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树绿鹿不笑——米心
时间:2018-04-12 09:38:33

  “一个花瓶男,他身上那点破名牌,都是从女人身上得来的!……”
  “去打那些女人啊,一个个找啊!”
  姚乐歇斯底里的声音仿佛要将宿舍炸开般,每一句话都重重往赵团团的心上刺去,让她更加恼羞成怒:“姚乐你不要脸!婊子!抢男人还振振有词!”
  “你还绿茶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用小号在唐粒的微博下黑她!表面假惺惺,背地就用小号喷她踩她,在那些恶毒的留言中你占了好几条吧?你不会良心不安吗?……老实说,我看见你这张白莲花一样的脸就恶心!”
  “……”
  赵团团一下子被浓艳的光线扑得死死的,漂亮的仙气的脸扭在了一块,冷笑道:“你以为你是好人吗?不过是被老年人上的鸡!穷到要偷唐粒的奢侈品用吧?CPB、SK-2、海蓝之谜的使用感受不错吧,还以为用一次自己档次就高了吗?我告诉你,鸡永远是鸡!变不成凤凰!而且,我祝你‘里面’的‘生命’顽强点,期待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赵团团,你真贱人!”
  “我贱?难道你就不贱?呵呵……”
  迷鹿从来没有见过她们怒骂得那么厉害过,但这一次,那些漂亮的精致的脸也会阴森地扭成一团,也会不搭地狰狞。
  那是“404” 宿舍最后一次,出现姚乐与赵团团的身影……那也是她们最后一次对话,用歹毒的词语作为收尾。
  姚乐与赵团团关系完全破裂了,双方都搬出了宿舍,在外面各自租房子,就算在教室也当对方为空气,就算目光不小心碰在一起,也是轻蔑、厌恶的。
  而当初开玩笑取的“死了死”群,现在一片寂静,而上面还留着 “互怼”的日常记录,还有可爱的颜文字表情,与领空的红包,距离之前的上条消息已经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显示过去的日期看起来非常伤感。
  那时候唐粒还在,那时候姚乐与赵团团也还在吵吵闹闹,而现在这里不再闪烁了,唐粒的头像永远是她的自拍照,年轻的,美丽的,永恒的,没有突兀的时间。
  迷鹿还是没有忍住,在群里发了个“大家好”的表情,而谁也没有回,一直是那个看起来很快乐的表情出现在群里,然后看着下面的时间显示从十分钟前,变成了二十分钟。
  那些时间缓慢地往迷鹿的心脏扑去。一点点移动尖尖的秒针。
  滴答滴答。
  直到显示某群成员已退出。那么空白的一大块,真的找不到一点痕迹……
  “死了死”群终于解散了,不会再出现消息,除了唐粒,她无能为力。而向迷鹿也留在那儿,就剩她们两个人,还在那里孤孤单单地排成一行。排成一种隐喻。
  就像“404”宿舍空荡荡的,只有迷鹿留下来,晚上洗完澡后,她顺便将洗干净的衣服挂在外面。安安静静的宿舍,只有风吹的声音。
  那些大风太过用力,左右拉扯迷鹿的方向,不停肆无忌惮地吹向自己冰凉的身体,看着那些毛孔发紫。于是,伤心也是一件非常寒冷的事吧……
  一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而自己能够做到的,就是眼睁睁看着这些事被另一些事快速替代,快速前进,变得生疏又冷淡。
  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任由它们变动,任用它们在自己的心上变成一片重灾区。
  时光一点点将事情变得面目全非,一点点催促我们长大,顾不得发育的骨头还在疼,只是不停地拉扯,不停地将荒凉的生命丰收……
  ……
  ……
  
 
  ☆、第九章
 
  第九章
  *世界不完美也没有关系,我还剩下她。*
  那个叫韩秀芝的女孩出现的那一天,所有的冷空气都聚中在那一天,下起了长久的大雪,而天空暴露出的只有亘古不变的刺冷光线,泛白,灰森森,像死鱼的肚皮一样。
  韩秀芝是白阮非的女朋友,唯一能够准确无误的是,他们曾发生过关系。
  韩秀芝的家境也算是不错,父亲经营了好几家S市的大超市,从小也就含着金汤勺长大,性格难免会比较自大、任性,而白阮非是在夜店认识她的。韩秀芝是当时夜店最漂亮的女生,而当时最漂亮的男生,是白阮非。
  寻欢作乐的第二天后,韩秀芝爱上了白阮非,当然她也不知道白阮非是白健忠的儿子,她不过是爱上了他这张男性魅力十足却又性感妖孽一样的脸,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喃喃自语。
