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面具背后——素色草草
时间:2018-04-13 10:47:25

  行程排期满的安排和应酬,和各色各样人打交道的场合与客套话。当然还有灌不完的酒水,每晚回到房里必吐不爽。
  少女宿醉前都会由贴身的小丫头伺候着喝掉醒酒茶,淡淡油香味的茶水总让她好眠无梦。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睡着后那贴身小丫头跑出前院,将碗勺和篮子一同还给等候在那的小厮。
  小厮取了篮子回到熟悉的梅园小筑,屋里面看书的青年放下书籍,见碗底空了遂问道:“睡着了?”
  “睡了,睡得可香呢。”小厮答道。偏忍不住抱怨几句:“安姑姑那般对您,您却还是如此待她好……”值得吗?
  不仅每天晚上让他到那边送醒酒茶和润喉的糖水,还给丫头宁神睡眠的香料吩咐定时使用。
  毕老板对安姑姑真是用心。
  可外面传言怎么说呢,说两兄妹因戏反目成仇,后者被养大的鹰啄伤了手。人们都道新上位的厉大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外边正等着看毕老板笑话的人多着呢。
  “毕老板,我替你感到不值。”
  青年摇头失笑,摸摸男孩子的头顶,“你还小,不懂。”阿心对他,何尝不是拼了命的熨心。
  只是他们保护人的方式都选择了灼人的那种。
  “夜深了,你去睡吧。”
  男孩儿鞠躬退下。
  抬起书翻了几页,青年须臾披上外衣步出屋间,自从他‘失势’后梅园小筑就少了平时那些常来的巴结奉承之辈。虽冷清可也落得几分自在。
  夜风吹起皱褶的衣角,青年认识思索了会儿:少女到底多久没踏足过这儿了?
  ——傻姑娘,怕自己责骂她吗?
  外面的传闻他不是不知道,可他毕于封何曾畏过人言。
  起起落落,不过是人生的必经之道。
  一娑明月,一壶酒。青年坐在院里石凳前细品过往的辛酸,脑中回想年少学会的童谣,嘴里哼唱低吟。
  童年时光最是彷徨无助,最是单纯快乐。
  那时他无力改变困境,一心一意保护着女孩,等她长大成人。
  如今他有了能力和依仗,依旧无法令女孩过得快活。
  烈酒入喉,添的是苦涩。
  欷歔的草丛声响,毕于封抬眸——少女衣着单薄出现在面前,眼神一如多年前的迷茫。
  “哥哥?”
  软腻的叫唤让人落泪。
  她脸颊熏红,明显酒醉微醒。
  青年蹙眉起身,“怎么过来了?”许是他面上过于严肃,拒绝的态度甚浓,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幽幽叹息:“过来吧,阿心。”
  少女眼神一亮,兴奋地扑了过去。青年身子向后微微一倾,怀抱接住了她。想及对方身体,她垂头懊恼:“哥哥,对不起。”
  “没关系。”多年的摸头杀。
  听闻异响的小厮跑了出来:“毕老板……”见到眼前这幕友爱粉红泡泡甚浓的画面愣住。
  毕于封吩咐道:“去厨房拿些醒酒的茶水过来。”今晚喝的酒量应该比往常多了些。
  小厮应下。
  醉了之后她趴在青年怀里又蹭又搂,“哥哥我好喜欢你。”
  抚摸的手心一顿,“……嗯,我也是。”
  提着大茶壶回来的男孩儿听见自家主子话语里诡异的停顿后,不明所以打了个冷颤。
  “毕老板,茶来了。”
  “放这儿吧。”先用手背测试杯里温度,像哄小孩子那般哄着怀中少女喝水。“乖女孩,我的好女孩……”
  打从男孩来这儿服侍之后就从来没见过那么温柔的毕老板。
  外人眼中的毕大家,自然是高贵冷淡而矜持的。
  或许真的像外人所说那样,这两人眼中只看得见彼此,容不下第三人。
  自然也容不得他人对另一人的污蔑。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清晨,鸟鸣啼叫。
  宿醉的后果便是头疼不能自已。
  窝在毕于封怀里,享受着他亲自的按摩头部服务,厉安心回想昨晚喝醉有没有说出什么浑话。
  “放心吧,我的阿心酒品很好。”
  她老脸一红,咳两声,“那就好。”
  瞥见桌上的酒瓶子,她又拉下脸:“谁让你喝酒了?谁给你的酒?”她特意吩咐过梅园上下不许给梅园小筑供酒,怕他喝了伤身。然而有谁不知道毕大家每日少不了酒水的相伴,故而没多久就传出她故意刁难那边的闲言闲语。
  这回轮到毕于封摸着鼻尖:“我让小厮到外面买的。”
  “胆子肥了呀。”少女叉腰咧嘴。
  大眼小眼对视,顷刻相视一笑。
  这段日子以来的隔阂仿佛烟消云散。
  两人相处时光里,还真的没有冷战能超过个把月的时间。
  “哥哥,答应我不喝酒了好吗?”上次她见他喝酒,咳嗽时候咳出的血水与酒水融到一块,吓死她了。
  “好,阿心说什么我都答应。”青年嘴角噙笑,就似从古代画卷中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
  少女作状遮住眼睛,“哎呦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又笑闹一阵,毕于封面容正色问起有关前阵子日方高层邀请厉安心登台演出给日本军人鼓舞士气的事情。
  “哦,那件事情啊,”少女漫不经心绕头发,“若换了哥哥,你的答复呢?”
