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动声色地听完了,然后才笑着道:“本宫许是酒喝多了,竟有些头疼,想要去偏殿醒醒酒。你们在此看看歌舞,莫怪本宫这个东道主招待不周了。”
众女起身,齐齐应了声“是”。偏生秦郡王看热闹不嫌事大,连忙站起来说道:“我陪皇祖母去醒酒。”
接着便不由分说地起身,搀着皇后说道:“孙儿跟您一起去!”
皇后嗔了他一眼,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得带着他一起去了。
西厢房。
女官搀着皇后站在门前定了定,身后的宫女刚要去开门。
皇后又转身吩咐道:“峦儿,你站在门外不要进去。”
秦郡王乖乖地点了点头,皇后便直接上前推门进去了。
眼前风光怎的一个靡艳,帷幕之后,一男一女正纠缠在一起。
那女官大喝一声:“大胆!宫闱禁地,是谁允许你们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
地上的两人一惊,慢慢抬起头来。那女子,赫然正是傅锦云!
刚清醒过来就看见皇后正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傅锦云机械地回过头去看了看身边的男子,不由得惊声尖叫。
那女官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又撕了地上的破布塞住她的嘴。
皇后这才缓缓蹲下身说道:“你怎么伤风败俗我不管,但别脏了本宫的地方!辱了皇家的名声!”
大殿。
众人正看着歌舞,便见秦郡王突然闯进来大喊了一声:“傅大小姐,你快去看看你妹妹吧!她出事了!”
傅朝云眼皮一跳,觉得秦郡王就是故意的。
众目睽睽之下,她豁然起身,带着常棣往西厢房去了。
众人坐在席上窃窃私语,便看见秦郡王风流倜傥地坐回席上说道:“知道傅家二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众人摇头。
“想知道吗?”
众人点头。
秦郡王张口刚要说,陆景恪就塞了块点心进去。
然后在他耳边警告道:“你怎么找乐子,怎么胡闹我都不管,别牵扯上傅朝云。”
萧峦慢条斯理地吃了点心,然后扫了一眼众人说道:“想知道自己去看啊!西厢房!”
众人皆不敢动了。笑话,明摆着不能去!
惊动了皇后娘娘亲自去处理,可见不是一般小事。他们若是为了一时好奇跑过去凑热闹,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不去看可不代表不会知道。
没几日,街头巷尾便起了流言,说是傅家二小姐小小年纪便和宫中侍卫私通。
说是傅家二小姐有意陷害大小姐,结果反倒自食恶果。
还有说是傅家二小姐想要攀龙附凤,结果却爬到了侍卫床上。
市井笑谈,什么版本的传闻都有。
芳草阁。
傅锦云听了碧玲向她回禀完街上的传言,猛地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她在西厢房下了药,跟侍卫苟且的怎么会变成了她?
她猛地眸光一扫,看向一旁跪着的碧玲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搀到了西厢房?若不是你跟傅朝云里应外合,我怎么会在西厢房?”
第六十三章 王氏求情
那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碧玲猛地一惊,连忙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小姐,冤枉啊!奴婢怎么有那个胆子!
当时奴婢看小姐醉过去了,便想着把小姐扶出去醒醒酒。
后来一个路过的宫人便说,让奴婢去跟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要些醒酒汤。还说要帮奴婢看着小姐。
奴婢看周围走动的宫人很多,料想她不会谋害小姐,便去了……”
傅锦云气急,一耳光打在碧玲脸上说道:“愚蠢!你竟这么把我交给旁人。”
说罢又恨恨地给了她一耳光,然后又掐着她的下颌说道:“你累得我名声受损,信不信我把你卖到青楼去!”
碧玲吓坏了,连忙用力地磕头,边磕边道:“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
傅锦云如同看死人一般瞥了她一眼,然后笑着说道:“碧玲,做错了事就要负责任的!你就去青楼里好好忏悔吧!”
碧玲猛地一颤,知道傅锦云是动了杀念,不由得垂死挣扎道:“就算小姐真的把奴婢送去了青楼,小姐在老爷眼中还是坏了名声。
说不定会为了保住傅家的声誉,把小姐送到庙里去!”
傅锦云眼神一寒,这才看向她:“你想说什么?难不成你有办法?”
碧玲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小姐不把我打发出去,我便告诉小姐应该怎么做。”
傅锦云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想到傅海容真的有可能把自己送到庙里去做姑子。反过来,信这丫头一次也没什么损失。
当即便转了脸色,笑眯眯地把碧玲扶起来说道:“果然还是你对本小姐忠心耿耿。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法子。”
碧玲猛地一颤,然后说道:“二小姐可以把剩的药粉埋到采薇院去,到时候就跟老爷说,您是冤枉的。
等老爷从采薇院搜出了东西,何愁小姐的名声不能挽回呢?”
