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下去吧。”
“公……”没说完,钟离意识到是自己太心急了,顿觉羞愧,“是。”于是拉着他下去了。
却说这厢,慕寒和公主可急坏了,左等右等等不到莺莺,高海公公已经等了许久,这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得罪了可如何是好。
上次皇上交代的事还没有办好,这次该不会是来问罪的吧。
慕寒出了一身冷汗,他最怕皇上,虽然他的夫人隆安公主对他有恩,可是他一向心狠手辣,而他又不喜欢他,况且能把自己亲生父亲杀掉的人再知道报恩又能相信几分?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皇帝,却没想到总会有意外,上次是,这次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门外脚步声传来,慕寒的神经顿时松懈一半,蓝色衣袍的高海公公其实个子并不高,因为常年卑躬屈膝还有些驼背,他扫视了一眼屋内众人,对公主道:“公主,这就开始吧。”
“东寒侯府听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莺莺刚进屋就跪下了,响当当的磕了一个头。只听脑袋上方传来公公尖细的嗓音,如绣花的针眼,着实让人心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东寒侯府之女慕莺莺系出高闳,祥钟戚里 ,柔明专静,端懿惠和,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品性温良,乐善好施,着即册封为妃,十日后入宫行册封礼,钦此。”
☆、第二十五章
“什么?”
众人纷纷抬头,面面相觑,犹数莺莺最为震惊,她质问:“公公,怎么会是我,我根本没怎么见过皇上哥哥,怎么会……”
“郡主……哦不,是娘娘了,”高海一脸虚伪的笑,“这圣旨中也说了,是因为娘娘品行好,所以才册封为妃的,至于见没见过,有什么重要的,这后宫中多的是女人没见过皇上呢。”
慕寒一听,心下更是慌张,他喃喃道:“大人可是看错了,怎么会是小女莺莺,她才十二岁啊。”
“侯爷,你这可就不对了,十二岁放在平常百姓家,也是可以许婆家的了,怎么,莺莺郡主就不行了?”高海伶牙俐齿,最是刁钻,从来不管别人怎么说,只听皇帝吩咐。
“可是,莺莺是圣上的侄女啊,这……这与理不合……”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莺莺是皇上的侄女,才十二岁,就要被立为妃,简直是乱,伦,这让世人知道该如何议论,岂不笑掉大牙?
“自古以来亲上加亲是最好,那汉朝的张皇后不也是惠帝的侄女吗?又有谁说了什么?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圣上这是为了您好,免去了挑选女婿的苦恼,你想啊,你这一来可就是国舅爷了,以后还不是……”他嘲讽地笑,脸上的不屑都快成字写在脸上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个老东西,以为娶了公主就万事大吉了吗?哼,还不是洗不掉的寒酸味儿。
“怎么了侯爷,您不打算接旨了吗?可是对皇上的决定有什么意见?”
狗屁!
不动声色施压,慕寒的脸色已经挂不住了,他真不想接旨,这样的圣旨简直就是胡闹,那张皇后能和自己的心头肉莺莺相比吗?据传汉惠帝不愿意这门婚事,一生从未碰过她,所以她直到去世都是一个处,女,虽身处高位却凄惨无比,况且他自己就是无爱的婚姻,最清楚里面的苦涩无奈,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这样的苦?
可是如果不答应,皇上那样暴戾的脾气,株连九族都是有可能的,于其让莺莺去死,他还是想让她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他看向旁边的隆安公主,想让她开口说话,她的话皇帝还能听上三分,只是这个母亲,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一脸冷漠,事不关己的模样,可真让人心寒,没有半点用处。
最后他只能叹息一声,无奈的叩首,说:“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郡主!郡主!”旁边传来小玉的尖叫,莺莺已经吓昏过去了。
晚上,月黑风高,外面传来一声声狗吠。幻灵在钟离房里,两人并肩坐在床头,正认真的看她绣花。
前几日他看到她衲鞋底,就黏着她让她给自己做一个荷包。礼尚往来,他先给她买了一个漂亮的玉镯,让她不能拒绝。
带着玉镯的素手芊芊,施针匀细,设色丰富;齐针、套针交替使用;配色清雅,线条流畅,不多时,一副鸳鸯戏水图便成了。昏黄的灯光下看她飞针走线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场景。
“好看,真好看。”幻灵忍不住夸赞道,一脸佩服崇拜的模样,钟离心里得意极了,伸手将桌子上的璎珞拿来,几下便弄成了一个荷包,桃红色的底,水蓝色和孔雀绿相映的绣样,两只鸳鸯看起来憨态可掬,煞是可爱。
然后她在未封口的荷包处塞了一把豆子,幻灵便问:“这是什么?”