  毕于封微笑不语。
  只是,梅园这边推搡了多次,终究会招来日方的不满。
  “我虽一介戏子,可也懂得国家民族气节……哪怕冒着杀身之祸,我等中华儿女也绝不能屈服于倭寇的无耻要求!”
  沐阳下,少女话语掷地有声。
  很快,数日后某个早上——日本人强硬闯进梅园,黑黝黝的枪/口对准大院众人,弥漫着冰冷冷的危机及杀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妹子开文以来的支持,明天开始要入v了,编辑叮嘱了要坚持更新QAQ作者君会尽力的!
  顺便一提,□□段落全在入V章节(不,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明晚七点半(或者提早)三更献上,梅园的故事落下帷幕,女主也得回到现实世界当中,等待她的是什么?
  回到现实后还能和哥哥见面吗?喜欢的妹子请继续追下去3333
 
☆、第22章 梅园惊梦17
 
  ……
  因听闻厉安心在外的美名及安抚军中士兵的锐气,日本高层那边多次邀请梅园尤其是她登台演出。厉安心不乐意, 让班长找理由婉拒掉。
  推搡的籍口多了, 饶是日本军方也有点微怒的态度。
  眼见前几天那边来人的态度颇为强硬,她也只能打算冒险一番把装病改为真病。
  “姑姑,您打算怎么做?”只有贴身丫头唤着以前的称呼询问。
  能怎么办, 最快捷的办法不就是泡冰水澡感冒发烧吗?浦一闭眼准备把满桶冰渣子从头倒下时, 外面院子冲进来一个男孩儿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 姑姑……”
  厉安心只得出去查看:“怎么了?”
  男孩急得满头大汗, “姑姑, 大事不好了!那日本兵闯进梅园说要找您,来了几十个人……现在班长他们正和日本兵交涉呢,我偷溜过来报信的时候看见日本兵开枪打死了我们好几个人……”小孩子没见过这般场面,边陈述边擦眼泪痛哭。
  居然来得这么快,看来这次真的惹怒日本人了。
  她心里有点慌,又不得不强压镇定。扯掉腰际一块玉佩交给男孩,“别哭,你是男孩子, 掉血掉泪也不能掉金豆子知道吗?”见他止住掉泪又叮嘱道:“你马上到梅园和菊园的训练班把班上的孩子全部带出来, 拿着这玉佩从后门出去到梧桐巷18号找到一个姓谢的年轻叔叔, 他会安排好你们的, 快去。”
  “那姑姑……你们呢?”男孩犹豫住。
  “没事,姑姑和其他的都是大人了。你们若不想给姑姑添麻烦就快走, 丫头你跟着他们一道。”
  好不容易赶走哭泣的丫头和男孩, 她赶到前院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
  日本兵一进来就是抓人, 把看得见的都压在地上,反抗的一律拳打脚踢。因来人有步/枪在手,其他的戏班人呢不敢多加反抗,故而一个个被揍得面青嘴肿。
  领头的日本军官操着变调的中文质问:“厉小安在哪里?”厉小安即为少女出道起的艺名。
  数十把机关枪对着,戏班子的人集体怂了,举手求饶。满头白发、苍老不少的班长哆嗦着说:“厉、厉小安在后院,军爷您、您这么大阵势为的什么?”
  “为什么?”军官哼一声,“你们华国人有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大佐那么有诚意邀请你们梅园戏班,而你们一次次推脱,有把我们日本皇军放在眼里了吗?巴嘎!”
