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媳——乡村原野
时间:2018-05-03 11:59:43

  流年和绿风站在高台上,在梁心铭身边伺候笔墨,老仆站在高台下,座中还有龙隐卫伪装的学子。
  梁心铭神情淡然地看着这些年纪不一的古代文人,开门见山道:“诸位很好奇本官是如何得知原白虎王族郑家在大巴山的?很简单,起因是京郊军火研制基地送来的最新式火枪与火炮,上面都刻着一枚小小的葫芦。”
  众人都一脸懵,葫芦?
  梁心铭继续道:“本官见了好奇,追问为何刻这标记。赵世子告诉本官,这是一位姓郑的工匠建议的。郑工匠原在大巴山军火研制基地研制火器,后被朝廷抽调来京郊军火基地。为了区分这里建造的军火与大巴山基地建造的军火,他便加了这样一枚标记,也有比较的意思。”
  众人继续一脸懵,然后呢?
  梁心铭扫视下方,忽然目光定在简繁脸上,简繁很显然已经想到了缘故,眼中透着了然。
  梁心铭便指他道:“请这位学生来说说。”
  简繁没料到被她关注,只得站起来,恭敬回道:“第一任白虎王,小名郑葫芦。大人是否因此怀疑?”
  梁心铭赞赏地点头道:“不错。很简单对不对?若是诸位见了,也会像本官一样怀疑的。”
  有时候,讥讽一个人并不需要恶言恶语,当时座中至少有半数以上的人脸涨红了;还有小半毫无自知之明,觉得梁心铭没说错,自己若见了定会怀疑。
  简繁想着自己既然站起来了,先不忙着坐下,不妨问清楚了再坐,这机会可难得呢。他便道:“学生若见了葫芦也会疑惑,却不会立即想到第一代白虎王身上。请问大人,是如何弄清这件事,并制定奇袭计划的?”
第778章 白虎复出
  梁心铭回道:“谋反案虽已查明,但林氏反贼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时兴风作浪。本官便向皇上请旨,要见一见这位郑姓工匠,盘问他荆州大巴山军火研制基地的人事,寻求剿灭林氏反贼的途经,并防患于未然。”
  说到这,她停下。
  简繁忙问:“那工匠告诉大人他乃郑氏后人?”
  梁心铭摇头道:“没有。他道,在火器上铸葫芦图案,是他祖父的意思,他也不清楚其中缘故。”
  简繁怔住。
  其他人也都像简繁一样想,以为定是那工匠告诉梁心铭自己是郑氏后人,谁料并不是。
  简繁不由问:“那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梁心铭道:“本官问他家族情况,并告诉他这是他立功的机会。他才道,他祖父在他离开大巴山时叮嘱他,若他在京城这边研制出新式火器,要想办法铸标识。他以为这是祖父的小私心,想在火器上打下郑家的标记,因为他们郑家为军火研究做了许多贡献,却从不被提拔重用,顶多赏些金银,在大巴山里毫无用处。”
  梁心铭仔细询问得知:郑家是在炎威年间、军火研制基地初成立时就举族迁入大巴山。当时,其先人在军火方面的成就并不突出,从他祖父那代起才有起色。
  大巴山军火研制基地还有一个工匠家族姓李,其先人叫李墩,为军火研制做出过莫大贡献。
  李家虽是工匠出身,却和林家世代联姻,不论是白虎王这支,还是靖国公这支,都娶过李家的女儿;郑家就没这个荣幸,一直被林家压制,总不得重用,而且其族人不准习武,不准投军,只能做苦力和工匠。
  郑工匠走后,梁心铭细细思索。
  她反复查阅炎威年间的历史,以及大巴山军火研制基地的创立情况,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郑家是第一任白虎王族的后人,在大巴山内服苦役。
  待王亨落衙,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王亨,让王亨进宫去问靖康帝,可知道这段隐秘。
  靖康帝听了吃惊,因为他毫不知情。
  难道是先帝没来得及告诉他?
