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即三军开拔,缓缓向奉京城驶进……
……
城中一早便守在街上的百姓见了一身戎装的赵恒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大军缓缓而来,心中激动之情一涌而上,自发跪到地上,高呼,“见过四殿下,四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恭迎四殿下回朝!……”
……
有一便有二,街中的百姓见到街头百姓的响动,也跟着跪了下去,街尾的百姓则见了街头街中皆是如此,亦也跟着跪下随声高呼,。一时间,前一刻还嘈杂热闹的街道瞬间变得有序起来,放眼望去,只见跪了一地的人群和黑压压的人头以及久久不息的欢呼声。
就连隐在天香楼房间里的杨瑢与卢彩玉两人也深深被这欢呼声影响,本就激动的心更是难以平复下来。自那个绝世傲然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时,杨瑢与卢彩玉的心便跟着提了起来,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粘在那俊朗丰姿的身影上,一刻也离不开。……
一向警觉的赵恒一入城后,便觉有几道目光自四面八方投来,每一道都极具侵略性,可这些目光对他而言却也无甚大的影响。
反到在心底暗暗想着,“这些人中,也不知那冷心的小丫头可在里面,若是有……”想罢,又摇了摇头,暗暗叹了口气,“以自己对那丫头的了解,这种人多热闹的场合,她断是不会来的。”
即便心中已有定论,在路过天香楼时,赵恒还是下意识的抬了头,只因这天香楼里曾有他与那小丫头特殊的回忆,而另一面他则是心怀侥幸的想着,“说还定自己这一看,便能见到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就静静站在某一处窗前看着自己也未可知。”
可也只是一眼,赵恒便略感失落的收回了目光,的确如他开始的猜测,楼上窗前的确有人,可却不是他想看到的人,。即便其中有一人带了幂笠看不清面相,但赵恒只是一眼也能觉出,那人并不是她,并不是那冷心的小丫头,即然不是,不看也罢。
赵恒不知,倒是他这无意的一眼惹动了楼上的杨瑢与卢彩玉的心,轻轻一撇,便又毫无牵挂的离开,让满心激动的两人如被人从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心凉的发疼,眼中凄迷之色顿现,一致想着,“时过多年,他是真的已忘了自己吗?”
……
而夹在杨瑢与卢彩玉之间的那间房里,半开窗前,一个看不清长像的白色身影在赵恒的目光离开后,便轻轻的将半开的窗户合拢了。
……
正阳门前,顺和帝的圣驾早已来临,有眼尖的小太监远远的便看见了赵恒等人缓缓而来的身影,忙跑至坐于黄金龙椅上的顺和帝跟前跪地通禀,“陛下,四殿下来了!”
顺和帝闻声略略抬眼看去,果真见了前方一身戎装的赵恒领着大军远远而来,遂挥退了小太监,便在刘能的虚扶下站了起来。
……
大军行至圣驾前方百米处停下,赵恒领着一众将士下了马,行至顺和帝跟前跪下,“儿臣(未将)拜见父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和帝一脸笑容,“众卿快快免礼!”说罢,亲自上前和谒的将跪在地上的赵恒扶起来,“我儿辛苦了!”
一直静静站在顺和帝身边的赵恒虽未曾出言,可双眼里的满含的欣慰与激动之情却是藏也藏不住,只在顺和帝与赵恒说话的间隙间,悄悄仍给了赵恒一个“你懂的”眼神,似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恒收到自家兄长投来的别有深意的眼神,面上也无甚变化,只顺着顺和帝的手站了起来,不骄不躁,一脸恭敬,“回父皇,这是儿臣的本份,不言辛苦!”
见此,顺和帝满是智慧的眼里闪过欣慰,手握军功,却不自持骄纵,这个他从一开始便看好的儿子果然没让他失望,遂脸上笑容越发深了,轻轻拍了拍赵恒的肩,笑道,“很好!很好!你果真没让父皇失望!”
