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决定,赵愠一直吊着的心反倒落到地上,也不在意刘锜的惊诧,“对,你把人安排好,本王明日要跟靖宁王他们一起进山,”
“可是王爷,贺华山危险重重,您若出了什么事,那可怎生是好!”刘锜焦急劝道,贺华山的传闻他也有听说,若主子在山里出了意外,他可没法向圣上与皇后娘娘交待,便是远在边关的四殿下怕也不会饶了他的。
赵愠可不管那么多,摆手挥退刘锜,“本王已经决定了,你赶紧去准备吧,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准备些,倒时进山也好用得上。”
“主子,”
“还不快去,”
见他还想再劝,赵愠脸色有些沉。
“是,”见此,刘锜无奈,只得应诺转身出去准备。……
……
……
山林一夜
西北大营主帅帐中,一身戎装的赵恒坐在红木桌案前摸着唇角出神,好看的眸子里盛满了柔光,唇角微扬,跟平日里那不苟言笑铁血无情的三军主帅判若两人,若是让手下的将士看见了,只怕眼珠都会惊得掉到地上吧。
“也不知那小丫头在做什么?一定是在猎场里玩得正欢吧!那心冷的丫头说不定早把自己给忘在哪疙瘩去了,却累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饱受相思之苦,早知道会这么想她,这次暗里回京就该忍着别去看她,现在倒好,只能自己受着。还好,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了……”
……
桌上摆着的兵书已彻底被忽视,被从门帘缝隙处吹到的清风肆意乱翻着。
……
在山林中走了一天,出去的路没找到,赵悒身上的衣服却都被树枝套裂了许多口子,身上也有些擦伤,倒是萧樱被保护的很好,除了衣角有些裂缝,身上却没遭到什么罪。
眼见日头渐渐西沉,林中白雾渐渐浓了起来,不宜在乱窜,山洞是没法再回去了,两人决定先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露宿一晚,待明日浓雾散些再接着找。
捡了堆干柴来生了火,赵悒抬眼看了看四周,“阿樱,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能不能打只野兔回来,不然今晚我们俩可要挨饿了。”
萧樱把手里的枯枝扔到火里,头也没抬,“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雾太大了,你跟着去,若是走散了或是你受伤了该怎么办?”赵悒抬手给少女把散落到脸颊上的发丝撩到耳后,眼里全是柔情,“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他发觉这丫头自昨晚醒来后,似乎不在排斥自己了,……这是一个好兆头。
萧樱盯着他寸步不让,“我没有那么脆弱,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赵悒温柔一笑,试着说服眼前倔强的少女,“我知道你会武,可我还是担心,若我们走散了怎么办?山林这么大,到时我该怎么去找你呢?乖乖听话,别让我担心好吗?”
对此萧樱早有准备,“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我们不会走散的,”
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一头系在自己手腕上,拿着另一头拉过赵悒的大手,系到他的手腕上,将结打牢后,还用力扯了几下,确定不会松脱,这才扬起手腕在赵悒眼前晃了晃,“你看!这样不就好了,”
见着这一方小小的丝帕紧紧连着的一大一小两只手,赵悒心里忽然热热的,温和一笑,也不再劝阻,“好吧,那你可得跟紧我!”
“嗯,”……
……
野兔没打着,野鸡倒是捉了两只野鸡,看着也够两人晚上的火食,天色渐暗,也不打算再林子里乱窜,提着野鸡便回了生火的地方。
赵悒利落的把两只鸡杀了,正准备把鸡毛拔掉,坐在一旁看着的萧樱突然想到了前世垂涎已久的一道“名”菜,忙跑过来出声阻止,“哎!等等,先别忙拔它,我想到了它的另一个做法,我们……试试罢。”
说罢,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期盼的看着赵悒,
面对这样的眼神赵悒是拒绝不了的,再者难得见到小丫头有这么小女儿的一面,他也不愿拒绝,想着大不了一会儿做出来难吃自己就说好吃得了,遂宠溺的笑着点了点头,“好吧,你告诉我怎么弄,我来动手。”
见赵悒点头应允,萧樱灵动的杏眼里乐得开出了花……孩子气一般伸手挠了挠头,“嗯,让我想想,第一步是怎么做来的……”思索不过半刻,脑里灵光一闪,有些怯怯的看向赵悒,“先用……稀泥将鸡外面裹上一层,……然后刨个坑把它埋好,在上用柴火来……来……烧……”
见赵悒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诡异,萧樱说到最后几乎快没声了,她有些心虚,以为像赵悒这种从在小锦衣玉食里长大的王府世子肯定接受不了用那脏兮兮的泥土弄吃的。
越了解越发现这丫头原来还有这么多面,也不知她那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竟能想出这些个稀奇古怪的歪点子。见她越说越没底气,赵悒有些想笑,却又怕惹了小丫头不高兴,只好努力忍住笑意装作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不说了,只需这样做就好了吗?”