  他去翻阅皇家秘档,也无记载。
  王亨回来对梁心铭说了,梁心铭却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道:“白虎易主,且郑家卷入皇子谋反,炎威帝当然要抹去所有痕迹,以免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生事。”
  王亨不解道:“既要抹煞,又何必饶恕?倘若其后代怀恨在心,惹是生非,岂不麻烦?”
  梁心铭道:“第一,有林家监视,不怕其惹事。第二,既已抹煞干净,就算告诉别人他是郑氏后人,谁会相信?此郑已非彼郑!第三,林家监视郑家,郑家何尝不在监视林家?让两虎相互掣肘,为的就是防止林家生异心。”
  王亨和梁心铭相比,不如她阅历深厚、心思细腻,然经她提示,豁然贯通,击掌道:“有道理!”
  梁心铭又道:“若我没料错,这主意不是炎威帝想出来的,而是正元帝的主张。正元帝是禅位,当时是太上皇。史书记载:大巴山军火研制基地初建时,正元帝随同靖安公主去大巴山回雁谷住了多年。说是养生,因为那里水土气温好。然我却以为他是为了军火的研制。”
  正元帝是英武帝的小儿子,十三岁就跟着靖海大将军扬帆海外,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轻而易举上演皇城兵变,从太子手上夺得皇位,可谓凶名赫赫,一肚子坏水。而炎威帝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让两虎互相掣肘的主意,确实不像他的行事风格,若是正元帝的主张就合理了。
  这才妙呢,若郑氏后人无能,便只好永远被奴役;若他们有振兴家族荣耀的决心,便会卧薪尝胆、发愤图强,自己崛起的同时,也替朝廷监视林家。
  梁心铭通过这葫芦看到了郑氏后人的决心!
  不论真相如何,郑家与林家不和是真,王亨便和梁心铭针对这点拟了奇袭的计划,派高手潜入大巴山,想办法联络郑家人,釜底抽薪,摧毁军火研制基地!
  赵子仪请命,担任主将。
  靖康帝从这计划中窥见了曙光:白虎要复出护国了!这才对,四灵护国,这是他们的使命。林家既谋反,必定有人来降服他,先是梁心铭和王亨,再是郑氏后人……
  皇帝抽调了龙三等精锐给赵子仪。
  国子学讲堂,梁心铭对着聚精会神听讲的莘莘举子,陡然提声,铿然道:“郑氏后人不被重用,不能投军,科举入仕更是痴人说梦,只能潜心研制军火。
  “百年弹指一挥间,当世人都以为郑氏一族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他们的后人却通过一个小小的葫芦宣告:他们是白虎王的后人!他们依然在守护大靖!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大靖护国四灵,守护大靖、守护天下百姓是他们的使命!此次行动,郑氏后人三十多男丁慷慨赴死,以生命为引摧毁了大巴山军火研制基地,他们当记首功!新的白虎现世了,即将进京!
  “赵子仪孤身深入大巴山军火研制基地,持皇上密旨联络郑氏后人,并制造混乱吸引林氏反贼目光,为郑氏后人摧毁基地争取了千钧一发的机会,当记首功!”
  偌大的讲堂,回荡着梁心铭激荡人心的声音,众人完全被她吸引,严寒也封不住他们沸腾的热血。
  她没提自己的功劳,简繁等人却清楚:若无她筹谋里应外合,郑家纵有雄心,也会被困死在大巴山内。她的功劳是毋庸置疑的,可她一个字没说。更让他们意外的是,她讲完便宣布结束,没有趁机打压、震慑他们。
  她如此从容大度,他们又怎能毫无气度地拦住她质疑?又拿什么来质疑?也有不知眼色的蠢蠢欲动,想要质问梁心铭为何以女子之身位列朝堂、破坏朝廷纲纪,无奈那些有才名的人都不吭声,他们便没底气出头。
  梁心铭从容离开,流年和绿风不满了。
  绿风问:“大人怎不教训他们?”
