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王!”赵悒应声上前来,谦逊的对萧敬业行了一礼,“萧叔父!”
萧敬业被赵悒的这一声萧叔父吓得不轻,缓了几息才缓过神来,这悒世子从前可不是这么称号自己的,。一时想不明他打的什么主意,萧敬业只得把心底的疑惑压住,面无异色的倾身虚扶一下,“世子快请免礼,还未曾多谢世子救了小女一命,以后但凡有什么难事只管来靖宁王府,本王必定皆尽所能!”
萧敬业很欣赏赵悒,从前,他只是把赵悒当个一般的皇族子弟来看,对赵悒也只是学识才干的认可,经此一事,他更欣赏赵悒的胸襟城府胆识为人,就凭他舍命救自己女儿这一点,以后但凡淮安王府有什么难他也绝对不会秀手旁观。
赵悒谦和笑道,“萧叔父客气了,这是小侄该做的!”
如今赵悒心里可是有了别的打算,现在自然得好好表现给人留个好印象才行。
虽是不明赵悒打的什么主意,萧敬业倒也爽朗应下,“世子这份心,本王记下了,来日设宴邀请王爷,还请世子同来!”
“小侄记下了,”赵悒谦逊颔首,“到时一定随同父王上府拜访!”
“欢迎之至!”……
……
外面几个男人打着官腔,帐内何婉却是格外忙碌。
拉着萧樱回到帐里后,想着女儿几日风餐露宿,定是疲惫难耐,一边吩咐倚红与赶来的倚碧两人赶紧去打些热水来给女儿清洗,一面更是手脚不停的给女儿找来干净换洗的衣服。
见女儿身上的衣衫已被挂得破破烂不堪,何婉便担心女儿身上也有伤,还暗暗备下伤药,以待洗好澡后擦上,。
那知亲手为女儿褪去衣物后,却见她身上肌肤光滑如玉不见一丝伤痕,这让何婉安心的同生又生起了几丝疑惑,“女儿这几日是怎么过的?为何衣衣衫褴褛身上却不见一丝擦痕?还有……”
轻柔的为女儿擦着身子,见女儿像没事人一样正与撒在水中的花瓣较劲,何婉眼底浮出一丝忧色,这几日,她在担心女儿安全的同时,也担心着另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那日从河边回来的小姐们都说淮安王世子为救女儿也跟着跌入了河中,此事更是在营地里传了遍,。如今淮安王世子也与女儿一同被找到,这旁人该会怎么想?孤男寡女的在荒山野林中待了几日,即便没发生什么,也阻不住旁人恶意的猜想,女儿的名声只怕……
本还想问问女儿这几日究竟是怎么过的?但一想到女儿才刚回来,凳子都还没坐热,现下就巴巴的问女儿这些也不太合适,何婉只得一一压下,待着来日再问……
……
……
各怀心思
一
匆忙回了帐篷,还没坐下喝口水,赵愠便先问起留守在帐中的刘锛,“信呢?四皇子的信在哪里?”
从贺华回来,一进营地,便见刘锛在守在大门处等他,说是四皇子有信传来。这可把他高兴坏了,老四一走就是三年,途中也不知给他这个亲哥哥捎些信回来,还是他厚着脸皮主动写了去并且千叮咛万嘱咐的叮嘱一定得回信,不然待回来后一并算账,这才清清冷冷的收了两封。
可他这哭爹喊娘求来的两封回信里真正问候自己这个亲哥哥的话一个巴掌都数得过,余下的全是让自己如何……如何……的看住他心尖尖上的人,。
他就纳闷了,怎么说兄弟俩呆一块也得有二十几年了吧,自己这个嫡亲兄长竟比不上个没认识多久的黄毛丫头,那丫头究竟哪里好了,竟让那没良心的把自己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陪他长大的嫡亲兄长都给扔到了天边。
如今,那没良心的难得主动给自己写一次信,你让他怎么能不激动,这可是万年一遇啊!
知道自家主子什么德性,赵愠一开口,刘锛便忙从怀中将信取出,呈递到赵愠面前,“给,主子!”
一把拿过信封,赵愠一个转身坐到一旁的乌木扶椅上,手中马鞭往挨着的小桌上一扔,大马金刀的拆起信来,。心底还有些小期待,也不知老四这丫的都给自己写了些什么,一定是良心发现了,觉得这么多年了都没好好的关心过他这哥哥,现在心里愧疚了,便主动写封信来补偿。
……
……
理想与理实往往存在着残酷的差距,这不,细细将这信纸反复看了几遍,赵悒能找出提到他这亲亲兄长的竟不超过十个字。全文重点概率括下来就是一句话,“二哥,阿樱妹妹她过得好吗?”
