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躺了,躺得我骨头疼。”
秦勉赶紧拿了个大靠枕往王妃身后支了,又替她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动作轻快。
“母妃现在觉得如何,孩儿已经让人去给太医报信了,可能明天就能回来。”
王妃无力的说:“身上不痒了。那个程姑娘还真是厉害啊。”
秦勉微笑道:“那是当然,不然我也不会让她一直跟在母妃身边,守着您。”
“胡侧妃还以为程姑娘是我准备说给世子的女子,刚开始还觉得胡侧妃胡闹,后来又细想了一下,觉得倒是个不错的人选。程姑娘那般美貌,人也稳妥,说不定你大哥会喜欢。”
秦勉听了这些话,心里哪是滋味呢,忙说:“母妃快别瞎操心了,人家程四姑娘有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正等着她,您就别乱点鸳鸯了吧。”
“指腹为婚?我怎么没听说过,许的是哪户人家啊?”
秦勉道:“是成国公世子。”
“哦,哦,又是一个世子,倒是不错的人家。看来我们家没那个福气。”
帘栊响动,有人进来了。秦勉匆忙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是他的胞妹秦令仪,后面还跟着一人是秦励。
秦勉站了起来,对两人说:“你们也来陪母妃说会儿话吧。”
秦令仪眼圈红红的,走至跟前行了礼,关切道:“母妃您不要紧吧?”
王妃伸出手来捏了一把明欢的脸笑道:“已经好很多了。”
秦勉向秦励点点头便出去了。
晚些时候,秦勉差了见素去世子那里询问情况。见素去了半天才回来,隔着帘子回了话。
“世子殿下说王妃是喝了胡侧妃的茶没过多久就晕倒了。”
秦勉吃了一惊又问:“是胡侧妃做的手脚?大哥把她关起来呢?”
见素忙又道:“世子殿下只是暂时软禁了她。”
“茶里有毒?”
见素说:“没毒。”
秦勉突然想起了锦书的话又问:“那是什么茶,里面有什么东西,可查清楚呢?”
见素禀道:“殿下也过问清楚了,里面有一种和王妃所服药相冲的东西,名字叫……”见素半天没有想起来。
秦勉走了出来,踢了见素一脚,骂了句:“没用的东西!”秦勉打算亲自去过问,他步履匆匆来到世子的殿中。世子正焦头烂额,突然见秦勉来了,总算找到了个可以商量的人。
“大哥,会是胡侧妃所为?”
秦勤茫然道:“还不能给她定罪,她只是顺手把跟前的那碗茶递给了母妃,她并不知道茶里有什么东西。”
秦勉忙问:“茶里到底有什么?”
“有黄芪。”
“黄芪不是毒药吧?”
秦勤点头道:“是,这是一味药,即便有毒性也很轻微,对人没有多大的害处,关键是母妃素日里所饮的药有藜芦,这两样就成了反药。”
秦勉对医理不懂,但不妨碍他判断此事的真相。
“照大哥这样说,不见得就是胡侧妃所为,正好是她把茶端给了母妃,所以她成了替死鬼。不过大哥也还没证据是不是?”
“对,我没证据。因为今天人太多了,谁都可以动手脚,家里这些人,还有来的那些亲眷们。”
秦勉打断了秦勤的话:“不对,大哥,会下手的只有家里的人,而且是熟悉母妃病情用药的人。”
秦勤点头道:“你说得是,但因为今天人多,没有证据就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做的。”
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局,但秦勉却认为还有路子可走,对秦勤道:“大哥,剩下的事我来做吧。”
然而秦勤却不大想闹得满府风雨,一个家还是和睦要紧,他拉了下秦勉的胳膊道:“二弟,既然母妃没有多大碍,这事我看要不就算了吧。”
“算呢?”秦勉自然知道他兄长不愿意出事的心态,他正色道:“有人把主意打到母妃头上了,我们当儿子的不保护好母妃,难道就这样算呢?这一次侥幸没事,下一次呢,下一次我可不敢保证程姑娘或是太医正好在跟前。”
秦勤说不出话来,秦勉继续道:“大哥怕麻烦,那么我来办。我要把幕后那个人给揪出来。”
“不要闹得太大,适当就行。”
秦勉笑着点点头,大哥性子温和,最怕麻烦,他再清楚不过,大哥并不是个可靠的人。
秦勉出了世子住的院落,在去胡侧妃的路上他飞快的理了一下思路,明白了下一步该怎么走。
胡侧妃想要去重华殿,哪知被仆妇拦了下来,胡侧妃不解道:“为什么不让我去?”
