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娇宠(重生)——Miang
时间:2018-04-19 12:58:32

  沈皇后不改惊愕, 急急道:“兰儿的脾性, 本宫是看在眼里的, 又哪有哥哥说的这般夸张?不过是少女天真了些,待日后订了亲,自然便会稳重下来。”
  “此事勿用多提。”沈辛固不改面上波澜,叫沈皇后也猜不出他心底所想,“近几日,爹又与我重提了‘遵礼循法’这事儿。照着古礼,长姊不出嫁,兰池也不可定下婚事。”
  沈皇后微微气结,却不敢再驳了。
  连老国公爷都搬出来了,可见兄长决心已定。她兄长是个固执脾气,定好的事儿八成是不会再改的。他不肯让兰池嫁过来,那便绝不会松口。
  定然是那侧妃阮氏之事,叫兄长一家心生嫌隙,这才不肯将兰池许给陆兆业了。
  想到此处,沈皇后便对那未过门的阮碧秋愈恼了。虽此时阮碧秋还未嫁过来,可沈皇后心底已想出了好几种磋磨她的法子。
  前次兰池来宫里,沈皇后得知,这些年,太子一直在偷偷摸摸拜生母应德妃的灵位。沈皇后想,太子兴许是不信她这个母后的,也不信她背后的沈家。要想太子继续牢牢捆在沈家这条船上,那便得让他娶沈家的女儿。兰池不能嫁,那沈桐映便也能将就一番,聊胜于无。
  沈皇后露出可惜之色,叹道:“既兄长已想好了,那本宫也不多言。入了秋,本宫便与陛下提一提太子的婚事。这婚事拖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定下来了。”
  至于太子是怎么想的,沈皇后倒是不太放在心上。陆兆业不喜欢沈兰池,她是知道的。她甚至在想,也许换了沈桐映来,陆兆业就会开窍了。
  沈辛固点了点头,又与沈皇后扯了几句家常,便告退出了宫。
  ***
  从母亲肖氏口中知道与太子的婚事后,沈桐映也是高兴的。
  可欣喜之余,她心底也有些不是滋味。旁人或许猜不到沈兰池为何不要这桩婚事,她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这二堂妹心系镇南王府的世子爷,竟瞧不上堂堂的太子殿下,死活闹着不肯嫁。如此一来,她可不就是捡了沈兰池不要的东西?
  且太子殿下竟在娶妻之前便纳侧妃,那侧妃还是她从前的好友阮碧秋,这又让她如何自处?只怕是嫁过去后,便会被那满宫的女人从头嘲笑到脚,沦为一个笑柄。
  明明是渴求已久的事儿,沈桐映心底却一点都不痛快。她有心去找自己的堂妹抖抖威风,偏偏沈大老爷下了令,要沈桐映在婚事定下前都不得踏出房门;肖氏又特意聘了两个从前在宫里服侍的嬷嬷,来教导沈桐映如何行坐立笑。如今,沈桐映只能硬生生闷在房间里头了。
  肖氏花大价钱请来的两个嬷嬷都已四十好几了,整日板着张严肃面孔,动不动便要抄起小戒条来打沈桐映的掌心。若她学的好也就罢了,可沈桐映从前被宠坏了,如今也不大学的进去,每每都是坐无坐相、站无站相,继而又给自己的手心招来一顿打。
  沈桐映还从未过过这么胆战心惊的日子,总怕这两个嬷嬷打坏了自己娇嫩的肌肤。
  她对着一杯茶枯坐了半个时辰,腰背都酸极了,却一点儿都不能露出不耐之色,须得对那两位嬷嬷笑面相应,仿佛这杯茶是什么千金难得的绝世珍宝。
  “沈大小姐,腰再挺直些!”
  “软绵绵的,像甚么样子?”
  沈桐映欲哭无泪,只得在咬咬牙,在心底告诫自己,这都是为了日后能风风光光地嫁给陆兆业。
  好不容易练完了一整日的规矩,沈桐映有气无力地问丫鬟红袖:“我那好堂妹这几日在做什么呢?若是她因为丢了这桩婚事而终日里哭哭啼啼的,我这个姐姐还得去看看她。”
  红袖低着头,小声答道:“二小姐出门听戏去了。”
  “听、听戏?”沈桐映气得险些鼻子一歪,“我在这儿学规矩,她竟跑出去听戏!”
  ***
  京城,登云阁。
  楼里的天井上垂下来四道红绸缎子,半新不旧,沾了几许灰尘;戏班子还未开台,台下却坐满了人。一阵喧闹里,跑堂的提着个二寸许长的大铁茶壶四下奔走,这里斟一盏二两茶水,那儿上一叠莲花糖酥。二楼上,一间刻着“知天地”大字的边厢里,镇南王府的世子爷正翘着脚,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白果。
  未几时,“知天地”的竹帘子便被打起,露出一道人影来。
  “久等了,世子爷。”来人道。
  陆麒阳一抬头,却被面前的阵仗给惊到了。
  来的是沈兰池,可她今日却穿的是一身男装——身上是笔笔挺的鸦青色提花裰衫,一头乌发梳得锃亮,压以佛头青发冠,倒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意蕴。只不过她那鼓鼓囊囊的胸脯藏也藏不住,谁都能一眼瞧出她是个女子。
  “你这是什么打扮?”陆麒阳啪地捏碎了手里的果壳,蹙眉道,“你家爷可经不得吓。”
  “偶尔换换口味,不成么?”沈兰池放下了身后竹帘,笑着坐到他对头,“说吧,你今日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儿?”
