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熊猫那些年——非我的树
时间:2018-04-17 13:49:56

 
在经历变成熊猫这种荒唐事后,叶满歌对竹笋成精这件事也就见怪不怪。只是,叶满歌忍不住发散思维,是不是每一只熊猫吃竹笋时竹笋都在哇哇地叫,这种场景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就比如你能想象自己一边吃米饭,米饭一边说痛死我了,要被吃了的场景吗?
 
 
脑补完毕,叶满歌很友好地和竹笋精打了招呼:
 
“你好哇,竹笋精先生,我是一只熊猫。”
 
原本说着各种威胁的话的竹笋精像是被扼住喉咙,声音戛然而止。
 
叶满歌想了想,觉得它是害怕了,想起那一砸之仇,咧嘴笑了笑,你吓我一次,我吓你一次,不亏。
 
琢磨着安静的时间够久了,叶满歌才在心里开口道:“竹笋精先生,你不必害怕,我不会吃你的,我只喜欢喝奶。”最后一句话违心了,但一切为了安抚对方嘛。
 
“你吃辣椒吗?”那头竹笋精问道。
 
叶满歌想了想,实话实说,“还行吧。”
 
又是一阵沉默。
 
竹笋精突然说出的一句话把叶满歌唬的脑袋一麻,他说:“你不是熊猫,熊猫不吃辣椒。”
 
叶满歌干巴巴笑了,还真是无语...
 
“我知道你是谁。”竹笋精笃定道。
 
叶满歌不以为然,随意回道:“那你说我是谁?”
 
“哼,一个无良的八卦编辑。”
 
叶满歌:!!!
 
 
 
 
第6章 再逃
暖阳倾泻而下,疏影浮动,枝叶交叠之间,一只精壮的熊猫踩在枝杈上,目光追逐着墙边又跑又跳不亦乐乎的黑白团子,沉声指挥道:
 
“往左一点,对,直走不要停,停,站住!”
 
叶满歌咬着绿笋乖巧地坐在地上,头顶一撮软毛斜斜翘起,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盯着墙底的小洞,等着竹笋精从树上过来。
 
熊猫是独居动物,基地依照地势用着种石砌的围墙隔出大小相差无几的独立空间。除了供工作人员出入的单扇门,只在围墙的底部留了一个小洞作排水口。
 
一想到即将与竹笋精在此会合,叶满歌的心跟跟灌满气得热气球似的,蹭的就飘到长空万里上了。
 
竹笋精哼哧哼哧的喘气声通过咬着的竹笋穿入耳腔,仿佛真有热气化为实质喷到脸上一般,叶满歌听着听着脑筋居然有点歪了。
 
呸呸呸,想什么呢,干正事呢,叶满歌在心里唾弃自己。
 
腰部的软肉冷不丁被戳了一下,叶满歌腾地弹跳而起,却忽视自己现在是个肉团子的本质,左脚被右脚绊倒不说,屁股落地时还小幅度的回弹。
 
围墙那头传来低低的嗤笑声,“蠢货。”
 
叶满歌低头一看,一小截枯树枝从排水口那边伸过来,晃来晃去。
 
泄愤一般,叶满歌亮出一口尖利利的小奶牙,咬了上去,只听咯嘣一声,呃,牙疼。
 
谢九酌收回枯树枝,看着上面明显的口水印,想象着那头叶满歌气得张牙舞爪的模样,眉梢爬上愉悦。
 
围观群众:一只熊猫呲着满嘴龅牙傻乐,丑萌丑萌的。
 
谢九酌的幸或不幸都在于熊猫园里没有镜子。
 
一觉醒来稀里糊涂变成了熊猫,而且如此蠢兮兮的名字还是他自己给起的,谢二公子继被警察抓走乌龙后再度感受到命运的捉弄。
 
一个人,坐在又小又空的院子里,吃的东西不是竹子就是竹笋,四处皆是摄像头,毫无隐私可言,无聊至极,糟糕之至。
 
在没有发现叶满歌这个同类之前,谢九酌的脾气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
 
阴差阳错发现叶满歌居然也成了熊猫,还是那种软塌塌没有力气的熊猫幼崽,谢九酌突然觉得事情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这种念头奇怪又很好理解,一个人可能是一座孤岛,但当他遇到另一座孤岛时,他的孤独不会加倍,反而会有一种已经拥抱大陆的满足感。
 