一个婆子道:“侧妃您暂时不能离开这座院子。”
“我又不出府,想去哪就去哪,为什么不行?”
“这是世子殿下吩咐的,请侧妃您配合。”那个仆妇长得五大三粗,板着脸,一点也不尽人情。
胡侧妃才预感到出事了,后来也不嚷嚷,她回房去闷坐。直到秦勉过来的时候,胡侧妃以为秦勉是来安慰她的,还拉着秦勉道:“二郎,还是你有良心,你听我说,世子他误会我了,你带我去见见他,我有话和他说。”
秦勉道:“在见大哥之前请侧妃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第一百零四章 赠画
江氏抱了一个包袱进来,锦书正在看书,见了这个包袱有些好奇:“是谁的行装啊?”
江氏笑道:“什么行装,这些是姑娘的东西。”
江氏把包袱抱到了罗汉床上,解开了打的结,先从里面拿出了个小包,小包里装的是一张张的花样,全是吉庆图案。其余全是各种线头,这些线头已经整整齐齐的收拾好了。
“这是太太那边送过来的,说天气渐渐回暖了,姑娘闲着没事就该把针线做起来了。还说姑娘针线若是不好的话,再去请两个绣娘来教姑娘。”
“用不着那么麻烦。”锦书知道这些针线是她拿来绣嫁妆的,捏惯了银针的手,再让她握绣花针,哪里习惯,反正她又不打算嫁到赵家去,绣这些嫁妆做什么?
锦书看也没看一眼。
“姑娘,王府的人来了,说是来给姑娘送东西的。”璎珞在窗下禀告了一声。
锦书听说忙道:“快请进来。”
锦书起身理了理衣衫走了出去,刚坐下没多久,只见两个穿比甲的仆妇走了进来,后面那个仆妇手里捧着两个盒子。两人进来给锦书行礼问安,锦书忙说免礼。
走在前面那个仆妇含笑着说:“奴婢们奉了王妃的命令前来给程四姑娘送礼,我们娘娘说感谢之前程四姑娘的救治之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锦书忙起身道:“娘娘也太客气了。”接着又关心道:“娘娘的身子可好些呢?”
那仆妇笑答:“多谢姑娘关心,娘娘身子已经好不少了。太医回来了,有太医细心照料,请姑娘放心。”
锦书心道王府有良医所,有专门的太医,她不过是一小小的医女,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锦书让流苏给俩婆子一人一串赏钱,那两个婆子俱是欢喜的谢过,连茶也没喝一口便就告辞。
流苏替她把这些盒子搬到了内室,锦书打开一个盒子看了眼里面有一串珠子,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却是串猫眼石的项链。锦书在夏家长大,自幼见过不少的好东西,这么串项链自然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她放下了项链,别的也没有再看,只吩咐人拿下去放好。
锦书继续坐在书案前看书,动也懒怠动弹一下。
午后,她便去了庆余堂。
“四妹妹!”
锦书一抬头却见是程书砚,锦书心道今天又不是休沐日,这个二堂兄怎么在家呆着?
“四妹妹是来找母亲的吗?”
锦书点头道:“是啊,我每天都过来的。”
程书砚笑着将锦书往外面拉,一面拉一面和她说:“母亲这会儿有客人怕是不得闲见你。我们去凝曦轩坐坐。”
“是谁来了呀?”锦书好奇的问了句。
程书砚笑道:“是城南什么姓谢的人家,说来你也不认识。”
锦书仔细的想了半天才记起书砚后来娶的那个媳妇就是姓谢,莫非是有媒人找上门来要给书砚做亲?说来也是件好事。
锦书轻轻推了他一下,笑道:“看来二哥好事近了,恭喜二哥。”
程书砚却抿嘴笑道:“四妹妹就别取笑我了,不是那样的事。”
兄妹俩说着,绕了一段路,最后到了凝曦轩,刚到轩内,书砚就和他道:“四妹妹在这里等会儿,有人要和你说话,你先等等。”
锦书不知何故,却见书砚已经消失不见了。
轩内一个人也没有,锦书呆呆的站在檐下,只见阶下有一带花丛,原本种植的是锦带花,可惜还不到花期,枝条上已有了嫩芽,再过些天新叶就长出来了。
就是锦书有些百无聊奈的时候,却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她忙抬头寻找,只见秦勉过来了。他身上披了身青狐皮的斗篷,迈着大步朝凝曦轩而来,他的手上仿佛还握着什么东西。
等到秦勉到了跟前,锦书才向他福礼,唤了一声:“二郎君”。
“上午时王妃差人给我送了东西来,听说王妃已经好许多了。”
秦勉含笑着点头:“是好了不少,还多亏了你。就连薛太医也说你果断,幸好及时的给喂了紫草汤,恢复得也快。”
锦书道:“当时我也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是娘娘的运气好罢了。对了,娘娘为何身上会起红点,查清楚呢?”
