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音抿唇：“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只是你给大掌柜传一句话，我到时候会准时赴约。”
心井微微挑眉，自家姑娘最后那句话，听着怎么有些咬牙切齿的？就是不知道招惹自家姑娘的是哪位壮士。
心井心中乱七八糟地想着，面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来，面无表情地应诺一声，转身就出了书房。
大掌柜传消息传得急急忙忙的，想来姑娘这边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好打发。
时间上想必也不是很宽裕，心井这边也就只能及时地传话去。
徐德音眼里闪过一丝凶狠，想到叶怀的底自己都还不知道，也就只能暂时压下自己心里的那点戾气。不行，如今自己已经没了父亲可以依靠，不能再到处乱惹事情。
正慢悠悠地等着消息的叶怀，自然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
叶怀有七八分把握，徐家那位姑娘会来赴约。
然而，叶怀还是会担心一下，万一徐家姑娘是个犟脾气的话，自己该怎么跟徐家那位姑娘见一面，并将自己手中那些还算有用的提示告诉徐家姑娘。
至于告诉徐家那些掌柜？笑话，他叶怀什么时候变成大善人？会将自己手中的消息免费送给跟自己不相关的人？
卓杨远远看见正在院子里看书品茶的叶怀，只觉得叶怀脸上的笑，伴着随风轻轻飘散的落花，有种诡异的感觉，还有一丝不怎么美妙的预感在自己心里渐渐升起。
叶怀怎么可能笑得这么温暖？
华清看着卓杨站在原地不肯动弹，忍不住催促道：“叶公子，我们公子还在前面等着您呢。”
卓杨有些郁闷地看向华清道：“你说，我改天再来如何？”
华清也觉得自家公子自打被四皇子算计过一遭之后，整天的情形都有些诡异，可是，要华清来说，还是觉得自家公子无比正常的。
“小的倒是觉得无所谓，可是叶府每天的点心味道都不一样，卓三公子错过今天的，以后就再遇不到今天这种味儿的。”华清一本正经地道，“今天小的可是忘了准备食盒。”
华清想到今儿的公子，就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如今有卓杨给他分担，华清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愿意将卓杨放走。
要知道自家公子上一次如同现在这般诡异的情绪的时候，公子可是下令送了不少人上路。
当然，自家公子一向不喜欢手上见血，将人送走也只是送去黑矿场那种地方。
要华清来说，送去黑矿场，真的没比直接杀了好。至少如果直接被杀了，还能有个痛快不用遭受什么折磨。
这次自家主子，又是闹什么幺蛾子？
叶怀早听到这边的动静，只是也没搭理。
听说左相府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卓杨每日来他府上，也不过就是躲躲清闲而已。
至于更多的麻烦事情，叶怀相信卓杨没那个本事招惹给自己。
叶怀一想通，顿时又将注意力挪到徐家姑娘身上。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徐家姑娘其实是一个有趣的角色呢？
叶怀这两日收集了很多平南侯府的事情，倒是有不少有趣的发现。
只是这些小发现，就不需要告诉其他的人了。
见卓杨坐在自己面前，叶怀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卓杨他已经很熟，不需要再过多搭理。
卓杨也是气闷，兜里没银子，想要寻个舒服的地方，也就只能来叶怀的地盘。
这会儿见叶怀不怎么搭理自己，卓杨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气闷。
然而，不管如何，在叶府吃吃点心品品茶，总比在家里被一群媒婆挑拣好吧……
卓杨想到即将到来的殿试结果，只觉得心中一阵发凉，俗话怎么说的，先立业后成家。
然而，他这也算是立业了吧。
卓杨一口将手里的点心吞下，有些郁闷道：“叶怀，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想不通，要去参加这个劳什子的科举。”
叶怀淡淡看了卓杨一眼：“满京城闺秀，难道就没一个合心意的？若是以后不想遭罪，还是早些将亲事定下来。”
卓杨脸顿时垮下来，他也不想因为总定不下来，就要一直这么到处躲着。可是，成亲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卓杨想到自己家中的情况，心里微微发苦。他将来要是因为觉得跟自家夫人谈不来，寻几个解语花，他爹第一个抽他。
这才是他卓杨虽然一直以纨绔自居，却偏偏很受京城各家闺秀喜欢的缘由。
叶怀任由卓杨抱怨着，心里嗤笑，若是寻个厉害点的妻子，到时候都不需要左相大人动手。
殿试的结果比会试结果出来更快一些。毕竟名次已经定下，若无意外，并没有多大变动。
