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宠妻(重生)——曲妍
时间:2018-04-25 13:01:02

  反正柿子挑软的捏,言晖指定的目标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一个根本置身事外毫无求生意志,他们……
  “!”
  寒光一闪。
  在几人下决定的极短时间内,离言晖最近的那俩禁卫已是倒在血泊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那二人只挣扎了片刻便晕厥过去,惨白面色在幽微月光的照映下格外渗人。
  文容媛迅速瞥了一眼,确认他们只是晕过去、并没有死之后才稍稍放心。
  “别动洛公子。”她闪身到言晖后边,染了鲜血的长剑抵住了少年的脖颈,“你们敢动他,我就一剑劈了你们的统领。”
  其他人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容展。
  “这……”
  “……”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没法置自己伙伴的生死于不顾,“别动作。”
  言时呆滞在原地,僵持了好一会才匆匆跑到文容媛身边,意图将她的剑移开。但少女将剑抵得死紧,他一时竟是有些吃力,又怕误伤了二弟,只得暂时作罢。
  “你疯了?”
  文容媛只瞥了他一眼,没有说半句话。
  但只那一眼言时便晓得了,这并非她不经大脑的决定,此刻,她是认真的。
  真心地想置他的弟弟于死地。
  在言时心中倏地升腾的除了痛心,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重活了一回反而是愈来愈糊涂,掺和的事情揭开了帷幕之后看不到真相,反而是更多等待他去探究的秘密。
  文容媛亦不是表面上这么冷静淡然,反倒是被挟持的言晖毫无畏惧,甚至还略略抬起头,低声对她道:“能死在嫂嫂的剑下,我亦是死而无憾。”
  “你……”
  文容媛敛下双眸,持剑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着,她的情感与理智正在拔河。
  她是真的很想让他马上就去死,却悲哀地发现根本不可能,她终究没敢这么不管不顾。
  如果真的做了,文容媛不知道自己的漫长人生中该怎么面对言时。
  我不会用这把剑杀你,你不配。
  文容媛望着言晖那双沉静的眸,只在心里暗暗回答。
  况且,她是在等。
  等……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文容媛心口吊着的大石头终于是随着那老者的出现放了下来。
  “统统停手!”
  回荡在夜风中的声响并不大,但老者苍劲有力的嗓音平白予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几人连忙停下了所有动作,各自恭敬地敛衣行礼:“侯爷。”
  
 
    
第33章 其之三十三 侯爷
  “侯爷一向深居简出,不知此番前来……”一阵沉默之后,还是容展率先开了口,“所为何事?”
  “老夫不打算干涉二位擒拿逆犯秦裴。老夫只是……”洛侯瞥向一边浑身脏兮兮的儿子,冷冷地道,“前来带犬子回府罢了。”
  洛侯的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说话的语调不急不缓,仿佛在洛琹瀚前面的不是什么御前带刀侍卫,只是几个平时和他厮混在一起的公子哥儿。
  文容媛曾听舅父及母亲说过,洛侯年少时是有名的美男子,面如冠玉、气质英武,吸引了万千少女为之着迷。
  而现下出现在她眼前的男人也和她想象中的样子不同,全然不像一已年近花甲的老者。即使几缕白发及眼角细纹昭示了他已不再年轻的年龄,岁月却是将这位曾经的美男子打磨地更有韵味。
  文容媛默默地将剑从言晖脖子上抽开,回到了一旁不显眼的地方,紧挨着言时站在边上。能够救洛琹瀚的人已经来了,她只需要在旁安心等着便好。
  言时正面色凝重地望着自家二弟,她亦无趣地盯着穿了一身合身衣裳的他打量,这才从衣料底下的一块突起发现,那人居然戴着一枚玉佩,还在腰间别了个红色流苏。
  ……言时不觉得这样有些碍事吗?
  “犬子顽劣,造成诸位困扰,老夫在此道歉。”
  “侯爷莫要折煞我等了。”容展笑道,“只是令郎……”
  “放人。”洛侯直接截断了他的话,“敢问陛下可有令你们捉拿洛府二公子?老夫听到的仅是收押秦裴呢。”
  闻言,容展禁不住有些为难地拧起眉:“这……可是他,意图将逆犯……”
  “意图怎么,犯人逃了么?”洛侯瞥向秦裴,冷冷道,“本侯见他还好好的在这呢?”