  陆麒阳把辛苦剥了大半个时辰的白果壳扫到一旁,露出底下一整盘光润圆亮的果仁来。“你先前不是生气么?生那封信的气。”继而,他将那盘白果仁推到沈兰池面前,慢悠悠道,“那我请沈二小姐消消气。”
  兰池失笑,道:“你叫我消气的法子,便是给我剥果子?”
  “你家爷亲自剥的果仁儿,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陆麒阳歪到了窗边,道。
  沈兰池也没动那盘果仁,而是话锋一转,道:“你兰大姐不用嫁给陆兆业那厮了,心底畅快,出来潇洒一番。你不是对这京城里头的戏子花娘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如带本姑娘去那什么香玉楼、芙蓉院开开眼界,这才不枉费我辛辛苦苦打扮了这么久。”
  陆兆业改娶沈桐映,她沈兰池甩脱了这门婚事,这可是值得庆祝一番的天大喜事。
  听到那句“不用嫁给陆兆业”,陆麒阳竟没露出意外神色来。
  “你少开玩笑。你一介女子,哪能去见什么花娘?”陆麒阳嗤笑一声。
  “有钱能使鬼推磨。”沈兰池掂出自己的钱囊来,挑衅道,“你看不起你兰大姐的私房钱?”
  “不去。”陆麒阳干脆阖上了眼,“门儿都没有。”
  “你不带我去?”沈兰池笑容自若,“那成,我自己去。”说罢,她就起了身,作势要离去。
  “嗳,你等等。”啪的一声响,是陆麒阳扣住了她的手腕,抬眸道:“你真要自己去那烟花之地?”
  “是。”她答得干脆。
  “……成吧。”陆麒阳终于服了软,“我带你去个听曲儿的地方。那些秦楼楚馆倒是算了,你到底是女子,去了危险。”
  沈兰池唇角微扬,点了点头。
  她当然不会自己傻傻地跑去那等勾栏场所,她又不是不要命了。她不过是说来逗弄一下陆麒阳罢了,她就喜欢看他干着急的样子。
  不过,他愿意带自己去那听戏的地方,也算是一桩意外之喜。
  也不知那儿有没有漂亮的可人儿?
  陆麒阳结了银钱,领着她出了登云阁。
  他口中“听曲的地方”,叫做飞仙坊,养了十二三个娉婷袅袅的姑娘,三四个惯使琵琶玉笛,三四个细腰擅舞,还有几个唱得一嗓好曲子。因她们都是清籍,所以只吹拉弹唱,不逢场卖笑。
  “你家爷可是这儿的老熟客,满飞仙坊的姑娘,都爱坏了我兜里的钱。”到了飞仙坊清幽幽藏在巷子里的门前,陆麒阳懒散道,“你要是一会儿又气着了,我可不管。”
  他本以为沈兰池会发作的,可转头一看,沈兰池正兴奋地盯着飞仙坊前十三四岁的迎客小娘子呢。那虎视眈眈的模样,比真男人还要凶险上几分。
  看到兰池与陆麒阳,小姑娘迎了上来,脆生生道:“二位爷,常客?可有相熟的娘子?”
  “自是有的。”陆麒阳道,“叫你家小牡丹出来。”
  “哎!”那小姑娘笑容一滞,道,“这位爷怕是不常来,小牡丹不是咱这儿的,是对头浣玉楼里的。”
  陆麒阳默。
  好一会儿,他才重开了口:“我有些睡糊涂了。”他镇定道,“你在前引路便是。”说罢,他同手同脚地跨过了飞仙坊的大门槛。
  待入了门,陆麒阳在袖中一掏,摸出了个什么玩意儿,姿势潇洒地朝那小姑娘抛了过去。“这是赏钱,你先拿着。”打赏完后,他看也不看,极是倜傥自在地打量着厅里一株大红珊瑚的摆件儿。
  “爷……”沈兰池幽幽凑了上来,道,“你扔错啦。”
  陆麒阳微惊,侧过头去,发现他抛出去的竟不是赏银,而是一小袋白果。此时此刻,那小姑娘正盯着手里头的白果发呆呢。
  陆麒阳的面上有些尴尬:“我,我一时糊涂,拿错了。”说罢,他急急地又掏出个钱囊来,咳道,“这才是赏你的,拿着吧。”
  旋即,他长脚一抬,朝着垂了金水草纹大红帘子的走廊不去,口中自如道:“这儿的路便不用引了,你家爷认得,熟得不能再熟,这是去二楼花阁的路。”
  “客官……”小姑娘讪笑道,“您走错啦,那是去后院柴房的路。”
 
 
第25章 世子赏赐
  沈兰池点了两个姑娘, 一个叫做金娘,擅弹琵琶;另一个叫做婉儿,能出妙音。她二人虽有一手好技艺, 年纪却已二十好几了。似乐坊勾栏这等地方,容色渐去者往往落不得一个好下场;但凡是贱籍娘子, 到了这个年纪, 不是嫁人, 便是自己赎身而去;像她二人这样依旧留在飞仙坊里的,实属少见。也许是指望着客人早日将自己赎出去, 改个良籍,金娘与婉儿对陆麒阳是十二万分的热情。虽是早该做娘的年纪了, 她二人却不服输,依旧声音娇娇俏俏、眼波撩撩绕绕, 满身皆是风情。
  “爷,奴再为您弹一曲?”
