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杨家姐姐好气迫,妹妹我十分敬佩,如此,此事便揭过了!”
“对对对,杨家姐姐好生爽快,此事揭过了!”
“对,揭过了!”
……
对长袖善舞的杨夫人来说这点小刁难并不算什么,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困难,反倒是她的这一翻豪爽不推拒扭捏的举动倒真的为她收络了不少夫人们的心,一下子便赢得了不少夫人们的好感!这不,本来还有些不喜这母女俩来晚的福安长公主见了杨夫人这般爽快的举动后,便也高看了她们母女俩三分,因她们晚到而心底生出的不快也尽数消散了。
只待众人都与杨夫人互敬了酒后,福安长公便开口说话了,“今日只是饮酒颇为无趣,不如咱们大伙想想,寻思个乐子让大家乐乐!”
有了福安长公主的挑起话头,随后接过话头的夫人小姐们便如雨后春笋一般欢快的冒了出来。这不,福安长公主的话音才刚落下,刚才第一个主动回敬杨夫人酒的那位夫人便立刻开口应声,“长公主说的是,单只是饮酒,甚是乏味,不如咱们来行酒令如何?大伙既得了长公主珍藏的酒喝,又得了乐趣,岂不快活!”
那位夫人话音刚落,另一位持不同意见的夫人便接着开了口,“夫人此言差已,行酒令虽好,却也稍显俗气,且倘若大伙儿都喝成了醉鬼,岂不对不起长公主府里这满园的倾城之色了!”
“听夫人这一说,妾身倒是想到一个玩法了,”另一个容貌和善的夫人接过话头说道,“今日之宴本是长公主心善,邀了咱们大伙来到府里赏这奉京城中也难得一见的花中贵妃。此情此景,园中风景如画,这满园盛放的垂丝海棠更是胜过仙家美景,咱们何不以此为题,众人轮流着,即兴赋诗一首,技高者可为魁首,输者嘛,”说到这里,这位夫面露狡黠的停了一下,待吊起了众人的胃口时,才接着说道,“就每轮罚酒三杯如何?”
此话一出,便得了在场众人的赞同,
“对对对,自当如此,今日长公主邀咱们来可不只是为了饮酒玩闹,咱们可不能本末倒置才是!”
“对,夫人说的甚是,这般玩法即应了这盛世美景,又不负了长公主的这些美酒,大伙又同时能玩的尽兴,当是一举三得,甚妙甚妙!”
“朱夫人说的甚是,”一直只笑着安静坐在一旁的贤宁郡王妃也开了口,“此翻当以雅字为先,这一提意即应了这海棠春景,又不负了这满园的盛世绍华,美酒与美景相伴,实在难得,大雅之时,亦能让人尽兴,”说到此处,贤宁郡王妃看向坐在上首自打挑起了话头便一直含笑美望着众人不说话的福安长公主,“长公主以为如何?”
“嫂子所言有理,本宫也是这般想的!”福安长公主开口接过贤宁郡王妃的话,“本宫这办这海棠宴的初衷本也是想让众人一同观赏这岭南花中贵妃的盛世瑰丽,如今在坐的夫人小姐们更是不乏才情出众的,此刻以此为题,赋诗一首,倘若再出上出了几句佳词佳作,也不失为一段佳话,自是再愿意不过了!”
“既然长公主都点头同意了,那咱们大伙就这么定了吧!”贤宁王妃接着说道,“如此一来,还得劳烦长公主再费些心思定一定这寻花令的规矩才好。”
“这规矩嘛……”福安长公主笑着看向众人,“我看不如就这样好了,一人一句诗,轮着来,诗中必须含有海棠二字,或者影射海棠花的,若无这二者或是想不出未做出的便算作输,诸位意下如何?”
“长公主这个规矩定的好,”一开始提出了以海棠花为题的朱夫人第一个拍手应和道,“如此一来,也不怕咱们大伙作着作着便不会跑偏了,即是作不出诗来,罚酒三杯亦不算过,总不能一人每轮都被罚吧!”
“对,长公主说的有理,便依这个规矩办即可!”
“对!就依长公主的!”