“这是红豆。”
“做什么用的?”
钟离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把今日听到故事解释了一番,然后说:“我想这红豆也是信物,就留你了。”
幻灵听明白了,故意调侃:“什么信物?”
“你知道的……”钟离娇嗔,“不许再逗我了。”
“我什么时候逗你了?我不过是问问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信物?”
幻灵坏笑,步步紧逼,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钟离羞怯地往后躲,身后却是冷冰冰的墙壁。幻灵见她无处可躲,遂一吻封之,和她纠结缠绵。
或许是越来越熟悉,二人都有些把持不住,情不自禁。一吻下去,钟离气喘吁吁,浑身发软,只能将两手交叠搭在他的腰间,而幻灵却觉得自己硬的快要爆炸了,真想抱着眼前的娇人好好蹂,躏一番。
“啊……”
钟离控制不住的轻声呻,吟了一句,惹得幻灵更加躁动了,轻轻离开她柔软香甜的唇,他顺着她高昂的脖颈向下,一寸寸吻过丝滑如脂的肌肤,在每个敏,感处煽风点火,不知何时,他已将右手食指塞,进她的樱桃小口中进进出出,撩,拨她的小舌,感受着她贝齿的轻磨和香,舌的搅弄,他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只能顺着本能继续下去。
左手隔着被子,不知进行到了哪步,他突然抬起头,坏笑道:“湿了……”
钟离连忙去捂他的嘴,脸红扑扑的如外面的大红灯笼,她小声嘤咛,眼神迷离:“不许说……”
谁成想他一口含下她的葱白细指,灵巧舔,弄她指上的茧子,目光灼灼,信誓旦旦:“好,我不说。”
银丝顺着食指滴落,钟离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颤抖。她闭上眼睛,紧紧抱住幻灵,拼命压抑自己的痛苦和快乐。
这厢,黑暗中的某人正瞪着眼睛,听着隔壁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和床榻被褥翻盖的声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想当初他第一次半夜被吵醒,还非常不给面子的问:“钟离,你怎么了?”
她说:“没事,可能是老鼠偷东西。”
不知道这到底是个怎样的老鼠,总是在夜里偷吃,以为躲过了一切,却没成想隔墙有耳。
他曾经特别仗义,主动大声拍床,想把这只老鼠吓走,结果却是那老鼠停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咔嚓。最后他忍不住了,想推门而入直接逮,毕竟他现在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下床走两步了。
可他在门外看到了什么?他们共剪西窗烛,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如胶似漆。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干嘛进去找两人不痛快,就那样放过他们不好吗?
可是他不痛快。
隆安公主后来来见他,说实话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可是她说的话却让他无比心动。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认我,你喜欢你的那个丫头钟离,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承袭侯位,帮侯爷一把,我就帮你把她留在你身边。”
“你想怎么做?”
“既然有绊脚石,那就搬开,没了他,想必钟离就会全心全意对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她说的轻巧,可是他却浑身一凛,汗毛倒束。
“你要杀了他?”