总而言之,谢九酌的想法在遇见叶满歌之后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当他能够心平气和去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时,那些曾膨胀到极点的负面情绪陌生的像来自遥远的时光。
 
做熊猫?这种体验是谢九酌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都不曾经历过的,够新奇,试试也无妨。
 
玩腻了再想办法回去也不迟。
 
乌云散去,胸口浊气一清,谢九酌听到心间极其微弱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眼前划过一抹绿影,转瞬无踪,宛若错觉一场。
 
 
 
叶满歌侧着脑袋抵在墙上,头顶是喧闹的人群,还有孩子叫叫嚷嚷。叶满歌已经习惯了这种镜头镜头与人群无时不在的状况,她屏蔽杂念,咬着竹笋专心和隔壁熊交流:
 
“竹笋精先生,既然大家都是人,我要怎么称呼你?”
 
谢九酌:“随意”
 
叶满歌:“随意是什么,铁蛋、牛娃,要不二狗子?”
 
墙壁另一侧安静了一瞬,才道:“叶编辑,你知道我为什么听得出你的声音吗?”
 
“你见过我?”
 
“不止”
 
“你暗恋我???”
 
“想太多是种病,得治。”
 
“那是为什么,难不成咱们有...仇?”
 
这次那头没有反驳,“恩...差不多”
 
!!!
 
叶满歌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年少轻狂那股劲儿怼天怼地,得罪了不少人。这几年她看着是四处蹭骂,其实早已在时间的打磨中学会了圆滑。
 
这人,难不成就是她那时候惹下的怨?这得多大的仇才能让对方念念不忘到现在,识时务者为俊杰,叶满歌摸了摸鼻子,难得的心虚:
 
“竹先生,你看咱们现在也算应了一句诗,这叫‘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过去的事情就叫它过去吧,往事如风,一吹就散,关键是要把握现在。我相信只要我们精诚合作,两小无猜啊不是相互信任,美好的明天指日可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谢九酌嘴角一抽,不知她哪来这么多大道理,总归中心意思是不再追问他的身份了,谢九酌就模棱两可嗯了一声。
 
谢九酌的想法其实也简单,做熊猫归做熊猫,但要是让第二个人知道他曾顶着这幅蠢兮兮的模样生活过,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那个人是叶满歌就更不行了,手里头有了他的把柄,她能消停?!
 
双方默契地跳过身份问题,开始了下一议题:怎么回去?
 
叶满歌的想法是两人交流一下附身之前的遭遇,找出共同点。谢九酌则表示他很有可能还会换住处,所以当务之急是两人先要会合。
 
叶满歌想了想觉得后者说得有道理,加上心里那点小心虚,就同意了,先会合。
 
摆在叶满歌和谢九酌面前的首要阻碍就是这堵墙。围墙是用极为坚硬的山石砌成,而且熊猫园的地势是中间高,四周低,围墙周围又没有可借力的高树,想要翻越极为困难。
 
叶满歌用爪子扒了扒地上松软的土,灵机一动,“我有主意了,不如咱们挖地洞,我长得小,挖个很小的洞就可以了。”
 
谢九酌毫不留情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墙基太深,不行。”
 
叶满歌失望之余不免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谢..呃我哥公司是做建筑的,他曾经参与投资过熊猫园建设项目。”
 
叶满歌恍然大悟,敢情隔壁住着开发商的弟弟。
 
地上不行,地下不行,至于天上,你见过熊猫会飞的么?
 
长叹气。
 
直播画面里,一大一小两熊靠在同一堵墙的两侧,呈四十五度仰角望天,远远看过去表情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惆怅。
 
可萌坏了一批网友,还制作了一波对话:
 
“熊生如此多艰,唯盆盆奶可解忧,肉圆兄意下如何?”
 