“嗯,就……是这样做,”萧樱讪讪的笑了笑,活了几十年的老脸难得有些发热。
赵悒认真的点了点头,装作没发现某人的心虚,“那好,你离远一点看着,我若做的不对你给指点一下。”
“好,”……
萧樱抱膝坐在火边,看着不远处那忙碌的身影,橘黄的火光映在那倾世的容颜上,少了几分往日里常见的淡漠孤高,多了几分世俗的柔和。
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心从未有过的宁静,有什么种子落在了心底,静静发芽……
……
半过时辰过去,野鸡外面裹着的泥巴已烧到发黑,鸡肉的香气也从泥巴裂开的缝隙里溢了出来。
萧樱深深吸了口散发出来的香气,两眼发光的盯着火堆里的黑色一坨,“好香,烧了这么久该熟了吧?”
赵悒眼底闪过笑意,这丫头想是饿坏了吧,遂找来了根木棍,“好,你离远一些,小心火星烫到你,我这便将它刨出来。”
“没事,没事,”萧樱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目光也不离开火堆,“我会小心的,你不用管我,”这种时刻她才不要离远呢,没得吃,看看也好。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难得见她这小馋猫的样子,赵悒便不打算在劝,只叮嘱她小心些,又不着痕迹的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她身前,这才拿着木棍把柴火扒到一边,把烧熟的野鸡刨出来。
……
赵悒小心的将包裹着的泥巴剥开,里面白嫩鲜香的鸡肉便露了出来,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
“哇,好香!”在一旁看着的萧樱也顾不上什么矜持跑过来蹲在赵悒的身边,盯着他手里刨了一半的烧鸡,“好了吗?看得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赵悒一面加快剥土的速度,一面柔声安抚,“乖,再等等,马上就好,” 他想,小丫头能说出这样的话怕是真的饿坏了。
萧樱咽了下口水,乖巧点着头,“嗯,嗯,”
三两下将包裹着的土剥尽,把最肥嫩的鸡腿扯下来拿过早前备好的树叶包好,递给蹲在身边咽了好几次口水的小丫头,“给,饿坏了吧,”赵悒好看的桃花眼里全是宠溺,“吃慢点,小心烫着。”
萧樱忙接过大鸡腿,胡乱的点着头,“嗯,嗯,”张口便咬了下去,她都饿坏了,那还管它烫不烫。
只是不听叮嘱注定是要受些罪的,这不第一口肉还没咽下去就给烫着了,
“啊~!好……好……荡……”萧樱含糊不清的叫了起来,却舍不得将嘴里的肉吐出来,强忍着含在嘴里,反倒把眼泪给烫出来了。
听到她的叫声,赵悒忙将刚拿在手里还没吃上一口的鸡肉放下,焦急的捧起她的脸,“怎么了?快给我看看?”
见她眼泪都流出来了,却还舍不得把嘴里的肉吐掉,不禁好气又好笑,“乖,你先把肉吐了,让我看看烫到哪里,?这里还有很多,一会全给你吃好不好?”
被他这么一说,本来还不觉有什么的萧樱顿老脸一红,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见到好吃的,这吃货的本质就在他面前给暴露出来了。
遂也不知大脑里的哪一根弦断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花,萧樱就这么听话的把口中“祸害”给吐还了赵悒的手上,吐完,还傻傻的对他撒娇,“好疼,”。话一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老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只可惜脸被人捧着,“受制于人”想躲是躲不开的。
萧樱这边羞愧的都想把自己埋了,赵悒却没注意到,他此刻满心满眼全是焦急,“乖,张开嘴让我看看,”
见她脸红红的,还以为被烫的很严重,。
萧樱被他这温柔的声音一哄,脑里刚接上的那根弦又断了,听话的张开了小嘴,露出白白的皓齿以及了红红的小舌头……
赵悒凑近细细看了下,除了口腔与小舌头被烫的有些发红,其他的倒还好,吊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还好,没伤着,只是有点红,”说罢,无奈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头,“都说了让你慢点,你这丫头偏不听,这下吃苦头了吧!”
