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羡慕,一棵种子在杨瑢的心底悄无声息的落了根,只待着在适当的时机,吸收养份,破土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
听了杨瑢略带羡慕的话,萧樱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小姑娘看到别人家的比自己家的好,心生羡慕也是正常,她盈盈笑着,声音略带娇气,“是啊,父王母妃的感情确实很好,”说到这里,还难得童心大发的对杨瑢做了个鬼脸,抱怨着说道:“有时,连我这个女儿也得靠边站,我被父王或是母妃责罚的时候,他们另一个从来都不出来保我,反到在一旁忝柴加火看笑话,最讨厌了。”这话虽是抱怨,可任谁也能听得出,她语气中所含有的浓浓温情,。
还没发生的事情,萧樱不知道,她没有读心术,自是看不清杨瑢心底的想法,她只当是一个平常小孩看到美丽的事物而生出的些许羡慕罢了,毕竟,她怎么也想不到,早熟的杨瑢已跟着杨夫人走过了太多的人家去做过客,心里的一角早已灰暗,已发生了一些扭曲。
……
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倚红就来寻她们回去,“小郡主,杨夫人要回府了,王妃请你跟杨小姐过去。”
“现在就过去吗?”
萧樱眼中波光闪了一下,
“是,”
“那好吧,杨姐姐,我们过去吧,免得母妃与杨伯母久等。”听了倚红的话,萧樱没来由的暗暗松了一口气,陪着这早熟又如林妹妹性格一般的妹子逛园子实在太难受了,还要时不时的要去开导她突然生出的感慨,即便她是个成年人也觉得累,古代的早熟小屁孩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王府里的奇花异草太多,杨瑢还有许多都还没有看过来,其实她还有些不想走,不过,王妃既然已经派了人来请,而她的母亲也要走了,她也不好继续呆在这里。留恋的再看了下园中的风景,略略不舍的回道,“……好吧,”……
几人来到岸沚厅,何婉与杨夫人已是有说有笑的走到了门前。
见到她们过来,何婉连忙招手,把女儿召到跟前,“阿樱,到母妃这儿来。”
萧樱乖顺的走到自家王妃娘身边,糯糯叫了声“母妃,”
随后,又对着正看着她笑的向杨夫人低低叫了一声,“杨伯母,”
“哎!小郡主回来了,”杨夫人亲切的应着,她似乎与何婉说的很开心,脸上的笑容竟比之前要灿烂几分。
已经回到了母亲身边站着的杨瑢也跟着问了礼,“王妃娘娘,”
待见何婉对她淡等笑着回应后,她便又缩回杨夫人的身后,垂下头安安静静的站着,。
对于杨瑢的性格,何婉观察了一下,也有一些了解,并且,一个小孩子,何婉也不会花心思去关注她。
互相问完礼后,何婉便客气的再次挽留杨夫人母女,“难得来一趟,都说了让夫人留下用些膳食再正走也不迟,偏偏夫人是个大忙人,不肯多留,”
“王妃说笑了,”杨夫人笑意不减,“妾身确是有事,下次,下次妾身择机再来拜会王妃,倒时一定多呆,便是王妃您撵妾身,妾身也要蹭了晚膳再走。”
杨夫人的似乎话逗乐了何婉,她笑着指着杨夫人道,“这可是你说的,这话我可记住了,下次再来,必得用了晚膳才许走。”
“是,是,是,”杨夫人连连鞠躬保证道,“谨遵王妃娘娘的命!妾身记下了,”
“你个不正经的,快快收起这些有的没的,没得教坏了孩子们,”
何婉笑着打趣,不着痕迹的阻止话题的蔓延,适宜的玩笑可以,但,太过了却是不行,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见了杨夫人的这泼皮样。
“妾身遵命!”杨夫人笑意盈盈的应下,也不知是否猜出何婉潜藏的意思。
她抬头看了下天色,复又笑着说道:“王妃,天色不早了,妾身娘俩就先回去了,择日,再来叨扰王妃您!”
“好吧,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何婉笑着吩咐身后的倚红:“倚红,你替我送送杨夫人,”
“是,”倚红低低应了一声,上前一步,侧开身子对着杨夫人母女虚拂了一下手,“夫人请!”
“王妃,妾身就先告辞了!”杨夫人母女俩对何婉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在何婉笑着颔首点头后,侧身看向倚红,“有劳倚红姑娘了!”
“夫人客气了,请!”……
……
……
何婉教女
看着杨夫人母女走远,何婉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来,眼中闪过流光,似嘲讽,似看透,
牵起女儿的手,转身,走回屋内。
何婉抱女儿坐到铺着枣色织锦软垫的榻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随后,抬手挥退了屋内的一众婢女,“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婢女们应诺退了出去。
屋内只余母女二人,何婉方敛起了脸上带着的笑意,侧过身来,认真看着身旁的女儿,“阿樱,你跟母妃说说,你觉得这杨夫人母女如何?”