信看完,赵愠都快哭了,他一边可怜自己被亲亲弟弟忽略,另一边,却是在为远在边关去还心心念念的记挂着他阿樱妹妹的弟弟担心,因为,他亲亲弟弟的阿樱妹妹快飞了。
在贺华山找到那两人时,他看的分明,那萧郡主从草丛中跳出来时,那小手与赵悒那厮拉得可紧了,且赵悒那厮看那萧郡主的眼神可不比阿恒看的差,一样是柔得可以溢出水来。
如今萧家小丫头与赵悒那厮孤男寡女的在深山老林里呆了几晚上,且不说是否真有发生什么,就如今情况而言,只怕狩猎回京后,这淮安王府的媒人就该上靖宁王府去提亲了,。
等自己这苦命自弟弟回来,哪还有他什么事,而且,就算他现在回来了,这萧家丫头与他也不大可能了,。别的不说,就这萧家丫头的名声一处也会让人病垢,阿恒到时若真跟她牵扯在一起,怕也会让人背地里笑话的。
寥寥把信收起,赵愠神色有些暗沉,他承认那萧家小丫头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就她那日在河边为救卢家小姐使出的那一手就够吸引人的注意了,。
可有些事注定无缘,阿恒与那萧家丫头见面时他也有在场,那小丫分明就对阿恒无意嘛,那有对赵悒那厮亲近,。
赵愠只能暗暗祈祷,“但愿阿恒对她只是年少时的迷恋,陷得并不深,否则,他真不敢想像,以阿恒那但凡看中必抓在手里的执拗性子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
靖宁王府帐篷内,萧樱一家人围着小木桌用完晚膳,萧敬业便带着周威出门消食顺带串门子去了。倚红倚碧领了几个小丫头把碗碟收拾好退下后,帐中便余下何婉与萧樱母女俩,倒可以说会体已话。
何婉拉着萧樱坐到一旁倚红已上好茶的扶椅上,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容,“阿樱,跟母妃说说,这几日在荒野山林里过得好吗?可有吃苦?”
何婉仔细掐着话说,就怕自已说出什么过头的话无意间伤到女儿。
红旗下长大的妹纸重生时思想已经定形,即便来到这个世界十来年了,有些思维还是没改过来,。因而,萧樱一时未能明了自家母妃这话里潜藏的意思,只以为是真的想问问她这几日在贺华山是怎么过的,。
遂甜笑着对一脸关切的看着她的母妃摇了摇头,“母妃,女儿在贺华山没吃什么苦,悒……世子他很好,很照顾女儿,女儿除了见不到父王母妃,其它的都很好。”说罢,起身蹲到何婉跟前,头靠到她的膝盖上,糯糯撒着娇,“母妃,女儿已经回来了,您不用在为女儿担心了,女儿以后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您与父王的。”
萧樱面上虽然不显,但自她踏入帐中见到母妃的那一刻,眼神一向好的她还是发现了母妃鬓边多出来的那几丝银白。,为人子女,她无比自责,这一次是她太鲁莽了,没曾想过若自己出了什么事,爱自己如命的父王母妃该怎么办?经此一事,她已暗暗决定,以后但凡遇上什么事,一定先想想父王母妃再做打算,而不在冲动鲁莽的让他们二老操心了。
见女儿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何婉纠结了半天,还是结巴着将心底的疑虑问了出来,“悒世子他……他有对你……怎么样吗?”
“嗯?母妃,什么怎么样?”萧樱一脸莫名,母妃这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啊?
“就是……就是……”何婉张了半天口也未将卡在喉咙里的话说出来,看着女儿那一脸莫名眼里却又干净清透的眼神,她怎么也无法那些话问出。
思量再三,何婉笑着改了口,“没事,母妃就想说多亏了悒世子这几日的照顾,咱们回府后,该携厚礼上门道谢才行!”
何婉想着事已如此,问不问明又能怎样,即便女儿与悒世子在山林中并未有过什么越矩的行为,那世人又有谁会相信,左右都一个结果,还不如多花心思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让女儿不受到流言的伤害。
闹了半天,母妃就想说这个,不过这话也没错,怎么说也是他救了自己一命,是该好好谢谢,萧樱不由的顺着乖巧的点点头,“母妃说的是,女儿也是这么想的!”
既已不打算再问,何婉便也不在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倾身把伏在膝上的女儿拉起与自己坐到一处,宠溺的抚上女儿娇嫩的脸颊,“好了,咱娘俩不说这些了,让母妃好好看看你,虽然才离开了两三日,母妃却觉如两三年一样漫长,如今母妃才发觉我的阿樱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萧樱就着自家母妃抚在脸上的手孺慕的蹭了蹭,“母妃,不论女儿长多大也一直都是您与父王的女儿,会一辈子陪在你们的身边的!您可以看女儿一辈子!”