“我……这不是饿了吗……”萧樱满脸羞愧,被他这么一说,她更是没脸见人了。
“好了,”赵悒认命的摇了摇头,“你乖乖坐着,我给你弄吧,”遂拿起刚才递给她的鸡腿,把鸡肉细细撕下来一一吹冷喂到她嘴边,“给,吃吧!”
“我……我……自己来吧!”萧樱有些不好意思的想去拿过他手里的鸡腿,被他这么一喂,她感觉自己跟个没长大的小丫头似的,吃东西都得让人喂,若以后让人知道了,她这老脸得往哪里搁呀,这可就成了个黑得不能再黑的黑历史了。
“不行,”赵悒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不同意的摇了摇头,“还是我喂你吧,你这马马虎虎的我可不放心,别让一会儿再给烫伤了。”
“我……我不会了,真的,”萧樱有些心虚,却还想再争取。
“乖,听话,”
赵悒严肃的看着她,眼里全是认真。
“好……好吧,……”见此,萧樱只好认命,谁让她是个有黑历史的人呢,说什么人家也不会相信。
……
只是她一边乖乖吃着某人投喂来的美食,一面却心底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件事不会让某人一直记着,然后拿来取笑自己吧?
……
……
走出
一夜过去,清晨炫丽的霞光穿透厚厚的树冠一束一束的倾倾射下来,伴着袅袅薄雾给这原始森林装点上了奇幻的色彩,。晨间叶上清透的露珠缓缓汇聚轻轻滴下,和着浅浅鸟儿清脆的轻鸣,游走于山林间,呼吸着上天赐给人类最珍贵的纯洁之气,如果不是因为迷路这一谁都会遇上的尴尬境遇,萧樱的心情是必会轻快的飞起来!
……
“小心脚下,”赵悒一手拉着萧樱,一手拿着木棍走在前开路。
“嗯,”小心的跟在后面,看前周围长得一样的参天大树,萧樱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悒哥哥,我们昨日走了一整天,今日能走出吗?”
两日的“相依为命”,萧樱自己都没察觉她与赵悒已在不知不觉间渐渐靠近,若是从前抛开心底的别扭不说,就她两世的岁数加起来,她也绝对开不了口如此亲切的唤赵悒。
如今,脱口而出,叫的反倒自然了。
赵悒一面细心的注意着四周的动像,一面柔声安抚着,“别担心,即便今日再走不出去,我们也离外围不远了。”
……
……
贺华山外围,萧敬业同淮安王及赵愠带着三个王府的一百多名府卫在当地村民的带领下渐渐向内围靠近……
刘锜把水壶递给赵愠,一面担忧的看了下远处越来越浓秘的原始森林,“王爷,我们已经找了一整日,也没见着萧郡主与悒世子的半点影子,再过两日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圣驾就该到围场了,若王爷您再不回去,恐陛下与娘娘会担心。”
喝好水后,把水壶交给刘锜,赵愠抬眼看了下另一边即便坐着休息脸上仍布满焦虑的萧敬业与淮安王,眼底闪过一丝暗色,“本王自有主张,今日再找一日,若……再无消息,明日与靖宁王与皇伯父说一声,我们就先回营地去吧!”
“是,”……
……
随着队伍的渐渐深入,周围生长的草木也在悄然改变着,稀疏清瘦的树木渐渐变成了成年男子环抱的高大树冠,明亮的光线也渐渐暗去,轻快的鸟鸣声也不知什么时候低低隐去,只能隐约听见阴暗的草丛里传来“叽叽咕咕”的蟋蟀声。
大雾渐浓,两方人马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靠近……
时值正午,阳光虽然被浓密的树冠挡去了大部分,但仔细寻着的众人还是能感觉到此时的光线比清晨时更加明亮几分,见众人脸也都有些疲倦,萧敬业虽然寻女心切,却也深知一时急不来,遂吩咐一旁的周威,“周威,你传下话去,让大伙原地休息先吃点东西再继续找吧。”
“是,”周威轻应一声,领命往前走去,“王爷有令,众人原地休息,先吃点东西再继续找。”
“是,”……
……
队伍原地休息,另一边的淮安王带着刘海与韩方走来,大口嚼着大饼在萧敬业身边坐下……看着周围静谧的树林,满含智慧的眼底隐藏着一丝忧虑,“萧老弟,你说今日我们能找到悒儿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