“嗯?”萧樱疑惑的看着自家王妃娘,不明白她这问的是什么意思,她们刚才不还有说有笑的吗?怎么转个背就问起她这个。不过,她想自家娘亲突然问起这个一定是有什么缘由,不由的思索一下,慎重回答,“杨家伯母看着……还好,就是……太热情了,让阿樱觉得不舒服。”
听了女儿的话,何婉欣慰的点了点头,慈爱的抚摸了下女儿毛绒绒的小脑袋,“我女儿还算不笨,至少没这么容易被这种表象蒙蔽。”
“母妃,什么表象啊?”萧樱蒙圈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门道不成。
“阿樱可知,杨夫人今日为何会不请自来,主动携女上门来做客?”何婉淡笑着看着女儿,虽然女儿现在年纪还小,与她说这些内宅交际上的弯子还有些为时过早,不过,想着本就聪慧过人的女儿,何婉还是想着尽可能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多教她一些,让她以后多长几个心眼,少走些弯路,少吃些苦头。
一听自家王妃娘问起这话,萧樱心里顿时明白,这是要考她的观察力与思维力呀!,她不禁认真想起这有关这杨夫人的一切信息来。
从除夕宴在正阳宫正殿中见到的那次,还有后来恍惚间听母妃与父王说起过的只言片语,将这些一一都连起来想了一遍。果真让她想到了一丝头绪,虽然不确定完不完全正确,不过,她觉得八九不离十,“母妃,是因为杨大人吗?”
何婉柳眉顿时舒展,眼中盛满笑意,显然,女儿的回答她很满意,不,或者说是意外之喜,她没想到女儿竟然能想到这里,实在让她吃惊,“你说的很对,的确是因为杨大人。”
何婉怜爱的抚摸着女儿光滑如玉的小脸,凝重说道,“阿樱,母妃现在要与你说的话你不一定要懂,但一定要紧紧的记在心里,不能忘了,知道吗?”
“知道了,母妃,阿樱不会忘记的,”萧樱认真的点头,
“看人不要看表象,也不要轻易被别人的热情与和善的外表迷惑住。人是最复杂最不可琢磨的,越是美丽的事物越容易迷惑人的双眼,人也一样,越是温和,越是有礼,越是亲热,越是危险,这几种类型的人往往最不能接近,她们接近你都是抱有某种目的的,即便真的mo不开,也只能浅交,不可交心,明白吗?”
“女儿明白,”萧樱点着小脑袋,“母妃,女儿记下了!”听了自家王妃娘的一席话,只觉受益良多,长了不少见识,
。
萧樱只觉这古代人的思想与交际可一点也不比现在人简单,这其中的弯道与复杂相比起现代而言,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好,她从未因为自己多活一世便自视甚高的看不起过任何一个人,不然,她想她现在只怕早让她的王爷爹与王妃娘找了个茅山道长给作法收了。
“记下就好,母妃不要求你现在就能全部理解这些,但,你要记得,母妃与你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记在心里了,以后才会不易被人伪装出来的虚假表象所蒙蔽,自己才能少吃一些亏。,”
“嗯!谢谢母妃!”萧樱一头扎进自家王妃娘的怀里,低低说道,“母妃,你对阿樱真好,阿樱好喜欢好喜欢你,”
萧樱由衷的感谢她,从来没有人这么耳提面命的教导她,该怎么样去识别旁人的好坏,该怎么样去与人相处,该怎么样去提防那些对自己心怀不轨的人,从来没有,只有这个有着香软温暖的怀抱,美丽睿智的女子,她今生的母亲。
看着钻进自己怀里撒娇的女儿,何婉凤眼中宠溺泛滥,她抬起纤细娇嫩保养适宜的手掌一下一下的的抚摸着女儿毛绒绒的小脑袋,一边柔声说着,“母妃多希望能护你一辈子,可是你就像小鸟一样,总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父王母妃的身边,到时,这些都得由你自己来面对,母妃不在你身边,护不住你,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所以,母妃想趁着有机会,便尽可能的多教你一些,让你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缩在何婉怀里的萧樱双眼早己湿润了,她也没抬头,依旧把头埋在自家王妃娘香软温暖的怀里,低低应着,“母妃,女儿知道了!”
