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宠妻(重生)——曲妍
时间:2018-04-25 13:01:02

  说罢,文宣楚竟是彻底醉倒,在她桌上沉沉睡去。
  好你个头,上一世你就是被人家给坑到丢了官,连你口中的“小小侍郎”都当不成。
  望着固执的兄长,文容媛彻底失了小酌的兴致,挥手吩咐道:“不喝了,扶长兄下去休息。”
  隐在屏风后边的身影闪了出来。然而,向她走来的并非眼熟的棠梨,而是另一位侍女,她不禁为之蹙了眉。
  “胭脂?”
  文容媛眸光一凜。
  这侍女出现的有些意外,她实在尚未准备好,究竟该如何面对自己上一世的仇家。
  ——胭脂是那时与言晖串通好的那个侍女。
  前世,文容媛撞见了言家谋反的证据,他们在山头训练的私兵。
  却不知在她对言氏的忠诚起疑的同时,她的公公与小叔早就暗中监视着她,言晖和她的陪嫁侍女胭脂联手送她上了绝路,那盅鸩酒还是胭脂强灌的。
  文容媛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一向信任的胭脂为何会在最后关头选择背叛。她连胭脂到底是打从开始就包藏祸心、或是遭到他人威胁利诱都不晓得,只能从现在开始时刻警惕着。
  但即使对她来说,处理胭脂如同捏死一只虫子般容易,文容媛也没打算一开始就给她个痛快。
  自然不是什么“想让她承受千万倍的痛苦而死”,而是文容媛认为,胭脂背后定然有个人在指使,不是言晖,而是某位蛰伏于暗处的人。
  有可能是她的本家,或是……
  “小娘子安好,棠梨姐姐正在用膳,是故换奴婢上来服侍。”
  此时,胭脂正低眉顺眼地向她行礼,挑不出一丝错处。文容媛思考了一会,方温声道:“听棠梨说,你前几日被长兄罚了板子,还是别背他了,免得牵动伤口。”
  “奴婢——”
  “好了。兄长性子烈,处分起下人从不手软,你应该伤得挺重的?”她回身于暗格取了罐金创药按在胭脂手里,佯作关心地道,“回去将养一阵再来服侍我。这段时间……就留在房内替我抄书吧,也别干活了。”
  胭脂抬起眼,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心虚,方才诚惶诚恐地应了。
  她转身去寻棠梨过来,文容媛则盯着胭脂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
  残存的记忆告诉她,自己落水之前棠梨追兄长的猫去了,那日文容媛的身边就只有胭脂跟着。文宣楚归来后便以“办事不力”的理由,将胭脂拖去打了二十个板子,那侍女倒是挺能忍,一声不吭。
  不是她要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而是前生被骗过一回,今世还不提早防着对方,那就太蠢了。
  “棠梨,这段时间替我好生看顾着胭脂。”文容媛又对棠梨嘱咐道,“如果她要写信给家人,跟我说是谁,要寄去哪儿。”
  “啊?是……”
  如若一切可以再重来一次,她……
  文容媛定要让所有坑害过她的人得到报应。
  
 
    
