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云摇了摇头:“我跟孩子都好,影来得很及时。”
陆景恪便嗔了她一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放着丫鬟不使唤,偏要让我去给你兑水。”
傅朝云知道他是急了,连忙安慰道:“夫君……我这不是知错了嘛!以后就让你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陆景恪有些无奈,却终究还是要惯着她。揽过她低声叹道:“你呀!”
傅朝云抱着他,让他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影掐着沐琴的脖子左右端详了一番,然后伸手将她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傅朝云眉头一皱:“是你!”
沐琴狠狠地盯着她:“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傅朝云盯着她的眼睛,忽然低声一笑:“我若是剐了你,岂不是白白成全了宁海兰?”
宁海兰跟沐琴之间的弯弯绕绕她不清楚。不过这沐琴既然送上门来了,她自然是要好好留着。毕竟府里见过她的人也不少,等到最后向宁海兰发难的时候,沐琴可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傅朝云勾唇一笑:“割了她的手筋和脚筋,别让她死了。”
影应了一声,然后便将人带下去了。傅朝云还怀着身孕,自然是见不得这种血腥的场面,陆景恪扶着她往房间去了。
片刻,影又过来回禀道:“主子,在她身上搜到了重要的东西。”
陆景恪开门出去,影便将手中的拓纸呈给他:“主子,像是兵符一类的东西。”
陆景恪接过来展开看,的确是兵符。虽然他们都没有见过兵符,不过少有东西能够制成这样。他收了拓纸,低声吩咐道:“再去她身上找找有什么东西。”
影应声下去了,陆景恪又返回房间,一夜抱着傅朝云安慰她。
平西王府。
天刚蒙蒙亮,宁海兰却已经疲惫至极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时时惦记着沐琴的事。刚起身,红韵便过来了,低声回禀道:“殿下,东西没找到。”
宁海兰脸色一白。因着一时意气她才撺掇着沐琴去刺杀傅朝云。本以为沐琴那手易容的本事,再加上傅朝云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只要能寻到时机,傅朝云肯定必死无疑。
到时候她再把沐琴的消息送出去,不怕陆景恪不收拾她,到时候那拓纸迟早会落在自己手中。谁料事情根本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沐琴一夜未归,拓纸也没找到。
她不由得开始慌乱起来,若是沐琴刺杀未成,还把她给供出来了可怎么办。她可是知道,沐琴看她不顺眼,由来已久,若是临死前还要再拉个垫背的,她可是最好的选择。
红韵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连忙上前拉了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娘娘。那沐琴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毕竟是太子派过来的人,不会暴露娘娘的身份的。”
宁海兰脸色又白了几分:“若是她告诉陆景恪,是我指使她去刺杀傅朝云的,到时候陆景恪将所有怒火都转移到我身上来了可怎么办?”
她是真的怕极了陆景恪,虽然她也经历过暗卫营的腥风血雨、不见天日,但那样的日子远远比不过陆景恪带给她的恐惧。
她犹记得,那年陆景恪才十三岁,便将她安插过去的一个婢女当众亲手剐了,剐完了还不忘擦了擦刀上的血。最后又命人将那婢女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做成了乐器。那婢女人都死了,头骨还每日晒在院子里,发出“呜呜”的响声。
多少年了,每次想到那个画面她都觉得不寒而栗。暗卫营里的日子固然可怕,浑身染血,但也不是你死我亡。败了的人顶多给一笔银子送出去罢了!但是陆景恪是真的绝。杀人能残忍到那个地步,连宁帝也不及。
当时萧颂听说了也觉得陆景恪有些残忍,只不过那奴婢是在王府签了死契的,谁也不能说什么。加之陆卿云又责令别人不许提起,久而久之,这件事情才淡了下来。
只是那件事留在宁海兰心里的阴影却始终还在,红韵显然也想起来了,身子一抖,又连忙安慰宁海兰:“不会的,殿下,陆景恪不敢。您可是侧妃,入了皇家玉牒的,岂能跟一个下贱的奴婢相提并论!”
宁海兰没有说什么,她这个侧妃,若是陆卿云不认了,那跟个奴婢又有什么区别?
傅府。
傅荣丰一大早便听说傅朝云遇刺了,连忙便赶到了采薇院。傅朝云被陆景恪哄了一夜,才刚好点,听说傅荣丰到了,连忙就要起身。
傅荣丰早已经进来了,连忙吩咐道:“不许起来!”然后又快步走到床边,那个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生病之人。
先是仔细地看了看傅朝云,然后才说道:“你这丫头,我昨天说给你留几个使唤的丫头,你就是不肯。怎么样了?可曾伤到了?”
傅朝云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呢!祖父,你就别担心了,我跟孩子都好好的呢!”
傅荣丰又瞥了一眼陆景恪才说道:“你今晚就搬去我旁边住,别人护不住了,祖父亲自护着你,定然叫你安安稳稳的。”
这话就是针对陆景恪了,不过他心大,只是摸了摸鼻子,并没有说话。傅朝云便撒娇道:“祖父!哪有那么麻烦了!我晚上睡觉又不安稳,丁点小事儿都能吵到您。”
陆景恪也连忙说道:“是啊,祖父。云儿都这么大了,还怀着身孕呢!若是住到您旁边去,让人知道了该说她不懂事了。”
傅荣丰斜了他一眼:“用你提醒?”
