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纺织厂花——秋十八
时间:2018-05-17 15:32:49

  何小曼灵机一动:“你要喜欢,我再踩一个给你好了。”
  “那我要兰花,成吗?”姑娘开心起来。
  “成啊,什么花都成,我不用现成的花样,踩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水墨画。”何小曼也明白,之所以姑娘觉得花样不俗,就是因为花样里带着水墨的飘逸与秀雅,少了机绣很容易带出的乡土气。
  “那太谢谢你了。我每次背的包,同学一看就知道我是哪个百货店买的,太没劲了。这次肯定让她们看不出来。”
  哈哈,原来在这个年代,爱美的姑娘们也是很不喜欢跟人撞各种的啊。
  丁砚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一切,发现自己又要重新审视何小曼。这个女生,像一本怎么翻都翻不完的书,那么多秘密与宝藏,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丁彦!”何小曼想起了他的存在,“碰到你正好,我要把高一的书还你。”
  “哦?用不上了?”丁砚记得,她是想跳级的呢,但是自己并没有去给她打招呼,于是婉转地问,“你是不是快开学了啊?”
  何小曼将布袋子甩了个圈,开心的道:“对啊,你开学,我也就开学了。而且,我可以直接上高二呢!”
 
 
第38章 在雨中
  直接上高二!何小曼是怎么搞定的?丁砚无比震惊。
  “你……难道我表叔这么好使?”丁砚以为是陈校长给了个天大的面子。
  哪知道何小曼小脸一扬, 很是鄙视:“切,你以为我非要靠你这个‘大侄子’的面子?我是自己考上的!”
  “高二也能考?”丁砚是个按部就班的人, 一切都喜欢按规则来,哪里想得到何小曼的大胆。
  何小曼就知道丁砚想象力不够,笑道:“首先要够胆,我自己去跟陈校长申请嘛。反正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但陈校长给了我一个机会, 让我参加高一的期末考。还要谢谢你那些教材呢,我复习了十天就考过了。”
  “十天!”丁砚惊呼, “何小曼,你难道是个天才?”
  何小曼摊摊手:“是不是天才我不知道,我倒是挺后悔没有直接要求上高三, 说不定也能考过。”
  丁砚被她的“狂妄”逗乐了:“不知天高地厚, 碰一次运气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以为次次这么好运气。”
  何小曼吐吐舌.头:“只有想不到, 没有做不到。想都不敢想,还谈什么目标啊梦想啊, 对吧。”
  “所以都敢装配电视机了。”丁砚指指她的“工作袋”,“真是厉害了。我也有很厉害的女同学, 不过, 她们不会背这么好看的包。”
  这算夸奖吗?
  如果是十六岁的“何小曼”,也许会害羞, 会不敢多想, 又或者, 也会偷偷地自作多情一番。但现在的何小曼不会,她有颗通透的心,尚未被尘世沾染太多,却又比“十六岁”要多了不少阅历。
  现在的何小曼知道,丁砚这就是夸奖。他真的是个特别简单的人,甚至看得出来,没有怎么深入接触过女生。
  “丁彦,能问问你父母是干什么的吗?”何小曼觉得,他应该出身挺好,至少也是言情书网。
  丁砚一愣:“你问这个干嘛?”
  何小曼再通透,也不会猜到丁砚的背景,还以为是自己交浅言深,有些不好意思:“哦,就是问问,觉得你好单纯啊。”
  丁砚忍不住笑了。他都满二十了,被何小曼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说单纯。
  “切,说得你好像很成熟一样。”他竟然跟着何小曼说了个“切”,说完,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了何小曼的问话,“我父母……算是老师吧。”
  何小曼嫌弃:“真是不爽快,老师还有‘算不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
  “就是,以前是老师,现在不教课了,那种……”他说得怯怯的,总觉得自己欺骗了何小曼。其实,父亲丁佐民和母亲高萍,说起来还真的都是教师出身,现在各自走上了不同的岗位而已,所以严格说起来自己也不算欺骗吧。他就如此安慰着自己。
  何小曼却以为自己理解了:“哦哦,当校长了?还真的是言情书网,连表叔都能当科技学校校长。”
  丁砚也不再解释,怕越解释越乱。二人从批发市场出来,一起向公交车站走去。哪知,外头已经风云突变,刚刚还骄阳似火,一转眼已是乌云黑压压的袭来,天色暗沉了下来。
  “我的天,这不是要下雨吧!”何小曼惊呼着,拔腿就向车站跑。
  车站有些远,大概离了有两三百米,丁砚在后面喊:“别跑,当心车子!”但哪里喊得住何小曼,望着何小曼敏捷的身影,丁砚不知哪来的冲动,竟然也撒腿就狂奔起来。
  天知道,丁砚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美少年,哪有如此没形象的时候,当街乱跑,嘴里还大喊着:“当心,当心!”
