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回去找到自己的宿舍楼,爬楼梯、开门锁、进寝室,一直浑浑噩噩地,等把门在身后关上,她像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软软地贴在了门背上。
具象出的,是她那好不容易筑起却又如沙般溃败的心墙。
要不是靠死命盯着他手上的戒指,刚刚他拉住她的手那一刻,她几乎就对他说好。
包里忽然响起手机铃声。
她掏出来接通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迫不及待地说:“梅梅!”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猜猜我是谁的环节了,有奖竞猜打电话的到底是谁,会是银行借钱的或者问买楼的吗?猜中的小天使可以获得作者菌免费(=不值钱?误)香吻一个哈哈哈。
谢谢4911533 成为了小萌物,谢谢玲珑兔 成为了小萌物~~~
大家周日愉快!
第62章 多么可笑!角色对调,事件重演?
陈晨好久没试过这种感觉了。
像第一次开庭前,两只掌心都是湿的, 写完字盖上笔盖时才发现手在抖。
又像是临睡前才灌下了一大杯浓咖啡, 兴奋在每一个细胞里, 整宿翻来覆去没睡着。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时想她早点回应,又怕等来的是拒绝。
第二天天刚亮, 他实在忍不住, 满怀激动和紧张, 就给她打过去。
电话那头,一把冷冰冰的女声说:“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再打, 还是一样。
难道是太早了,她还没起?
他转头又一想,辅导员不是要求24小时开机的吗?就算是搁了静音也不会是这个词儿。
陈晨索性把电话拨到她寝室。
接电话的是哈欠连天的黄宝儿。她抓着乱糟糟的头发, 转头看一眼韩梅平整的床铺:“韩梅不在呀。昨晚回来就没看见她……”
陈晨有不好的预感。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你去看看她东西少了没有。”
黄宝儿一默, 说:“你等一下。”
话筒被搁下,远远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等黄宝儿再接起来, 声调已变成了万分惊诧:“她衣柜里原本有个小行李包, 好像不见了……”
陈晨没听完, 手机就“啪”地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多么可笑, 角色对调,事件重演?
她总是这样!
在给了他为之努力的希望后,才叫他发现路的尽头只有死胡同!
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手机部件, 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他闭上眼睛,眼前晃过韩梅年轻的笑脸,闪过那七年难捱的岁月,最后是她那头泪眼汪汪地问自己“会吗?”
陈晨走到水池前,把冷水泼在脸上,脑筋才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他抬起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牙,不管怎么样,就是死,他也得死个明白。
他擦掉脸上的水,捡起了手机,确认不能用了,便拆出电话卡,随便镶在了一个旧手机上。
刚镶好卡,黄宝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陈老师,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的呀?宿舍阿姨说看见她昨天傍晚回来过,可没待十分钟就急匆匆走了。”
陈晨平静地说:“好,我现在去院里打听消息,她要离开,肯定要先跟院里请假的。”
黄宝儿点点头,想到他看不见,又说了声“好”。
陈晨已经把车开上了大路,刚要挂电话,黄宝儿犹豫着开了口:“你会去找她吧?”
“我先去问清楚消息。”陈晨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见绿灯亮起,他匆匆对着话筒说:“挂了。”
陈晨从车上下来,就直接往辅导员办公室走,正冲上楼梯,却被经过的教刑法课的胡教授叫住了。
胡教授颠着啤酒肚,小跑着赶上他,问:“小陈,你有认识在山城的律师吗?”
“怎么了?”
“咱们院的辅导员小韩你认得吧?她父亲在家碰到点事情了,找到我了。我给她咨询没问题,可我执业证都给还回司法局了,会见取证都搞不了……”
陈晨一愣:“你说谁?”
韩梅才出到达大厅,电话就响了。
还以为是胡教授的回电,她急忙掏出来,却是陈晨的来电。
她面上有一瞬的怔愣,又有刹那的释然。
接到妈妈涕泪交加的哭诉,她当然着急忙慌,不知怎么办之下,她第一时间是想找他帮忙的。
当点开电话的一瞬间,她又犹豫了。
可如果,他会因此嫌弃她呢?这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韩梅心中本来就乱糟糟的,这下更害怕面对这样的可能。
与其要赌他的心,那还不如等她自己把事情先了结了,再处理二人的关系。
她又翻了遍通信录,转而致电给教刑法的胡教授,可惜她自己本就所知不详,在电话里三言两语也讲不明白。商量之下,她决定先请假回家看看。
韩梅把电话接通了,放到耳边,好久不知该不该解释些什么。
是陈晨先了开口,他低声唤:“韩梅?”