说罢,龙颜大悦的顺和帝抬眼看向前方一众将士,遂即对一旁的刘能挥了下手。
刘能明悟上前,打开手中顺和帝早先拟好的明黄色圣旨,高声道,“奉天乘运,陛下召曰,三军平定蛮夷凯旋而归,朕心甚慰,即日起,策封三军主帅四皇子恒为七珠亲王,号襄阳,赐亲王府一座,封地襄阳十三郡,副帅原骠骑将军孙斌加封护国大将军……”,
……
刘能念了许久,此次平乱凡立有军功者皆有得到圣眷,一时间,刚站起来的从将士又再次跪到地上高乎万岁,皇恩浩荡。
……
……
……
佳人芳心已许
一
虽已被封为襄阳王,但因为陛下所赐的王府还在建造中尚未完工,赵恒回京后仍暂居于琉景宫内。这日,赵恒难得的把手中事务交待清楚,被顺和帝特批休沐三日,换了身素色常服的他在潮声阁内拿了本野史杂书靠坐在紫檀木雕花交椅上慵懒的翻看着。
悠然没过多久,房门外传来杨铮的声音,“主子,齐王殿下来了,”
赵恒闻声眼也未抬,手上翻书的动作也未见迟缓,淡淡道,“请齐王进来,”
赵恒话音刚落,还未曾听见杨铮的回音,便先响起了赵愠的抱怨声,“我说你这杨铮跟着你主子在军中磨练了这么久,这脾性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让人不喜,死板得很。本王跟你主子什么关系,竟还要通报,也就本王人好不与你计较,若换了旁人,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赵愠叨叨说着,一面推了门进来,见赵恒拿着本书慵懒的坐于窗前品读,便将身上披着的宝石蓝底刻金丝鹤氅几下解开随手往杨铮手里一扔,再补上一句,“杨铮,把并关好,这天气可真冷,还是屋里暖和。”说着,几步走上前去,坐到赵恒对面,自觉的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润口,这才颇含羡慕的看向对面慵懒靠坐着的俊逸男子,“嗤嗤嗤,阿恒啊,你这小日子还真让哥哥羡慕啊!什么时候哥哥我也能像你这样得了父皇的恩准许休息他个十天半月的那该多好啊!”
赵恒似没听出自家兄长这满含羡慕的话,亦没抬头来看他这耍宝无赖样,轻轻翻了动下手中的一页书籍,这才淡淡说道,“怎么,皇兄现在不怕我这潮声阁了?,竟还有心里想着别的。”
赵恒得意的摆了摆手,“此一时彼一时嘛!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父王还能再考我的学问不成,再说了,你哥哥我也现在好歹也封了王的,若再怕这怕那的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是吗!”赵恒淡淡一笑,“那皇兄今日所为何来?”
“什么所为不所为的,”赵愠没好气道,“哥哥我想你了特来见见,难道还需什么由头不成!”
“那倒不用,”赵恒面色不变,“皇兄既是来看弟弟的,那便安静坐着好好看吧,别出声扰了弟弟看书就行。”说罢,赵恒还真无视了坐在对面的一个大活人,悠然看书来。
只他这若无其事的态度却是把赵愠气到了,将手中端着的茶杯往身前桌上一放,便埋怨起来,“嘿,阿恒,你这是什么态度,哥哥我多年不见你了,今日特意来与你唠嗑唠嗑维护一下兄弟之情,你就用这副态度对待你亲哥哥啊!,”
其实赵恒本也只是逗一下他这兄长,自知道他来时赵恒就已明白这书是看不下去了,遂在见了赵愠真有些动了气后便随手将手中的书合上放置桌上,拿过茶壶给自家兄长将其手中的茶杯添满,后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端起茶杯对兄长虚虚一敬,“好了,我不看了,这总行了吧!”
赵愠一向最吃这一套,不然也不会被赵恒这个弟弟吃得死死的,这不,赵恒轻轻一句话便让他面上的表情多云转晴了。遂即喜笑颜开的端起茶杯回敬赵恒,“这才像话嘛!”
……
浅尝几口茶水后,赵恒缓缓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抬眼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即便被积雪覆盖住仍倔强冒出头来的一株不知名的小花,眸中星光微荡,似闲聊一般淡淡说到,“兄长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听此一话,赵愠如捡了宝一般喜得眉稍都翘进了鬓发里,可嘴上却调笑道,“哟!咱们襄阳王可算有良心了,总算知道关心人了!”
赵恒也不在意他这兄长的太度,仍是淡淡说道,“怎么,若是兄长听不惯,那我不说便是了。”
如此一说,赵愠可不干了,想着难得老四这丫的知道会关心人了,他若不好好享受享受不白瞎了这么一好机会吗?遂连忙说道,“别啊,别当真嘛,哥哥我这不是受宠若惊吗!缓一下下就好了。”说罢,生怕赵恒还不信,忙话锋一转,回答他刚才说的问题,“哥哥我这几年过得挺好的,除了特别想你,其他的一切都好,吃好喝好,这不,……”说着,用手不腰上比划了一下,“你看,你哥哥我这腰可比你当初离开时还要粗上一圈呢。”
赵恒见吧,眼中闪过笑意,点头道,“也对,任谁过不好,兄长你都会过得好的!”
赵愠自得一笑,“那是自然,还是阿恒你最了解我,亏了谁我也不能亏了自己不是。”
“的确如此,”赵悒认同的点了下头,遂继续似无意说着,“那兄长在京中的这些年可有到处走走看看?”
