠乔装成船夫,卿卿便躲在船仓里安心养伤;夕阳西下,他们就找个僻静之地停泊,煮锅鱼汤,炒几个小菜,一边聊天一边吃着,过起寻常家的日子。
卿卿这才知道原来外面是这个模样,她似乎忘了在萧家受的苦,每天都笑得开心,等能下床走动了,她就替哥哥洗衣做饭,像个渔妇包上头巾遮掩住右颊上的刺字。这便是她想过的日子,不用被人呼来呵去,也不用强颜欢笑,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直到老去。
入夜,江面上静得出奇,吃过饭后卿卿舀了几瓢水准备洗漱,萧墨见之便移到仓外,坐在船头处仰望夜空,深邃的眸子里不知藏着什么心事。每到这时总觉得尴尬,卿卿看眼哥哥,然后拉上布帘脱去外袍,接着挤干布巾一点一点擦洗身子。
听到水声,萧墨不禁转过头,那道布帘遮得严严实实,几缕微光织出一道令人遐想的淡影。他始终不敢撩开这道帘子,哪怕再想都不愿去做,他担心小妹接受不了,更担心以后的相处,只能强压下涌起的欲念,不听不看不想,继续做她的好哥哥。
“哥,忘了拿头帕了,递下给我成不?”
一只葱白小手从帘里探来,萧墨微微一怔,然后起身拿过架绳上的头帕小心递过去,靠近时,那抹女儿雅香淡似无痕,就像故意勾着他一般,他匆匆地将头帕塞到她手里,马上转身坐回原处,他真怕自己一时冲动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卿卿感觉到哥哥有些奇怪,以为他有心事不高兴了,洗漱完毕,她就走出船室紧挨着他坐下,两腿在船沿处荡来荡去,看来惬意得很。
“哥哥怎么了呀?我看你不开心。”她轻声问着,身上的清香悄悄飘到萧墨鼻子底下不闻也难。
“我正在想往哪里走好。”萧墨随口扯了个谎,脸上平静无澜,心底里却是暗潮汹涌。
“我们不是要去天水吗?离这儿还远吗?”
“应该不远了,你今天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他迫不及待想把她赶回去,卿卿听后垂下眼眸,又问:“哥不进来睡吗?晚上风大,会冻着的。”
“不了,我哪儿都能睡,你快些进去吧。”
哥哥若即若离,这让她这个做妹妹的很是不悦,卿卿想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为何两人在一起反而比以前还生疏呢?她心不死,起身携起他的手欲将他拉到舱里,萧墨心里挣扎得厉害,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靠过去。就在这时,只听见“嘭”的一声,船无缘无故地往下陷了几分,萧墨心里一紧,连忙拉紧小妹的手,然后抽出三尺长剑。
第43章 这算JQ吗?
“有人来了!快些躲起来,快去!”
萧墨一边警惕四处一边轻声而道,话音刚落,他猛地将卿卿推入船室。卿卿不敢拖延,连忙打开暗格木板钻进去躲好,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片刻,她就听到头顶木板咯吱作响,像是有人踩在上面,接着“咚咚”两声,一股腥味钻入木缝瞬间溢满了狭窄潮闷的暗格。这难闻的气味压得人喘不过气,她又忍不住打嗝,一个接一个怎么都停不下来。
外面悄然无声,可一场恶战正如火如荼,萧家的爪牙已经杀到,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萧墨细数了下,总共六个外加两具死尸,若是以前他还能抵上一阵,如今重伤在身,怕是很难应付。
“鬼刹,乖乖束手就擒,我便给你个痛快。”
一黑衣人沉声而道,虽离他三丈开外,可声音浑厚清晰,一听就知其功力在众人之上。只见他立在岸边,手上持两把弯刀,这刀身薄如蝉翼,透似水晶,在皎月之下散出幽蓝寒光,犹如淡影虚虚实实。萧墨见之眉头稍蹙,然后收起剑锋拱手施敬且轻念了声:“宿老前辈。”
“呵呵,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前辈,可我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后生。”
话落,那人横刀一挥,气势十足。原以为他会直接袭向萧墨,谁料刀锋一转竟然砍向六个爪牙,他出手疾如风、快无影,只是转眼功夫,那六人就纷纷倒地,死得无声无息。
“他们在,说话不方便。”
话落,那人足尖轻点退回原处,接着伸手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干巴巴的老脸,这张脸至少六十有余,可眼神却精亮无比,他望着萧墨笑了笑道:“当初我手下留情,是有心留你条活路,你为何执迷不悟偏要回来?”
