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一直盼望着的灵药会变成毒药?
巫医痛心疾首地问道,“不过幸好这个毒素只是渗透到了表面,只是将雪龙参本身的灵药能力降低了,下毒之人定是最近才拿到这颗人参的!”
九歌眸光一闪,贺姑娘为了大人人千辛万苦才拿到的雪龙参自然不会下毒,那么会是谁下的毒呢?
随后,脑海中浮现出今天清晨时候雪龙参是从江未眠的怀中拿出来的,九歌一脸怀疑地看向了未眠。其余人也将目光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半倚靠在柱子上的未眠接收到众人的视线,怪叫一声,“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我给顾相下毒我图啥啊!”
“不是未眠。”江采苓的声音从房间中倾泻下来,跨步从门槛中跨了出来。
未眠像是一只找到了的小狗,摇着尾巴躲到了江采苓的身后像是受到了多么大的委屈一样。
“未眠。”江采苓沉沉地一声,让江未眠瞬间恢复了原状,她接着说道,“刚才我摸过了顾既明的脉象了,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大人为什么会变得……”
“本相变得如何?”另一道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自带着三分腊月严寒的冰冻。
目光看到了从竹屋走出来的清冷男子,九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硬生生将少女两个字憋回了肚子里面。
抬手揉了揉眼睛,心中想着:不对啊,刚才大人明明是一个甜到发腻的小可爱,怎么转眼间就会变回了那个似乎不懂得人间七情六欲的高冷样子了?
顾既明霁风朗月地走到了巫医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巫医摆摆手,“你们这小两口,一个生了另一个又要死了,幸好小老儿巫术高明,加上这个姑娘有狗屎运能拿到传说中四圣灵药中的雪龙参,不然真等你去阎王老哥那里报道了,我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把你从生死册上抹了去。”
顾既明闻言,向着江采苓的方向看去,清冷如寂寂冷月的眉眼顿时间春暖花开起来,长臂一伸,轻轻地握住了江采苓的手。
不同于清晨时候的冰冷,江采苓感受到了温热而干燥的手心的触碰,微微敛眸,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来。
在她看来,顾既明现在这幅小甜饼的样子没什么不好,也挺可爱的。
明明是他主动的,可是脸上偏偏红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还以为是谁家的小郎君被人轻薄了去。
话说九歌一开始的确是被震惊得外焦里嫩,不过他如今已经完全消化了顾既明吃了有毒的雪龙参后面对贺姑娘时就会进化成娇羞少女的事实。
九歌不禁邪恶地想着,自家大人以后在朝堂上耀武扬威、冷清霸气,而一回到相府就腰系碎花小围裙、洗手作羹汤的小媳妇模样。
想得实在是太开心了,九歌没忍住笑出了声。
还没来得及捂嘴,就接收到了一记来自自家大人充满冷气的目光扫射,九歌立刻抱头做老鼠状灰溜溜逃跑。
江未眠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咧唇一笑,这娃娃脸到时越卡越顺眼了。
他小麦色的肤色几乎融进了夜幕的颜色中,九歌本想着回头看看自家大人什么表情,却没想到看到了一排漂浮在夜空中的白牙。
于是乎,竹林中再次传来了悲惨叫声。
顾既明面露嫌弃地看着昏过去的九歌,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重新换个贴身护卫了。
……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有毒的雪龙参的原因,顾既明晚上的睡觉的时候也变得不老实起来,手臂紧紧地环在了江采苓的腰间,一刻也不撒手。
美男在怀,谁能睡得着啊!
于是江采苓就干瞪眼直到等到了天亮。
临近东方初白的时候,是一个人睡得最香的时候,江采苓好不容易拖着巨大的黑眼圈从房间中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在竹林中练功的江未眠。
“你还没有告诉我,上一次在十皇子府中你消失之后去了哪里?”
江未眠挥了挥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看到了一个老熟人,不想让她看到我。”
江采苓顿生好奇,“谁?”
江未眠不知道江采苓真正的死因,于是随心说道,“就是那天在多宝殿替咱俩解围的那个小美人,你别看长得水灵灵的,可是蓬莱岛最年轻的岛主!”
江采苓瞳孔皱缩,“你是说艳云?”
“对,就是她,原来你们认识啊!”