  到底身高腿长,一路“当心”着,一路追赶着,还是跟何小曼同时跑到了公交车站。
  “你跑得好快啊!”丁砚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
  “真的下雨了!”何小曼喊道,却不知为何,竟然心情特别畅快,难道是疯狂奔跑了一回的缘故?
  见她居然不躲雨,丁砚急了,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一把牵住何小曼的手,“去屋檐下躲躲!”也不管她是不是同意,拉着她就跑到了站台后的屋檐下。
  屋檐下的空间很窄,只有一尺多一点的深度可容他们避雨。
  何小曼将背紧紧地贴在砖墙上,开心地望着屋檐外的雨丝:“你看,现在我们都是被屋檐疼爱的人。”
  如此诗意的语言,在她嘴里说出来竟这么自然。丁砚转头,望着何小曼姣好的脸庞,明亮的眼睛像是在和雨丝说话一般,一切都那么美好,心中不由起了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呵……”何小曼突然轻轻颤.抖一下,抖了抖右臂上的雨水。
  风从右边来,纵然两人在屋檐底下,也有被风吹进来的雨丝,打湿了何小曼的手臂。初秋的雨,夹着不安分的风,带着丝丝凉意。
  “何小曼,你过来点。”丁砚将她往里边拉了拉,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还牵着何小曼的左手。
  这下,连内心成熟的何小曼也脸红了,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将右臂上的雨水擦去。
  丁砚也脸红,但也知道,现在不能光顾着脸红,自己可是个男生啊。主动伸手,拽着何小曼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漫天雨,世界就留给他们这小小的不到一平米。
  “雨好大啊。”还是何小曼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出门应该看一下天气预报的。”这话,丁砚不知道是说自己呢,还是说何小曼呢。
  “天气预报每天都说‘局部地区有阵雨’,谁知道这个‘局部’会是在哪儿呢。”何小曼笑着看向丁砚,却发现对方正在看着他,心中不由漏跳一拍,赶紧将脸又别了回去。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暧.昧地流动。
  阵雨,说下就下,说收也就收了。也不过十来分钟,眼前的雨丝渐渐疏朗起来,天色也开始变亮,似乎,这片带着雨的乌云就要飘向远方。
  “哈,看不看预报都一样呢,雨要停了。”何小曼故作欢快,掩饰刚刚的异样。
  一辆公交车,披着乌云边缘赐予的金光,慢吞吞地从远处驶来。
  “车来了。”何小曼指指远处。
  丁砚默不作声,却跟着何小曼上了车。车上很空,没有几个人,二人并肩坐下,不约而同地甩了甩头。
  “你回家也坐这趟车?”何小曼问。
  其实丁砚不坐这趟车,他家离批发市场比较近,步行就可以到。可是不知为何,他不由自主地跟着何小曼上了车,心中很想让这偶遇变得更漫长一些。
  “嗯。”丁砚含混地应着,“你哪站下?”
  何小曼倒是没什么防备,毕竟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我住珍珠弄,到西直街下。”
  “珍珠弄我不知道,西直街我知道。”丁砚老老实实地回答,但又不老实地撒了个谎,“我比你远一点,看来要你先下。”
  “你什么时候开学?”何小曼寒暄着。
  “开学要九月初,不过我有事,下周就要出发去学校了。”丁砚突然想起了一个事,道,“对了,既然你要直接上高二,那高二的教材还要不要?”