平南侯府中，一众人在宁安堂有些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徐德音微微有些睡意，心里对于这种满府焦急等待的心情有些不理解。
这两位表哥又不是因为买试题作弊，才得了现如今的成绩，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两位表哥又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殿试的时候难不成还会因为畏惧皇上威仪，答不出来题？
徐德音所料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会试第三那位掉了一个名次，无缘一甲。
而新进探花那一位，则是京城中颇有鬼见愁之称的卓杨。
徐德音偷偷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二舅妈，很理解二舅妈现在脸上的不高兴。
在会试之时，二表哥的名次比大表哥稍好。可是殿试的时候，二表哥裴永深的名次，却落在了大表哥裴永嘉的后面。
只是徐德音也没有什么心思看戏，心里惦记着晚上的那一场见面。
第88章 试探
不知道叶怀今晚会给自己带来些什么消息。徐德音心有疑惑, 尽管周围全是喧闹的声音, 也不能让徐德音的心情有丝毫的波动。
平南侯后的众人虽然这会儿已经收到府上几位公子的科举结果, 可是这会儿暂时却是不能见到两位正主的。
这会儿府上的两位公子已经去参加琼林宴, 与日后的同僚先互相熟悉。至于金科的三甲，则是还要踏马游街一番, 才会到琼林苑。
老夫人脸上的喜色怎么遮掩都是掩不住的。
虽然有些碍她眼的庶子之子也中了进士, 可是她的嫡长孙的名次可是压了那位庶子一头的。再则，这时候平南侯府处境有些艰难，在成功地转向文臣之后，平南侯府的处境就会好过很多。
只是, 老夫人也没料到的是, 这会儿本来没被京城中人看在眼里的平南侯府，会因为来了一个表姑娘，被某些人惦记上。
还是因为裴二爷那位有些不靠谱的嫡次子。
众人的心绪平静下来之后, 想到府上两位公子这会儿虽然已经成了进士，可是将来的前途还没定下，也只能暂时按捺下心里的激动。
“母亲, 大郎、和二郎这回名次不错, 不知是否要邀请亲朋故旧来聚聚？”万氏虽然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可是想到自己辛苦养大的长子有了如今的成就, 一颗心难免激动不已。
韩氏撇撇嘴, 之前会试结果出来的时候, 怎么不想着好好庆祝一番？
老夫人沉吟片刻：“只邀请一些与咱们府上亲近的人家, 再看看大郎二郎有没有交好的同科, 也不需要大肆庆祝。”
这会儿大肆庆祝，万一以后再出个什么差错，岂不是惹人笑话？
万氏点头，她也是这般想的。只与亲近的人庆祝一番，既不会让自己儿子觉得被怠慢了，也能让自己儿子不至于因为府上太过重视就飘飘然，将来与同僚相处的时候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韩氏也点头同意。
徐德音正在出神，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却得时时留意周围情形，见此情景，连忙提醒自家姑娘。
徐德音从发愣中走出来，浅笑着道：“府上有喜事，德音也不能没表示。不若让鸿运酒楼送几桌席面过来？”
万氏有些心动，却还是笑着推辞：“德音这是什么话？你在府上住着，只要过的安心就好。我们这些长辈还能白得了你的好东西不成？”
徐德音郑重道：“德音在来京城之后，给府上添了不少麻烦。前阵子还因为德音出事，险些耽搁大表哥科举。如今能帮着大表哥一些，德音高兴还来不及。这回给两位表哥准备席面，也就只当是德音的一点心意。大舅妈若是不接受，难不成还在怪罪德音？”
徐德音越说越委屈，大有万氏不答应，就是还在心里埋怨自己。
万氏无奈，只得道：“你这丫头，就是太多心。”
万氏有心想答应，毕竟鸿运酒楼的席面难得，还能省下一笔开支。只是这种事情，她不好答应下来，只能看向自己婆婆。
老夫人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来：“德音你有心了，只是毕竟是平南侯府的事情，你若是有心，给你表哥们添几道菜色也就是了，免得改明儿府上若是有别的什么宴席，都得让你破费。”
徐德音听闻，乖乖巧巧地应下来，小模样活似一个乖巧可人疼的孙辈。
老夫人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浅笑来，很是满意这个外甥女识相的模样。
老夫人与万氏说定菜单，徐德音添了几道寓意吉祥的菜色之后，这才有些疲惫地离开宁安堂。
回了庭华轩，徐德音恨不得直接趴在贵妃榻上好好歇息。只是想到自己的承诺，还是吩咐了几句，才用了些茶点稍作歇息。
徐德音心里难免抱怨几句，还不如直接让自己给席面呢。只是想到如果席面也是自己准备，需要讨论的菜色就更多，徐德音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菜色。