韩梅憋着气,轻轻地“嗯”了一声。
陈晨语速缓慢,声音里却带着坚定:“等我,我现在就去机场,坐最快的一班飞机来山城。”
韩梅捂着嘴,两行泪就下来了。
韩梅挂了电话,出了机场,便脚步不停地打车回家。
平常家里都是高玉兰负责骂骂咧咧,韩红兵主管唯唯诺诺,其实遇到大事,一贯惜字如金的爸爸才是主心骨。
此时家里突然没了顶梁柱,高玉兰平常的强悍都不见了踪影,韩梅回家一看,见她头发也顾不得修整,乱糟糟地披散着,因为着急,眼底都见了青,心中很是不舒服。
高玉兰见了归来的女儿,面上的淅沥小雨更顿成滂沱大雨。
韩梅的忐忑不敢表现出来,强撑着安抚了母亲,又做了点东西逼着她好歹吃了,再看了看墙上的钟,已是快中午12点了。
韩梅忧心韩红兵的情况,把大姨叫过来照顾妈妈睡下,打算去派出所先问问情况。
大姨送她出门: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好一个人去打交道的,要么等姨父下班跟你一起吧?
韩梅说:“没事的,我有朋友要来帮忙的,我只是先去问问情况。”
她按着高玉兰说的,先到了附近派出所,谁知人家却告诉说案件归到刑侦大队去了。
韩梅心中一突,又赶紧打车过去,好不容易找对了地方,值班人员正懒洋洋地和别人聊天,韩梅喊了好几声,她才走过来问:“你什么事情?”
韩梅说自己是韩红兵家属,想找负责的民警问问案件情况。
工作人员慢悠悠地坐到电脑前:“他是犯事儿的还是被害的?”
韩梅低声回答是嫌疑人。
那女的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看了眼记录,说:“哦,就是那个故意伤害的吧?正拘留呢。”
再问别的,女警就一概不知了:“那能告诉你吗?案件正处于侦查阶段呢。”
“那能让我见见负责案件的刑警吗?”
“警官是你想见就能见啊?”
“我只是想知道下情况!”韩梅听得气愤,冲口而出:“我爸平常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他无缘无故,是绝不会出手伤人的。”
女的眉头一皱:“说的跟真的似的。你在现场吗?反正现在受害人在医院躺着呢,我们难道就会随便抓人了?”
韩梅登时红了眼。心里顿时空荡荡地。平白想争辩点什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身后突然有人帮她应一句:“刑法规定的‘未经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这案子才刚立,您是张嘴就给我当事人下判决呀?”
韩梅踅身看去。
陈晨白衬衫黑领带,外面一件卡其色的中长款风衣,仿佛从天而降般,威风凛凛地从大门外迈进来。
韩梅怔愣间,陈晨已经走到她身边,一手扶住她的肩,像有力量透过掌心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她抬头仰视陈晨,他的到来,让她瞬间安心。
陈晨扶了她的肩,低声给韩梅介绍身后跟进来的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这是我们山城分所专搞刑辩的,人称捞人王的尹律师。”
尹律师跟韩梅握了手,连说两句“不敢当。”
他问了几个问题,韩梅都一问三不知,反被问得紧张起来。
尹律师连忙打住话头,笑说没事的,让我来处理。
他打了个电话,又跟接待的那女的说了几句,就熟门熟路地带着人上了楼。
这下没人说不能随便见的话了。尹律师轻易就找到负责案件的民警。
那人看了他们几眼,还笑着调侃:“哟,这种小案子怎么还劳您捞人王亲自出马?”
尹律师指指陈韩二人:“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惹到麻烦的是咱陈律师家人。”
民警和他们点了点头。
怕影响他们工作,韩梅就在走廊外等,有个十来分钟,陈晨才迎着韩梅的目光从办公室里出来。
他拉着韩梅往外走,凑到她耳边低声安抚:“尹律师跟负责民警去复印材料去了,我先送你回家。”
韩梅坐上出租车,陈晨才跟她说了了解到的大致状况。
事件发生在小商品市场里,市场管理中心派去催租的人先是和别的摊贩争吵,韩红兵上前劝解期间,混乱中,催租的人里有个人摔下了楼梯。其中有人说看见韩红兵动的手,大队因而以涉嫌故意伤害对其实了施强制措施。
“摔伤的人很严重吗?”