  流年道:“对呀。瞧他们一个个的,听了大人的分析,都傻了一样。那么蠢,还有脸说大人!”
  梁心铭瞅两丫头一眼,摇摇头。
  大冷天的,她可不想跟这些人作无谓的争论,也争不出结果来。即便打压了他们又如何?反对她的声音还是会出现,而且前赴后继,永不间断。
  武则天做了那么多年的女皇帝,都没能让女子参加科举呢,可见男权至上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梁心铭不会天真地认为凭借一己之力在短期内能改变。
  然她化解了他们的攻击,不是吗!
  再来一拨人,她依然有办法应对。
  她将在前赴后继的反对声中,稳稳地屹立朝堂,让天下人习惯,让天下文人士子们习惯!
  她要温水煮青蛙般不着痕迹地致力于让女子参政,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就三代。眼下,她正倾力教导朝云、扣儿,将来还有更多的女子,生生不息!
  想到这,梁心铭自信地笑了。
  一笑回头,看呆了那些举子。
第779章 大捷
  当时,梁心铭内穿紫袍,外罩红褐色毛呢大氅,领口和袖口镶一圈红狐尾,细腻的针毛衬得她肌肤如玉,袖口露出一双玉手,捧着个青花瓷的小手炉,蓦然回首间,笑的自信优雅,偏偏雌雄莫辩,风华绝代。
  梁心铭正要举步,忽听人叫“嫂子嫂子”,是王充,便又停下脚步,等他来,看有什么话。
  王充来到近前,笑嘻嘻问:“大嫂这就走?”
  梁心铭问:“不然呢?你留嫂子吃饭?”
  王充忙笑道:“这容易,弟弟就请大嫂去如意楼,大嫂想吃什么只管点……”说着却发现梁心铭静静地瞅着他不语,便说不下去了,讪讪地干笑。
  这时王亢和周昌的族弟也来到近前,一个叫“大嫂”,一个称“梁大人”,向梁心铭行礼。
  其他士子们也不着痕迹地靠近。
  梁心铭点点头,示意那二人不必多礼,这才转向王充,正色道:“好生备考吧。别怪我没提醒你:等内战结束,不论是朝堂,还是荆州、岷州地方上,都将空出大量职缺;边疆也会燃起战火,正值国家用人之际,若你落榜,可就错失了机会。到时别怨天尤人,又说自己生不逢时,或者怀才不遇,或者说女子挡道。哼——”她轻笑出声。
  一举子失声道:“北疆要开战?”
  另一人忙问:“梁大人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此人姓江,与简繁同行,刚一开口,便感觉简繁扯他袖子,可惜他话已问出口了。他还纳闷呢,自己并未出言不逊,为何扯他?因简繁从未抨击过梁心铭,故而江生认为他扯自己,是怕自己对梁心铭出言不逊。
  梁心铭道:“本官并未得到消息。”
  江生想问“那你为何说开战?”想想简繁刚扯他,心中一动,又闭嘴,立即有那性急的替他问了。
  简繁抢道:“自然是梁大人估测的。”
  梁心铭定定地瞅着他,心想这少年不简单,是怕她说出缘故,众人脸上挂不住吧?不过,她还是要说。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她的能力,预测的准不准;再者,找点事让他们去忙碌,也省得他们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她便道:“不错。大靖的局势刚才本官已经讲的很清楚了,各位回去后不妨也做分析预测,并撰写策论。虽说大家要备战来年春闱,也不能读死书。各位高中后,将辅佐皇上治理天下,一味读死书,不知经济民政,如何治理?”说到这朝皇城方向抱拳道:“皇上求贤若渴,不遗余力选拔良才,正等各位大展宏图呢。各位怎可令天子失望?”