好吧，如今这样就很好了。自己也不需要负担太多的东西，免得这平南侯府的人得意忘形。
夜色渐深，平南侯府里因着两位少爷高中而生出的喜悦还没消减半点，徐德音已经趁着平南侯府的人还在欢喜中，借着夜色的掩映出了平南侯府。
如今，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行迹被多少人看见过的徐德音，做了一些准备，才出现在鸿运酒楼中。
徐成因为几天前就已经开始做准备，倒是没让徐德音等多久。
两人一见面，徐成见徐德音这些日子没有消瘦，反而有些丰腴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只能道：“姑娘，叶怀那人咱们要不要处理了？”
徐成说着，迟疑地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徐德音抿唇：“先找燕老大帮我们查查叶怀的身份，再看看要不要动手。”
想到叶怀，徐德音还是有些不舍，若不是叶怀这次用自己的身份威胁徐掌柜，徐德音根本就想不到要对叶怀下手。
只是，徐掌柜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人。这会儿叶怀敢用自己的身份威胁徐成，日后说不定就能来威胁自己。这是徐德音不想看到的事情。
若是，叶怀跟自己在一条战线上的话，倒是可以考虑留叶怀一命。
徐成微微点头，想到叶怀那有些诡异的出现，还是按捺下心里的杀意。他们徐家可是正经的良民，干不出那等杀人灭口的恶事来。
至于之前那些心思，都是被逼出来的罢了。
徐德音将一张菜单子递给徐成，轻咳一声：“徐伯看看这几道菜准备得如何，若是不麻烦，等到再过一阵子，平南侯府准备宴席的时候，正好送上。”
徐成看过菜单子，微微点头：“之前平南侯府的两位少爷中举之后，老夫就想到会有这一茬。往年科举之年时，也有人来咱们这里定席面，这些吉祥菜自然是不缺的。只是姑娘这菜色是哪日要？”
“还要等琼林宴之后才知道。”徐德音说完事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抿唇道：“到时候自会有人来告知。那叶怀可来了？”
这才是今晚的正菜呢。
徐成微微点头：“就在老夫给姑娘准备歇脚的雅间旁边那一间。”
“给他换一壶茶水，我收拾收拾就去会会这位叶公子。”徐德音缓缓开口道。
徐成应诺离开。
徐德音出了后院的书房，熟练地找到给自己歇息的房间，从一排男装里面挑了一套换上，这才不急不缓地去见叶怀。
叶怀在小二给自己换茶水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徐德音。只是在看到徐德音的时候，叶怀还是有些惊讶。
以前徐德音很少出府，就是出府也只见几个亲近之人，根本用不着换男装。这会儿来见叶怀，怕被什么人看出异常来，徐德音也只能给自己换一身男装，就算是被人看见了，也不会有人多想。
等到叶怀看见做男子装扮的徐德音进来时，当即就有些怔愣。
徐德音心里有些小得意，她走起路来，不像京城时下闺秀那般有些扭扭捏捏地，就是做男子装扮，也少有人能看出自己本来的女子身份。
叶怀盯着徐德音的耳朵看了片刻，才道：“若不是徐姑娘耳上还留着耳洞，小生还当今儿见的是徐姑娘的孪生兄弟。”
徐德音摸了摸耳朵：“今儿没好好收拾，换在以前，我会用调好的胭脂堵上。”
徐德音大马金刀地坐在叶怀的对面：“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徐德音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只是很快被低垂的长睫挡住。
叶怀轻笑道：“小生来谢过徐姑娘的救命之恩。”
徐德音猛地抬头，狐疑地拒绝：“就是没我，你也不一定会没命。救命之恩就算了吧。”
叶怀轻笑。如果没有徐德音帮自己的那一把，自己如今还能不能好好坐在这里还两说呢。想到如今燕怀廷每每看见自己，明明心里怄气怄得要死，还要露出感激的神色，叶怀就觉得自己的心情，甚好。
“小生还没眼瘸到不认识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地步。徐姑娘不怎么在意，小生却不能不在意。”叶怀微微垂眸思索片刻，“小生一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既然姑娘帮了自己，回报一二也是理所当然。正好小生手底下还有几个能做事的人，无意中探到一个消息，可能对徐姑娘还有几分用处。”
徐德音脸色微微一变，嫣红秀丽的双唇微微抿着，透出一丝不悦：“公子手下的人可不是一般能耐。既然你说报恩，你的消息我就收下了。”
叶怀轻笑道：“可能徐姑娘不知道，徐家有一位本来不应该出现在京城的掌柜不仅进了京城，还在四皇子名下的别院露面。”
第89章 新账
徐德音猛地站起来, 怀疑地看着叶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