……
……
这边,萧樱被自家王妃娘上了扎扎实实的一节人生理论课,在心底给自己筑起了高高围墙,防范起一切危险物种的入侵。而另一边,己经无形中被归类为不可亲近的某人不知道,因为他这出众的外表以他那淡漠到骨子的性格将来给他带来了多大的烦脑,让他本来可以轻松顺畅一点的追妻之路变得格外坎坷漫长。
……
琉景宫,琳琅阁内,沐浴后的少年身着碧色绸衫盘膝坐在沉香乌木矮几前,长长的墨发被一根碧玉发簪随意挽起,精致完美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中拿了本纸页已在些发黄的书,随意的翻着。
这发黄的书可是世面上千金难寻的孤本“国策”,世间也只有少年手中有这一本,可见其之珍贵,大概也只有少年能有这能力寻得到它。
屋内很安静,只有轻轻的翻页声以及宫殿四角摆放着的九曲玲珑灯上燃烧着的蜡烛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橘黄的烛光洒满了整个屋子,也铺满了少年的尚且有些稚嫩却又挺直的身子,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梦幻,好似天上的神子一般,圣洁,耀眼,却又迷人。
……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事?”淡漠的声音响起,少年头也头抬,正翻页着的修长笔直骨节分明的手也没停下。
“主子,二皇子来了,”少年的贴身侍卫杨铮特有的沙哑嗓音传来。
杨铮的才刚落下,属于变声期的嗓音紧接着传来,“杨铮你真是多事,爷要见爷的亲弟弟还需要汇报不成,你主子他又不是在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需你多嘴,”,
这话音刚落下,便见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锦衣少年从外面起了进来。
这少年不正是那日在正阳宫大殿上被顺和帝斥责的赵愠吗,
赵愠看到盘膝坐在矮几前正看书的弟弟,眼中顿时生出了然的神情,好似这种场景他经常见到。
赵愠暗暗摇了下头,几步走上前去,一把将碧衫少年手中的书抽掉,噼里啪啦的开始数落,“阿恒,你又在看你的这些破书了,这破书有什么好看的,你皇兄我来了,你也不说两句欢迎的话……”
在听到杨铮禀报时,赵恒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每次他这不着调的兄长过来,都会要发生这样一幕,他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因而,此时,赵愠将他手中的书抽走,他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在赵愠数落完后,淡淡说道,“你小心些,别把我的孤本弄坏了。”
听到赵恒这话,赵愠没劲的把夺过来的发黄的书又仍回它主人的手里,讪讪说道,“真没意思,你每次都这样,只关注你的书,也不关心关心你的兄长我,难道你都不想知道,哥哥我这么晚了来找你有什么事吗?”
对于早就摸透了自家兄长个性的赵愠,一点也不把他这点小情绪放在心上,他拿起赵愠仍回来的书仔细的检查了一翻,在确定了没有任何损伤后,方才淡淡说道,“我不问,你也会说的,并且,你每次来我这里,都这是这个时辰,”
赵愠两手一摆,颇为无奈的说道,“好吧,怕了你了,你真不可爱,哥哥拿你没办法了。你说的没错,既便你不问,哥哥我也会说的,”说着,他双手撑到矮几上,一脸神秘的看向坐在几前的赵恒,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阿恒,你知道哥哥我今见到谁了吗?”
赵恒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没话话,
“好,好,好,”赵愠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我不问你,我接着说,接着说。哥哥我今日出宫,去了外面一趟,在街上见到靖宁王了。”
“你现在不是天天都有去乾坤殿上朝吗,难道你在哪里没见过靖宁王?”
赵恒直直的看着他,眼中鄙视之意甚浓。
“当然有见到了,”听到弟弟的话,赵愠下意识的回答,说完,想起自己要说的不是这个,连忙改了回来,“不是,你别打岔嘛,哥哥要说的不是这个。哥哥要说的是今日在街上见到靖宁王一家了,靖宁王与靖宁王妃,还带着他们家的那个小郡主。嘿,还真别说,这靖宁王平日里多么阴险狡猾的一人了,竟然不知他私下里还有那么柔情的一面,他们一家人逛街,只见他一边把女儿抱在怀里,还一边分出神来时不时的温声提醒靖宁王妃小心避让,注意人群,那神情,那语气,简直都快闪瞎哥哥我的双眼了,即便他们身后跟着一大群的奴婢侍卫,也没见靖宁王有多少放松。这对妻子柔情对女儿宠爱的靖宁王还真跟我们平日里在朝堂上见到的大不一样,哥哥我当时看的呀,眼睛都直了,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赵愠觉得口干舌燥,他随手就拿起赵愠身前矮几上的紫砂茶壶,往桌上唯有的一个同为紫砂制成的杯子里倒满了茶水,随后端起茶杯咕噜咕噜的几口把茶水灌进口里,喝完,粗鲁就着袖子将口边遗留的水渍擦干,“哎呀,喝了这两口茶水,总算好一点了,渴死哥哥我了。”赵愠放下茶杯,问向一直没说话的弟弟,“哎,阿恒,我说了这么多,你可有听明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