“小妹在这儿,我必须得回来。”
萧墨回答得干脆,神定气闲无半点惧色。宿老听后摇头苦笑,手持两把弯月相互摩挲,星火四溅,绚目如花。
“你们兄妹都是犟脾气,偏爱自掘坟墓,老朽劝也劝不住啊。”
萧墨不语,片刻,他再次拱手敬道:“前辈对我有恩,我必当让您三招,若三招杀不死我,前辈莫怪我无情。”
“看来你也清楚。既然今天一战不可避免,那我就开门见山。盟主已下追杀令,官府也在通缉,就算你们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了,今天我便是受命前来取你人头,死之前你有何话想说?”
“无话可说,前辈请您出招。”
话落,萧墨摆好起势准备接招。宿老轻笑一声,道:“那我也不客气了。”
语毕,宿老提气运功,手腕转起划出一朵淡蓝刀花。萧墨见状连忙后退几步,足尖轻点跃至船帆顶杆之上。
“看招!”
宿老轻喝,紧接刀光忽闪,直接将萧墨所站的船杆截成两段。萧墨连忙翻身跃下,宿老趁机踏水而上,对准他心口就是一刀。萧墨险些中招,他弯腰躲过,然后反身落到甲板上稳住下盘。
“一招。”
萧墨定神喘息,话音未落,宿老又使出第二招,手中两把鬼刀快得不见踪影,如疾风暴雨袭卷而来。萧墨眼明手快捞起一具浮尸扔了过去,刀风将死尸绞得七零八落,鲜血溅了他一身。
“还有一招。”
萧墨退后三步以守为攻,宿老毫不客气刺其要害,他的刀法出神入化、虚实难辨,闪避几回,萧墨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就这么点本事?”
宿老边打边调侃,萧墨在他落下第三招之后便抽出血剑全力反攻,一招一势如行云流水毫无破绽,可惜他有伤在身又耗掉不少内力,几个回合下来明显落了下锋,宿老趁此机会步步紧逼,不给任何退路。
乌篷船在两人对战下七零八落,而卿卿正躲在船上。萧墨见船快要沉了马上调转剑锋将宿老引到一旁,宿老似乎看出他体力不支便使出连环刀欲至他于死地。这时,萧墨突然往岸边靠,宿老紧跟而上,就在鬼刀将要刺穿萧墨的刹那,一排暗镖从岸边沙泥飞出齐射而来。宿老大惊,连忙收刀后退,一不小心踩中陷井,只听见“啪嗒”一声,水中弹起三根麻绳粗细的竹签,笔直无误地从后面射入宿老背脊又从他前胸穿出。宿老顿在原地,随后缓缓低头看下胸前三根血淋淋的竹签,费力扯起一笑。
“这一招……我……可没教过你。”
萧墨低头不语,浓睫掩住他的眼神猜不出是何种心思。宿老放声大笑,然后挥刀砍断竹签忍痛拔出,一时间血流如注,转眼就脸色死白。
“算你赢了!快些走吧,马上就会有人来替我了。”
说完这话,宿老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一头栽倒下来,萧墨赶忙伸手扶住,小心翼翼将他平放在地。
“师父,徒儿对不住你。”他轻声而道,可脸上并没太多愧疚,就像带着铁制面具刻板冷漠。
“没什么对不住,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来……来……个干脆的吧,等血流光可不好受。”
话说得断断续续,萧墨再次沉默,深邃的眼井漆黑无光,就在宿老努力喘息之时,他突然伸手一掐,猛地折断其颈骨,轻而易举地取走了他的性命。宿老眼突口张地躺在那儿,看来死不瞑目,萧墨把手伸到他怀里摸出两丸丹药,然后轻翕上他的双眼,起身蹲在岸边将手上鲜血洗净。不悲不喜、无情无欲,这便是师父曾经教他的话。
乌篷船快要沉了,萧墨赶过去时,水已经淹掉仓板,两具死尸正好压在暗格门板上将出口卡住了,听到“叩叩”的敲打以及若有似无的呼救,萧墨连忙挪走尸体打开仓板,一把将小妹拎出来。
暗格已是水漫金山,只差一点卿卿就淹死了,她看到哥哥大喜过望,忙不迭地伸出双臂死死抱住他,像是怕他会溜掉似的。这般的依赖让萧墨吃了颗“定心丸”,不由扬起一丝欣慰笑意,他让小妹闭上眼睛,然后打横抱起将她带上岸边。转眼,船就沉掉大半。江面上几具尸体静静地浮在那儿,在月色之下就像一个个突起小丘。卿卿没听哥哥的话,偷偷地把眼睛睁开了,看到那些尸体她吓一大跳,头皮也跟着发麻,无意间她看到躺在地上的宿老,不禁失声叫道:“老伯?!”
萧墨闻后停下脚步,卿卿赶忙地从他身上跳下,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宿老身边。她没看错,这人就是在净房一直照顾的好心人,他怎么会躺在这儿?
