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娇宠(重生)——Miang
时间:2018-04-19 12:58:32

  瞧见那一大箱一大箱的衣料,陆麒阳有些不是滋味,道:“我娘要给我裁衣服,可从不过问我的意思。到你这儿,就变了样子。”
  镇南王妃养孩子,只秉持一句话:闺女富养,要养的精致白胖软嫩;儿子就算了,放到泥地里跑跑就成。
  王妃想给世子裁一身衣服,就直接让裁缝下手做;至于颜色款式,那都是随意挑的。
  到时候,小世子穿一身鹅黄配俏粉,那叫一个喜滋滋。
  “不好意思,冷落你了。”沈兰池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道,“你且坐着。阿萝,给世子爷来杯茶,我继续挑衣服料子了。”
  陆麒阳在旁坐下,捧着杯茶,眼神有些缥缈空洞。
  他本来是告知沈兰池一声,再过几日,自己就要想法子出京城去北关了。可被沈兰池一冷落,他现在就像是个深宫弃妇似的,只有满心哀哀戚戚了。
  他堂堂镇南王府世子,在沈兰池的眼里竟还抵不过几匹布?
  不能忍!
  沈兰池一边看衣服料子,一边问:“世子爷,什么事儿?”
  陆麒阳:“……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沈兰池微惑,道:“看你这语气,可不像是‘没事’啊?你这是怎么了?”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陆麒阳嗤一声,翘起一条二郎腿来,“小爷忙得很呢,就来你这喝杯茶。怎的?一杯茶都不肯赏给小爷?”
  “哦。”沈兰池回过头去,“那你喝,不要客气。”
  陆麒阳噎了一下,端起茶杯来,啜饮一口,四平八稳道:“我说了没事儿,就是没事儿。你不要多想。我一点都不曾生气。”
  他在沈兰池这里兜转了几圈,都没能引来沈兰池的目光,便什么也没有说,带着一脑门的阴云出去了。阿萝送陆麒阳出去,回头来就奇怪道:“世子爷的模样好生奇怪呢,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却像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似的。”
  沈兰池:“啊?”
  他不是来自己这儿喝茶的么?委屈什么了?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入了夜,沈兰池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这时候,陆麒阳又来了,隔着一道帷帘,在外间乱转。
  “世子爷,您做甚呢?”沈兰池拿帕子揩净了面上水珠,疑道,“白日里,我就觉得你好像是有事儿要说。怎么一整天过去了,都不见你开口?”
  “……啊,我,我有事儿要说。”陆麒阳道。
  想到“自己不如一匹布”这件事,陆麒阳就有些悲愤。他咬咬牙,道:“小爷我今夜要去天香阁,晚上就不回来了,你自个儿睡!”
  沈兰池蹙眉,微微思忖了一下。
  陆麒阳?去天香阁?
  想到陆麒阳在花姑娘面前那副瑟瑟缩缩、怕得几欲逃跑的模样,沈兰池迟疑着“哦”了一声,淡定道:“去吧,喝杯酒壮壮胆子,免得又在人家姑娘面前丢了脸。”
  说罢,便抖了抖被子,翻身坐上了床。
  瞧见沈兰池这副淡定模样,陆麒阳微惊,又道:“小爷我今夜可是要包上那天香阁的头牌,花天酒地一整个晚上,不醉不归!”
  沈兰池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妆奁匣,贴心道:“钱够不够?我这儿还有些零碎银钱,王妃娘娘给的,我一直花不出去。你要是手头紧,先拿去对付了。”
  陆麒阳:……
  若是前刻还有些委屈,现在,那份“委屈”已经尽数转化成恼怒了。他也不嚷着什么“天香阁”,什么“头牌”了,咬牙切齿地,冲到床前,一手撩起了帷帐。
  倚在床中的女子一副老神在在模样,扯着被褥,已打算躺下去睡了。
  阿萝见到世子几乎要冲到床上去了,不敢打扰,立刻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将房里留给这两人。
  “做甚?”沈兰池抬头,问道,“我又不是天香阁的头牌。”
  “你……”陆麒阳深呼一口气,下一瞬,便扣着她的双臂,将她按倒在自己身下,嚷道,“你这人……怎么……怎么……求到了我,就不珍惜了?”
  沈兰池一听,懵了。
  一会儿,她扯起嘴角,笑道:“哎哟,爷,是谁求的谁啊?”
  陆麒阳闭嘴了。
  没错,是他求的她,求了两辈子呢。
  沈兰池转念一想,知道是自己这一整天都撂着他,让他不高兴了。于是,她便伸了手,轻抚一下世子额间,温软道:“是我错,是我错。天大地大,世子爷你最大。成了吧?”