第3章 其之三 损友
  
  隔日,文宣楚对她说,他要去寻他的琮表兄饮酒玩乐,问她要不要同往。
  文容媛本来厌恶地一口拒绝,却在府中思来想去之后,终究有些不放心地跟去了。
  她知道文宣楚待会要见的那帮公子哥儿,尤其是为首的秦琮,不是什么善荏。
  更不是什么适合持续往来的对象。
  这一票官二代每逢休沐就会十几个人聚在一块饮酒取乐、清谈论道,对朝中人物品头论足,在新帝登基后成了第一批被清扫的对象。
  还有他们席间用的药……
  “棠梨。”
  “小娘子何事?”
  “更衣,我要上街去。”文容媛拉着棠梨的手,慢慢走回自己的闺阁,“选件体面些的衣裳,去悦安楼。”
  “您方才不是同长公子说不去么?”
  “……那是方才。”
  一个时辰后,她换好衣裳到了市集,熟门熟路地拐进中药坊一旁的小巷。
  悦安楼即是位于最隐秘的巷弄内。
  这酒楼并不大,外边堆砌的也仅是最普通的砖瓦,里面却别有洞天。精雕过的梁柱门窗自是不说,那墙上挂着的居然是在皇族里一向有才子之称的宁王真迹,平常人家就算有银子也买不着。
  难怪秦琮他们会选择这么个乍似平凡无奇的地方作为聚会之处。
  微胖的掌柜打量了文容媛佩戴的首饰及衣着一眼,立马换了副脸孔,客客气气地招呼道:“这位小娘子,用膳么?里边请,一楼都可以坐啊。”
  她身着一袭宽袖桃粉色襦裙,上头绣有做工精细的菱形暗纹,怎么看都不会是平凡人家。
  更何况,会来这儿光顾的本就几乎都是达官子弟。
  “能带我去秦常侍所在的雅间么?”文容媛福了福身,将拽在怀中的铜质圆牌露出一角,“家兄方才走得匆忙,忘了带上腰牌。”
  掌柜接过来瞅了瞅,确认真是文宣楚那方刻着‘黄门侍郎’的腰牌后,领了她到二楼最大的雅间去。
  席间参与聚会的子弟不多不少共二十人,连上前头几个穿着纱质舞裙的莺莺燕燕,把这间足足比其他雅阁大了两倍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外面还有零星几个喝到一半,待在长廊散心的公子。
  长廊上有两人正在说话。文容媛匆匆瞥了一眼,其中一个是朱尚书的嫡子朱炎,另一位则背对着她,见不着那人的脸。
  雅间内,秦琮坐在上首,正和一位舞女同席调笑着。二十来岁的他五官精致如女子、面白无须,和那画着艳丽妆容的女人反倒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这表兄的男生女相在洛城也是有名的,当事人甚至还颇以此沾沾自喜。说得夸张些,若将那舞女的衣裳给秦琮换上,也不会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文容媛鄙视地撇了撇嘴角,用眼神搜寻到待在角落的文宣楚,快步行至他身前。
  文宣楚正从容地将一纸包拆开,将里面的紫色粉末倒入酒里,正要仰头一饮而尽——
  她连忙将酒盏夺下。
  满上的褐色酒液撒了一些出来,在毯子上留下了深色的痕迹。
  秦琮坚持这紫英散只是兑着酒助兴,且吃得多了能变得肤白胜雪、神采奕奕。
  但据她了解,那些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文容媛虽不晓得具体会有何危害,可光是秦琮亲弟秦珪未来因服食过多紫英散暴毙而亡,就已是足够骇人听闻了。
  秦琮歪着步子凑了过来,轻浮地冲她直笑:“阿嫣表妹也要试试这酒么?左右别浪费了这些好东西。”
  文容媛不悦地拧起眉。
  女子小字一向只有亲属知晓,为没有外人在的家宴场合唤的昵称。就算关系亲密如文宣楚也不会在大庭广众这样喊她,更何况秦琮只是她平素不太往来的表兄。
  可说是十分不伦不类了。
  已然有些微醺的秦琮伸手欲抚摸她的面颊,文容媛盯着他轻佻的笑容和那只右手,深吸一口气。
  然后那双握着酒盏的纤纤素手往上轻微一晃,将斟满的酒水全数泼到秦琮身上。
  “……”
  瞬间清醒的秦琮面上闪过一丝一闪即逝的忿怒。
  文容媛微笑:“手滑了。”
  “这……”文宣楚顿时有些为难。
  毕竟确实是秦琮无礼在先,可他更没料到一向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的嫣儿会发这么大脾气。
  他的妹妹好像对秦琮非常有意见。从昨夜酒后她不经意流露出的鄙夷,到今日的针锋相对,在在昭示了这个事实。
  可是她原本不是这样的啊。
  文宣楚知道秦琮亦非什么值得信任的朋友,但他不晓得文容媛对表兄突如其来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文容媛确实是有意制造文宣楚与秦琮的矛盾,如果能让兄长彻底与他断绝来往就更好了。
  她不怕与秦琮撕破脸,甚至可说是乐见其成,恨不得兄长未来都别与他为伍。
  毕竟,上一世她的兄长就是因为和这家伙交好,遭到圣上革职的处分,甚至终朝都未能再被任用。
  狐群狗党。
  更糟糕的是,整个雅间似乎是感受到不善的气氛,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众人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瞧,时不时地议论两句,秦琮倒是无所谓地继续笑着看她,反倒是文容媛有些下不来台。
  “……”
  此时,一名红衣少女大剌剌地推了门进来。无视了所有诡异的气氛,她径自大步走到秦琮身边,开口道:“秦常侍,我兄长同朱炎起了争执,朱炎打碎了一个花瓶,还请您去处理一下……”
  少女眼角余光本是随意地乱瞟,瞄到文容媛身上后便定格了。
  “媛媛,你怎么在这?”
  