  容展哑口无言。秦裴确实毫无求生意志,方才其实有许多空子可以逃走,他都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即使是洛琹瀚方才一直试图拉着他跑掉也一样。
  见到老者锐利的目光,从始至终安静听着的秦裴不由得下意识地闪躲,不敢直视他。
  他之所以不跑自然是因为,一离开就会坐实了洛琹瀚的罪名。那时身体羸弱的小洛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打晕了他将他背出来,奈何秦裴本就精神紧绷,在半途就醒了,也因认不得路而只能随着他继续在迷宫里打转。
  秦裴知道洛侯从来不喜自己,他只希望侯爷能保洛琹瀚平安无虞,顺便让那傻孩子彻底断了念想。
  容展尚拿不定主意,言晖却已是替他下了决策。他轻轻一挥手,对下首几个人吩咐道:“……你令陆寺卿来一趟,叫他将秦裴打回大牢,其他人撤。”
  侍卫于极短暂的迟疑后领命而去,容展不由得为之气结:“言晖!”
  “晚生不才,竟是惊动侯爷了。”言晖一开始没理他,径自对洛侯作了个揖,方附到容展耳边小声解释道,“洛侯身份不凡,又跟武皇帝是一辈人,就是陛下也要予侯爷几分薄面……算了,你并非士族,说了你也不懂。”
  “……注意你的用词。”
  容展被他一番话戳到了痛处,脸色有些难看。容展姑母、容太尉的姐姐是前朝皇后,武帝当时是为了坐实一个善待遗老、对两朝官员一视同仁的好名声,才选择重用容太尉。
  他虽非出身士族,但怎么可能不知道洛家从前是士族领袖,就算洛氏已不复当年辉煌,洛侯威望犹是存着几分。
  别的不说,言晖的爹、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言昌即是洛侯门生,彼时还是洛侯向武皇帝举荐他的。
  “无妨,代老夫向你父亲问好。”
  而正被他们谈论着的洛侯只丢下这么句话,兀自回过头准备上马离开。
  禁卫的手脚很快,不一会陆寺卿便步履蹒跚地赶来了。看得出寺卿是接到密报急急忙忙出门的,他连那顶官帽都没来得及戴正。
  陆寺卿先是颤颤巍巍地向洛侯行了一礼,而后将镣铐及枷锁一一套到秦裴身上,口中叨念着些听不出是惋惜还是嫌恶的话语。
  “寺卿,你要做什——”洛琹瀚高声喊道,却被文容媛死死地捂住嘴,他的后半句话只剩下些破碎的音节。
  秦裴没有回头。
  “喂,你们俩,扛着这两人回去。”言晖现在才有空蹲下身关心部下的伤势,“还活着,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不碍事。”
  夜里的闹剧随着陆寺卿隐入地牢的背影尘埃落定。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至少陛下主要让他们捉拿的人犯没溜掉,言晖与容展也无心逗留,各自领着自己的手下回去了。
  “父亲!”对着洛侯潇洒离开的身形,洛琹瀚高声喊住他,语带哭腔:“您救救殿下好不?父亲——”
  老者仅只是脚步一滞,旋即利落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言时没有搭理他,任由少年在原地鬼哭神号。
  东林王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再无转寰余地,他该在意的是,今夜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容展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小动作,还有阿晖跟她……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禁有些头疼:“别喊了,侯爷此来只为了救你而已,你消停点行么?喂——”
  说话的同时,言时眼睁睁地看着洛琹瀚晕过去,差点歪倒在他怀里。
  言时先是直觉地推开他,及时回想起来才又拉了一把。
  文容媛亦迅速地跟了过来,见了洛琹瀚如白纸般苍白的面色不禁蹙起眉,摇头道:“这家伙……明明就是个病秧子,还这么勉强自己。”
  他们俩一人一边架着洛琹瀚,慢慢将他送回洛侯府上,顺道与留在侯府的流火会合。
  “父亲……”半梦半醒间,洛琹瀚无意识地轻声呢喃着,“父亲快去救他……”
  文容媛略略撇过头去看他,少年清秀的面上沾了些尘土,眼角淌着一滴清泪。
  文容媛知洛琹瀚内心愁苦无助,也没法劝慰他。那少年静默了一会,她以为他应该是陷入了沉睡,然而不久后对方竟是自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含糊的词:“翁翁。”
  她一愣,与同时回过头来的言时对到了眼,两人眸中皆是盈满了惊讶。
  洛侯府中正厅陈设素雅,角落里自香炉里溢散出的白烟熏得满室清香,与文容媛想象金碧辉煌的模样大不相同。
  文容媛本觉得折腾了这么久,现下应该已经快天亮了,却不想其实才刚到子时。方才他们对峙、她挟持言晖、洛侯赶来救下家人,加起来统共竟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
  面对着神色平淡却不怒自威的洛侯,他们终究还是没敢问出任何积压在内心的疑惑。
  “犬子顽劣,给二位添麻烦了。”他依然是这句话。
  文容媛只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几句,恭敬地奉上了令牌。
  “时辰已晚,若不嫌弃府上寒碜,二位可要留宿一宿?毕竟老夫府上安置着你们的人。”洛侯竟是出乎意料地让他们在这待上一夜。
  她抬起眼恭声应道:“多谢侯爷。”
  言时亦躬身一揖,没有说话。
  安静地行于通往客房的长廊,幽微灯火将他们的影子拖长,倒映在木质地面上。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言语,气氛顿时有些压抑。这条路分明就不长,她却有种永远走不完的错觉。
  “公子早些歇息吧。”文容媛先是准备转身进房,手臂却被她一路上保持着沉默的伙伴拉住。
  她一愣,眨了眨眼:“公子?”
