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女无忧——今夕何如
时间:2018-04-06 15:46:14

  孟裴(转头看着文玹):美色么?
  文玹(怒):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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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穿淡青直裰的少年入内, 乍然瞧见内间坐着的是两位女客,不由一愣,急忙拉着精白道袍的少年, 朝卢筱与文玹深深一鞠作揖, 歉然道:“冒昧打扰, 实在抱歉。”
  先前进来穿精白道袍的少年姓单,名向彦, 穿淡青直裰的少年则姓谢, 名怀轩。他们二人与孟裴约在北山子茶坊相聚,久等他不来, 等到的却是他侍从过来致歉, 说是公子突然有要事不能前来。
  谢怀轩听过也就罢了, 单向彦却是不依不饶,定要那侍从说清孟二郎到底是有何要事,让他失约不来。那侍从被单向彦拉着不放走不掉,又知道单谢二人都是自家公子好友,无奈只得说公子在高阳正店会客。
  单向彦一听,便拉着谢怀轩赶过来,说要见见孟二郎到底会什么了不起的贵客, 竟要撇下有约在先的他们不管不顾。
  谢怀轩拿他无法, 亦是好奇, 就一起过来了。他二人都是世家子弟,高阳正店里的大伯都识得他们,听说是来找孟二公子的, 便引路上来。
  到了楼上,找到门外守着孟裴侍卫的阁子,单向彦叫了声“二郎”便直闯了进去,谢怀轩想拉都拉不及,只得跟了进去,待见到内间的卢筱与文玹,他不禁在心底暗暗摇头,这回真是被这莽撞鬼害苦了,便赶紧向她们行礼致歉。
  单向彦亦没想到孟裴会客会的是女客,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般闯入进来确实显得唐突之极,跟着谢怀轩一同深深行礼:“抱歉抱歉。是我硬要闯进来,怀轩想拉我没拉住,这事怪不得他。”
  卢筱与文玹见他们鞠躬行礼,便站起身来还礼。
  卢筱初见两名少年贸然闯入,惊讶之余亦有不满,但她是做母亲的人,自己亦养育了一个男孩,也知少年人偶有莽撞之举也是在所难免,见他们诚意致歉,也就不再介怀。
  文玹则只是吃了一惊而已,待见这两名少年虽莽撞倒也知礼,反而觉得这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罢了。瞧着那穿精白道袍的少年性子活泼有趣,真想不到孟裴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竟也会有这般损友。
  到此地步,孟裴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向卢筱与文玹介绍他们两个。接着又向他们两个介绍文玹母女:“这位是年前新上任的文相之夫人,以及文相长女。”
  卢筱自幼在东京长大,又是卢氏一支的嫡女,对于京城里的名门世家自小便是耳熟能详、熟稔之至,直到嫁给文成周生下长女文玹之后,文成周去淮县赴任,她才跟着离京。
  虽然离京十余载,东京城里诸世家却几乎毫无变化,只是这些新生一辈她并不熟悉而已。但谢家与单家都是几代世袭的爵位,族中在朝为官者甚众。孟裴一说,她便了然这两个少年的身份。
  谢怀轩祖父便是镇国公谢蕴,父亲则是翰林学士院大学士谢治贤。卢筱有位堂姊便是嫁给了谢治贤的三弟谢治德。
  单向彦则是温国公的嫡长孙,单家一门有文有武,卢筱记得温国公长子叫单平钧,似乎已经当上了参政知事。
  文玹早知孟裴结交的人,多半也都是世家豪族子弟,听到他介绍便落落大方地朝两人福了福:“谢公子,单公子。”
  孟裴简单介绍完他们,接着就道:“他们是来找我的,我们去别处说几句话就好,还望文夫人文小娘子见谅,稍待片刻。”说着便用手夹着单向彦的胳膊往外走。
  单向彦脸向内,背朝外被他扯着往外倒走,仍是笑嘻嘻地,还不忘向文玹母女拱手作别。
  谢怀轩则是向她们又诚挚地行礼道歉了一回,这才退了出去。
  三名少年退出雅阁,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卢筱坐下后,不由浅笑摇头,转头望向文玹,目光中带着笑意。
  文玹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娘,你看我作甚?”
  卢筱微微一笑:“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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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裴夹着单向彦到了阁子外面,还嫌不够,拖着他一直到了廊子尽头才放开,冷冷道:“今日丢脸丢够了吧?早知你不着调,没想到你还能做出这种事。”
  单向彦嘿嘿一笑:“我怎知道你会的是女客呢。”
  谢怀轩皱眉道:“便不是女客,也不能如你这般随随便便闯进去,简直无礼之至。你就不能在外面等会儿么?”