之后的话江采苓没有听进去,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要查的人竟然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她之前就觉得艳云和苏清城之前不像是普通的主仆关系,但是没有想到艳云的身份如此特殊。
江未眠离开之后,江采苓站在竹子下面飞速地思考着,顺藤摸瓜,不肯放过一点细节。
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江采苓身形一顿,险些摔倒,幸好顾既明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江采苓的腰。
目光对上的刹那,他在那双杏眸中看到了饱满而复杂的情绪,像是山洪暴发前一刻,让人不禁淹没在翻涌的情绪当中。
正文 第179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一更)
新帝登基,后宫空缺。
不对,不算是完全空缺,秀华殿中还住着一位皇后娘娘,只不过这个皇后娘娘的存在感有点弱,在朝廷上没有权势娘家支撑,在后宫之中陛下也没有临幸过一次。
言官们纷纷上奏折,告诉这位英明神武的陛下后宫在朝政中的重要性。
可苏清城就是柴米不进,每天除了上朝听政就是将自己闷在书房中,处理着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
在这段时间中,南安城中可是说是达到了夜不闭户的效果。
皇帝勤政,至于后宫就爱咋咋地吧,臣子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老生常谈几句后宫重要的言论,却不像之前逼得那么紧了。
这些臣子百姓当然都不会想到,他们勤政爱民、空置后宫的新皇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溜出皇宫,去曾经的十皇子中坐一坐。
到了睡觉的时间,他也放着宽敞舒适的龙床不睡,专门去昤院中睡那窄窄的小床。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有一天,他忽然知道了一件事。
在凤仪宫失火的前一刻时间中,艳云曾带着一个宫女进去过。
两个事情联系在一起,几乎要将苏清城的脑子放进了热油翻滚的油锅中。
经过严刑审问,艳云终于吐了口,“妖女迷惑心智,陛下乃一国皇帝怎么因为一个女子而轻易牵动情绪,所以我故意打昏了她,之后放了火将凤仪宫烧得干净。”
一连三日,早朝停罢。
苏清城将自己关在百川殿中,一开门就能闻到满室酒气,到处都是被喝的干干净净的酒坛子,苏清城身着一身绣金龙的玄色龙袍醉醺醺地倒在殿内的台阶之上。
他后悔了。
后悔为什么要当这个劳什子狗屁皇帝。
大门被猛地推开,逆光中似乎出现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逆光而立,看不清面容。
苏清城眉头一皱,将酒壶砸在门口,怒吼道:“滚出去!”
女子似乎听不懂一般,渐渐地朝他走去。
灯火的照耀之下,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眉眼,杏目黑眸,眉眼浅笑。
你问后来如何?
后宫中多出了一位赵美人,但凡是见过这位美人的,都无一不感叹,实在是太像了了,像极了在那场大火中尸骨不存的云阳郡主。
再后来,太医院又传出了一个惊天喜讯——赵美人有喜了!
只不过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脸上看不到一丝半点“我要当爹”的喜悦。
苏清城淡定,杜念玉可就炸毛了,赶紧让玉梅暗中动手脚弄掉赵美人腹中的胎儿。
这一切都落在了不远处艳云的眼中,只见她眉间皱起,像是一根活生生的麻花拧成一股。
谋害皇嗣,这可是天大的罪名。
她不敢马虎,背起行囊折身回到了皇宫深处,立刻将这件事情禀告了苏清城。
百川殿中正在处理事务的苏清城眉眼未动,艳云就在烈日底下跪着,苏清城就像是看不到一样,直到庆山实在看不过眼了,亲自打着伞遮在了她的头顶,见她额头上满是汗水,心中不忍地开口说道,“艳云,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的性子,能饶过你已经是万幸了,今天就算你跪死在这里他也不会见你的。”
艳云扬唇一笑,那是庆山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到过的苦涩。
她深知高位上的男子已经不在信任她了,但是蓬莱岛的人说话向来是言出必行,只要她在一天就要保证苏清城一天的安全。
就算是他不领情,她还是会去撞一撞南墙。
庆山被这抹笑容触动得心中剧烈地疼痛着,匆匆回到了殿中,“陛下,艳云向来倔得像是一头驴,她如此恳求想要见你,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陛下,庆山求您了!”
苏清城面容微微松动,不可见状地点了点头。
庆山大喜,连忙让人通传艳云进来。
艳云本就受了刑讯逼供的手段,如今又跪在地上一天,忍着双腿地剧痛,瘸着腿走到了大殿中央,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罪女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苏清城低着头,继续忙手中的事情,仿佛对面是一团空气一样。
艳云明艳的脸上又多了几分苦涩,“陛下,罪女刚才亲眼看到杜皇后娘娘在赵美人中放了红花。”
苏清城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眉眼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冷漠。
是啊,那个孩子本来就是一个意外,也难怪苏清城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只不过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杜念玉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个麻烦。
那样精通伪善的女子在这步步为营的皇宫中会使出怎样的手段她不得而知,会不会因为爱而不得变得理智全无她也不得而知。
艳云深吸了一口气,“陛下,我此番回去蓬莱,便再也不会离开岛上半步,所以此时之言完全出自肺腑,还请陛下定要相信罪女。罪女曾经亲眼看到杜皇后娘娘尚是皇府侧妃的时候,将糖葫芦一颗一颗地扔到了湖水中的情景,陛下若不相信,可以让人抽干府中池子中的水,看看池底的淤泥中有没有山楂核。”
苏清城此时忽然有了反应,抬起眸子直视着艳云,低沉开口,“你说什么?”
“罪女深知陛下和杜皇后娘娘的事情,可是据观察,杜皇后娘娘并非喜欢吃甜食之人,陛下您就这么确定她就是当年的小女孩吗?当真没有一点怀疑过的事情吗?”
苏清城袖笼中的大手紧握成拳头,艳云所说并不像是是假的,可若是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杜念玉为什么要一直装作很爱吃糖葫芦的样子呢?
人的喜好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要是她改变了口味,直接和他讲明就好,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呢?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杜念玉的真实身份,她说的一切都能和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一对上,怎么可能有差错呢?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让苏清城眸光变得晦暗,沉着脸吩咐庆山,“你去彻查当年事情的经过,务必要查得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