 
    
第4章 其之四 桃夭
  “阿时会跟人起争执?”文宣楚连忙跟着秦琮走了出去,“我……我同琮表兄去找他,你们慢慢说呀,再见。”
  被留下的文容媛看向这位红衣少女,不自觉心虚地敛下眼眸:“晓晓?”
  少女名为言暮晓,是言晖的孪生妹妹。虽说他俩与言时实际上并非一母所出,手足间的情谊倒是深厚,与文家的情况全然不同。
  言暮晓本来还算不上愤怒,此时瞪向文容媛的眼神却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你为什么要爽约?你可知我二兄——”
  “呃,这……”文容媛解释不了,只能拉起她的手臂低声道,“这里人多口杂,先出去说。”
  言暮晓点点头跟着走了,只还是‘哼’了一声,甩开她勾着的手。文容媛心知在言暮晓看来就是自己理亏,也便由着好友使性子。
  她有满腔的话要和这言家小妹,文容媛前世最要好的手帕交分享。
  然而,一路上却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两人在大红色的地毯上默默走着,直到她们出了悦安楼大门还不见言时影子,文容媛方有些尴尬地打破沉默:“……言公子到底是在哪儿跟朱公子起了争执?”
  “奇怪,人呢,刚刚还在廊下打得火热啊……”言暮晓低声嘟囔着。
  “先不管这个了,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二兄在郊外从酉初等到了戌正才回来,整整快两个时辰!”
  她微蹙眉,总觉得好友这话哪里不合逻辑,却一时想不出来。
  “晓晓,你听我说,我前几天掉池子里了——”文容媛深吸了口气,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后才开口,“但我身子好得很,我不想见他,一点都不想。”
  文容媛已经预想了,以好友冲动的性子定会先狠狠抡她一拳再说。但言暮晓只愣神片刻,便出乎她意料地迅速平静了下来,轻轻翕动双唇:“为什么?”
  “舅父做的主,我要嫁给你长兄了。”文容媛一屁股坐在酒楼外边的长椅上,懒懒地道出了半句实话。
  此时,找朱炎兴师问罪不成的文宣楚勾着言时的手,气呼呼地出了悦安楼。即使愤怒,他还是清楚感受到好友拉着他的手臂一僵,好一会儿才恢复原状。
  “真巧,我俩正在找你们,惊喜不惊喜?”文宣楚干笑了声。
  另一厢,骤然见到自家未婚夫兼前夫的文容媛,面部表情也为之牵动了下,看起来有些滑稽。
  一脸无辜地瞥向言时,文宣楚硬着头皮开口:“阿时,你当真不发表一下高见么?”
  “……文小娘说笑了。”
  言时先是对文容媛抱拳行礼,而后温柔地冲她一笑,与方才那个和别人起了争执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言时着一身月白色长衫,他有双温和的棕色瞳眸,笑起来的时候有浅浅的酒窝。
  “多谢言公子夸奖。”文容媛弯起唇角,“家兄曾言,长公子性格沉毅可靠,今日又是缘何与朱家郎起了争执呢?”
  “我知道我知道——”
  “哎,说到这个就有气——”
  言暮晓与文宣楚互看了一眼,而后极有默契地同时道:“你说。”
  “朱炎那家伙怕是活得腻了,又在说我们家那点事。”文宣楚有些不高兴地补充道,“他还说你成日只会舞刀弄枪、无理取闹、粗鄙不堪,肚子里没半点墨水。”
  因着父亲位高权重,朱炎也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气。他与大部分世家子弟平素没有什么交集,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但这么个循规蹈矩的公子却独独非常讨厌文宣楚一家,只要话题扯到她们文家就会一反常态,竭尽所能地酸个几句。
  说着,文宣楚在木雕梁柱上捶了一拳,愤然道:“重点是他只敢欺侮不善功夫的阿时,一见人高马大的本小爷就跑,当真是个孬种!”
  言时:“……”
  言暮晓也帮腔道:“得了,就说那家伙尖酸刻薄的样,要换作媛媛在,早当场一剑劈过去了。”
  听罢,文容媛面上并无愠色。老实说,朱炎也没说错,十五岁的她好像……还真的挺无理取闹的。而更令她心情复杂的是,她一夕之间变得“成熟”的契机,便是前世被迫嫁与眼前的这位之后。
  文容媛只在心里默默记了朱炎一笔,转身拱手道谢:“多谢言公子仗义行事。”
  “文小娘客气了。”言时有些尴尬地补充,“其实……事情并非是阿楚说的那样。只是在下看不过朱公子对小娘的侮蔑之言,出言反驳了几句,朱公子听了之后有些激动,在下出于自卫才……”
  “对对对,朱炎那个娇贵的公子哥儿,怎么打得过阿时。”文宣楚拊掌大笑。
  “……你方才好似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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