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也是。”
“恩。”
两人一起去了后院。
接下来几天,林瑷监测附近,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莫非,那天只是巧合?她虽这样想,依然没有放松,那些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真是奇怪了。
…………
日子一晃便到了清明节。
范三娘要去城外祭祀夫君,邀林瑷一起前去。原来本地清明这天,不单用来祭祀亡人,而且还会举行一些活动。
比如蹴鞠、打马球等,最受欢迎的,还是青年男女出去踏春郊游。
林瑷听范三娘讲了,想想自己在楼上窝了一个冬天,出去逛逛也好,于是准备好了东西,四人雇了一辆牛车,向城外而去。
先去祭祀了范三娘的夫君,之后坐着牛车走到一处风景优美,游人多的地方停下。
四人下了车,找到一处树荫底下,铺了一张布,拿出郊游要用的吃食摆放好。
几人围坐在一起,先吃了东西,阿忠和阿秀便忍不住起身到处走动。随后林瑷也站起来,到处看看,范三娘坐在原地望着他们。
此时绿柳成荫,繁花似锦,到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再加上络绎不绝的游人,更显得热闹。
真是难得的好时光。
林瑷望着开得娇艳的桃花看得入神,突然背后响起一声,“人比花娇,女郎看它不如看自己。”
林瑷心中叹口气,想好好看看风景都不行了吗?
回身去看这人是谁。
第28章 李跃
是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没像大多数士人一样穿着宽大的白色袍子,而是贴身的蓝色裤褶。
见到林瑷转身,眼中光亮一闪而过,随即笑道:“女郎好雅致,贸然出声实在抱歉,只是…刚才见女郎站在桃树下,花美、人美,某就忍不住出声赞叹。”
林瑷皱眉,扫了一眼他身后几个仆从,问:“阁下是谁?”
那人继续笑着说:“其实说来我与女郎还有些渊源,前段时间送书给女郎的李将军,是在下的堂兄。”
林瑷听后心中一阵烦躁,那些监视的人是他派的了,连送书这件事都一清二楚。
当下淡淡地说:“我与李将军不过萍水相逢,不甚熟悉,我就不打扰阁下赏景了。”说完就走,一点也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那人脸色瞬间有些不好,随后冷笑两声,走到一边去了。
林瑷回到范三娘那边。
“刚才那位郎君是谁?”范三娘递给林瑷一块点心。
“不认识,他说是李将军的堂弟。”
范三娘手一顿,疑惑地问:“李将军的堂弟,他找女郎是为了何事?”
林瑷咬了一口点心,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人,对方见她看过去,朝她举杯示意。
“我也不知。不过,我怀疑前段时间来铺子问东问西的人,就是此人派的?”
范三娘吃惊道:“这,是真的?可是,却又是为何?”
林瑷没回答,她瞬间想到无数狗血情节。夺权啊,私怨啊。
范三娘见林瑷沉默不语,以为她心中担忧,安慰道:“女郎勿需担忧,要是实在不行,可告知李郎君。”
这话提醒了林瑷,与其猜测他有什么目的,不如直接去问李班。
当下笑道:“我无事,只是想到了其他事上。”
不远处的男子见林瑷突然一笑,愣了一下,随后招招仆从,耳语几句。
仆从听了主人吩咐,拿起几碟精致点心躬身走到林瑷这边,低着头道:“诸位,这是我家郎君奉与各位享用的。”说着不等两人拒绝,放下东西转身就走。
范三娘才开口要拒绝,人就走远了。她颇有些为难地看着林瑷。
林瑷侧头去看那人。
那人对她点头微笑。
“既然强行送来了,那就吃呗,只不过…不知道会不会有毒?”林瑷歪着头颇有点认真地说。
范三娘哭笑不得,道:“女郎,这,应该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么也不敢啊。”
林瑷笑道:“我只是说笑的。不过,回去后我就养只猪,以后有不愿吃的东西都留给它。”
一番话说得范三娘捂嘴笑了起来。这时,阿忠、阿秀玩累了走回来,见到新鲜精致的点心就问起来。
范三娘望望林瑷,笑道:“想吃就吃,这是别人送的,尝尝。”说着拿起一块送到女儿嘴边。
阿秀咬了一口,含糊地回道:“好吃。”
“好吃就吃吧,现在不吃,一会你先生该拿去喂猪了。”范三娘笑着说。
林瑷听到三娘的话,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忠不明所以地望着林瑷,又看看范三娘,觉得很是不明白大人的世界,于是低头吃点心不说话。
之后的时光很愉快,玩乐到申时,四人才收拾东西,上了牛车,打算回家。那人见她们要走,也吩咐仆从整理东西上了马车,跟着林瑷她们身后。
一直跟到铺子,林瑷她们进去了,关上门,那男子盯了楼上一眼,才让人驾车离开。
屋里。
范三娘安排好两个孩子,才上楼去找林瑷,说道:“依我说,女郎不如主动去找李将军问个明白,那人跟了我们一路,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随即有些担忧地说:“我看,女郎要留神,多半是为着你来的。”
林瑷听了,想了一下,道:“我知道了三娘,改天就去北街问问。”
范三娘听她这样说,便不再多嘴,下了楼来。
那男子径直去了北街,进了一座古朴的院子。刚到屋里,立刻有侍女上前伺候,换了衣,喝了茶,便开口道:“叫阿武来。”
门外有人答应一声去了。不一会,躬身进来个人,对男子行了一礼,便垂手伺立,等候吩咐。
“叫你查的事,如何了?”