“据说到现在还没醒。”
韩梅表情呆滞,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我爸心善,他不会故意伤人的。”
陈晨看她一脸疲惫,将她的头轻轻摁在了肩上。他拽住她的手:“别担心,都有我呢。”
韩梅长出了一口气,她点点头,无声靠进他的怀中。
两人一路没再说话,可那交握的手,却似有默默温情在流转。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恭喜@仙贝晴、@橙子、@22890273、@seventeen获得蛋君带着牙膏味的晚安吻一个!
好不容易终于弄好了,大家凑合看,别较真。就一条:都不许霸王我——!我——!我——!
第63章 一时之间,他仿佛觉得二人回到了以前同居的日子里。
巷子路窄,他们在路口下了车。两人往韩梅家走, 远远就能看见筒子楼下围了一圈人。
韩梅心头一紧, 走几走过去, 见高玉兰手上挎着个菜篮子, 被几个壮汉堵在了楼梯口。
高玉兰硬闯不成,气得满面通红, 插着腰扭动身体想把人甩开, 眼镜都甩歪在鼻子上。
下楼来接应的大姨被挡在了一层楼梯间, 只能朝着下嚷嚷着:“你们不要欺负人!”
陈晨上去挡在了高玉兰和壯汉中间:“你们是谁?有事说事,拉拉扯扯的干嘛。”
那仨大老爷们一看就知道是干力气活儿的人,面上凶神恶煞, 有一种泛油的黑腻,手臂肌肉虬结的,捏起拳头就在韩梅面前晃悠:“你家老头把我兄弟打残了, 人现在还睡医院里呢, 你们说怎么办!”
陈晨转头对韩梅说:“你先带阿姨上去吧,这里交给我来料理。”
韩梅脚步不动, 还有点不放心, 陈晨拍了拍她的手:“没事, 我马上也上来的。”
几人眼睛瞪得比铜铃大:“你算哪根葱?”
陈晨自报了家门, 又亮过律师证:“我受韩红兵家人委托, 担任他的辩护律师,你们有合理诉求,我们都可以心平气和地沟通。可你们在这动手动脚地, 要是惊动了警察,给您弄出个寻衅滋事的罪名,几位也讨不到好。”
几人本来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想来捞一笔,此时对看几眼,也不敢太放肆。
有个小个子男人问:“他打伤了人,赔点医药费不应该吗?”
陈晨问:“你也在场?是亲眼见他伤人吗?”
对方被立刻问得脖子一缩。
陈晨眼里精光一闪,手藏在身后给韩梅打手势,让她和母亲大姨赶快先上了楼。
大姨这才知道后怕,边上楼还拍着胸口顺气,好奇地:“刚刚你带回来的人是哪个啊?”
高玉兰对当年留宿过家中的陈晨还有点印象,问韩梅:“刚刚那个崽儿是你学生?”
韩梅嗯了声,“他现在当律师了,听见爸爸出事,专门过来帮忙的。”
大姨喊了句:“幸亏有他呢。”
高玉兰也叹了口气:“也是很难得老!从来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梅梅你确实该好生感谢哈别个。”
她们仨在搂上等来等去不见陈晨的踪影,刚想去问问情况,他的电话就来了,跟韩梅说打算同来闹事的三个人去医院看看伤者。
韩梅忙说要一道去,下到楼下,陈晨已经叫好车在等着了。
一行人到了医院,见伤者意识已经有了,却说不出整话来,他绷带裹头,连病房都排不上,床被塞在走廊通道里,躺着咿咿呀呀地喊疼。
陈晨站了一会儿,转身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韩梅被拉住了听几人诉苦,不是埋怨住宿条件就是忧心医药费。
韩梅被唠叨得心中发紧,终于等到陈晨回来,赶紧拉他躲到一边,从包里掏出张金艮行卡:“这是我每月给我妈打的款,她都给存起来了,我原本是打算给家里换房的……你看看要不要给了他们吧,听说伤者谅解也可以帮助减刑?”
“钱给是得给,但不是这么个给法,现在情势不明,也谈不上谅解的事儿。”
陈晨趁那几个闹事的没看见,包住她的手把卡摁回口袋里:“我已经跟医院这边谈好了,这事儿都交给我。”
两人回到病人那。
那几人见二人回转,却没有要拿钱的意思,脸色都不大好看。不想没过一会儿,就有护士来通知已经给伤患安排好病房了,给换了个宽敞的二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