……
众人七嘴八舌的都是赞同应合福安长公主的这一提意,都觉得此计甚妙,便是被罚了也不算什么,听着又甚是雅致的一个玩法,倒真无一人开口反对。
可无人开口并不等于没有人不反过,坐在位置上一直含笑着看着众人讨论却从未开过口的萧樱却是对此举不怎么感冒的。这做诗说来便是她的弱项,这还是命题作诗,更是难上加难,当初她在淮安王府时有幸参加过这么一次有特色的席宴,当时没有命题都能让她觉得为难,何况现在。当初她是因为那“神来一手”将那一群闺中的小姑娘们给震住了,才堪堪守住她属于靖宁王府小郡主的面子。只是,如今却是不能再用这一招的,先不说今日在场的夫人们比当日那些小姑娘们贱精不好糊弄,就说她堂堂一个襄阳王妃,又是出身颇高的靖宁王府郡主,若是连首成听的诗都作不出来,她在这奉京城中怕是真的要出名了。
如此一想,萧樱而色一紧,看来她得赶紧想个法子才是,即便是注定要被罚酒,她也要作出几句才是,定不能让人看出不对来,丢了自个儿以及襄阳王府、靖宁王府两府的脸。当即,萧樱便在心底收刮起她所记得的那些有关海棠、赞美海棠、吟诵海棠的诗句来。
萧樱那边正紧锣密鼓的为自己接来要迎接的“挑战”作万全的准备,另一边,时刻关注美她的另外两人内心里亦同样不平静。
自打听到福安长公主说出寻花令的规矩或者说自打听到朱夫人提出以作诗为题玩这寻花令时,跟着淮安王妃来参加宴会的康玉郡主便有些担忧的看向萧樱。虽说萧樱末做成她们嫂子,可,对于萧樱这个朋友,一向身边没几个知心人的康玉郡主还是很看重的,因而,康玉郡王自然也不希望看到萧樱出丑,可同时康玉郡主心里也知道萧樱对于即兴赋诗亦不擅长,而她偏偏又帮不了她,故而心底不由的有些为她着急担忧。
与康玉郡主的忧心不同,另一个关注萧樱的便是一脸正准备着看笑话不怀好意的杨瑢了。自打萧樱嫁给了杨瑢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后,杨瑢心底对萧樱的忌恨就更深了,以前还只是妒,现在已经升级为恨了,因而,她自是无时无刻不在希望着萧樱过得不好,只要她过得不好,她才会开心,。如此,亦如康玉郡主一样知晓萧樱根底的杨瑢自是在满心幸灾乐祸的期待着看萧樱丢尽她自己以及襄阳王府与靖宁王府两府脸面的样子,她想,到了那个时候,看这京中谁还会看得起她这襄阳王妃,而他,又怎还会继续喜欢这么个不堪如草包的王妃!
……
……
宴(三)
且不论众人心思如何,经过一致同意的寻花令便这么订下来了。福安长公主吩咐了茴香与刘嬷嬷着人将园中布置一翻后,便带着众人移步到了一处繁花遮顶为天,落花铺地为毯,四周为红的、白的、粉的五彩落绬为衬景的海棠花树来坐了下来。
“此处视野开拓,比之寻香亭更能亲近的感受到春日海棠的芬芳与绝艳,更是适合作寻花令的绝佳之场所,诸位皆请落坐吧!”
“长公主所言甚是,谢长公主!”……
一翻落坐后,福安长公主便拍手招来了茴香,寻问道,“寻花令所用的物件可准备好了?”
“回长公主,已备好了!”
“如此,便将东西都呈上来吧。”
“是!”
不消半刻,茴香便领着长公主府的小丫鬟们将寻花令所需的笔墨纸砚及酒水器皿瓜果时蔬全都送了上来!
待所有的东西皆已上齐后,茴香便对福安长公主禀报道,“回长公主,奴婢们已备好了!”
“好!”福安长公主闻此,对茴香摆了摆手让其退下。便又笑着对众人说道,“如此,咱们便就开始了!”
“好!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我也是,听着便十分有趣!”
“我也是!我也是!”……
“诸位这般盛情兴致,当是再好不过,如此,本宫作为席宴之主,便由本宫起这个头,自本宫左手开始逐一轮流如何?”福安长公主含笑看着众人说道。
“就依长公主所言!”众人应道。
福安长公主端起身前案几上的白玉酒杯浅浅饮了口,后抬起头来向这满园盛放的艳丽海棠望去,沉思半刻,便轻启朱唇:
莫问甘醪浊与清,试将一酌破愁城。
海棠过後荼蘼发,堪叹人间不复生。
心已老,眼重明。
嫣然国色带朝醒。
耳边听得兰亭曲,
一咏流觞已有名。
(摘自度娘《鹧鸪天·莫问甘醪浊与清》(宋)洪适,卿卿脑力不够,望小天使们勿喷!)
“好诗!长公主当真才情了得。”
“好诗!海棠过後荼蘼发,堪叹人间不复生。好诗!”
“好诗……”……
福安长公主声音落下,便是一阵推崇与赞叹,且不论这诗是否真的好,单是这做诗的主人身份摆在这里,在场的人当中便也没谁敢说句不好的了。
福安长公主的诗赢得了一片赞誉之声,自是算过了,下一位便是坐在她在下首的齐王妃。见众人都抬眼含笑的看着她,齐王妃也不扭捏,微微抬袖掩唇轻笑道,“福安姑母开了这么一个好头,我要越过去是不可能的了,唯有紧随一二,诸位可莫笑话才好!”