  单向彦便嬉皮笑脸地作了个深揖:“哥哥们有庙堂之量,宽宏大度,就原谅小弟这一回吧。”
  他说完一抬头,见孟裴脸色冷淡,毫无松下来的征兆,再看谢怀轩,亦不赞成地瞧着他摇头,便直起身来,叹了口气道:“我又怎知事情会变成这样?本想你认识的人我们也一样是认识的,最多是不太熟而已。再说你明明先约了我们却临时改约,我也是气不过嘛……这样吧,你今日请客花了多少,改日我翻倍请回你,算是赔罪。”
  孟裴摇摇头:“不用了,你以后行动之前能先动一下脑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又转向朝谢怀轩道:“怀轩,今日真是抱歉,本来是和你们先约好的,但恰巧路上遇见文夫人她们,我又确实有重要之事与她们相谈……”
  谢怀轩微笑摇头道:“我与向彦才是该抱歉之人,你先回去吧,别让文夫人她们久等,我们俩也不再打扰你了,明后日我们再聚就是。”
  孟裴点点头,狠狠瞪了单向彦一眼。单向彦却笑嘻嘻地冲他眨眨眼:“明日我做东赔罪,什么地方随哥哥你挑,随便去几家都不带眨眼的。”说完这才与谢怀轩一同下楼去了。
  孟裴回到雅阁,再次向文玹母女致歉:“今日真是太抱歉了,此事全怪我,我事先与他们约好地方相聚,但临时改约才导致他们找了过来,还……”
  卢筱本不是古板严苛之人,行事颇有林下之风,何况对方不是故意冒犯,又立即礼貌致歉,她又怎会继续斤斤计较,便笑道:“此事过去便不用再提,孟公子反复致歉,倒显得我们小气了。”
  孟裴失笑,点头道:“是。那就不提了。”
  文玹倒是觉得单向彦的性子与小酒有些相近,与之相交虽时时有被坑害之危,但至少知道他是没坏心的,也多了许多趣味。
  既想到小酒,她不由又想起方才在路上瞧见的,那背影形貌与阿关颇为相似的妇人。她忽然意识到,那也许不是相似,也许真的是阿关。
  阿关当然不会自己一个人来京都,定然是别人带她过来的。
  而这个人除了张大风外再无旁人了!
  一瞬间,文玹犹如醍醐灌顶,把所有的事都想通了——
  爹爹虽然不告而别,却只是为了让自己来找亲生父母,而非真的不管不顾自己了。其实他一直都跟着自己,暗中保护自己。因他不能确定自己一定能找到亲生父母,当初看起来,要寻到她生身父母的可能是相当小的,万一她寻亲失败呢?他又怎会狠得下心来,当真一走了之?
  之后她得知父母的消息,虽然有孟裴相助相送入京,爹爹是肯定不会对孟裴放心的。即使到了京中,父母亲是否能真的认下自己还是两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定不会离自己太远。
  就连救走小酒的人,也不是六叔,而是爹爹……
  阿关在路上瞧见自己,却不过来相认,当然是因为孟裴就在当场,绝不能让他知道爹爹亦在京城里!
  文玹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事情定是如此!
  孟裴与卢筱寒暄对答了几句,却一直在留意文玹的神情,瞧见她又神游物外了,清澈的双眸紧紧盯着桌上那碗鲜虾蹄子脍,却不动筷,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还越想越兴奋了,连眸子都跟着亮了起来。
  他不由在心底苦笑,亦有些好奇,她到底在想什么,会想得如此出神?
  来京的一路上,他与她朝夕相见,可说是对她的为人也好,性情也好,都有一定的了解,若是方才路上一瞬间的恍神也就罢了,如今坐在这里,一旁还有文夫人在,她却再次心不在焉,少言寡语。
  类似情形,在来京的路上,他只见过一次,就是在那名叫小酒的山匪来找她的时候。
  卢筱就坐在孟裴对面,将他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她见他虽与自己说着话,却一直在留意文玹的神情,而她这闺女却懵懵懂懂地什么都没意识到,心底便有些了然了。
  她心中感慨,不由亦想到了她初次与成周相看的时候。
  那一年春,文成周因殿试得了头名状元,一夜间闻名全东京。
  当年他不过才十九岁,芝兰玉树,论相貌,尤胜子都潘安,论才学,不止八斗万斛。
  一时间全京城的世家名门,家中凡是有未嫁女儿的,上至十八岁,下至十五,甚至还有差半年才及笄的,都在打听他的家世情况,以及他是否已经婚配。
  得知他中馈犹虚之后,官媒都要把他所住会舍的门槛踏烂了。传言中最激烈也是最可笑的一次,三个官媒婆恰巧同时上门,为了抢谁先进门谁先开口说媒,三个官媒婆谁都不肯让另两个先进去,三人堵在门口你推我挤,竟硬生生把那扇门都挤坏了!