女儿的依恋慰藉了何婉善感的心,眉间的忧虑一时散了开去,慈爱的把女儿搂进怀里轻轻拍了两下,“这你这丫头尽说傻话……”
……
……
靖宁王府帐内温情四溢,杨侍郎府帐内却是乌云低压,
杨瑢面目狰狞的坐在上首扶椅上,身旁小桌上有茶水打翻的湿痕,小桌一角都被擦掉了一大块漆,脚下一地碎了的名贵瓷器,。几步开外,佩容并着几个小丫头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自萧樱与赵悒坠河失踪后,杨瑢心里忐忑的同时却也伴着暗喜,虽然自己当初想设计的并不是她,但她着了道杨瑢也不觉内疚,唯一担心的不过是怕被人查出当初卢彩玉的马是让自己给动的手脚,至于萧樱的死活却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谁让萧樱从小到大都一直压自己的头上,。家世比自己好,长相比自己好,父母也比自己的好,想要什么不用努力也可以得到,不像自己,想要什么只能去争取,还要去迎合那些让人恶心的夫人,。
凭什么她能比自己过得好,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从靖宁王妃的肚子里爬出来,如果她落在自己的位置上,家中庶出姐妹一大堆兄长个个不争气,父亲母亲整日里只知道钻营,就不相信,她能过得比自己好。
初时见她落水杨瑢还担心后怕了好一阵,后来细细一想,死了也好,死了便没人总拿她来与自己比较了,。至于那什么淮安王府的世子,死活又与自己何干,一个不得实权的王爷世子,不受今上待见,长得好看才学出众又能怎么样,没有出头之日,一辈子顶了天也只是个闲散王爷,跟他父王一样,处处受人白眼,这种人的死活,她杨瑢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原以为一切该就此定论,哪知才高兴没多久,那失踪多日的两人竟然找到了,。如同刚飞到云端还没站稳便被狠狠击落,这样的落差你让她怎么能不生气愤。杨瑢阴狠的透过帐篷上的小窗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冷冷说道,“我交待的事都处理干净了吗?”
即便这语气不重,地上跪着佩容几个人还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不敢迟疑,佩容连忙低低回答,“小姐放心,奴婢已将那东西处理掉了!”
“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没有,”
杨瑢手指微曲轻扣着桌面,转回脸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佩容,“没有最好,你知道的,若是事情办砸了,后果你最清楚!”
佩容又是一个寒战,忙连连保证,“小姐放心,小姐放心,奴婢处理的很干净!”
“如此最好!”……
……
……
皇家
一
次日正午,顺和帝与纯贤皇后的圣驾总算在层层簇拥下缓缓来了,因在的路途上听暗卫禀报了有关淮安王府世子与靖宁王府郡主不慎落水失踪之事。
群臣见了礼后,顺和帝还特意把萧敬业与淮安王留在王帐,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都说顺和帝是最善驾驭人心的帝王,这话果然不假,这不,虽然也只是走走过场的几句话,但来自天子的关心,自是与别人不同,几句光面子话下来便将萧敬业与淮安心感动的跪到地上三呼万岁了……
……
接见群臣后,坐在金黄龙椅上的顺和帝抬手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眉心,一面挥手招来站在角落里候着的内侍,“去,把齐王找来!”
“诺,”内侍应声退了出去……
约莫半刻,王帐外便响起了通禀声,“父皇,儿臣拜见!”
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顺和帝眼帘未动,“进来,”
入了帐内,见顺和帝坐于龙椅上闭目养神,平日乖张的赵愠此时老实的不像话,自觉的放轻了脚步,行至顺和帝身前十步处跪下,掀衣跪下,“儿臣拜见父皇!”
“起吧!”顺和帝微睁龙眼,长年权谋的浸染,把满是智慧的双眼染成了不可辩读的幽暗,黑得惊人,心智一般者绝承受不住这双眼睛的微微一扫。慵懒的伸手指了下一旁的扶椅,“坐吧,可知因何唤你来?”
“谢父皇!”赵愠规规矩矩的坐到扶椅上,背也挺得如青竹一般笔直,老老实实的答道,“回父皇,儿把臣不知。”
“呵!不知,”顺和帝轻笑一声,“你就这点比阿恒狡猾,若问阿恒,他才不会这样故意装傻,早把朕想知道的给吐来了。”
赵愠暗暗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您不了解您的阿恒私下里有多狡猾,儿臣这点小道行在他面前跟本不够看。心下诽议,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作揖讨饶,“父皇,儿臣是真的不知道。”
“好了,好了,”顺和帝摆了摆手,“朕现在没功夫听你耍嘴皮子,你且将这淮安王世子与靖宁王府郡主落水之事细细与朕说来。”
在路上顺和帝便听人禀报说淮安王世子与靖宁王府郡主双双落水,都说是因为马匹发疯惹出的祸事,一切皆是意外。可帝王从不相信意外与巧合,顺和帝不相信,有那么多人在场的情况下,能眼睁睁看着马匹发疯而不上前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