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娇宠(重生)——Miang
时间:2018-04-19 12:58:32

  沈辛夷眼见得药碗翻了,怒从心起,拿起玉枕锦被,狠狠闷在了楚帝面门。
  楚帝越挣扎,沈辛夷便按地越狠,将他的口鼻死死捂住。一边捂,沈辛夷一边念念有词道:“陛下,我这是送你去见德妃姐姐,你应当谢谢臣妾才是。若说这宫里有谁是干净的,也只有德妃姐姐了。你见着她,可要好好珍惜了……”
  未多时,枕被下便没有了声息。
  沈辛夷粗喘了几口气,慢慢揭开被褥,却见得楚帝面色青紫,双眼圆瞪。她有心拂上他的双眸,可手掌三过,却无论如何都盖不上。
  就在此时,宫门忽然被推开,几列卫兵冲入殿内,太子陆子响亦焦急步入。看到榻上楚帝,陆子响大惊失色,双膝着地,大吼一声“父皇”。继而,他膝行至床榻前,颤抖着扣住了楚帝犹温手掌。
  一会儿,他背影微颤,众人这才知他竟是无声地淌下了泪水。
  卫兵见状,连忙上前,乾福宫内一片忙碌。
  “罪妇沈辛夷,竟敢行刺陛下!”
  “快来人将她拿下!”
  “若有违抗者,就地格杀!”
  沈皇后见到这列卫兵几乎是踩着时间陡然冲入,心中大震。她尖叫起来,指着在旁跪地的陆子响怒喝道:“陆子响!是你害了本宫!是你将本宫放进来的!你好恶毒的心思!你连你父皇都要害!”
  陆子响默然不言。
  半晌后,他才怒喝一声,道:“住口!”
  说罢,陆子响替楚帝掖好被褥,转过身来,面上已恢复了沉静,可通红的眼眶里仍挂着泪。
  “父皇待孤如何,大楚上下皆有目共睹。厚爱至斯,孤又怎会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陆子响一边怒斥,面庞上却有泪水潸潸而下,“更何况,父皇只有子响这一个儿子,这江山迟早都是孤的,孤……我……又何必做出那等事?!”
  沈皇后被扣住四肢,跪按在地。她面颊贴地,云鬓散乱,冷笑道:“谁知道呢?你陆子响最爱满口假仁假义,实则是个至贪之人。皇位,你要;兆业的性命,你要;连我那美冠京城的侄女儿,你都想要!陛下病重,你便等不及了!为了这帝业,恐怕你马上就要将那扶你帮你的柳家给废了吧!”
  说罢,便是一阵狂笑。
  陆子响以袖拭泪,垂下眼眸,道:“将沈辛夷压下去!父皇的事儿为重……万万不可耽搁了。”
  ***
  楚帝疾重,来势汹汹。未隔一月,宫中竟传来了楚帝病薨的消息。
  依照沈兰池的记忆,楚帝是必然会病重的;可上辈子的楚帝虽然缠绵病榻,却也吊着一口气,撑到了永嘉三年的冬季,甚至还让太子娶上了妻。
  如今才入夏,楚帝便病故了,想来也知道,是有人动了手脚。
  沈兰池一边寻思着楚帝之死,一边提着裙摆,蹲在草丛里,寻寻觅觅着什么。她将袖口卷得高高,露出两道莹白手臂来;细嫩的肌肤,在日光下如一团将化白雪。
  陆麒阳恰从外头回来,瞧见这一幕,便蹙眉问道:“兰兰,你做什么呢?”