  真想割下他美丽的皮囊,看看他是不是凡人,有没有凡人的五脏六腑。她偷偷打开了白阮非的手机,记下了号码。
  尽管对于白阮非来讲,那不过是无数次中不惊不艳的一夜情罢了,况且那还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他还没有遇见向迷鹿,头也只是不停地疼,嗑药、吸烟,发泄那些多余的生理现象。
  可韩秀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不管自己是一厢情愿,不停纠缠白阮非,只是想,疯狂占有他。哪怕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也可以忽略,而亲自送上门来。
  韩秀芝来的那一天公寓没有锁门,迷鹿正在白阮非的公寓里敲电脑,进行日常的整理工作,比如今天要清理一些不合适的帖子与评论,数量多得眼睛都多了,真不知道这些黑粉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摸不着头脑的一生黑。
  而当事人白阮非正在翘二郎腿,看整点播出的野生探险,画面正好切换到冒险家在荒岛求生的时候,因为食物缺乏,而不得不生吃肥硕的虫子,而且画质太过良心,角度一览无余,恶心到迷鹿的胃一阵发麻,膀胱下沉。
  而急于捂住这股恶心而想上厕所,迷鹿刚抬起腿就不幸被电脑的充电线绊住了脚,一个不稳,就用力朝当时坐在沙发里的白阮非撞去,由于力气过大,再加她自身体格庞大,使得白阮非重心不稳,身体往沙发的顶部移动,而下意识地抓住向迷鹿的肩膀,两人一块失去平衡,不停滑下。
  而巧的是,白阮非正好整个人躺在沙发里,因为柔软而后脑勺没有感到多少疼痛,而不巧的是,迷鹿跌落的水平是垂直的,一直往白阮非的位置而大面积精确覆盖。
  此时此刻,迷鹿瞪大眼睛,白阮非也瞪大眼睛,好像在比谁的眼睛更大一样,而从远景看的话,两人姿势暧昧,迷鹿这边下半身还跪在地上,而上半身明显倾斜地压在白阮非的胸口上;而拉近景,给上一个特写近头。
  ——迷鹿的嘴唇正好压在白阮非的嘴唇上!
  如果这不叫“意外”的话,按基本常识来讲,有一个名词,叫“接吻”。
  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说意外还不够多,那么韩秀芝的出现就令这个意外更加的膨胀,至少,对于韩秀芝来讲,那一刻是不该出现的特别碍眼的画面。
  “你们……”
  韩秀芝的声音是与迷鹿的意识一块响起来的,她飞快地直起身子,而白阮非还躺在哪儿,甚至还有些高兴的笑容。
  可迷鹿没有看到,只是尴尬地挠挠头,想完整地解释这一切,却词量贫乏,而只能手忙脚乱地挤出:“我……他……是我不小心跌倒的……然后撞在一块……不、不是接吻……”
  “我知道。”韩秀芝的声音温柔又好听,“因为我是他的女朋友韩秀芝,所以我相信他。”
  韩秀芝长得像个大小姐一样,一眼就让人想起香奈儿与兰蔻的味道,就是那种个高高在上,昂贵的,又善良的。
  “你真是善解人意,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迷鹿认为恋爱的女人总是没完没了地乱生气,如果是许竹跟别的女人这样,可能自己还没有听完解释就哭了。
  “你是他谁?”温柔地询问着。
  “同学……”迷鹿觉得要是说“经纪人”“打工”这些词,总觉得更加别扭,因为白阮非并没有告诉韩秀芝自己唱歌的事,也不用她来多管闲事。
  “哦?”仍旧是善解人意的脸色,“那你们关系很好吧?毕竟你出现在这里。”
  “一般。打游戏机的一个将就着的队友。”实在挤不出话来,只好瞎掰。
  “你叫什么?”
  “向迷鹿。”
  “你很漂亮,比我漂亮,个子很高,眼睛又特别好看,有很多男生喜欢你吧?因为你长着那种脸。”
  “啊?”没想到韩秀芝夸赞自己的模样来,迷鹿立在那里有些尴尬,“没有,你才好看。”只好“互吹”起来,“你的香水很好闻,鞋子好漂亮,一定很贵吧?”
  “是啊,很贵。”她笑起来,在冬日里,像最温暖饱满的花朵,最人畜无害的事情,“迷鹿,你既然是阮非的朋友,那么也是我的朋友了。”
  “嗯,谢谢。”
  向迷鹿被韩秀芝那张温暖的脸感染了,纯真的,漂亮的,所有的光线都明亮地打在她化了淡妆的脸上。
  “亲爱的,你有没有想我?”韩秀芝把视线转到白阮非的身上,可白阮非根本没有领她的情,当着向迷鹿的面冲韩秀芝无力喊道:“你别过来,我不是早跟你说,我不爱你吗?”