陆景恪有些尴尬,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傅朝云便连忙又撒娇道:“祖父……”
傅荣丰这才没理他了。傅朝云又好生哄了半天,然后傅荣丰才晃晃悠悠地回去了,只是仍不许她下床。陆景恪代她出去相送,傅荣丰也不说话,走到门口了才回过头来冷哼一声:“若不是因着云儿,我早就把你赶出家门了。”
陆景恪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傅荣丰冷哼一声,他才连忙应道:“是是。”
送走了傅荣丰,这才回了房间。因着恐怕要在傅府长住,所以特意吩咐影回去送个信。顺带又将傅朝云遇刺同宁海兰之间的联系说得清清楚楚,又附了从沐琴身上搜到的拓片。
平西王府。
陆卿云收到信的时候正在处理军务,听说傅朝云遇刺了,连忙问了平安。听说母子都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拆了信纸一路沉着脸看到了最后,又拿起了拓纸仔细看了两遍,这才确认自己心目中的猜测。
他抬起头吩咐影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伺候好主子,我这里一切安好。”
影低头下去了,然后他才又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他早就疑心宁海兰了的,所以才将假造的兵符放在了显眼的位置,没想到还真的上当了。
只是陆景恪不知实情,又将东西给她送了回来,这倒是难办了。他看了看手中的拓纸,本想着宁海兰若是将这东西带给幕后之人,然后那幕后之人又发现这兵符是假的,到时候便能顺理成章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这东西落在了陆景恪手中,竟然又给他送回来了。现在他倒是要发愁,到底该如何再将这东西送到宁海兰手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谋夺傅家
宁海兰正要用早膳的时候,陆卿云便过来了,看见她要起身便连忙说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恪儿不在府中,那些虚礼能免则免。”
宁海兰便将陆卿云扶到上座,然后又说道:“王爷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只管差人过来吩咐妾身一声儿便是了。”
陆卿云顺势握了她的手说道:“本王若是想让你陪本王用膳呢?”
说着还在宁海兰手上摩挲了一番,倒显得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宁海兰抽了抽手,没抽开,便又笑着说道:“自然也是一样的,只要王爷吩咐一声儿,妾身便带人在正院摆膳了。”
陆卿云心中有些不舒服。正院是他原配原来所居的院子,自然是由不得宁海兰随意出入。只怕宁海兰也是看出来他在做戏了,所以才故意膈应他。他低声一笑:“只要爱妃想去,在正院也是无所谓的。”
宁海兰便笑意盈盈地夹了一块芸豆卷在他碗里。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谁还不会了:“王爷试试这个,热的时候最好吃了。”
陆卿云便笑着夹在了碗里,然后又状似无意地说起:“恪儿今日同我说,昨夜他在傅府遭遇了刺杀。”
宁海兰“呀”了一声,然后又说道:“怎么,傅府的守卫竟然如此薄弱吗?世子爷住进去了竟然还没办法好好护着!那刺客抓到了没有?”
陆卿云笑着道:“自然是抓到了,还好好审了审,只是那刺客嘴硬得很,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恪儿让人卸了她的下巴,又挑断了手筋和脚筋,防备着她自杀。现在还在傅府呢!只等着审出幕后主使。”
宁海兰不知道说什么了,手心一直在冒汗,心里颤悠悠的。陆卿云便伸出手去抓了她的手:“爱妃的手怎么这么凉?可是最近身体虚了?还是夜里没有休息好?”
宁海兰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然后才说道:“妾身只是听说世子爷险些遇刺,心里头害怕。”
陆卿云便又说道:“爱妃不必怕,王府里有本王坐阵,宵小之辈自然不敢前来。”
宁海兰挣了挣,没挣开,便低头对陆卿云说道:“王爷,妾身还要用膳呢!”
陆卿云便放了她的手,又似笑非笑地说道:“爱妃,本王今日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爱妃不如去书房伺候笔墨?”
宁海兰心里一抖,陆卿云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给她看军机要务的样子。只是她不过是陆卿云的一个妾,陆卿云说什么她就得听着。她低了头,十分委屈的样子:“诺。”
傅府。
因着受了惊吓的缘故,所以傅荣丰也不许她起身,只让她在床上待着好好休息。傅朝云实在无聊,便又缠着陆景恪同他说话。
说着说着便又聊到了沐琴身上:“你说那刺客是不是宁海兰派来的?我在宁海兰房里见过。”
陆景恪摇了摇头:“尚且不知,不过应该跟宁海兰脱不了关系,也许是幕后指使。”
傅朝云便又说道:“我倒觉得她跟宁海兰之间的关系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上次在宁海兰身边见到她的时候,便觉得她看向宁海兰的目光中总带着一丝怨怼。”
陆景恪摸了摸她的肚子说道:“假设她是受宁海兰指使的,宁海兰派她过来刺杀你,也就是相当于派她过来送死的。”
傅朝云点了点头。的确,宁海兰自己会武功,身边的红韵看着也不想是个简单的,为何独独只有一个人?她堂堂一个世子妃,身边明里暗里保护的人也不少,宁海兰只让她一人过来,若不是让她送死,又是为了什么?
傅朝云皱了皱眉:“那假设她不是受宁海兰指使的呢?”
陆景恪勾唇一笑:“这种假设不成立。若她不是受宁海兰指使的,她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再者说了,宁海兰平日里根本不出门,跟人来往得也少,防备心又极重。若这丫鬟不是她的人,又怎么能得了她的信任,跟在她身旁伺候。”
傅朝云想了想,似乎的确是那么回事,便又不再继续想了。只要抓住了宁海兰这点心理,但时候何愁不能逼这丫鬟就范。陆景恪摸了摸她的肚子,然后又说道:“让你好好歇着,想这么多做什么!”
傅朝云瞥了他一眼:“你也太小瞧我,我可是死过好几次的人呢!想当年皖西密林里被萧晏的人追杀,比现在惊险多了。阎罗殿里走过几圈,宁海兰这点小算计我都不放在眼里。”
陆景恪又笑道:“是,你厉害了,把我吓得够呛。你还没告诉我呢!昨晚你怎么逃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