赵愠端起桌上的茶杯敬了赵恒一下,遂揭盖饮了一口,这才笑道,“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哪里是能待得住的,一日不出门都闲闷得慌,这奉京大街小巷早让你哥哥我给转了个遍,改日你若想出去走走,只管来找我,”赵愠拍了拍胸脯,自夸道,“哥哥我现在已成了奉京城的活地图了!”
“是吗?”赵恒唇角微勾,露出一个隐晦难懂的浅笑。
“当然是真的,”生怕赵恒不信,赵愠连连保证,“哥哥我还能骗你不成,再说了哥哥我也骗不了你啊!”
见自家兄长已入瓮中,赵恒也不纠着此处不放,遂不着痕迹的改了话头,“那好,我暂且信你了,我且再问你一事,看看兄长你是否知晓。”
听自家兄弟相信了,赵愠兴致上来,胸脯一拍,自信笑言,“你只管问,这奉京城中的大小事还没几个是你哥哥我不知道的。”
赵恒端起桌上的茶杯浅浅一品,遂淡淡道,
“是吗!那……兄长,阿樱她如今过得可好?”
“什……什……么……”刚还一脸自信的赵愠神色瞬间彊在脸上,
赵恒因低着头,便未见着赵愠脸上表情的变化,只听他支吾不清,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问题吓傻了,遂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怎么?兄长不是说无所不知吗?难道,竟会不知如何回答弟弟的话了?”
“那……什么……”赵愠欲言又止,若是以往,被赵恒这么一激,他早跳起来了,可如今,想着最近有关那萧家丫头的事,再看着面前淡然无事低头饮茶的弟弟,他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别看他平日里大大咧咧一个人,可有些东西他还是能感觉得出的,与弟弟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虽不像弟弟对自己这般了若指掌,可赵愠自信,对他这弟弟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因而,即便弟弟说这话时看似随意,面上也无什么异样,但赵愠就是知道,弟弟一但问出来了,那说明他心里便从未放下过,仍是一直将那萧家小丫头惦记在心里。
两次支吾都未说出一次全话,被自己一激仍是无用,低头饮茶的赵恒总算察觉出了异常,遂抬起头来,入眼的便是自家兄长复杂为难的表情,。见此,心下微凸,暗猜,莫非那小丫头出了什么事不成?遂目中浮出几丝急色,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几分,追问道,“怎么不说了?可是那小丫头出什么事了?”
赵恒越是在乎,赵愠心中越是不忍,他本想着只要阿恒不问,那自己便不提,让一切都慢慢随着时间淡去好了,也许,过不了多久,阿恒他就会忘了这个年少时的执念呢!可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你越是怕什么,它越是来什么,这不,即便赵愠自己不提,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稍稍想了一下,赵愠想着即便自己现在不说,以自己这弟弟的能力他也会从别的地方知道,既是瞒不住,那所幸由自己告诉他好了。遂脸色认真的看向正看着他的赵恒,沉声道,“阿恒,你……别再想那萧家小丫头了,忘了她吧,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说什么?”赵恒目光微敛,寒光乍现,
开了头,赵愠也不在遮掩,深吸了口气便一咕噜的将秋猎之行在贺华山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都与赵恒一一道来,“事情是这样的,……所以,如今那丫头的心已在赵悒那小子的身上了,据说淮安王府最近正在找媒人,好似正要准备上靖宁王府去提亲了。”
听完兄长的叙述,赵恒紧握着茶杯的手这才慢慢松开,缓缓将茶杯放回桌上,嘴角露出了个不可捉摸的笑容,淡淡说道,“这不是还没成亲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赵愠一听,露出一副了然神情,心下想着,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可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底的担忧,“可是,那萧家丫头的名声毕竟……”
赵恒自椅上起身站至窗前,目光幽远的看着在风中摇曳着却倔强不低头的小花,神色淡寞,“那有什么,名声这东西从来只余无能的人口中传诵,成大事者,谁会再乎。而且,”赵恒转过脸来,对赵愠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淮安王府想与靖宁王府结亲,可没有那么容易,还得看上意准不不准才算。”
赵愠已被自家弟弟这势在必得的阵势给惊住了,尤其是弟弟最后露出的那个笑容,更是惊得他后颈一凉,。即便身在这四周都装有地暖本该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他仍能感觉到自外面传来的刺骨寒意,呆呆的看着突然似变了一个人的弟弟,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愠不曾发现,在他惊于弟弟变了模样的同时,刚才被赵恒放至桌上的茶杯上,已不知何时有了一道自上而下的深深裂痕,杯中茶水已在不知不觉间,从裂缝中慢慢透了出来,打湿了茶杯周围一片的红木桌面……
……
……
喜欢与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