“可以,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她却突然把问题抛给他,他摇摇头:“不,不要杀人。”
“可如果他活着,对你就永远是一个绊脚石,你永远都摆脱不了他,你可想清楚。”
她在诱惑他,迷惑他,可怕的是这一切他都知道,他却还是被迷惑了,他说:“不要问我,我不知道,这是你做的事跟我没关系。”
她笑了,如蛇蝎一般让人浑身发毛,她说:“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那天晚上,他听着隔壁一如既往的说话声,毅然决然地服下了她给的药,之后第二天他上吐下泻,滴水不进,整个人疼的都快凉了。大夫来号脉,都说除非有还魂草来救命,否则他挺不过这个月了。
那又如何,又回到她身边照顾他了,他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觉得就算只是如此也值了。
就在这时,她被叫去了前厅,因为那个不像母亲的女人要告诉她,准备让她为他冲喜。
她一定非常不愿意,她是多么喜欢那个男人啊。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夫人,不行啊,奴婢,奴婢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奴婢不能冲喜。”
她跪在漆黑的房里,地上阴冷的如同坟墓的湿气,而堂上华美衣裳下的女人却一脸暮气,像躺在棺材里精美的干尸。她连眼皮都没抬,只是说:“不行,你是侯府的丫头,终身大事由不得你做主。”
“真的不行,夫人,钟离虽是奴才,可并没有卖身给侯府,所以您不能决定我的婚事,公子还有救,再换个大夫,他一定有救!”钟离的头磕的梆梆响,简直要把青砖磕碎了。可是公主仍是不同意。
“救?拿什么救?大夫说了,除了不周山的还魂草,无药可救,这药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有谁见过?于是在这十天里的找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用冲喜来试试看。”
“不行,不行,公主。求公主放奴才一马吧,钟离实在不能去冲喜。”钟离哭着,有种天崩地裂的绝望,公主却阴测测笑了:“除非你能找到还魂草,否则就去冲喜,你说你能找到吗?”
她冰冷尖锐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像抚摸一件上好的玉器,钟离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幻灵,我该怎么办?
钟离回到别院,看着奄奄一息的长林,心下不忍,可是想到自己要冲喜,她就异常坚决起来。
不行,不可以。这地方不能代下去了,她得逃。
于是夜里幻灵翻墙过来,她立刻向他感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握着他的手,请求他:“幻灵哥哥,你带我走吧。”
没有丝毫犹豫,这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幻灵立刻点头:“好,我们现在就走。”
长林没有睡着,他现在很虚弱,只能睁着眼睛喘气,他听到隔壁翻箱倒柜的声音,冷冷的笑了。
☆、第二十六章
两个人简单的打包了一些衣服和细软,推开门,满院子举火把的侍卫,浓烟滚滚下,隆安公主缓缓上前。
“你想逃?”
钟离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求公主放过奴婢吧,奴婢真的不能冲喜……”
“我说过了,除非有还魂草,否则你必须冲喜!”
无论钟离怎样恳求,隆安都毫不松口,幻灵扶起跪在地上的她,心疼的无以复加,简直像有人生生剜他的肉一般,他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钟离,简直让人目不忍视。他一把将人护在身后,上前说道:“公主,不如我们做一交易如何?”
隆安不开口。
“我替钟离去不周山采药,十日内你不能让她冲喜,我会带着药回来,你看如何?”
“不可以幻灵,你走了他们就更加可以肆意妄为了,不可以。”
钟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泪水纷纷如天上的飞雪,幻灵轻轻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安慰道:“我自有办法,你要相信我。”
“不可以,不可以……”钟离根本不愿意听,她只知道那不周山在极远之地,山高路远,终年飘雪,路极艰险,去了就等于送死。
她不可以离开幻灵,上次离别已经够苦了,这次又不知道能否再见,她不要!
“好啊,如果你能带着还魂草回来,我就放了她,可是如果你没有回来……”隆安抬手看了看自己新做的丹蔻,不语。
“我不可能不回来。”
“好。”隆安公主一口应下。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幻灵指着隔壁房,嗓音如清泉一般动听,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我要他亲口发誓,这个月里你们绝不碰钟离一根手指,否则就青灯古佛,一辈子孤家寡人,不得好死!”
隆安大怒,正想呵斥,就听得隔壁房里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好,我发誓,这个月里我们绝不碰钟离一根手指,如有违背,一辈子青灯古佛,孤家寡人,不得好死!”
如果钟离不死心,那他跟她的结合又有什么意义?反正这场赌局注定是他赢,何必在乎这一月半月?他如是想到,却不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天和意外,谁知道哪个会先到?
钟离拦不住幻灵,她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幻灵也深受感触,可是除了这条路还有其他路可走吗?像隆安公主那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清晨破晓时分,两人站在西去的路口,不远处,一群侍卫在围着他们,盯着他们。钟离衣襟里掏出一个香囊,塞给幻灵,两只眼睛哭的像个核桃,肿的都快睁不开了。
“这是我给你做的荷包,已经做好了,里面有护身符,你带在身上,别弄丢了。好好照顾自己……我等……我等你回来……”说着,钟离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幻灵一把抱住她,有泪堵在嗓子眼里,他克制不住的想要紧一点,再紧一点,这一别,生死两茫茫,钟离,他还能再见钟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