“老伯。”卿卿又轻唤了一声,轻柔的嗓音听来有些难过,她伸手轻推一下,宿老的头颅倒向一边,折出非常怪异的姿势。
“卿卿别看!”萧墨一把将她拉过来,然后伸手捂上她的双眼。“他们追过来了,我们必须快走。”
话落,他便从草堆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蓝布包袱,然后拉着她往山脚走去。卿卿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潮湿的泥味儿被血腥盖住了,那好心老伯就孤零零地躺在冰冷湿泥上死得凄凉,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可她无能为力。
萧墨紧牵着她的手神色如常,脚踩过地上的尸体却无动于衷,卿卿见之心里发凉,她从来没见过哥哥这般冷酷,看着就像另一个人。上山之前,萧墨蹲身让她上背,说是晚上山路难走。卿卿犹豫了一会儿就爬到他背上,两手紧紧拴住他的脖颈。萧墨两手向上一托,背着她往深山里走,一步一步踏实平稳。这让卿卿想起以前哥哥上山下山都是这么背着她,和那时相比他一点儿都没变,仍是把她护在掌心中的好哥哥,她不相信哥哥会杀人,也不觉得哥哥冷酷无情,可躺在地上的刺客又是怎么死的呢?想来心里难过,她心疼哥哥被萧家利用,又不想他成为冷血杀手,可如今要逃只能靠他这身杀人的本事。
“刚才那个老伯帮过我。”
卿卿趴在他背上低声说道,听起来很是失落。萧墨借着月光避开树枝尖石,慢慢地往半山腰走去,过了许久才说:“他是萧家派来杀我们的。”
卿卿听后明白了,老伯应该是萧瑞故意安插在净房的,可他一直照顾着她,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刺客,本来想着以后重逢必当报答其恩情,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经历这么多波折,她也清楚人心难测,连最好的萧清都这样对她,她还能相信谁呢?这天底下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哥哥了。想着,卿卿搂他搂得更紧了,然后乖乖地靠趴在哥哥背上什么都不去想。
此时无声胜千言,萧墨的心弦不由为之一颤,他努力想把她当作妹妹对待,可心却不答应。他烦郁不安,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卿卿她的身世,其实他自己也不太确定,只因为小妹早产了两个月且爹爹老骂她野种,所以就怀疑小妹并非亲妹妹。可惜娘死得早,爹爹也不在人世,卿卿的身世无法考证,但不管他们有没有血缘,“兄妹”二字都会随之一生,他不能害了卿卿,不能害她被世人耻笑。萧墨心中有情却没法开这个口,怀揣着烦闷沉默了一路,卿卿似乎察觉出异样,但猜不着他的心思,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着彼此,却被一道看不见的纱遮了眼、迷了心窍。
萧墨找到一处山洞在那里落了脚,然后升起火堆,再拿石头树枝掩住洞口。卿卿的衣裳全都湿透了,又没干净的可换,萧墨见后就架起根木枝,脱下自己身上的湿袍挂在架上挡住她,接着就让小妹把衣裳烤干。卿卿听后心扑嗵狂跳,见湿袍遮得严实,她便小心翼翼地脱下衣裳。火光之下,只见一道倩影徐徐地褪去衣物,玲珑有致的身段若隐若现,萧墨扭过头硬逼自己不要去看,但是两眼像被吸住般情不自禁地移向地上那团模糊的影子……
第44章 误撞春光
纤纤小手柔若无骨,极缓极轻地解开衣结放下青丝,投在地上的淡影犹如灵动的画,慢慢地撩着勾着。萧墨失了分寸,只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挠,挠得他坐立难安,心痒难耐。在这样下去定会出事的!他心中暗想,随后凭着仅存的一丝清醒硬是克住欲念,起身往外走去。就在这时,只听“嘭咚”一声架子突然散了,他不自觉地转回头,就见小妹裸着半身木讷地站在那儿,手上还拿着一件半湿的内衬。
缎似的墨发滑过香肩掩住了半侧裸/胴,火光之下,玉脂似朝霞映雪,隐约有股淡香;那片胸/乳丰盈娇嫩,尖上凝着一点玲珑红丹正如相思鸟的喙儿微微上翘。意识恍惚而过,欲念瞬间清醒,萧墨徒然睁大双眼,喉头发紧,呼吸也随之急促。他的目光锁在她身上半点都挪不得,深藏在心底里的野兽正在张牙舞爪,蠢蠢欲动。
卿卿怔在那儿,早已忘了冷,身子绷得紧紧的,手心也冒出了汗。她不知这架子怎么会倒的,只不过轻轻碰了下它就垮了,而哥哥正巧站在那儿。见到哥哥在看,卿卿如梦初醒,回过神后不由尖叫,连忙将手中内衬遮住春/光。萧墨被这声音叫回了魂儿,一下子满脸通红,急急忙忙转身避开,一时间尴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