齐王妃这话也只是客套话罢了,能被李皇后看上并选为媳妇的贵族小姐才情会能差到哪里去(除开萧樱这个半吊子),便是真的差了,在场人中,除了能与她身份相当的萧樱,便是福安长公主也未必能笑话她。这不,齐王妃话音刚落,众人便连忙笑着说道,
“王妃过谦了,在场谁人不知,王妃在闺中时,那才情在咱这奉京城里可是排得上号的。”
“对!对!王妃您若是都叫紧随一二,那接下来我们可不是连献丑都算不上了。”
“就是,就是,……”……
齐王妃只是掩唇轻笑的看着众人,也不知心底在想些什么,待了眼坐在身边只是低头浅饮并未出声的萧樱一眼后,这才摆了摆手笑着又开了口,“夫人们过誉,闺中那些名声不过是大伙儿赠誉罢了,我可不敢当真。”说到这里,齐王妃转身对坐上上首的福安长公主微微一颔首,“正好,我这里想到了一首应景的,就在姑母与诸位的面前献丑了,”
浓丽妖妍不是妆,十分风艳夺韶光。
牡丹开就应难比,繁复犹疑过海棠。
须仔细,更端相。
烂霞梳晕带朝阳。
千金未足酬真赏,
一度相看一断肠。
(摘自《鹧鸪天·浓丽妖妍不是妆》(宋)李之仪)
“好!”
“好!”
“……”……
齐王妃话落,亦同样是一片叫好声。,不过,这在这一片叫好推崇的声意里,却出了一道对萧樱不不利的轻盈女声来,“长公主与齐王妃都这般才绝,若襄阳王妃再出一首绝句,我们不是只有罚酒的份了!”说这话的便是自打寻花诗令一开始便目光不善的一直盯着萧樱看的杨瑢所出。
杨瑢是不清楚萧樱的真才实学是什么样的,但是同样参加过淮安王府宴的她自然知道这种现场作诗并不是萧樱的强项,因而,她觉得,萧樱在此出丑当真是大有可能。而且,即便萧樱当真圆满的吟了一首诗没能当众丢人,于她而言也无多大干系,毕竟她说这话也算常理,并无针对任何人之意,最多也只是推高一下现场的气氛,旁人想来,也不会觉得她意有所指故意刁难人的。
杨瑢此刻便如一个正常的来参加赏花宴的贵族小姐一样含笑的看着
她对面被她这一翻话而推举到了人前的萧樱,眼眸中满含期待,似真的在期待着萧樱也会如同福安长公主及齐王妃一样,做出让人拍手称赞的诗句来。
一开始本是想着等福安长公主与齐王妃作完诗后,她在说上两句应景的话,再玩笑着陪上两句不是,自做认输,主动自罚三杯,想来在坐众人也不会多想为难于她,再有她如今的身份作保障,想也不会有什么难事。可千算万算,萧樱没想到,一个她曾经当闺蜜现在当陌生人却从未拿当过仇人的人会这样当众将她挑了出来,明推暗刁难的给她出难题。
萧樱一直知道杨瑢心性不纯,故而才远了她的,可却一直弄不明白杨瑢为何对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敌意,她自问自打她来到这一方世界还从未主动得罪过人(曾经的某殿下现在的夫君不算),对于杨瑢她除了不作理采,也从未做过什么害她的事,她为何总是这样喜欢针对自己呢?当初在淮安王府时她便有些察觉了,如今更是明目张胆,别人许是觉得如常,可她却听的明白,杨瑢这话可不单是只为了能看到她的绝佳诗句,反而倒更像是要让她当众出丑丢人才是,她敢打赌,若她真作出了令大家拍手称赞的佳句,只怕杨瑢现在还浮在脸上的得意笑容怕是会挂不住了。
想到这里,萧樱心下便生出一股愤怒,哼!自己平日里表现的太过于温和了,以至于有些人真当她萧樱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吗!如今她若真如她一开始的打算认了输,怕就不只是当场丢人这么简单了,在那女人心中,怕也是会就此认定,她萧樱不过是任人揉捏欺凌而无才学只会仗着父母及夫君身份来撑脸面的草包罢了。
既然那人想听她吟的诗,那她便遂了那人的心愿好了。虽说她这人不挑事,但也不怕事,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人若主动犯她,她事必也是要加倍还回去的。如此才方显得来而不往非礼也不是。想她活了两世,前世更是读了二十几年的书,今生又有父王母妃教导还有专门请的先生指异,要真作首诗怎会作不出来,便是将她前世看出的那些千古名句拿来,也能震慑往她们,当初她一直不如此做,也不过是不想欺负这些于她而言只能算得上小朋友的小姑娘们罢了,如今嘛,却是不能退让的。
看着众人连带着福安长公主以及齐王妃都因了杨瑢挑起的话而看向她,萧樱只得将手中刚刚拿起的酒杯放下,这还是她原打算自罚而刚让倚碧满上的一杯酒呢,现在却是喝不成了。脸上带起羞涩的笑容,微红着脸浅浅说道,“姑母与皇嫂珠玉在前,我要赶超是绝无可能的,”说道这里,萧樱假意面露为难之色,又在暗中看了一眼杨瑢,果然见她在见到了自己此刻的神情看,眼中浮出得逞的笑意,这才姗姗说道,“我也只能如先前皇嫂说的那般,跟随一二,在诸位面前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