秦勉左右看了看,道:“我们进去说吧。”
锦书看清楚了,秦勉手里握着的是卷轴,不知道是字还是画。
两人进到轩内,跟前没有丫鬟服侍,空空的轩内就两人,秦勉自顾的找了地方坐下,一副主人的架势对锦书道:“你也坐。”
锦书这才在对面坐下。
刚坐下就听得秦勉道:“我母妃常年头痛,全是薛太医再给看病,偶尔会犯,大多数时候还算过得去。太医给开的汤药里有藜芦这一味药,而母妃喝过的那杯茶中却被人加入了黄芪。这其中的玄妙想来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锦书脸色大变:“那是有人故意为之。”
“说不是故意我都不信。”
锦书心道接下来的事锦书没有再问下去了,毕竟牵扯到王府里的一些秘辛,她一个外人知道了太多也不好。
“我查来查去,后来一个小丫鬟出来顶了所有的过错。小丫鬟自然是不能留了,我把她撵了出去。”
锦书听说点头道:“既然查清楚了那就再好不过。”
秦勉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中有些苦涩。他明显也不想再谈此事,而是将那枝卷轴拿了出来,递到了锦书跟前,道:“这个是送你的。”
锦书微诧,她忙问:“是二郎君的画。”
秦勉笑着点头。锦书前世也收到了秦勉送的画,她知道他的画名贵无比,说什么这一回也要好好的珍藏。
锦书没有立刻打开画,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便抬头问秦勉。
“二郎君是不是早有预料初六那天王妃可能会处事?”
秦勉微怔,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怎么可能呢,我又不能料事如神。”
锦书笑道:“我还以为是你故意安排我一直跟在王妃身后,预备着可能发生的情况,看来我是多想了。”
秦勉不敢看锦书,心中嘀咕,你没有多想啊。的确是他苦心安排,所幸及时的给母妃救了急。
第一百零五章 傻气
锦兰端正的坐在案前,正抄写经书,可是抄了不过十行,她就没有耐心的,赌气的将笔往水盂里一掷,不愿意再接着写,可是溅出来的水花打湿了抄经书用的纸,墨迹还没干的字被水一溅立马就晕染开了,这张纸已经废了。【全文字阅读.】
锦兰负气的将纸一揉就丢到了地上,她再也坐不住了,急切的想要出去。
这时是午睡十分,锦兰也没睡意,她拉开了椅子,椅腿儿磨擦着地面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声音,她走至外间一看,发现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锦兰心里一喜,暗道这会不会是偷溜出去的好机会呢?
锦兰来不及多想,她的腿比脑子更快,转眼间已经拉开院门了,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她走关上院门那一刻抚着胸口大大的喘了一口气,胸口怦怦的跳得真快。
从鹂音馆出来后,锦兰埋着头走了一阵,然而心中迷茫了,她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目前她是被禁足的阶段,很显然是不能到霞蔚居看望母亲,更不能去庆余堂找锦衣玩。以前她还能去绿雾居走走,自从和锦绣结了怨,她自然而然的就和绿雾居远着了。
锦兰低头边想边走,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却见已经到了雨花阁的院墙外了。怎么来这里呢?锦兰自己都不清楚,算了,还是回去吧,锦书这会儿在庆余堂,她进去也没用。
锦兰转身欲走,后来听见门开了,她回头一看,却见是璎珞端着一盆水正要往外倒,那璎珞恰巧又唤了一声:“三姑娘!”
锦兰回过头去,苦笑道:“我路过而已,四妹也不在,就不进去了。”
“在呀,我们姑娘在。”
呃,锦兰心道好不容易偷溜出来,不能就这样回去吧。之前那事说来她也对不起锦书,虽然当着大伙的面她给锦书认错了,但总觉得是被张氏等逼得如此,她的确欠锦书一次诚心诚意的赔礼。
锦兰想着,她已经进了雨花阁。
锦书正在那里切药,抬头见她来了倒有些意外。
锦兰隔着门槛站着,呆呆的看了锦书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来一句:“我想你了,所以偷偷溜出来看看你。”
锦书继续低头做事,并没大理会她。
“四妹你是准备开药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