“汤圆弟能有如此觉悟,吾心甚慰兮。”
 
横批:思考熊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吃饭桌上有盘土豆丝,我指着给我妈说了一句:"妈,你这土豆丝炒的和以前不太一样啊"
我妈筷子一顿,瞅着我眼神都变了,"怎么着,难吃?"
"不,就是看着不太一样了。"
我伸手还想夹一筷子被我妈一伸筷子挡住了,"土豆搁的时间有点久,不太好吃,你别吃了。"
我再夹,我妈再挡,声音沉沉地,"别吃了,难吃。"
这是咋了,我赶紧强调,"好吃,我特别想吃,我的意思是说这盘土豆丝炒的颜色比以前深一丢丢。"
我妈语气放缓,收起筷子,"哦,你吃吧。"
 
 
惹不起啊惹不起
 
 
 
 
第7章 三逃
当晚霞温柔的光如如藤蔓般爬上墙头时,饲养员们收猫的时间到了。穿着蓝色防护服的饲养员们,四散开来,慢慢走着,拖长嗓音吆喝,上上下下都要关注,没准哪个小草丛里就藏着一只黑白团子。
 
小小的一只,沉沉睡着。细碎的草叶揉粹着霞光柔柔,像是在海苔粉里打了个滚的糯米团子,软软的。
 
叶满歌很乖,她从不需饲养员费心去找。往往饲养员推开厚重的铁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乖乖巧巧蹲坐在台阶上的“小毛毯”。
 
但是今天,叶满歌头紧紧贴着墙壁,怀里抱着一颗大大的竹笋,来寻的脚步一声声近了,她却像个留恋外面风光的顽劣孩子迟迟不肯归家。
 
“晚安,竹笋先生。”她的唇紧紧贴着笋身以传递自己的心声。
 
“天还没黑呢”墙壁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轻轻上扬的语调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叶满歌闷着嗓子应了一声,转身拽着草叶往坡顶爬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她扭头去看,小小的排水口伸过来一截枯树枝,洞口前的地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最后一点天光被如墨的黑夜挤到墙角,叶满歌嘴角的弧度如那个笑脸一般久久不落,耳畔是一声低语,“明天见。”
 
叶满歌伏在奶妈肩上沉沉睡去,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谁也拽不动的大竹笋。
 
.
 
m市某医院
 
伏在病床前的女人猝然惊醒,额头被冷汗浸湿,她目光中犹带几分惊魂未定之色,在看到病床上睡颜恬静的年轻女孩时,心中的仓惶才逐渐退却。
 
叶蕙轻轻来撩开女孩额间垂落的碎发,指尖的温热触感让她心头微颤,眼眶禁不住湿润起来。
 
李宏书提着餐盒走进病房时便看见未婚妻几欲落泪的一幕,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喉间溢出一声低不可及的叹息,走了进去。
 
他放下餐盒,轻声道:“阿蕙,吃点东西吧。”
 
叶蕙点点头,即使食不知味,她强迫自己将饭菜吃了个干净。这些年来唯有她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女儿成了这幅模样,她更需要坚强。
 
这些年都咬牙过来了,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泄了气。
 
叶蕙放下餐盒,看向李宏书,“老李,你看满歌这个情况,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做其他的事情,咱们的婚礼是不是先推迟一下?”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盏暖黄的床头小灯亮着,李宏书静静看着光影中女人坚毅的面庞。若非仔细分辨尚能看出她眼底未褪的红意,就仿佛那一闪而过的脆弱只是他的错觉。
 
叶蕙比他小七岁,却也不年轻了,早年凄苦的生活让她眼角的纹路更为明显一些。但当初她吸引他的自始至终是骨子里那份坚韧,风雨都压不弯的脊梁。
 
此刻她嘴上虽说着询问的话语气里却是肯定的,相识多年,李宏书又如何摸不透叶蕙的这份心思。
 
事实上,叶蕙不说,他也有这个打算。
 
李宏书承认自己对叶满歌没有太大的好感,不是因为她是叶蕙的女儿。他只是看不惯女孩的行事作风,投机取巧,过于世俗。李宏书从叶满歌身上看不到半点她母亲的影子。
 
但是深究起来他也算得上是叶满歌半个长辈,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对这个女孩子的安危漠不关心。
 
这是责任,无关喜恶。
 
两人达成共识,李宏书和叶蕙商量给叶满歌转院的事情,“我和那家医院的院长有点交情,那边医疗条件也比这边要好,对这方面病例也比较有研究。明天要是还查不出来什么,咱们就转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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