  即使在知道他出身贫寒之后,仍是有许多世家女子因为爱才爱貌而属意于他,家中愿出巨额嫁妆,招他入赘的不在少数。就连当时正值二八年华的昭福公主,都偷偷找宫人向他打听过,是否有意做驸马。
  就是在成周这般炙手可热的情况下,她那与成周同在一殿应试却只是进士及第的五哥牵线做媒,由她五嫂陪着她,在茶坊与成周相看,仅相看了一次,便就此插钗,定下亲事。
  所谓的姻缘,还真的是看缘分。两情相悦虽好,却是极为难得,常常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却仍是有那么许多人明知相思苦,偏要苦相思……
  卢筱忆起当年之事,不觉感慨了一阵儿,忽然失笑,玹儿年纪还小着呢,根本就没开窍,这些事于她来说,大概还没晨起练武来得重要,也只有自己这做娘的,才会想这么多。
  一时间饭桌上三人各怀心思,默默无语,席间便安静下来。
  文玹乍然觉察这安静,抬眸望去,却正对上孟裴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场的小单同学呢,他的姓读shan第四声,其实最初起名时想给他起名单向道~~~
  后来觉得太不厚道了,就改了。要不然咱们一堆现代人在那里暗搓搓笑话古代人,其实放古代真是挺正常的一个名字对吧?哈哈哈哈~~~
 
 
第51章 
  文玹虽心中挂念, 却知自己不能去见张大风,一个处置不当,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文成周来说, 都有极大危险或是极大的麻烦。甚至张大风就不该继续留在京城内!
  也许是他仍不能完全放心自己的缘故吧。也只有自己与文家人相处和睦, 才能让他放心, 继而离去。
  她想着原来他始终在自己附近,默默相随, 暗中守护, 却连见一面都不可得,不觉心里有些酸楚, 跟着鼻子也有些酸。
  她眨了眨眼睛, 压下心中挂念不舍, 忽然意识到娘亲与孟裴都不说话了,阁子里变得安静起来,便抬眸看去,正对上孟裴的视线。
  他剑眉轻扬,如漆墨瞳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脸上神情淡淡地分辨不出是什么,但肯定不是愉快的表情。
  和他这样的眼神对上, 文玹只觉脸上一热, 心跳骤然加快, 暗叫糟糕,她又失礼了!
  方才已经因为乍见阿关走神了一回,现在又因为想着张大风心不在焉, 她都不知道自己出神了多久,亦不知道娘亲和孟裴方才在说些什么话题,也不能贸然开口。这会儿她心虚得很,只能避开孟裴的视线,望了眼卢筱,希望娘亲能给她圆个场。
  卢筱瞧见她这一眼,微微笑道:“孟公子,今日实在招待不周,颇为失礼,但时候也不早了……”
  孟裴收束心神,微笑起身:“文夫人说哪里话,如此盛情还说什么招待不周,倒是小侄失礼了,耽误你们这么多时候。”
  卢筱笑道:“妇道人家没什么重要的事,倒是怕耽误孟公子的正事呢。”
  孟裴亦只能笑笑。
  出了高阳正店,孟裴坚持要送她们一程,卢筱也就没有拒绝。
  ·
  回到文家,文玹发现在刘家精作木器买的家具已经全都送来了,都放在堂屋前的院子里。文老夫人坐在堂屋里,瞧见卢筱进来,朝她点了一下头,再瞥了一眼文玹,脸上神情冷冷的。
  卢筱瞧见了老夫人的眼神,上前福了福:“娘。”又温言问道,“娘怎么不去午歇呢?”
  文老夫人不愉快道:“我是睡下了,可不多会儿,刘家木器就把这些物事送来了。我既醒了,也就起来了。”
  卢筱歉然道:“娘,是我疏忽了,我该叫他们推迟到傍晚时再送来的。”
  其实她一早吩咐过兰姑,大件东西送来后不要抬去内院,以免影响老夫人午歇,所以这会儿都堆在前院里。想不到老夫人睡得太浅,还是吵扰到她了,且瞧老夫人神色明显不愉快,她便先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文老夫人摆摆手:“筱娘,不怪你,我老了,睡得浅,稍有点动静就醒了。你吩咐兰姑放在前堂外面,已够体贴了。”
  文玹一听老太太这话,不怪娘亲,那就是要怪她啰?
  果然老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才刚进这家门第二天,就买这么多东西,当成周的俸禄都是天上掉下来的,白捡的?还是说,本就是看中了成周如今的身份地位才找来的?”
  文玹瞧了眼卢筱,没吭声,她若是这会儿与老夫人争起来,只是让娘难做而已。何况她才想过要和文家人好好相处,让张大风能放心离去的,比起他的安危来说,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老太太真不乐意,把东西全退掉就是了。
  卢筱笑道:“娘,这都是我要买的,玹儿还嫌我买得太多太贵呢!且这些也不都是买给她的。”
  她走到一张藤榻前,道:“这是给娘买的,娘屋里头那张藤榻用得太久,也该换张新的了。”接她着又指着一张水曲柳的台子道,“这是放成周书房里的……”
  她一一说明下来,家里每个人都添了新家什或用具,并非全给文玹买了东西。
  文老夫人听下来面色稍霁,又看看那张带多宝盒的梳妆台:“这总是给她买的了吧?”
  卢筱笑着道:“这是我看着喜欢,非要买回来的。刘掌柜要价三贯,玹儿嫌贵,劝我说不如买张桐木台子,最后刘掌柜让到两千五佰钱卖给我们的呢。”说着朝文玹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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