  说罢,她支起身子,轻吻了一下陆麒阳的唇。
  这小小触碰,却令身上男子陡然变了神情。方才还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现在却变了脸,一副黑云压境的模样。
  下一瞬,他便反吻了回来;如要将人拆吃入腹一般,凶巴巴的,一点都不温柔。还像是一只饿极了的野兽,正等着在她身上兴风作浪。
  “你轻点呐……”她绵软的嗓音,是娇嗔,更是引诱。细细五指,更是已落到了他的衣结上。
  一吻毕,陆麒阳睁开眼,恰好对上她微亮眸光。她的双眸间,似涌着一池方融春水。
  “留下来吧?今晚上别走了。”她说着,笑眸微弯,那眸间的引诱之意愈甚。
  “……”陆麒阳默了一会儿,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留下来的。再过几日,我就要去北关了。不趁现在讨够本,怕是半年都见不到你了。”
  沈兰池轻笑了一声,手掌已抚上了他裸呈的胸膛。
  他的身躯劲瘦笔挺,腰线紧窄,让人百摸不腻。她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颈,犹嫌不足,竟张开口去,轻咬了他一下,又含含糊糊笑道:“那你这几天晚上,都住在我这儿吧……就怕王妃娘娘嫌弃我不知收敛。”
  “怎会?”他低俯下了身子,低声答道,“她不会嫌你的,只会怪我不像话。”
  “那敢情好……”她笑得愈发轻柔了,口中流连道,“你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娶我?你若不在京城,我又被人惦记上了,那该怎么办……”
  话里话外,总有几分舍不得。
  “至多半年,我便回来。”陆麒阳答,“我若无军权在手,陆子响动我便易如反掌。我从前名声狼藉,若不能令众将士心服,那这军权依旧不是我的……”
  说罢,他在心底低低一叹。
  半年,他只给自己半年时光。用尽一切手段,也要令那数十万军士听从己令。他知道这很难办到,可他必须办到。
  像是要报复她那轻轻一咬,他占据了女子的身体与思绪,掀起一阵令人战栗的风浪来。
  屋外蝉鸣,冗长烦躁,却无人听得。
  ***
  新帝即位后,一切尘埃风云俱落定。废太子陆兆业被废为庶人,圈禁狱中。从前帮扶着二殿下的显赫贵族,愈发水涨船高。季、柳、宋三家,皆成了数一数二的楚京权贵。
  陆子响令柳、宋二家之首,分别领了左右督射太仆之职,又令季家掌了京城巡治之则,从宋家分权。
  他有意令三家互相制衡,然这三家能混到如今这个位置,又岂是常人?陛下想令他们鹬蚌相争,他们偏不如此;恰恰相反,还互结姻亲,修了秦晋之好。
  这一回,轮到陆子响头疼了。
  外戚之事,古来就最为烦人。前有沈家专横跋扈之鉴,他又岂会坐视柳家与季家成了第二个沈家?自然是早早打压下去,越快越好。
  可偏偏这三家都不愿坐以待毙,如今已是抱成了一团,互相扶持,俨然成了朝中一大党。
  除了这三家,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陆子响想到了镇南王府。
  ***
  正逢初夏,日头炎炎,陆麒阳打着赤膊,嘴里叼条草杆,跟着一群下等军士一起,在河边支起大锅煮汤。柴火烧得烫了,热意扑面,他便直接到一边的河旁,掬起一捧水就洗脸。
  先前废太子作乱,这京畿的卫兵折损了许多,如今又充了些生面孔进来。他们不知道面前男子正是那三箭射下废太子的世子爷,只当他是个小郎将,便口口声声唤他“小将军”。
  “小将军不去营房里头坐着?”
  “那些个大人们都早早地回了家,还不是怕家中妻子久候发怒?对了,小将军娶没娶妻?”
  七嘴八舌,零零碎碎,好不热闹。
  没一会儿,几个军士闲聊着,又扯起了家中婆娘来。一个说女人心海底针,另一个说婆娘的脸似六月的天,变的那就一个快。这几句话引来了强烈共鸣,诸多男子皆唉声叹气,说起了自家闲事。
  “你可知道?上次我问我媳妇晚上吃啥,她说‘随您的意’,我说下个馄饨,她嫌料少;我说买点肉包,她嫌浪费钱;我说吃碗面吧,她又嫌面涨的快,不能放俩晚上!我问‘你到底吃啥’,我媳妇不高兴了,说‘随您的便’!”
  这诉苦军士满面苦涩,摇头叹气,道:“我真猜不到她在想啥!”
  另一个军士也说起了自家媳妇:“上回吧,说要带我家儿子回娘家,问我去不去。我思忖着要去老赵那头打花牌,就打算不去了。我媳妇就不高兴了,说‘您倒是去!’这话一出,我哪敢去呀?”