“回郎君,那女郎是逃荒来的,原与李班并不认识,后来不知什么缘故,李班上门找了两次,就相互往来了。”
“恩?你的意思是?”
阿武忙道:“郎君误会了,李班并未在那留过宿,也没听到附近住的人有什么言语,估计只是一般来往。”
男子点头,随后若有所思,最后道:“下去吧。”
男子闭目养神,想了一会,才睡去。
………………
过了几日,李班上门来。林瑷乘机问起了他。
李班听完事情经过,眉头紧锁,神情难看。
“你与他是不是有什么恩怨?”林瑷问。
李班看了林瑷一眼,道:“此事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理。”说完起身道:“我先回去了,该日再来。”说着走了出去。
这一去就是半个月不见踪影。林瑷倒不觉得他会出事,因此不怎么紧张,反而是范三娘听说后,念了好几回。
就这样时间一晃,接近四月,李班终于上门来,面带笑容。林瑷一见他的样子,就知事情目前已解决。
“你们放心吧,以后他不会再来烦扰。”
范三娘笑着为他端茶,道:“又麻烦将军了。”
李班摆手道:“都是因我而起,不必说谢。”又对林瑷说:“你可以放心出门了。”
林瑷点头谢道:“多谢你了。不过,能不能多问一句,你与他有什么恩怨?”
李班听了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说道:“他是我堂弟,叫李跃。我与他平日相处还算过得去,只是…叔父对我照顾颇多,所以…他心中就有些不痛快。都是家中琐事,没甚大事。”
林瑷听了,心里大致了解,但见李班如此轻描淡写地叙述,心里叹了口气,他这样想,别人未必如他所想。
“我先回去了,该日再来。”李班走了。
“这下可放心了?”范三娘笑着问。
“但愿吧。”
范三娘摇头走到里间去了。
林瑷上了楼。
自李班来后,一个月来都风平浪静,没有人监视、打听。
林瑷的生活很平静,每天早上教两个孩子识字,中午小憩一会,下午有时帮着范三娘看铺子,有时在房里练习精神力。快到五月时,两个孩子常用的字认得差不多,她又加了一门算数。
他们对新开的课显得非常感兴趣。
这日,林瑷刚教完新的课程,正要回房,李班就上门来了。
“再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往年的时候,本地会在南河举行划龙舟,到时各处世家、百姓都会去看,那日你们也一起去吧。”李班笑着对林瑷和范三娘道。
范三娘笑道回道:“我正想跟女郎提呢,没想到将军先说出来了。”
李班笑道:“那就正好了。到了那天,你们午后便来,我已吩咐人为你们留下一处棚子,是各世家自己搭的,你们就在我家附近。在里面看龙舟既清楚,又不用同别人去挤,而且有事还能照应一二。”
听了李班的话,林瑷道:“多谢将军,事事都要麻烦你,实在过意不去…”
话未说完就被李班打断,“不用说谢,不过顺手的事。那就说好了,到时我让人来接你们,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起身走了。
范三娘笑着送他。
范三娘回身望着林瑷。
林瑷笑笑上了楼。
到了那天,一轮高阳挂在当空,晒得地面火辣辣的直泛热气。
早饭过后,略收拾了下,就有人上门来了。是李班派了的两个仆从,还赶了一辆牛车来。
四人上了车,驶向南河边去。还未到那处,远远的就听到闹哄哄的人声传来,越近越清晰。
下了车,一眼望去人头攒动。林瑷她们在仆从的带领下,走到一个高处,那里有许多棚子相连起来,搭上了幔帐,人坐在里面,既不怕晒又能安心看龙舟。
仆从领着她们坐在一个棚子里,便告退了。