  众人先听着心里还不太自在,觉得被她教训了;听到后来不由双目放光,激动万分,正要仔细问她,她已经转身,在随从们簇拥下离去;想叫住,又不敢,也抹不开脸,只得三五一群,各自找地方讨论去了。
  江生和简繁对视一瞬,道:“走!”
  也迫不及待地寻地方说话。
  梁心铭上了马车,丁丁在前问:“大人,回府衙吗?”
  梁心铭道:“先去在水一方,再回府衙。”
  丁丁忙吩咐车夫,马车启动。
  傍晚时分,梁心铭的马车才离开在水一方回府衙后宅。
  她已经在家养胎好些日子了,按理该去都察院坐堂,然她不想在这时去衙门,便上折子奏请:谢耀辉手头的案子大多涉及京城权贵或朝廷官员,牵连广泛,她身为前任知府、现任左都御史,这些案子是她接的,如今正好留在府衙行督查之责,就近协助谢耀辉,顺便养胎。
  这是告假,公私兼顾。
  这次整顿吏治非同小可,靖康帝正想要梁心铭行监督之责,协助谢耀辉,又不好意思驱使孕妇操劳,只能压给王亨,看了这奏折,甚合他心意,立即准了。
  梁心铭满意,谢耀辉郁闷了。
  他依然是孤军奋战!
  在他看来,梁心铭行督查之责,那是监督他;所谓的协助,他也不敢当真,也没脸麻烦梁心铭出面。试想,他在审案中遇见难解的人事,跑去请梁心铭出头,传出去,他还能在官场立足吗?还要不要脸面了!
  这些案子并不复杂,以他的能力查明真相没问题,难在如何处置上,因为案犯都是有背景的,端看他有没有魄力判决,他能让人笑话他不如女人有魄力吗?
  上次被众举子难住,他跑去问梁心铭,结果人家几句话就将冲突化解于无形,羞煞他好多天。从那以后,他使出浑身解数断案,死也不肯去后宅找梁心铭了。
  几件案子下来,谢耀辉也被京城百姓传铁面无私,权贵们则愤愤骂他和梁心铭“是一丘之貉”。
  谢耀辉在外受气、顶着压力就罢了,家中后院也起火。原来,他妻子听闻他上奏皇上留下梁心铭,不禁起了疑心,怀疑他被梁心铭美貌迷住,不然能在苏熙澈都弹劾梁心铭的情况下,他却上奏保梁心铭?
  谢夫人在公婆面前嘀咕了几句,谢耀辉便被父母含沙射影教训了一顿,意思让他别被迷惑了。
  谢耀辉火了,这次没顾忌孝道,抬出皇上来压父母,又说他堂堂男子,难道还不如一个女人?
  谢耀辉的烦难梁心铭并不清楚,谢耀辉不来找她,她便一心一意在家养胎,从不去前衙。
  那日,誉亲王府的案子结了。
  誉王府破了财,保全了世子。
  誉亲王很满意这结果,听谢耀辉说这件案子梁大人早就审理完毕,他不过是照着执行罢了,便要去谢梁心铭。
  谢耀辉便陪着誉亲王来到府衙后宅,他也想看看梁心铭,这女人真会算计,在皇上面前说的好听,其实坐在家里一点儿没操心,他客气她就福气了?
  结果,两人被拒之门外!
  流年出来道:“大人说,这是谢大人的功劳,她不敢领王爷谢。大人现在家中养胎,不便接待王爷和谢大人。等大人上朝后再叙吧。望王爷能体谅她!”
  誉亲王能不体谅吗?
  嘴上体谅,心里腹诽梁心铭:这会儿想起自己是女人了?什么男人没见过呀,还忌讳这个!
  谢耀辉则想起来:他上次见梁心铭,梁心铭是换了官服,去前衙三堂和他见面的。当下急忙欠身道:“是下官考虑不周。请回梁大人,让她安心养胎。”
  流年道:“是。”
  谢耀辉直起身子,又郁闷:怎么好好的就致歉了?
  ※
  荆州,大巴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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