  沈兰池直起身来,拍了拍手上泥土,道:“找蛐蛐呢。”
  “哪有这么早?这才刚入夏,找不到的。”陆麒阳泼她一盆冷水,“至少要再过一俩月吧。”
  “你不懂,这越早生的蛐蛐叫的越欢。虽然少,但也是有的。”沈兰池道,“我于蛐蛐将军一事,可是极有研究的。”说罢,换了个地儿,又蹲下了身去。
  陆麒阳想到宫中事儿,便开口道:“你知道么?昨夜里,陛下……”
  “哎,还真的没有呢。”沈兰池拨弄着草丛,打断了他的话。
  陆麒阳再开口:“陛下驾崩了……”
  “没蛐蛐也行,那就拿你当个蛐蛐,勉强玩玩吧。”沈兰池抬起头,对陆麒阳笑道。
  “……”陆麒阳又开口,“沈皇后当夜也在宫中自尽,说是感念陛下之恩,要跟着一道去……”
  “你给我玩,成不成?”沈兰池丝毫没接陆麒阳的话茬,对着小世子笑得正欢。
  这两个人的话题,完全是天南海北,归属两个世界。陆麒阳毫无办法,只得耐心道:“兰兰,你不肯听我说话么?这可是大事儿。”
  沈兰池揪了揪地上一根草叶,低垂眸光,道:“不是不肯听,是我觉得……如今便已经很好了。”说罢,她站了起来,抖落裙摆尘埃,变回了那个仪姿端方、一举一动皆令人倾拜的千金小姐。
  “我这一辈子,从来都不求什么荣华富贵。我不求更大权势,也不想要那皇后之位。如今你这样……很好,恰适我意,我不想改。”
  陆麒阳默然一阵子,开口道:“你听过一句话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沈兰池点了点头,叹口气,道:“我知道。意思是,世子爷本来无罪,可你镇南王府手里握着兵权,那就是罪了……从前还好,陆子响需要你,现在陆子响要做皇帝了,便会看你不顺眼了。”
  “噢,我不是这个意思。”陆麒阳道,“我说的‘璧’不是这个璧。”
  “那是?”沈兰池问。
  “那块和氏璧呢,就藏在我家这个院子里,在你脚下这片土地上。”陆麒阳道。
  “啊?”沈兰池懵了一下,直勾勾把目光落在地上。脚边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叶,生机勃勃,看着便赏心悦目。她喃喃道,“不会吧,莫非我不小心把你家的家传宝玉给……”
  陆麒阳闻言,险些笑出声来。他走上前去,刮了一下女子鼻子,道:“你怎么这么傻。我说的‘璧’,是你。”顿了顿,他面上陡然冒起一阵薄红来,道,“这话不能挑明,一旦明说了,就怪……怪……怪肉麻的。”
  他越思忖越觉得不对味,脸也越来越红。
  沈兰池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哟”了一声,伸手揪住陆麒阳的衣领,调笑道:“爷,这么会说话?再说两句听听。”
  “不说了不说了,不能说了。”陆麒阳连忙摆手,道,“说正事罢。那陆子响登基后,定然不肯放过你。他心心念念了你这么久,前段时日还说动季家上门来讨要你,必然不会随意放手。我若是不在此刻迎难而上,便护不住你。”
  陆子响登基后,他陆麒阳若是止步于此,便无法与之抗衡了。
  “陆子响?”沈兰池冷嗤一声,道,“这么贪慕美色,你给他送十个八个美人,你看看他还有没有心思来找我这样一个定了亲的小妇人。”
  看她还没成亲,就把自己定位为“小妇人”,陆麒阳止不住地想笑。
  沈兰池道:“我这个人浑身一无是处,就一张脸好看。要是摆在戏本子里,准在第一折 就被人追着骂,说是个‘空有皮囊没头脑’的傻瓜。也不知道陆子响是瞧上了我哪里?”
  陆麒阳心底默默道:就是瞧上了你这张脸啊,媳妇。
  “你记不记得,去年秋时,你跟随家人去檀香寺赏枫,也遇到了陆子响?”陆麒阳问。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吧。”沈兰池道,“他还掏出了一块我家丫鬟的手帕,说是我掉的。”想到此处,她嗤笑道,“我还以为,堂堂皇子,居然和我家丫鬟私定终生了呢。”
  陆麒阳道:“陆子响去求的那尊佛,可不止是‘保佑平安康泰’那么简单。民间常有说,檀香寺的大佛呢,一求状元高中,二求身体康泰,三求……”
  沈兰池道:“求什么?”
  “求与心上人结姻缘连理。”陆麒阳说罢,压低了声音,道,“顺道一提啊,那间佛殿隔壁还有个小观音,也是香火很旺,保佑床笫美满,夫君精力充沛、勇猛无穷。据说每日一开殿门,便要迎来上百面带娇羞之色的小妇人……”
  沈兰池怔了一下。
  一介皇子,还要求姻缘美满,看来确实是想娶个不该娶的人了。
  顿了顿,她道:“世子爷,说来二殿下去檀香寺那日,你也去了。那你说一说,你是去求的哪个佛?也是‘与心上人结姻缘连理’的佛?”
  陆麒阳一听,立刻否决:“没影的事儿,瞎说什么。”
  笑话,他岂能让沈兰池知道也去求佛拜神的事儿了?
  “哦?”沈兰池忽然挑眉一笑,道,“那你不去拜那保佑姻缘美满、平安康泰的佛,是去了哪儿?莫非是……去求了保佑床笫美满,夫君勇猛无比的那一樽佛?”