过了一会,李班来了,看了一眼,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他还有事要做。
林瑷和范三娘在棚子里坐着说话,喝了一杯茶,正说的开心,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真是巧,原来是女郎在这。”
林瑷抬头去看:原来是他,李跃。
“原来是阁下。”
李跃笑道:“多日不见,女郎似乎更加出众了。”
林瑷只假笑看着他,没有回话。
范三娘见此,忙道:“郎君请坐下说话吧。”
李跃没有回答,而是望着林瑷道:“来日方长,我就在诸位隔壁,有的是时间来坐,先告辞一会。”说完笑着走了出去。
林瑷听了他的话,皱着眉头:隔壁怎么会是他?一来就查看了附近的,刚才不是这人啊。
想了一会,站起来到棚边,找刚才带她们来的仆从,问:“隔壁是谁?”
“是王家的人?”
林瑷疑惑,道:“王家?不是李跃将军吗?”
仆从惊了一下,道:“这,不会吧,我去看看。”说着走了。
过了一会,回来告诉林瑷,道:“本来是王家的人,不过之后两家不知什么缘故互换了。如今,是李跃将军在隔壁。”
林瑷听了半会没说话。
那仆从见林瑷面色有些不好,问道:“女郎,是否不妥?”
“你家郎君在何处?”
“将军正陪着陛下呢?要去叫他吗?”
林瑷摇头道:“不必了,他此刻正忙,不要打扰。”说完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范三娘一脸忧色地看着她。
第29章 起意
林瑷在心里冷笑了两声,抬头见范三娘一脸忧色,笑道着问:“你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该不会是他们的茶水不好喝吧?”
一句话说得范三娘眉头舒展,笑了一下,最后想到什么,还是略担忧地说:“这位李跃将军,总觉得居心叵测。要不,这龙舟不看了,我们回吧?”
林瑷望着远处排得整齐的龙舟,锦旗迎风摇动,船夫挨坐在一起,似乎快要开始了,对范三娘说:“你看,赛事快要开始了,现在走了多可惜,再说了,阿忠和阿秀眼巴巴的等着呢,看完再走。”
范三娘听了林瑷的话,低头去瞧两个孩子,只见他们正专注地看着远处,心中一软,却还是有些犹豫道:“可是…”
“别可是了,你看,开始了。”
范三娘听了这话,忙看向前方:十几条龙舟在一声呐喊下,齐齐飞了出去,旁观的人群顿时响起一声声喊叫声。她瞬间忘了刚才的担忧。
林瑷眼睛看着比赛,心里却在想事:最好不要惹上来,否则…打定主意,一会送上来的任何东西,不吃,不喝。
想好主意,看向远处,刚才还齐头并进的众龙舟,现在速度不一,前后分散,在最前面的是两条分别插着青、绿旗子。后面紧跟着三条挂着红、灰、蓝旗子的船。
眼看龙舟已过半河,呐喊声一阵高过一阵,蓝色旗子的龙舟冲了上来,排在最前面,旁观的人心中紧张了起来,只能用喊声助力。
林瑷她们正看得起劲,两人还赌哪条龙舟会赢。这时,进来一个陌生侍从,对她们行了礼便道:“郎君请女郎过去。”
林瑷听了皱眉。
范三娘则是有些紧张,带着疑惑地问:“是哪位郎君啊?”
侍从低着头道:“是李郎君。”
林瑷听了面色冷了下来。
范三娘又问:“李郎君?可是李班将军?”
“是。”
范三娘看着林瑷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林瑷望了她一眼,没说话,而是上上下下看了那侍从一遍,然后笑着开口道:“原来是哥哥身边的人?怎么我以前没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