  原来没有分不分这回事,而是根本没有恋爱过。
  韩秀芝尴尬地怔在那里,但仍微笑着,明亮善良的微笑,“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根本没气可生。”
  白阮非直截了当的声音,一波又一波,仍弄不乱韩秀芝脸上温暖的笑容,“那我等你心情好些再来。我爱你。”韩秀芝离开时,白阮非也没有去看韩秀芝一眼。而迷鹿站在门外,韩秀芝温柔的声音:“拜拜,迷鹿”。
  “拜拜。”而徐徐关上门,仍看见韩秀芝温暖又漂亮的笑脸,坚强的,体贴的,像一束不烫手的火焰。
  向迷鹿从白阮非的公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外面正下起细腻的雪来,天空苍白、荒凉,万物如同冬眠一样小心翼翼。
  走出外面,在冬天哈出一口白气。
  绵长的,柔软的,以为很温暖。
  迷鹿早就跟白阮非嘴对嘴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尽管那是向迷鹿的初吻,但迷鹿也会自我催眠那不过是跟空气吻了一次,自己的初吻还在,还留给许竹。
  不跟心爱的人接吻,都不是真正的接吻,不过是嘴上皮肤碰在了一起,就像胳膊不小心碰到了胳膊,就是一件根本注意不起来的事。
  如果韩秀芝没有出现,如果她没有出现,那一天决定不会成为迷鹿忘都忘不掉的事,所有的事情、人物都那么红艳鲜明,在苍凉的冬天里,怎么也抹不抹去,太过鲜明了,以致于时不时想起,时不时跳出来,往太阳穴突突撞去。
  向迷鹿走到一半,就被韩秀芝拦截住了。那时候,伞上的雪不停下沉,这是一条偏僻的巷子,由于天气情况更是没什么人。
  “秀芝……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一出,就得到韩秀芝空灵温暖的笑脸,淑女的黑直发在风雪中摇曳,这张脸鲜明白洁,“□□,你居然敢勾引我男票!谁给你的勇气,是这张无辜又恶心的脸吗?”
  韩秀芝的声音是随着表情而变化,巷子灰暗的光线打在她那张渐渐扭曲变形的脸,快得让迷鹿误以为面前站的是另一个韩秀芝。
  歹毒,阴暗,面目狰狞,凶相毕露。
  “你说什么呢?……你误会了,我和白阮非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然后迷鹿非常清晰地听见韩秀芝的那句“姐妹们,给我打死她” 的话,冷漠认真,让她忍不住后退几步,而显得手忙脚乱,却只看见韩秀芝的脸阴森得可怕,转身想跑却看见一群女生,花花绿绿的头发。浓妆,文身,手拿铁棍的“社会女”。
  “你们要干嘛?”
  迷鹿无法再镇定,而大声喊。只见她们凶狠地往自己逼近,而韩秀芝高高在上地站在中间,一字一句地喊道:“给我打死她!钱的事我会给你们,责任也不用你们承担,但是你们要帮我将她的尸体处理好,用硫酸洒在她的脸上直到谁也认不出来,然后将她的尸体用水泥埋掉,一定要做得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的线索。”
  声音伴随冬日的苍凉,一同深入迷鹿的恐惧之中,巨大的,潜入血液之中,整个身体都温暖不起来。“来人啊,救命……”两边都有人往自己靠近,迷鹿大声呼救。
  巷子又深又长,像一道浓郁的黑暗,雪却刺眼地落下来,不知道挡住方向的,还有多少东西……
  迷鹿身上穿着毛衣、外套、围巾,天气非常的冷,就算衣服多手脚仍发麻,而且行动不方便,没有力气冲过去,而只能不停地后退,直到无路可退。而退到韩秀芝的面前,她笑笑,还是那么温暖。
  “抓住她,让我先教教这个□□一些规矩!”
  韩秀芝的声音一响,迷鹿就被人按住手脚,正面直视韩秀芝,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脸就被打向了一边,火辣辣的,再接着又是一耳光!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迷鹿疼痛地抬正脸。
  “我演的,像吗?”
  然后,是韩秀芝那张干净温暖的脸,挤出裂开到耳朵的笑容,黑色的长发优雅飘动,“就像这样子,好看吗……”
  天气冷得刺骨,韩秀芝的笑容再也不温暖,反而让皮肤上的血管变成暗紫色,就是那种冷得连血液都凝成一团。
  哈出白气,在瞬间,冷掉。
  “好了,我们该诀别了。”
  轻轻松松挤出的话,然后冲迷鹿挥挥手,而挪动的嘴唇,无声的话语看起来是……“你死定了”这句话。
  话一落下,迷鹿就被人扯住头发往下拽,头皮一阵钻心的疼,而还没有来得及喊疼,自己就被其中一个女生一脚往肚子踢了过去,“啊”的一声,迷鹿倒在了地上。
  迷鹿一跪在地上,就下意识地双手抱住头,那些女生用铁棍往她的背部用力一敲,她疼痛得尖叫。
  接着,听见韩秀芝猖狂又疯狂的笑声,她正在欣赏着她痛苦的表情。她幸灾乐祸地说:“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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