  陆麒阳:……
  不了吧,不了吧。
  要不起,要不起。
 
 
第64章 真是薄情
  楚帝驾薨,举国白丧, 无论王公庶民, 皆整月不得娱乐, 亦不得嫁娶荤食。
  帝后入殡后, 陆子响得登大宝,改元天庆。太子妃季飞霞被册为皇后,礼冠加身,一跃凤台。
  据说立后当日,便有群臣进言,希望陛下广采良女, 充盈后宫,以早日诞下皇嗣,可陆子响却直截回绝,不愿再纳娶后妃。
  季飞霞椒房独宠,羡煞旁人。天下女子,皆道季飞霞好运。
  群臣进言时, 恰好宋延礼跟随在陆子响身侧。
  听闻陆子响不愿再纳妃嫔,宋延礼心底一时复杂无端。
  他心仪季飞霞已久, 甚至已说动了母亲,不顾从前二家嫌隙, 请媒人上门说亲。只是媒人还没来得及去季家,季飞霞便已与陆子响定了亲。
  季飞霞能做皇子妃, 乃至皇后, 这本是好事。谁不爱荣华富贵?谁不爱显赫权威?可宋延礼却不希望季飞霞做这个皇后——
  宋延礼知道, 自家殿下可是与表面上一点儿都不一样。殿下那副忠贞悯恤的面孔,从来都是装出来的。在外头他虽对妻子体贴非常,可在心底,却已经将沈家的小姐记挂了许久。
  就算如今,那沈家的小姐已经订了亲,要嫁的还是镇南王的世子,自家殿下……不,陛下,还是没有绝断了那条心。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将那沈姑娘纳入宫中呢?
  到时候,季飞霞又该如何自处?她一向被人宠着、呵护着,未曾经历任何挫折风雨。若是外表瞧起来忠贞不二的夫君改了面孔,她定然会伤心至极吧。
  就算心底如此,可宋延礼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臣,陆子响是君。君为臣纲,他本就什么都不应当做,什么都不应当说。
  他只能跟着旁人一起,夸赞一句季皇后一身福气,令人艳羡。
  ***
  入了夏,日头炎炎,蝉鸣渐响。举国缟素的一月过去了,京城又恢复了一派鲜艳。小姐夫人们,重穿上了色彩俏丽的轻薄绫纱,争奇斗艳。
  晨间,沈兰池在一阵哐当哐当的响动里被惊醒,勉强睁了眼,半支起身子,问道:“阿萝,外头出了什么事?”
  阿萝是王妃送到她身旁来的丫鬟。
  沈兰池从前有两个贴身丫鬟,分别叫绿竹与碧玉。沈家落难后,家中再蓄不起诸多仆从;恰好绿竹与碧玉年岁也大了,沈大夫人干脆将她二人嫁了出去。她们二人,一个做了掌柜娘子,一个做了镇上小富之家的少奶奶,都算是嫁的不错。
  到了镇南王府,王妃见她身旁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就将阿萝送来做侍婢。
  王妃对陆麒阳向来严格,从前是不肯让年轻的丫鬟媳妇靠近他这头的;如今送来的这阿萝也是相貌平平,不过十三四岁年纪,为人老实本分。
  阿萝见沈兰池醒了,便端了面盆毛巾进来,笑道:“王妃娘娘说您欠缺一身衣服,叫人开了库房,把那些绫罗绸缎都取了来,搁在外间里,等您起了身就去挑呢。”
  沈兰池从床榻上坐起来,漱了一把口,就往外间走去,果真见得外边陈了好几口大箱子,里头俱是些织工精秀的衣裳料子。
  沈兰池从前就很喜爱这些漂亮物什,后来因着家中之事,才改穿了一身素淡。如今乍见到这满箱漂亮绫罗,眼光不由微微一亮。
  如今家人都活得好端端的,她穿漂亮点,也没甚么大事儿吧?
  这样想罢,她就捡起一卷衣料,仔细翻看起来。
  王妃送来的几口大箱里,装的俱是上等的绫罗绸缎,有那盈着月光便能微微发亮的月山纱,还有形如轻云、滑如流水的缠云缎,每一匹都令人爱不释手。
  她挑来挑去,正在忧愁颜色该怎么搭,便听得耳旁阿萝道:“姑娘,世子爷好像在外头。”
  “等会儿再说。”沈兰池满心满眼都是新衣服,抬手又捧起了另一叠布料,笑盈盈转给阿萝看,问道,“你说这宝蓝色是不是太浓了?不大衬我?我还是欢喜这杏红色,只可惜不太配……”
  阿萝可不敢搭她话茬,道:“姑娘,要不去看看?外头似乎确实有人呢。”
  那扣门声似乎越来越急了,隐约还能听到“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这类令人胆战心惊的话。
  沈兰池沉浸在漂亮的物什之中,依旧没听见那扣门声。
  终于,门外的陆麒阳把门推开了,大步跨了进来,口中念念有词:“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觉……”话未毕,便看到迎面几口大红木箱,他未来的媳妇正左手一匹绢,右手一卷布,美滋滋地站在箱前。
  “兰、兰兰?”陆麒阳愣了下,道,“你明明起了床,怎么不理我?我又做错什么了?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对不住,你别气。”
  他有些忐忑不安。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媳妇,先说“对不住”总是没错的。
  “啊?”沈兰池懵了一下,这才注意到陆麒阳的存在。她搁下手中布匹,纳闷道,“世子爷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光顾着挑衣服料子了,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陆麒阳:……
  敢情是光顾着看衣服料子,忘记他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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