傅锦云眼睛一亮,然后说道:“果真是个好法子!”
一边说着便将剩的药粉交给碧玲说道:“此事便交给你去办了。”
碧玲脸色一白,颤颤悠悠地揭过傅锦云手中的药粉说道:“奴婢誓死效忠二小姐!”
采薇院。
“小姐,您是什么时候跟二小姐换的酒?”
傅朝云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说道:“你进门之前。”
那日,宫宴。
常棣未进门之前,傅锦云过来向她敬酒。事出突然,必有蹊跷。
彼时,她看着傅锦云斟酒,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傅锦云说道:“听说秦郡王要选妃了。说起来,秦郡王这等容貌,配上他的身份,也不知道谁能有资格做他的正妃。”
果不其然,傅锦云便痴痴地看向了秦郡王。她便是趁那时,不动声色地换了酒杯。
后来,那杯下了药的,自然是被傅锦云喝下去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本来没打算对傅锦云下手,是她自己送上门来。
本想让她知难而退,谁知她倒不知死活,白白浪费了她一片好意。
“那小姐怎么知道她会喝了杯中的酒呢?”常棣对傅朝云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堪称崇拜了。
“我并不知道”,傅朝云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只是人在得意的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
她以为我必会去西厢房,到时候更衣的时候,衣服一褪,那侍卫又在场。我便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那般得意之下,她放松了警惕,自然会做出一些小动作。比如,把剩的酒喝了。”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她没有说。比如,如何让傅锦云进了西厢,如何让皇后身边的女官正巧发现……
叩叩叩……
门外传来三声响,常棣连忙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碧玲,便让了门说道:“进来吧!”
对了,碧玲这是这里面重要的一环。自从傅锦云回了芳草阁,她用的人,就再也不是她的了。
碧玲只是放在芳草阁的暗桩,时刻监视着傅锦云的一举一动罢了!
“大小姐”,碧玲进了门,行了个礼说道:“二小姐怀疑我了,要把我卖去青楼!”
“不必惊慌”,傅朝云沉沉地盯着她说道:“她卖不了。”
碧玲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奴婢给她出了主意,让她将那迷情的药粉埋到采薇院来,然后跟老爷说一切都是您陷害的。”
说着又把手中的药粉递给了常棣,常棣收了起来,傅朝云便道:“你做得很好。”
常棣会意,连忙拿了袖中的银票递给她。碧玲接了,然后退了下去。
常棣关了门,然后恨恨地道:“二小姐还真是害人不浅!”
傅朝云微微一笑,淡然道:“这不是我们有所防范嘛!你把那药粉收好了,到时候勿让人搜出来就好。”
常棣点了点头,然后退下去了。
次日,傅海容便听说了街头的流言,回了家中自然是发了不小的火气。
前院,书房。
“云儿,你说,街上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傅朝云故作不解道:“什么流言?云儿不知。”
“就是说锦儿跟宫中侍卫苟且之事!”
傅朝云垂了头说道:“市井流言而已,父亲不必当真。”
“你还敢隐瞒!难不成还等到圣上来找我吗?”
傅朝云仍旧是低着头,小声说道:“只是那日宫宴的时候,妹妹中途去更衣,然后一个侍卫闯进去了。”
这话便是在为傅锦云隐瞒了。傅海容沉了脸问道:“果真如此?”
事情的真相如何,其实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傅海容选择问她,不过是因为她同傅锦云一起进的宫,他怀疑这件事是她的故意陷害罢了。
而她选择替傅锦云隐瞒,其实不过是一种态度罢了。
依照傅海容的谨慎,他肯定已经在宫中打听过了。
听说那日事发之后,皇后娘娘便下令处死了那小侍卫。然后便吩咐傅朝云把人带回家。
傅锦云当时哭闹不休,说是有人故意陷害。然后她便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官一个手刀下去就打晕了傅锦云。
当时皇后的原话是:若你们傅家调教不好女儿,便不要带出来丢人现眼!
芳草阁。
“你说父亲传了她去?”
碧玲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刚听外面的小丫鬟说的。”
傅锦云思量了一会,然后又问道:“事情成了吗?”
“回大小姐,奴婢昨天趁夜去埋的,采薇院的守夜丫鬟睡得沉,奴婢趁夜色把东西埋在东墙根下边了。”
傅锦云闻言便多了几分底气。
想必傅朝云此刻正在傅海容面前故意抹黑她,到时候只要从采薇院搜出东西来,她就是故意陷害!
可她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反咬傅朝云,便被王氏坏了好事。
巳时正,临波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