  枪/口抵着班长太阳穴,后者脚软跪在地上。
  “官爷饶命啊,官爷息怒啊……不是我们不想,而是那厉小安不愿意啊!”班长毫无廉耻出卖着少女。“我们是一百个诚心愿意给各位军爷表演的呀,只是那厉小安恃才傲物不肯妥协连累了我们……”
  “对对对,都是那厉小安的错。”其他成员连忙附议班长的观点。
  “能够给各位军爷表演,那是我们毕生的荣幸……”
  “求军爷网开一面啊!”
  他们哭跪喊冤,同时心里怨恨起了厉安心。现在是什么世道,各人各扫门前雪的时候,什么民族什么国家大义和他们有关吗?那是军人才管的事!
  班长以往也劝说过数次,怎奈每次被少女严正厉词拒绝,不留一丝余地。
  这不,人家日本皇军找上门来了,遭祸的不是整个戏班吗?成员们内心皆恨透了她。
  眼尖的人甫一抬头看见少女的身影,立即就大喊道:“她在那里!她在那里!”
  日本军官下令喝一声,部分枪/口就对准了不远处的少女。
  “厉小安,你好大的胆子啊,屡次拒绝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的要求……”
  被长/枪指着,少女走下阶梯。从容不迫的姿态。
  日本军官眯眼,“厉老板,总算见着你了。”
  “你们这么劳师动众,我能不出来吗?”扫了一圈周围,“谁派你们来的,藤田大佐还是须贺子大尉?”梅机关重要高官被连翻暗杀,剩下的实权派就这么两个了吧。
  “你一而再再而三忤逆我们日本皇军,要不是藤田大佐欣赏你的才艺,你这个华国戏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厉安心露出嘲讽的笑意:“哦,那我还得感谢你们了?可笑。”
  “秙索!”日本军官大骂一声,手里长矛对准最近的戏班子人一刀划落,那人惨叫一声便倒下。
  鲜血满地,和原先的血迹混在一起。
  那血溅了几滴落在少女的胸前,她瞳孔快速缩了一下。
  虽说戏班子的人杀戮深重,死不足惜。可到底是华国人,于自己面前眼睁睁看着如何被杀害。
  面色白了两分。
  军官拭掉剑上的血腥,“厉老板,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是从了上台表演还是死在这里?”
  其余人听了连忙叩头:“愿意啊,我们愿意啊……”
  只是少女依旧伫立不语。
  军官冷笑。
  刀锋落下,右手边又一个惨叫倒下。
  “厉老板,很顽强啊。”
  她每沉默两秒,日本人屠刀下就多一个死人。在日本人眼中,他们这些人就似游戏中的无意识人物,杀多少不在意。
  满地哭跪求饶的戏班子人里面,她伫立其中显得格外醒目。此刻少女的面色苍白得吓人,脚边全是浓重的血浆和浑浊的不明液体。
  她死死咬着牙,不愿低头。
  眼见死了十来人,少女仍不见松口迹象。那日本军官终于没耐心了,抽起刺刀搁在了厉安心的颈侧,“厉老板,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她勾勒嘲讽的弧度:若是能一刀毙命,倒不失为最干脆利落的死法。
  少女皮薄,颈脖很快隐约见了血丝——
  “慢。”
  此时一道嗓音自众人身后发出。循声望去,青年站在上沿的阶梯处,一袭水袖单衣衬得他英挺俊秀。
  “哥哥?”为什么要来呢,不是让小厮下药送他走了吗?
  毕于封的脸色比她看上去还要苍白,连唇色都是白得毫无血色。
  他一步步上前,凌然的气势令两旁的日本士兵不由得警惕让开来路。
  “你……是毕老板?”日本军官曾经陪同上司在酒楼观看过这位的表演,所以有点印象。
  “在下愿意为日本皇军登台演出。”
  “不行!”少女一急之下挪步,颈间的细痕立马就划开变成一道长痕。那鲜血倒映在毕于封的眼瞳里,瞳孔微小一缩。
  面上不显,依旧道:“毕某愿意上台。”
  “不行,哥哥你不能去!”
  旁人不知,少女清楚得很。青年的嗓子已然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千方百计迫使他下台,哪怕损害的是他的名誉与自尊。
  她在逼着这个爱戏成痴的哥哥在她和戏曲之间选择——她达成了目的,也伤了毕于封的心。
  无可奈何,毕竟他若继续唱下去,毁得很有可能就是嗓子!甚至是哑巴!
  “哥哥,我求你别去,好吗……”
  面对少女的温软哀求,青年淡淡摇头,“只有这件事,我不能依你,阿心。”这么多年了,是时候来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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