  “在下……有话想询问小娘。”如她每回见到他的时候一般,言时的眸中永远都流淌着似水的温柔,“就在此地问小娘几句话,可愿意?”
  文容媛沉吟半晌,道:“好。”
 
    
第34章 其之三十四 剑穗
  连接着客房的是侯府的后院,自门外顺着看过去便能望见整座院子。
  此地环境清幽,正对着他们的就只有一汪寂静的池塘,没有一般富贵人家会在水上建的浮桥与凉亭。一轮圆月高挂夜空,于水面倒映出一片晶莹,夜风拂过文容媛垂落在颊侧的鬓发,将几缕青丝微微吹起。
  “真巧,我也有话想问公子。”文容媛不打算听他想说什么,反倒兀自抛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何会知道大理寺地牢的路线,又是怎么料到洛公子会选择劫狱,而不是选择像王妃一般陪殿下坐以待毙?而且……”
  她蓦地搭住言时的手腕:“你分明就会武功。”
  言时愣了一下。
  关于前两个问题,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但今夜言时压根没动过手,文容媛却也能从他的仪态动作做出粗浅的判断。
  再仔细一想,他今日拔刀的动作确实太利落了些;而见到她持剑挟持二弟,自己亦是毫不犹豫地飞奔而去。
  “……实不相瞒,在下确实是假装的。”言时尴尬一笑,立刻半真半假地编造出了一段话,“在下不喜见到杀戮场面,如若父亲知道我会武功,一定会让我随他上战场去。”
  但即使他不会武功,上一世还是随着父亲参加与南国的战事历练了。
  言时是以随侍的身份跟在父亲身边,却不知为何走露了消息,江南的人得知了他这随侍是言将军长子。那时敌方捉住他威胁父亲就范,父亲自然不愿,他险些在南人手上送了命。
  他不怪父亲,只在大军班师之后开始苦练,但求不要给父亲拖了后腿。而重生回这副弱不禁风的躯壳后,早已习惯了功夫傍身的言时,当然也没敢松懈对身体的锻炼。
  “……你可真会装啊。”文容媛蹙眉。
  前生她与言时都是在和平安逸的洛城相处,当然不会有机会观察到今夜这些。
  许是这家伙还真瞒了所有人好几年吧。
  “谬赞了。”他先是敷衍带过,方追问道,“所以,你……”
  “我知公子想问什么。”文容媛别过头去,咬着牙回答,“我与令弟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今夜只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公子替我向他赔个不是。”
  ……她没有对他说实话。
  言时有些惆怅地想。
  关于未婚妻两世的所有反常,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早就在他脑海里扎过了根。
  而随着时光流转,与前世越来越往分岔路上走的故事,则慢慢证实了言时的揣测并非空穴来风。除了他之外必定也有人经历了一切回到过去,想改写这一段算不上特别美好的历史。
  于此事,言时对文容媛心存怀疑,但亦仅只是怀疑。
  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论她怎么样,言时想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的初衷矢志不移。即使这段他经历过的故事变得面目全非,他的心亦不会变。
  “你啊……”
  不再深究文容媛对他的隐瞒,言时挪动身子到她背后,轻声感慨:“下回见面,是否就不能称你为小娘了?”
  “许是吧。”她的语气有种听不出的忐忑。
  在秦琛的要求下,他们的婚期定在一旬之后,她的十六岁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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