  这事儿又引来一片“是呀是呀”的零散附和。
  就在此时,又听得一人文绉绉道:“可不是么?我问我家那位,‘您有什么事儿’?他偏偏要答‘没事儿’。问了三遍,半字不肯吐,还直说‘自己没生气’。实际上心底都急坏了,当夜就朝我发了一通脾气。真是难伺候。”
  虽然这个故事很引人同情,但是诸位军士无有敢回答的——因为这说话的声音,乃是个女子。
  诸人抬起头来,便见到一位形容艳丽的佳人,携着个规规矩矩的小丫鬟,正板着一脸愁苦之色,站在不远处。她打扮得一身富贵,瞧一眼便知道她定然是哪位将军家中的内人。
  一名下兵大着胆子,上前问道:“这位夫人,您找哪位将军?”
  “倒是不必称我为‘夫人’。”这艳丽女子笑道,“我还不曾嫁人,只不过是奉了王妃的命,来军营里瞧瞧我那将来的世子夫君罢了。”
  陆麒阳的面色红红白白,道:“你和我进去说话。”
  说罢,扯着沈兰池就朝营房那头走。
  诸位兵士目送二人远去,大惊失色——这军营里的世子,还能是哪个世子?自然是镇南王府的陆麒阳!
  他们如此惊诧,一是惊这位小郎将竟然是那声威赫赫的镇南王府世子;二是惊这位女郎口中的话——女郎口中的“我家那位”还能是谁?当然是世子陆麒阳了。
  别看这世子爷,方才一身粗犷,劈柴捉鱼、无所不能,可心底却是如此细腻堪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人不可貌相。
  军士间,一片唏嘘之声。
  ***
  沈兰池和陆麒阳刚入了营房,没说几句话,宣旨的内监就到了。
  这内监也是见惯风雨的人,瞧见了世子打扮得浑似一介下等军士,也一点儿不惊不嫌,反而挤出一张恭敬的脸,谄笑道:“世子爷,陛下圣旨到,您先正下礼冠?”
  陆麒阳闻言,随意正了下外衫,在前头跪下。
  内监抖开圣旨,掐着嗓子,慢条斯理地念起来,说是那陆子响思及陆麒阳有功,封他做左武卫将军,望陆麒阳能驻守京城,以护百姓平安。
  陆麒阳跪在地上,却不接旨,道:“这圣旨,麒阳怕是不敢受了。”
  “世子爷这是何意?”内监笑道,“您可不要为难奴。”
  “不瞒陛下,我后日便要去往北关。”陆麒阳正色道,“这是先帝旨意,御笔朱披,还搁在我家书房里头呢。先帝去的匆匆,陛下不知道,也是当然的。不过,若是陛下要看,麒阳随时能取出来。”
  内监怔了一下,有些讪讪。思忖一番,内监道:“这事儿,奴也不好做主。还是等咱回宫去,禀报了陛下,再来仔细告知世子爷吧。”
  这内监回去了,却等不到再见陆麒阳的时候。
  当夜,陆麒阳便打点行装,带着几个随侍,出了京城,直往北关去了。
  次日天明,陆子响才得知此事,顿时扼腕不已。
  没了陆麒阳,他又找谁来对抗那抱成一团的三家?朝堂上下,谁又不是为他们鞍前马后,一个劲地逢迎谄媚?
  陆麒阳出京去往北关一事,传到百姓间,在看热闹的百姓口中绕了一圈,则又变了一副模样——
  那从前终日游走花丛、斗鸡走马的镇南王府小世子,难改本性,终于受不了父母塞过来的落魄沈家女,溜出京城去,逍遥畅快去了!!
  真是薄情!
 
 
第65章 一方山月
  陆麒阳出京城去北关,沈兰池早就清楚。
  虽心底舍不得, 可到底知道这是无可奈何——陆子响就在上头虎视眈眈地盯着镇南王府, 陆麒阳不赶紧笼络将士之心, 就只能坐等被陆子响做成案上美餐了。
  北关遥远, 若是寻常赶路,也需要半月乃至二旬的功夫。若是遇上山石封路,那拖得便更久。陆麒阳去了不到十日,便有家信寄了回来,给王妃一封,给沈兰池一封。给沈兰池的那封信里, 还夹着一朵残花。
  原是说在路边看到了一朵姿态小巧秀丽的花,很是新奇,便夹在信里寄回去。不过他却忘了,路途遥远,这花到沈兰池手上时,已枯的不成模样了。
  饶是如此, 沈兰池还是将其阴干了,夹在书页间。
  ***
  京城夏日渐浓, 蝉鸣一声响过一声。虽下了几场午后雨,暑气却不见得被扑灭了多少。
  柳如嫣扶正了斗笠, 脚步匆匆,朝一道狭窄巷子间走去。
  她本是柳家金娇玉贵的三小姐, 可今日却未着缀饰, 反而穿着一袭粗麻布裙。斗笠垂纱遮掩之下, 隐约可见她的乌发披散,上头只别了一枚碧玉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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