  “爷, 这杯酒, 奴敬您。”
  “爷,家中可有妻室?”
  两位姐姐一声更娇似一声, 只盼着世子爷能给个回音。
  很可惜, 陆麒阳一句都没回答。他稳稳当当地坐在小圆凳上, 身形一动不动,面色也一动不动, 像是一樽石雕似的。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就像是被亲爹镇南王逼着背书似的。
  眼看着两盏小金杯凑到了他面前, 两位姐姐争先恐后地要喂他喝酒,陆麒阳倏忽从圆凳上弹了起来,口中干涩道:“小爷去……去……出恭。”
  说罢,他沉着脸,后退着近了门,随即便嗖得窜了出去,只留下沈兰池与那两位娘子面面相觑。
  沈兰池虽作男装打扮,但谁都能看出她是位女子。看在银钱的份上,金娘与婉儿只装作没发现。可女子毕竟不能替她二人赎身,因而她俩规规矩矩地坐了回去,并无替沈兰池喂酒的意思。
  “罢了,你二人在的时候,我看世子爷拘谨的很。”沈兰池揉了揉眉心,道,“你们先下去歇着吧。”
  金娘与婉儿闻言,屈膝一礼,抱着琵琶与牙板下去了。
  沈兰池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陆麒阳回来。她有些不耐烦了,起了身出去寻他。左绕右绕,才在他人指点下寻着了陆麒阳。
  人是找着了,可是……
  她面前这一幕,真是好不惊悚。
  大夏天的日头下,堂堂的镇南王府世子爷,竟将外袍与内衫都脱了半身,系在腰上,光着膀子,像个田垄里的农人似的,在后院里头劈柴。他手里头的斧头一抬一落,那地上的木柴便咔擦裂为两半,均均匀匀,分毫不多,像是事先拿墨汁画好了线似的。
  日光炎炎,他背上挂了些汗,也不知道是劈了多久。
  “你这是做什么?”沈兰池微惊,道,“怎么跑到人家院子里劈柴来了?”
  “随手帮个忙罢了。”陆麒阳松了斧头,一抹额上汗水,道,“横竖不会少块肉,能帮就帮了。”说罢,他让开身来。但见屋子后头的柴堆上坐了个老头儿,正从水囊里起劲地嘬着水。见沈兰池盯着他,老头放下了水囊,哈了一口气,笑呵呵道:“哎呀!这位小兄弟可真是个良善人,看老儿我劈柴劈的累,便要主动替我把柴给劈了。这样好的菩萨心肠,可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呀!”
  沈兰池:……
  陆麒阳为了逃避房间里那二位姐姐,还真是牺牲颇大。
  说好的“风流倜傥纨绔小世子”呢?
  陆麒阳理好了衣裳,正了衣领,又变回了身份尊贵的世子爷。他有几分踌躇,小心问道:“那金娘和婉儿,还在房间里头?”
  “我叫人家走了。”沈兰池答。
  “……”陆麒阳微舒了口气。继而,他面色一改,冷嗤一声,道,“叫她们走做什么?小爷还没玩够呢。”
  “哦?是么?”沈兰池兴致勃勃,“那我再叫她二人回来。”
  “等——且慢!”陆麒阳立刻道,“叫她们来来回回的跑,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让她们好好歇着便是了。由你来伺候小爷我,也是一样的。”
  沈兰池险些笑出声来。
  “准了,准了。”沈兰池道。
  “你且等等。”陆麒阳转了身去,走到那劈柴老者面前,又取出个小巧匣子来,道,“这是天仁房的济痛化塞膏,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玩意儿。每逢阴雨天,老先生便擦上一点儿,约莫半个月,你这腿疼的毛病大概就会好了,我爹就是靠着这玩意治好的腿脚疼。”
  “唉哟!这得要多少银子?”那老头儿面露喜色,口中却惊道,“小兄弟,老头儿我可付不起这钱。”
  “不要银子。”陆麒阳笑得爽快,道,“爷不差钱。”
  说罢,他便跟着沈兰池一同回房间里去了。
  金娘和婉儿早不在了,服侍的丫鬟也退了下去,房间里只余下他二人。没了旁人,陆麒阳那副死皮赖脸的劲头又上来了。他把脚上锦靴一踹,丢了出去,一双长腿架到了美人榻上,口中懒洋洋道:“哎,沈二小姐,替你家爷捶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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