  “当然要啊!谁让你只留了学校的地址,我高一的早就看完了,也找不着你。”
  丁砚内心一阵惭愧,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隐瞒了何小曼太多太多,现在倒给自己挖了个坑,想跟她坦白,又怕她生气。毕竟何小曼是那么坦然,对自己全然不设防,一对比,显得自己好渺小好复杂啊。
  “不好意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方便给你留家里的地址。”丁砚很抱歉。
  何小曼却理解错了,毕竟家庭关系复杂的也大有人在,也许丁观有自己的顾虑,反而安慰他道:“没关系的,反正等开学了自然会发教材,我到时候再预习也一样,我能十天啃下高一,也不在乎高二的教材晚个几天对吧。”
  丁砚望着她,满腹的话竟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眼见着再走一站就要到西直街,他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本子一支笔:“你把地址写给我,我明天就给你把书送来。”
  大约是因为有了丁砚的目光,何小曼留地址的时候,将字写得格外端庄。这不像是个初中生的字,娟秀而老练,很惹人好感。
  第二天,何小曼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短袖衫,下面配了一条白色百褶裙。
  “真是天生的衣架子,嬢嬢的旧衣服都穿得这么好看。”何玉华扔下由衷的赞叹,出门上班去了。
  弄堂里的人,平时夏日里一般都是大汗衫花睡裤,但何小曼很少这么穿。哪怕是个弄堂姑娘,她也喜欢把自己弄得很整齐。何玉华个子比她小得多,但何小曼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瘦,穿上何玉华的衣服,非但不会局促,反而有一种亭亭玉立的紧致感。
  丁砚走进珍珠弄,一眼就望见了在门口晾衣服的何小曼。她手举得高高的,将衣架挂到绳子上,百褶裙下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长发未绾,柔顺地倾泄下来。
  “你找谁啊?”住在弄口的林清一眼就发现了丁砚,赶紧从门口跑出来,还顺手将小短裙又往上提了提。
 
 
第39章 教养犹可贵
  林清尚未满二十, 说起来也算妙龄。但她跟社会上的人混得多了,无论是打扮还是神情, 都带着难言的油腻。
  “你好。我找18号。”丁砚很有礼貌地回答着林清。但本能的抗拒和戒备,让他没有说出何小曼的名字。
  他俊美的外形、优雅的气质、以及良好的教养,都与这珍珠弄的烟火很不相衬,林清一眼就看出了丁砚的不凡。一听竟然又是找18号的何家, 气就不打一处来。
  虽然心中阴阴地盘算着坏主意, 林清心里又极想给丁砚一个好印象,从眼角瞄着丁砚, 柔柔的道:“你是医生?去给何家姆妈送药吗?哎,好可怜的人家哟,好端端的出了个痨病鬼……”
  丁砚心中一愣。他从来没打听过何小曼的家庭情况, 但从何小曼身上却能看出些影子, 他相信何家也许很清贫, 但应该家风很好。
  “我不是医生, 只是找她家有事。谢谢你,我自己去找。”这是礼貌的谢绝, 也是给林清一个态度。这种背后说三道四的嘴脸,丁砚本能地不喜欢。他是单纯, 但不蠢, 林清故意使的坏,他一眼就看穿。
  他已经望见了何小曼, 撇下不甘心的林清, 径直向何小曼走了过去。
  “何小曼!”
  何小曼正在抖动衣服呢, 一听丁砚的声音,惊喜地回头:“你真的来啦!”
  真的来了,还假的来了不成?丁砚背着书包,望着何小曼在忙碌,道:“说好了,当然不能食言。”
  听到外头有说话声,王秀珍撩开纱帘:“小曼,来客人了?”然后一眼就望见了丁砚。
  如果王秀珍此时可以放心大胆无所顾忌,她一定会长叹一声:这个小官人可真好看啊!他们这一辈的人,喜欢将这样年近弱冠的少年称作“小官人”,当然得是好看的,如果不好看,只能叫“小赤佬”。
  这个小官人不光生得好看,而且气质……温润如玉!对,王秀珍总算想起了这个词,她听何立华引用过,何立华最爱的词,也一定是她王秀珍最爱的词。
  “这是我妈。”何小曼赶紧介绍。
  “阿姨好。”丁砚不同于弄堂青年的彬彬有礼,让王秀珍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丁彦,我出车祸,就是他把我送到医院的。”
  一听竟然就是久闻大名的“丁彦”,王秀珍赶紧走出去,一把抢过何小曼手中的衣服:“哪有让客人在外边站着的道理,快进屋去坐,衣服我来晾。”
  进了屋,丁砚环顾四周。住惯了家里的洋房,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狭小的客堂间,但他很喜欢这家里的温馨。一张已经斑驳的红漆小方桌在屋子中央,上面放着一套白瓷茶具;靠墙的五斗柜上一只座钟居中,两只用来存放饼干零食的瓦缸分居两边;而整个屋子里最贵重的莫过于架子上的电视机,用透明纱巾盖着,安静而娇羞。
  这是弄堂人家常见的客堂间布置,但这家的人格外爱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擦得一尘不染,而白瓷茶具旁还随手放着两本书,顿时,平常的屋子也显得温馨雅致起来。
  “坐吧。”何小曼拖开一张凳子,让他在方桌边坐下,又从白瓷茶具里倒了一杯……却是白开水。
  何小曼有些不好意思:“平常我家不太喝茶叶的,天气热,就凉些白开水。”
  丁砚却心中一动,知道这家不宽裕,想来是不会舍得买茶叶的,赶紧道:“正有些渴,凉开水正好。”一咕噜喝完,又将白瓷茶盅一放,“还有吗,再来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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